虽然云善觉得鲜花饼不如包子好吃,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整个鲜花饼。
猴子精看到廊柱下绑着的人参花灯,问云善,“小掌门,那是什麽。”
“是人参花灯。”坨坨说,“等晚上了更好看。”
“小兔子灯。”云善跑去西觉那把自己的小兔子花灯提过来。
小兔子问,“小掌门,人参花灯发亮,小兔子花灯怎麽不亮?”
云善晃晃花灯,他也不知道。
“里面的蜡烛被我吹灭了。”西觉说,“云善想玩叫兜明给你点起来。”
云善提着花灯去找兜明。
兜明带着云善进厨房。他没拿火折子,而是从竈台底下抽了根树枝出来。
把小兔子花灯的盖打开,兜明把树枝伸进去点蜡烛。树枝前头突然烧断了,掉在小兔子花灯的纸上,纸当时就被烫了个窟窿烧起来了。
兜明一愣,快速把树枝塞回竈台里,拎着小兔子灯往外跑。
云善站在竈台边等着兜明,不知道兜明为什麽跑。
“嘟嘟。”云善追着跑出去。
还没等兜明跑到水井边,小兔子花灯已经整个烧起来了。
小鹿叫,“兜明大人。”
兜明跑到水井边,舀出水泼在花灯上。花灯上的纸已经全部烧完,只剩下黑乎乎的竹架子。
云善追过来,看到自己的小兔子花灯烧坏了,他哇地一声哭出来。“坏了。坏了。”
“啊——坏了。”
兜明不知所措地安慰云善,“别哭了。”
“叫西觉再给你做一个行不行。”
“啊——西西——”云善哭着掉头找西觉,眼泪吧嗒地扑在西觉怀里,“小兔子灯坏了。”
坨坨跑过来,“云善别哭。我们一起再做一个花灯。”
西觉把云善抱在腿上,哄他,“云善不哭。再给云善做一个小兔子花灯。”
花旗看着兜明,无语道,“你怎麽点的?”
兜明挠挠脑袋,“我没想到树枝头会掉。”
小丛说,“下次还是用火折子点吧。”
云善哭得不厉害,西觉稍微哄哄就好了。他带着云善重新做花灯。
妖怪们觉得有意思,都围过来看,各自拿了竹条跟着西觉学。
西觉扎的是兔子,小妖怪们都扎自己的原型。
小丛抱出来一堆白纸,坨坨现熬出了一锅浆糊。大家用小竹片挑了浆糊抹到竹条框上。
小兔子做的兔子花灯看起来尖嘴猴腮,云善指着说,“钢蛋。”
“不是钢蛋。”小兔子说,“是我。”
“你做得真的像钢蛋。”小松鼠说。
小兔子看了看,然后把花灯给了钢蛋,“我重做一个。”
坨坨嘲笑兜明扎出来的不像老虎,像猪脑袋。被兜明打了一巴掌。
坨坨抱着脑袋躲到后面,趁着兜明糊纸的时候,快速在兜明脑袋上打了一下赶紧跑了。
兜明转头瞪了坨坨一眼。他不信自己扎的像猪头,拿着刷子蘸着云善玩乐的化妆品给花灯上色。上完色,越看越不对劲。
兜明说,“这个给铁蛋,我重新扎一个。”
云善不会扎,只会拿着竹条摆弄。
等西觉做好小兔子灯,他高高兴兴地接过来,“一样的。”他说和上一个一样,也和多多的兔子灯一样。
小妖怪们在云灵观里吃了晚饭。晚饭之后,小妖怪们和云善拿着花灯跑出去玩。钢蛋和铁蛋也有灯,西觉给他们的花灯上都装了蜡烛。
铁蛋叼着花灯,钢蛋手提着花灯,跟着云善和小妖怪们一起玩。
西觉和花旗也拎着灯出去看着云善和小妖怪们。花灯里面有火,得注意着。
天色慢慢暗下来,花灯越来越亮。
兜明提着花灯去树林里照知了猴。小妖怪们也都提着灯跟去逮知了猴。
云善说,“水桶。”上回捉知了猴的时候拿了水桶,他记住了,自己提着灯往回跑。
“云善,等等我。”坨坨追上他。
两人回到云灵观,提了两个竹筒回来。
云善跟着抓了会儿知了猴,开始犯困。他今天傍晚没睡觉,天黑和往常一样到点睡觉。
“花花。”云善提着花灯找花旗。
花旗把手里的知了猴丢进水桶里。
云善抱着花旗的腿,“睡觉。”
“灯让西觉拿着。”花旗说。
云善把花灯送给西觉,又回来找花旗。
花旗单手抱着他,云善趴在花旗肩膀上睡觉。
小妖怪们捉完知了猴,又跟着回云灵观炸知了猴。坨坨给云善留了一碟子,剩下的大家晚上就吃完了。
小妖怪们各自回窝睡觉,留下花灯挂在西觉做的架子上。一排各式各样的花灯亮起,在院子里很漂亮。
坨坨最后把自己的人参花灯也挂上去,“睡觉了,睡觉了。”
隔天早上,云善还在写字,花旗拿着一张大蛇蜕从外面回来。
“哪来的大蛇皮?”坨坨坐在厨房门口问。
花旗说,“我蜕下来的。”
“我就说在山里没见过这麽大的蛇。”坨坨看着花旗把蛇蜕卷起来放进兜明攒蛇蜕的筐里。“兜明说今天下山卖蛇蜕。”
“卖吧。”花旗说着走到屋门前看。小丛正在教云善写字。
坨坨转身回厨房看锅,锅里煮着兜明和小丛昨天采回来的麻菜。他拿着大棍子在锅里翻了一遍,把上面的麻菜按下去。
“西觉。”坨坨跑到厨房门口喊,“麻菜煮好了。”
西觉进屋把麻菜捞到盆里,端出去晾在簸箕上。
“西西,干嘛呐?”云善做完功课跑出来。
“晒麻菜。”西觉说,“晒干了包包子吃。”
云善拿着麻菜玩。钢蛋跳过来,伸着手试探地拿走云善手里的麻菜。云善没要回来,又重新拿了一跟玩。钢蛋心安理得地把那根麻菜吃了。
“云善,我带你玩好玩的。”坨坨揪了新鲜麻菜,摘掉上面的叶子,留着杆。
“看我。”坨坨用麻菜杆儿撑开眼皮,“我眼睛是不是变大了?”
“嗯。”云善拿着麻菜往眼上碰。
坨坨撑着两个眼睛,弄了麻菜杆,把云善的眼皮也撑起来。
云善嘿嘿笑着跑去找西觉,“西西,眼睛变大了。”
“嗯。”西觉眼带笑意地说,“云善眼睛都睁开了。”
云善大笑起来。麻菜杆被夹得掉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麻菜杆,往眼睛上碰。戳到眼珠子有点疼,云善丢掉麻菜杆,拿手揉眼睛。
等兜明回来,妖怪们背上这几天收集到的蛇蜕,下山去卖钱。
路过梁家地里,瞧见梁家人都在地里忙。
“种什麽呀?”坨坨跑过去问。
梁文忠笑呵着说,“点大豆。”
大狗蛋和二狗蛋今天不上学,也都回来跟着干活。
活不重,大丫也在。
梁家小孩身上都有小背篓,里面装着些大豆。大人挖出坑,他们负责往里面丢豆子。
“坨坨,你们干啥呢?”二狗蛋问。
“我们去镇上卖药。”坨坨说,“我们在山里找了好些蛇蜕。”
“值钱吗?”周勤俭问。
“不知道啊。”坨坨说,“没卖过呢。”
“云善的脸比前几天看到时好多了。”周勤俭说,“都消肿了。”
云善摸摸嘴唇。坨坨说他的嘴唇今天不肿了。
王小花走过来说,“你们上回说周义送来的是驴肉,我还说不是。结果还真是。”
她把许三旁偷驴的事告诉妖怪们。
坨坨装作不知道地说,“啊?他怎麽这样。”
“要赔十七两银子呢。”王小花说,“现在才赔七两,还欠着十两。不知道要还到什麽时候。”
“我听他们村的人说,许三旁天天在镇上拼命干活挣钱。也真是奇了,一个赖子怎麽突然就变得那麽勤快,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还听说,西莱村有大蛇。许三旁家说是蛇妖,别人家说不是,是因为许三旁家得罪了蛇。听起来怪吓人的。我们村就在西莱村旁边,蛇妖不会来咱们村吧。”
花旗问,“蛇妖吃人了?”
“没。”王小花说,“用尾巴抽人。把许三旁家人都抽了一顿。”
“那就不怕。蛇只打人,没吃人,就不会吃人。”花旗说,“你们不用怕。”
“不过要是遇见,我还是怕的。”王小花说,“听说那蛇很大。”
坨坨说,“要是遇见蛇你来找我们。我们给他捉走。”花旗才不会去找梁家人麻烦,王小花纯属白担心。
王小花笑起来,“到时候我就找你。”
云善问大狗蛋要了些黄豆,跟在大狗蛋后面一起把黄豆往坑里丢。
“云善,我丢过的坑你别丢,你去前面丢。”大狗蛋说,“黄豆不能种那样密。”
云善一手抓着一把黄豆往前跑。踩着坑,人摔了一跤,两只手里的黄豆都撒了。他爬起来,蹲着挨个捡地上的黄豆。
梁周氏说,“云善别捡了。丢在地里就丢在地里了。”
“放坑里。”云善说。他把黄豆捡起来,两把都丢进一个坑里。坨坨抓了一半出来,丢到旁边的坑里,“一个坑里不能丢那麽多。”
“一个坑里长太多黄豆,容易长不好。根长在一块抢营养。”
和梁家人说了会儿话,妖怪们带着云善去了镇上。
去医馆一问,蛇蜕七文钱一两,不值钱。
“夥计,你给我们称称,看有多少斤。”坨坨说。
夥计领着妖怪们到了堂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在晒药。
“黄大夫,有人来卖蛇蜕。”夥计说。
老大夫走过来,“拿来我瞧瞧。”
妖怪们放下背篓。坨坨特意把花旗今天才蜕下来的皮拿出来给老大夫看,“看这个,这个大。”
老大夫用手比了下,这张蛇蜕有两拃宽。“这麽大的蛇皮。”老大夫把蛇皮头部顶起看,“是蛇的不是蟒的,真难得。”
“这张蛇蜕得值些钱。”
花旗有些得意,嘴角翘起。
“值多少钱?”兜明期待地问。
老大夫说,“这张蛇蜕十文钱一两。”
花旗翘起的嘴角在老大夫话音落后陡然收起,脸上变得面无表情。
“就贵三文啊。”坨坨心想,不还是不值钱吗?
三背篓的蛇蜕一共卖了九百七十二文钱,还不到一两银子。花旗蜕下来的那张皮卖了二十文钱。
走出医馆后,兜明感慨一声,“真不值钱。”
花旗冷笑着说,“虎皮值钱。”
兜明一噎,不敢再说话。
西觉瞧见路边有人编了竹筐、竹簸箕卖,他想着等回山上,也编一些,下次带来山下卖。
第37章 云善打架
卖得了钱,妖怪们带着云善在镇子上逛了一圈,一妖吃了一碗冰粉。
走到东望村,坨坨隔得很远瞧见一个小姑娘站在梁家院子外。
梁家院门关着,人应该都还在地里忙呢。
云善经过梁家就要跑去看看。看到梁家门关着,他也要去拍拍,喊一声,“有人啊?”
“没人。”门口站着的小姑娘说。
“你是谁?”坨坨走过来问。
小姑娘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模样,头发黄黄的,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花补丁的衣服。两只裤脚明显是后接的。
“我是福丫。”小姑娘说。
“你是东望村里的人?”坨坨问。
福丫说,“不是。我是大秧村的。这是我姥爷家。”
“你是小菊家的孩子?”坨坨问。
福丫点点头,“你们是谁?”
“我是坨坨。”
“我是云善。”云善跟着说。
“梁文忠他们在地里。”坨坨指着前面的地说,“他们在前面。”
“你跟我们走,我们带你去。”
福丫跟着妖怪们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瞧见梁俊彦坐在地头挑黄豆。
“二舅。”福丫喊。
“福丫。”梁俊彦笑着问,“来玩呢。谁带你来的?”
“二舅,娘叫我喊姥爷救命。”福丫哭着说,“弟弟发热,娘要钱看病,奶不给。”
梁俊彦赶紧问,“是狗娃还是狗牙?”
“狗牙。”福丫说,“昨天就开始发热了。”
梁俊彦指着前面对福丫说,“快去前面叫你姥爷回来。”
福丫跑进地里,梁俊彦脸上带着焦急,边收拾豆子边和妖怪们说,“狗牙是小菊刚生的孩子。”
“小孩子发烧得赶紧治。”坨坨有这个常识,“不及时治,容易烧成傻子。”
“可不就是。”梁俊彦骂道,“也不知道那家怎麽想的。怎麽能不拿钱给孩子治病。他家再穷也没穷到这地步。”
梁家人很快跟着福丫跑回来了。
梁周氏说,“孩子病了,都能不给钱看病。可想平日里过得是什麽日子。”
“上回我去,小菊说她怀孕吃不下东西,所以瘦。我还信了。”梁周氏越说越气,“老大,老大媳妇儿都跟我去大秧村。”
“去把小菊带回来。我伺候她坐月子。”
小菊的月子还没过呢。
“娘,我也去。”周勤俭说。
“我也去。”梁俊彦说。
“你身上伤还没好透,在家里歇着。”梁周氏说,“现在用不着你。老大和你爹都去。”
“我身上的伤不耽误走路。”梁俊彦说。
梁家人急匆匆地走了,福丫留了下来。她怯生生地和二丫站在一起,和大丫说话,“大姐,咱们接着种豆子吗?”
“你们平时在家是不是受欺负了?”大丫问她。
福丫说,“之前村里有卖野猪肉的,娘叫爹给姥爷送了一斤肉。婶子不高兴,也要钱买肉,奶不让。”
“奶说给姥爷买肉是因为姥姥之前拿了鸡和鸡蛋去。婶子家什麽都没拿,不给婶子买肉。”
“婶子说奶偏心。弟弟发热要看病,婶子不让,说我家花钱多了,不能再多花钱。说小孩不容易活,现在花钱浪费。奶说弟弟活不了,不拿钱。”
“你婶子和你奶好坏啊。”坨坨听了很震惊。“一个小孩不比一斤肉重要吗?”
大丫气道,“什麽叫活不了了。我奶上次回来还说狗牙长得好呢。”
“你奶可真坏。”二丫说。
福丫低着头说,“她本来就不好。”
“坨坨,咱们去山上玩吧。”大狗蛋提议。
二狗蛋说,“坨坨,你带我们去山上玩玩吧。大姐、二丫、三丫都去过了。我和大狗蛋还没去过。”
坨坨答应,“行,带你们去山里玩。”
大狗蛋他们在田埂上说话。云善拿了一个小背篓,自己抓了些黄豆挎着,一个人勤勤恳恳地在地里点黄豆。
他边点黄豆边说话,“一把。”
“再一把。”
“还有一把。”
坨坨站在地头问他,“云善,你还想点黄豆吗?”
“点。”云善回。
云善要玩,妖怪们就拿了梁家放在地里的工具挖坑。
坨坨对大丫说,“我们一起把这些黄豆种了吧。”
大丫说,“这些可不少呢。种完天都得晌了。”
兜明说,“人多干得快。”
花旗他们干得很快,小孩子们也是一刻不停地背着篓子在后面放豆子。
云善玩得很开心。一会儿自己就挎着小背篓跑田埂上抓黄豆。他一会儿唱唱歌,一会儿又数数有多少个坑。玩得很自得其乐。
不用半个时辰,几袋豆子都点完了。
妖怪们带着梁家小孩回山。
二丫喊累,说要歇歇。
“到山脚歇。”小丛说,“山脚有树荫。”
走到山脚,梁家小孩都歇下来。花旗、西觉和兜明先回了山。
兜明去山里捕猎,西觉和花旗去菜园里摘菜。
坨坨、小丛和云善陪着梁家小孩歇息。
“山里有什麽好玩的?”大狗蛋问。
“很多。”坨坨说,“我们天天都玩。”
“昨天做了花灯。”
“还捉了知了猴。”
“知了猴?”二狗蛋说,“我也会捉。”
三丫跟着说,“我也会,我也会。”
小孩子们歇够了,沿着山路边走边玩。
铁蛋和钢蛋顺着下山的路找过来。
“铁蛋。钢蛋。”大狗蛋兴奋地喊。他好些天没看见铁蛋和钢蛋。
铁蛋看了大狗蛋一眼,靠近云善,用大脑袋顶顶云善的胖肚子。
云善笑着搂住铁蛋脑袋。
钢蛋凑近云善,闻闻云善身上的味道。云善说,“没吃的。”他也知道钢蛋爱找吃的。
福丫没见过野兽,拉着大丫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大姐,这些是什麽?”
“铁蛋和钢蛋。”大丫说,“你别怕,这是云善养的,不咬人。”
钢蛋和铁蛋走在前面,云善拽着铁蛋的尾巴跟在后面走。
大狗蛋和二狗蛋讲学堂里的事给坨坨和小丛听。
头顶的树枝上,小松鼠在上面跳跃。
大丫摘了两朵茼麻的黄花,按在二丫耳朵上。茼麻花朵后面有粘液,可以粘在耳朵上当耳环。
三丫说,“大姐,我也要。”
大丫又摘了两朵茼麻花黏在三丫耳朵上。
云善瞧着人家有,他也要。他不喊人摘花,自己摘了一把,拿着花往耳朵上按。
大丫笑着蹲下来给云善粘上茼麻耳环。坨坨和小丛觉得好玩,也都各自摘了几朵粘在耳朵上。
坨坨试着给铁蛋和钢蛋的耳朵上也黏上茼麻花耳环。不过它俩耳朵上有毛,粘不上去。
云善还会把小车轮样子的茼□□子摘下来撕开,把里面的白色种子随手丢在路边。
小孩们边走边玩,到云灵观时,花旗已经做好了饭。
“吃饭了。”兜明说。
“这是你们昨天做的花灯?”大丫一眼就瞧见院子里的花灯架子。上面放了好些样式各异的花灯。
“好看吧。”坨坨把自己的人参花灯提出来给大家看。
“这个不好看。”大狗蛋指着兜明的老虎花灯说,“老虎的最好看,最威风。”
兜明高兴地又喊了一声,“吃饭了。”
坨坨不赞同地说,“我的花灯明明最好看了。”
云善在外面跑了一天,肚子饿了。别人还在花灯架前看灯。他先跑去洗手,进厨房爬上凳子坐好。
二狗蛋指着花旗的黑蛇花灯问,“这个花灯为什麽是黑的?谁家的灯会蒙黑纸?”
“这是花旗的。”坨坨说,“花旗喜欢黑的。”
“这个灯亮吗?”二丫问。
“最不亮的。”坨坨说。
花旗听了坨坨的话,冲着外面喊,“吃饭了。”
坨坨把人参花灯插在架子上,带着梁家小孩洗手,进厨房吃饭。
云善已经开始吃了,边嚼饭边戳戳花旗,偏着脑袋给他看耳朵上粘着的小花。
花旗仔细瞧了,没瞧看到什麽,“云善,你脸怎麽了?”
云善咽下饭说,“花。”
“哪里有花?”花旗问。
云善指着自己的耳朵,“黄花。”
花旗,“没有。”
云善摸耳朵,上面的花真没有,“掉了。”
坨坨说,“茼麻花能粘在耳朵上。”
不过也粘不了多久。他们耳朵上的花都掉了。
“怎麽这麽多肉啊?”大狗蛋高兴地问,“这得多少斤?”
“山里抓的。不知道多少斤。”兜明说,“野猪肉。”
“野猪肉?”大丫吃了一块肉后说,“跟驴肉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还是猪肉的味道。”
“你家饭菜真好。”二狗蛋感叹。
大狗蛋说,“我家好几天才买一回肉。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肉包子了。”
坨坨问,“你想吃肉包子?”
“嗯。”大狗蛋说,“我很想。”
“我下次包包子拿给你吃。”坨坨说。
大狗蛋很高兴,“坨坨你真好。”
福丫不认识坨坨他们,很拘谨。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肉看。她家里条件不好,好久才能吃上一次肉。
看到大丫他们都夹肉吃,福丫小心地伸出筷子,也夹了些肉吃。这麽多肉,吃肉就能吃饱了吧。福丫很羡慕,觉得坨坨他们的日子就是神仙日子。
吃完饭,妖怪们照旧去小树林里睡觉。梁家的小孩也跟到树林里睡觉。
小妖怪们不在小树林里。他们知道有人类上山,都去了后山玩。
云善在树林里找小妖怪们,“小兔子。”
“小鹿。”
喊了也不见小妖怪们出来。
坨坨说,“他们不在这。”
“去哪呐?”云善问。
“去后面山里了。”坨坨说。
大狗蛋和二狗蛋像猴似的在树林里乱蹿。云善跟着他俩跑了一会儿,后来困了,自己跑回来往西觉身边一趟,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睡完午觉,大丫说,“得下山了。家里还要点黄豆。”
梁家的孩子都懂事,知道豆子没种完,家里还有活。大狗蛋那麽爱玩的小孩也说,“我们得干活呢。”
妖怪们把他们送回梁家。
梁家正在吃饭,梁俊永、梁文忠和梁周氏都不在。王小花说他们带着狗牙去镇上看大夫了。
桌边坐了一个妖怪们没见过的小男孩,福丫喊他狗娃。
“你们是不是上山了?怎麽没在家里。”梁俊彦问二狗蛋。
“嗯。”二狗蛋很高兴,“爹,山上可好玩了。”
“我们中午在山上吃的。”大丫说,“兜明他们还帮忙把剩下的豆子也都点了。”
王小花笑着对妖怪们说,“下回来别干活,只管来玩,来吃饭。”两家相处得不算多,处得很亲。王小花觉得山里这门亲戚真的很好。人家是真心对他们的。
“不费事。”坨坨问,“你们把小菊带回来了?”
“小菊在屋里呢。”王小花说,“你们还没见过吧。”
“去屋里看看。”
妖怪们跟着王小花进屋。
小菊正坐在床上喝汤。
“小菊,这是咱家山上的亲戚。你还没见过。”王小花把妖怪们介绍给小菊。
“上回我还听娘说起你们。之前我怀孩子,身子重,没法回来看。”
小菊很瘦,瘦得都有些脱相,一笑起来脸上都是皮。她长得和梁俊彦很像,不过瘦了显老,瞧着比梁俊彦好像大很多岁数似的。
周勤俭端个碗走进来,“就剩一只鸡腿了。你们几个小的分着吃吧。”她把碗给了兜明。
今天把小菊带回来,梁周氏见女儿实在瘦,叫王小花杀只母鸡给小菊补补。
兜明把鸡腿给云善。云善中午吃得饱,啃了两口鸡腿就不愿意再吃。坨坨和小丛都不吃,剩下的鸡腿被兜明吃了。
看完小菊,妖怪们到树下和梁俊彦他们说话。
“狗牙怎麽样?”坨坨问。
“发热得厉害。”梁俊彦气愤地说,“再不治,好好的孩子真就能没了。”
王小花说,“小菊家一摊子事。她家那弟妹和婆母不是好相与的。”
“小菊受磋磨了。不然不能那麽瘦。你们看她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这还是在月子里。”
“云善,有没有想吃的?”周勤俭坐在桌边冲云善招手。
梁家还在吃饭。
“饱了。”云善拍拍肚子,“不吃。”
“他吃得很饱了。”坨坨说。
狗娃抱着碗扒饭,梁俊彦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肉。
三丫站在桌边要肉吃,被王小花赶走了,“你今天缺肉吃了?”她知道去山上饭食好。一只母鸡也没多少肉,给福丫和狗娃吃点,剩下的晚上留给小菊吃。
“不缺。”三丫说,“坨坨家好多肉吃。”
“不缺你就去一边玩。”周勤俭也撵她。
三丫就是一时嘴巴馋。中午吃得肉多,现在被撵,她就跑去一边玩了。
王小花对大丫说,“上回你婶子买的那块花布给福丫做衣裳吧。等下回,娘再给你买。”
周勤俭也说,“下回,给你和二丫、三丫再买一样的花布。你们三姊妹一起做新衣服。”
“嗯。”大丫说,“一会儿我给福丫量量,给她裁衣服。”
梁俊泽把聚在碗里的鸡骨头倒到大黄的破碗里。被钢蛋瞧见了,跳过去跟大黄一起抢骨头吃。
花旗一脚踢在钢蛋撅起的屁股上,“到哪都抢吃的。”钢蛋中午明明在山上啃了不少骨头。
“下午干活去。”钢蛋的爪子可以刨坑,正好种黄豆。
梁俊彦说,“都这样。狗……”看着钢蛋不是狗,他改口,“嗨,都喜欢吃。”
“铁蛋就不抢。”坨坨说。
钢蛋被花旗打得老实了,可怜巴巴地站在那。等花旗一走,它立马跳到云善身边,紧紧贴着云善。
云善摸它,“不抢,不挨打。”
一会儿后,梁周氏抱着孩子,梁俊永拎着药回来了。
“狗牙咋样?”王小花急着问。
“大夫说没大事,放心。”梁俊永大着嗓门说话,好让屋里的小菊也听到。他把药给王小花,“赶紧煎了给狗牙喝下去。”
王小花接过药转脚往厨房走。
梁周氏抱着狗牙给妖怪们看。云善伸手摸了摸狗牙的脸,新奇地说“小。”
梁周氏笑着说,“再长长就大了。小孩子长得快。”
西觉看了一眼狗牙,和梁周氏,“狗牙掉魂了。”
“怪不得发热,还闹腾。”梁周氏养过孩子,知道小孩子容易被吓掉魂。“得亏你们能看出来。不然孩子还得受罪。”
“今天晚上我就给他叫魂。”
梁周氏说,“明天我再把他抱上山,你们再帮着看看。”
西觉点头。
梁周氏把狗牙抱进屋给小菊,又说了些话,才出来吃饭。
梁文忠还完牛车也回来了。
大丫给福丫量了尺寸,坐在一旁拿着剪刀裁布。
“等种完豆子,小菊出了月子,去大秧村一趟。”梁文忠说,“咱们梁家也不是没人了,让他们这样磋磨我女儿和外孙。”
“老大、老二都去。”梁文忠说完看向花旗他们,“花旗,你们要是没事就跟我们一块去。咱们梁家在东望村就我们这一户。老三没在家。他二爷爷家在麻城,不好回来。”
“你们是小菊的亲戚,也算是娘家人。跟咱们一起去大秧村走一趟,给小菊撑撑腰呗。”
“不然人家一门亲戚往那一站,显得咱家人少。”
听起来像是去充人数的。花旗说,“哪天去,提前和我们说。”
熬好了药,等狗牙喝下去,梁家人就要下地了。大丫留在家里照顾小菊、福丫、狗娃和狗牙。
花旗说要罚钢蛋干活,赶着它去地里挖坑。云善背着小篓子跟在钢蛋后面丢黄豆。
云善要篓子,梁家人特地给他找的小背篓。
钢蛋平时吃得多,力气大,挖坑挖得很快。挖出的坑还能在一条直在线。
铁蛋也能挖坑。不过它挖得坑很散乱,这边刨刨,那边刨刨。坨坨拿棍子给铁蛋定位。让铁蛋挖插棍子的地方。他插了一排棍子,这样铁蛋就能挖一排在一条在线的坑。
梁周氏一边干活,一边说叫花旗他们晚上一定留在山下吃饭。
云善才三岁多,干起活来很耐心。大狗蛋和二狗蛋干一会儿就跑去一边玩了。云善点完背篓里的豆子,挎着小背篓去找梁俊彦给他装豆子,还挎回来接着再干。
王小花直夸云善能干。“这麽点人也是个劳动力。平时在山上也没少干活吧?”
坨坨说,“云善经常干活。”
“云善,点完这背篓豆子就去歇歇吧。”周勤俭说。
“嗯。”云善头也不抬地回。
等云善歇了,钢蛋和铁蛋也跟着去歇。
云善躺在树荫下,很快睡着。小孩子累了就容易睡着。铁蛋和钢蛋趴在他旁边一起歇息。
云善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他呆呆地爬起来站着,看看四处没到人,大声喊,“花花,西西。”
“云善,你醒了。”坨坨蹲在树下转身和云善说话。
“坨坨。”云善走过去,趴在坨坨背上,“干嘛呐?”
“草丛里有个小青蛙。”坨坨说,“我刚刚还瞧见的,现在没了。”
“钢蛋呐?”云善又问。
“在前面干活。”坨坨问他,“你点不点黄豆了?”
“不点。”云善还没缓过来。坨坨背着他跑去前面找西觉他们。
云善被颠了一路,人也醒了。坨坨放下他,云善跑进地里找西觉,“西西。”
“云善睡醒了?”西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嗯。”
西觉挖坑,云善就跟在旁边看。他现在不想点黄豆。
“尿尿。”他自己脱下裤子,往坑里呲尿。
坨坨说,“这个坑里不能种黄豆了。”
云善不明白地看向坨坨,“啊?为什麽呐?”
“黄豆会被烧死的。”坨坨哈哈笑道。
“没火。”云善提上裤子。没火不会被烧死。
“不是烧火的烧。”坨坨说,“植物被尿浇得多就容易烧死。”
云善听不懂,坨坨说这个坑不能种黄豆。他蹲下来用手拨了些土,把坑给盖起来了。
梁家人干活慢,落在后面。王小花赶到前面来让妖怪们先回家吃饭。吃完饭趁着天亮好回山里。
妖怪们没提前吃,晚上回山对他们也不妨碍。
梁家人见状,也不在地里干活了,带着妖怪们回家吃饭。
大丫已经做好了饭,一锅米汤,一锅大米饭。见识过妖怪们真正的饭量,大丫特意多做了饭。
在梁家吃完饭,天色已经发黑了。云善还不想走,大狗蛋说要带他去村里玩。他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得很。
云善想玩,妖怪们就随他去玩,跟在后面看着他。
村里的小孩都往地边的树林跑,大狗蛋、二狗蛋带着云善也往树林里跑。
微风吹在在身上有凉爽的感觉。夏天晚上比白天要舒服得多。
月光很亮,天色不黑,反而有些亮。不像天将黑未黑的样子,更像是天亮,但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
西觉和花旗就站在树林边,看着云善、坨坨、小丛和兜明跟着一帮孩子在树林里抓知了猴。
云善看到地上爬出来的知了猴,刚捏起来,就被旁边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抢走了。
那个孩子看起来和坨坨差不多高,五六岁的样子。
“我的。”云善看着对方说。
坨坨在旁边逮知了猴。听到云善说话,他跑过来问,“云善怎麽了?”
“我的。”云善说,“抢东西。”
那小孩根本不理云善,转身就走。
“你还回来再走。”坨坨要去拦。
云善先冲了出去,小牛似的往那孩子身上撞。那孩子猝不及防地被云善撞趴在地上。
“你干什麽?!”那孩子爬起来就要拽云善衣服。
“你干什麽?!”坨坨不让,要把孩子扯过去。
那孩子大喊,“哥,有人打我。”
四周呼啦地围过来一群小孩。
西觉和花旗快步走过来。
兜明和小丛先把铁蛋和钢蛋按住。铁蛋和钢蛋很护云善。要是被它们察觉到这些小孩会威胁云善,钢蛋和铁蛋肯定会打这些孩子。人类的孩子可承受不住铁蛋和钢蛋的力道。
兜明一手抓一个,让小丛去帮云善。
云善说,“你抢东西。”
“你推我。”那小孩说。
大狗蛋说,“谁让你们先抢东西的?”
一群小孩开始吵嘴。
那小孩见云善比他小,要伸手推云善,被小丛挡开了。
另一个比小丛大一些的小孩推小丛。小丛把推小丛的那个孩子推到一旁去。
两边就开始掐起来了。
云善被护着,谁也碰不到他。小妖怪们也不会真的和小孩打,谁过来就推一下,把人推开。
铁蛋已经开始冲着孩子们低吼了。好几个小孩子害怕,先跑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拿着棍子,趁着兜明分不开身,偷偷敲在兜明后背。
云善看见兜明挨打,他就冲出去,将人撞倒,骑在那人身上,挥着小拳头往人身上捶,“坏蛋!打你!打你!”
他身下的孩子挣扎着,把云善掀开。
云善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立马爬起来,捏着拳头还要捶人,被花旗提着衣领抱起来了。
“散了吧。”花旗说。
兜明粗声粗气说,“快点散,不然让野兽咬你们。”
小孩子们一听这话,再看铁蛋在呲牙,都赶紧跑了。
云善被花旗抱着还挥着拳头,探着上半身要打人,“打你!打你!坏蛋!”
看到人跑远,云善转身和花旗说,“打嘟嘟了。”
“兜明挨打了?”花旗问。
云善说,“棍子打的。”
“云善弟弟,你好厉害。”大狗蛋说,“你这麽小,还会打架呢。”
云善认为大狗蛋是夸他,笑眯眯地说,“会!”他长这麽大,没被抢过东西,更没打过架。山里的妖怪们都护着他。
坨坨说,“他们抢东西不对。”
二狗蛋说,“就该打。”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东西被抢就是要打回去。
小孩子们都散了,妖怪们也把大狗蛋和二狗蛋送回家,带着云善顺着梁家门口的小道慢慢地往山走。
第38章 来信
第二天,妖怪们刚吃完早饭,梁文忠和梁周氏抱着狗牙就到了云灵观。
梁周氏上次随着西莱村的人上过山,记得路。梁文忠和梁周氏天刚亮就带着狗娃往山上走。
来过一次山里,梁周氏的胆子大了许多,不再担心山上有野兽。
“西觉,你给看看,狗牙魂回来没?”梁周氏抱着狗牙走进云灵观。
西觉看了一眼说,“好了。”
梁周氏放心道,“狗牙今早就没烧了。”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
狗牙哭得跟小猫叫似的,没什麽力气。
云善四处看了一圈,问坨坨,“什麽叫了?”
“狗牙哭了。”坨坨说。
“孩子饿了。”梁周氏说,“小菊奶少。狗牙吃得少。这孩子比我上回见着的时候瘦了点。”
“小菊吃不好,狗牙也遭罪。”
“回去我得熬些米汤喂他。”
“你们吃饭了吗?”坨坨说,“我们刚吃过。包子还热着。”
“我给你们拿包子吃。”
下山还得有一段路。花旗养过孩子,知道小孩受不了饿。“山里有米。我现在熬。”
梁文忠和梁周氏进屋里吃饭,花旗点了火煮米粥。
“我听大狗蛋说,云善昨天晚上和人打架了?”梁文忠问。
“嗯。”云善自己站在桌边回,“抢东西,打嘟嘟。”
“有人抢我们知了猴,还打了兜明。”坨坨翻译道。
“你这麽小点个头怎麽敢和人家打的?”梁文忠问他,“你挨没挨打?”
“没。”云善回。
梁文忠说,“人家要打你,你就躲坨坨身后。你小,人家一推就把你推倒了。”
“打坏蛋。”云善挥着拳头,凶巴巴的模样逗得大家笑起来。
梁文忠说,“这小子厉害。小时候就能看出来。”这麽一小点大的人,就敢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可见是个胆子大,不怕打的孩子。
昨天大狗蛋说想吃肉包子。坨坨今天早上包了肉包子,准备送下山。正好梁文忠他们来了,坨坨装了一篮包子,让梁文忠下山的时候带回去。
“不用,你们自己吃。”梁周氏说,“想吃我们自己包呢。”
“大狗蛋说他想吃肉包子。”坨坨说,“昨天说好给他包的。”
梁周氏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就是想吃东西。坨坨以后别理他,他想吃什麽叫他回家吃。”
“你还会包包子呢。这麽能干。”
梁文忠和梁周氏推拒着不好意思要包子。
“我和大狗蛋说好了的。”坨坨说,“你们不要,一会儿我们还得送下去。”
梁文忠这才接过篮子放在桌上。
锅里的米汤煮好,花旗舀了半碗端过来。
梁周氏拿着小勺舀米汤,吹凉了喂给狗牙。
云善爬上凳子,跪在凳子看,顺手从碟子里拿了个包子啃。
狗牙张着小嘴,小舌头一裹一裹的。云善瞧着好玩,趴在那一直看。
狗牙喝完米汤,梁文忠提上包子,和梁周氏一起下山了。
坨坨送他们到山脚下,“去小菊家的时候叫我们。”
“唉。”梁文忠应下。
练完字,云善从玩具里翻到一个哨子,自己呼呼地吹,很响。他把哨子带去小树林里和小妖怪们一起玩。
猴子精说树叶也能吹响。他找了树叶来,放在嘴边。树叶被吹得“呜呜”地扬着调子响,像风在呜咽。
云善跟着猴子精一起吹哨子,“呼呼”,“呼呼”。
坨坨说,“我知道哨子怎麽玩。”
小妖怪们一起看向坨坨。
坨坨从云善那要来哨子,使劲甩了甩,把云善的口水甩出去。然后拿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带你们军训。”
“什麽叫军训?”小兔子问。
坨坨学着之前电视里看过的动作做给小妖怪们看。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云善和小妖怪们一起学。
坨坨教完一遍后吹了哨子,喊一声“稍息。”
大家动作不一地伸出脚。小鹿和云善一起伸出了右脚。
“是左脚。”坨坨说,“云善和小鹿错了。”
云善往旁边踏一步,左脚和右脚汇合,然后再伸出了左脚。
“云善。”坨坨说,“在队伍里做动作,不能出列。”
“你们先按高矮排队。”
小麻雀个头最小,排在最前面。然后是小松鼠、小兔子、猴子精、云善、小鹿。
“钢蛋和铁蛋排到最后。”坨坨说。
铁蛋和钢蛋走到最后。
坨坨站在前面一边喊,“稍息。”一边伸出左脚做动作给大家看。
云善总要伸右脚。小鹿一会儿伸左脚,一会儿伸右脚。
坨坨背着手看着他俩,“你们俩左右不分啊。”
“小鹿和云善出列。”
小鹿和云善都听不懂。
坨坨招手,“你俩过来。”
这样说,云善和小鹿都听懂了,一起走到坨坨身边。
坨坨,“我说左,你们就伸左脚。”
“我说右,你们就伸右脚。”
“右。”坨坨喊。
云善伸了左脚,小鹿伸了右脚。
坨坨走过去拍拍云善的右腿,“这边是右。”
云善换了脚。
坨坨喊,“左。”
云善伸着脚不动。
“你是真的左右不分啊。”坨坨逮着云善加训。“伸右手。”
云善很快伸出右手。
“左手呢?”
云善又伸出左手。
“左腿呢?”
云善伸出右腿。
坨坨:……“云善你手分左右,脚不分左右吗?”
云善嘿嘿笑。
小妖怪们也在坨坨说左右的时候各自伸出左右脚暗自练习。活了这麽多年,谁也没在意过左右的事。
坨坨给云善一对一训练。先练伸手,确定云善能分左右手。他从云善的脸中间开始往下滑,“这边是左边身子,这边是右边身子。”
“和左手在一侧的是左腿,和右手在一侧的是右腿。”
“嗯。”云善点点头表示明白。
训了一上午,效果很明显,云善已经能区分左右腿了。
中午回云灵观吃饭,云善很高兴,自己喊着,“左。”然后伸左腿给西觉看。
“右。”他再伸右腿。
西觉不知道他在干什麽,只笑着看云善玩。
坨坨很骄傲,“云善已经能分左右了。”
兜明疑惑,“左右还用分?”
“你能分,云善才刚会。”坨坨说,“云善,稍息给他们看。”
云善站起了,手贴着腿,然后伸出左脚。
坨坨喊,“立正。”
云善收回脚,昂头挺胸,站直了。
西觉笑着夸,“云善今天学了很多东西。”
“嗯。”云善咧着小嘴笑,“分左右了。”
花旗站在走廊下夸,“云善真厉害。”
云善更高兴了,跑到花旗面前又表演了一遍。
坨坨上午给云善单独训练,下午把小妖怪们集合起来,又按照高矮列队。
“稍息。”坨坨喊。
他站在前面看,这次队伍里大家都出了左脚,没妖出右脚。
“立正。”坨坨说,“向右看齐。”
“报数。”
“坨坨大人,怎麽报数?”小麻雀问。
“现在我是坨坨教官。”坨坨说,“训练的时候你们要叫我教官。”
“小麻雀你喊1,小松鼠喊2,小兔子喊3,猴子精喊,云善喊5,小鹿喊6。铁蛋答应一声。”钢蛋不会说话。
坨坨呼呼地吹了口哨,“报数。”
从小麻雀到小鹿都报出了数,钢蛋也叫了一声。
“很好。”坨坨说,“立正,向右转。”
“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小麻雀不会跑,领头在地上蹦蹦跳跳。小松鼠跟在后面蹦。然后是小兔子,也跟着跳。
小兔子长得大,一步跳得远。没跳两步,就压到了小松鼠。
“哎呀。”小松鼠叫一声。小麻雀受了惊,拍着翅膀飞起来。
猴子精被小兔子绊倒,扑在地上。云善又压在了猴子精身上。
小鹿及时刹住了脚,又被铁蛋推了一下,差点踩到云善。还好它一步跨过去了。
铁蛋是被钢蛋推着往前的。它一转身和钢蛋打闹起来。
场面非常混乱。
云善爬起来,跑去铁蛋和钢蛋跟前拉架,拽着铁蛋的尾巴喊,“不打,不打。”
“呼呼——”
“呼呼——”
坨坨吹响哨子。铁蛋和钢蛋没停。
“铁蛋!钢蛋!”坨坨大喊,“你们再打我就喊兜明了。”
铁蛋和钢蛋一听这话,立马停下来了。
坨坨走过去,给了铁蛋一巴掌,又给了钢蛋一巴掌,“纪律!纪律!我们是纪律严明的队伍!”
“我们重新来。”
小兔子说,“小松鼠跳得太慢。”
小松鼠说,“小麻雀跳得更慢。”
小麻雀说,“我跳得就是慢,我平时靠飞的。”
小兔子、小松鼠说的都是问题。坨坨看小麻雀和小松鼠个头这麽小,就说,“小麻雀和小松鼠去别人脑袋上吧。”
“你们两个头太小了。”
小松鼠爬到蹲在小鹿头顶上,小麻雀落在钢蛋脑袋上。钢蛋长得高,小麻雀站在它脑袋可以看得远。
“立正。”坨坨说,“重新来。”
坨坨指挥小妖怪们往前小跑。
路过小树林,兜明被“脚踏实地,勇敢前进”的口号声吵醒。
他抬起头看,小妖怪们排成一排在跑步。
兜明纳闷地问,“你们干什麽?”
“我们在军训。”坨坨说。
兜明:……
云善的小短袖,胸口前都是水印。可见跑得有多热。
兜明看傻子似的看坨坨,“你为什麽要带着他们在夏天跑步?”
“锻炼耐力。”坨坨说。
云善喊,“坨坨,热。”
“热我们就去洗澡。”坨坨说,“坚持跑到水潭。”
“呼呼——”他又吹起小哨子。
小妖怪们接着喊,“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兜明,“这是什麽口号?”
“电视里的口号。”坨坨回了一句,跟在队伍旁边小跑。
跑了一会儿,快到小溪边,小妖怪们跑不动了。
小兔子说,“坨坨教官,我们不去水潭,就在小溪里休息吧。”
小鹿说,“我想喝水。”
云善也说,“喝水。”
“好吧。那就去小溪边。”坨坨改了路线,带着小妖怪们到小溪边。
不等坨坨喊解散,几个小妖怪径直往小溪里冲。云善跟在后面跑到小溪边,自己把鞋子蹭掉,拽掉袜子,踩进小溪里。
猴子精在上游捧水喝。
云善不讲究在哪喝水,蹲下来伸手捧了些水喝。又嫌蹲着累,一屁股坐进水里。
坨坨也渴,走去前面喝水。
小松鼠站在水里,捧着水把全身洗了一遍。铁蛋和钢蛋卧在水里凉快。
云善喝完水觉得衣服湿,喊坨坨帮他脱衣服。脱得光溜溜地坐在小溪里撩水玩。
“小掌门,你的肚子真圆。”猴子精走过来拍云善的肚子。
云善也拍,闷闷地响,很实在。
大黑熊走过来,一起坐进小溪里。
云善拍拍大黑熊的肚子,笑嘻嘻地说,“大肚子。”
“小掌门,你的脸快好了。”大黑熊高兴地说。
“好了。”云善摸摸脸,“不疼了。”
云善歇了一会儿缓过劲,在小溪里捉小鱼玩。
小松鼠因为个头太小,站在水深的地方容易被淹,他站在猴子肩膀上,帮云善看小鱼,“小掌门,往左边,左边。”
云善忙活了一会儿,一条小鱼也没捉到。
大黑熊见他空忙,说要带他去深山的大溪里捉大鱼。
云善当时表示要去,坨坨说,“云善,天晚啦。明天再去。”
“明天去玩。”云善对大黑熊说。
“明天早上我去云灵观接你。”大黑熊说。
云善点头。
约好明天的活动,云善就被坨坨领回云灵观吃饭。
隔天一大早,大黑熊早早地来云灵观接云善。小妖怪们也都跟来了。
因为要去深山里玩,坨坨早上多做了饭,炒了些菜带了大饼。中午他们就不回来吃了。
云善中午不回来,妖怪们也不用做饭吃。花旗和西觉各自去了山里。
等云善完成功课,小妖怪们开开心心地挎着午餐出了云灵观。
兜明驮着云善赶了半上午路,到大溪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到转到正南边了。
刚到地方,兜明就要吃午饭。
坨坨把篮子放下,说,“还没开始玩呢。”
“到吃饭的时候了。”兜明说,“下午也能玩。”
大黑熊下水捉鱼。小松鼠跳到小鹿头顶。
大溪水面宽,水也更深。以小松鼠的个头只能站在岸边玩。
坨坨给云善脱衣服,问他,“云善你饿不饿?现在吃饭吗?”
“不饿。”云善踩进水里。
大黑熊叼着一条肥鱼丢上岸。
云善从水里爬出来,按住鱼。“太大了。”
兜明撕开饼子,把菜夹在中间,问云善,“你想要多大的鱼?”
云善伸出他的食指,“这麽大。”他想要一根手指头那麽长的鱼。
“下午我给你捉。”兜明看着地上的大鱼说,“这麽大的鱼还是烤着吃吧。肉多。”
兜明吃了几块饼,找了柴火来。把大鱼开膛破肚,内脏挖出来埋掉,串上棍子架在火上烤。
钢蛋本来等着兜明给它发饼吃。看到兜明在烤鱼,它看看在水里捉鱼的大黑熊,又看看岸上的烤鱼。然后跳进大溪里捉鱼。
小兔子在水里摸到了一块很圆的石头,拿给云善看。
“圆圆的石头。”云善说。
小兔子,“水里还有很多。”
云善蹲在水里和小兔子一起摸石头玩,比谁捡到的石头最圆。
钢蛋站在水里探着脑袋四处瞧,没看到鱼。于是往前跳,跳到大黑熊那边。
大黑熊又逮了一条鱼送上岸。
钢蛋在溪里找了好长时间,终于看到一条大鱼。它蹲在那一动不动,耐心地等着大鱼靠近。然后快速出爪,指甲嵌进鱼肉里,迅速抓起大鱼。
钢蛋很高兴,抱着大鱼给云善看。
“鱼大。”云善说。
兜明站在岸边对钢蛋招手,“钢蛋来。”
钢蛋抱着大鱼跳上岸。看到兜明给鱼开膛破肚又串上棍子,钢蛋高高兴兴地又去溪里捉鱼。它还懂,鱼被烤了,一会儿要吃鱼了。
云善和小妖怪们玩了很久,感觉肚子饿了,跑上岸来找吃的。
兜明给云善拿饼夹菜。小丛撕下块鱼肉,挑了刺喂给云善。
“好吃。”云善笑眯眯地说。
铁蛋得了一条鱼趴在地上啃。
钢蛋捉了两条鱼,只分到了一条。它吃完鱼,绕着烧过的火坑转了两圈,确定没鱼了,这才跳回去。
吃完饭,大家一起在树下睡觉。小麻雀落在树上,给大家说它从其他鸟儿那听到的故事。
听到好玩的地方,大家就一起哈哈笑起来。
下午,他们又在大溪里玩了一会儿。兜明给云善捉了两条一指长的“大鱼”,云善说要带回云灵观。
为了防止鱼死掉,坨坨带着鱼遁土先回了一趟云灵观,然后又回来找小妖怪们。大家再一起往回走。
走了一座山,遇到来西觉来接云善。
云善从兜明身上下来,跑到西觉身边。
西觉趴下来,云善爬到他身上,兴奋地和西觉说他今天发生的事情。“吃鱼啊,好吃。”
“大黑熊捉鱼。”
“钢蛋捉鱼。”
还把口袋里他捡到的最圆的石头拿给西觉看。
云善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回到云灵观,云善要看“大鱼”。大鱼被坨坨放在盆里,显得一点都不大。
几天后的下午,梁文忠带着一个人陌生人类上山。
坨坨从小麻雀那得到消息,带着云善等在半山腰,装作和梁文忠偶遇。“你今天上山啊?”
梁文忠指着一旁的陌生人说,“有人给你们捎信。”
“给我们捎信?”坨坨惊讶地问,“谁呀?”第一次有人写信给他们哎。谁会给山里的他们写信呢?
“闻家的小公子。”陌生人连忙道。
“闻青山?”坨坨问,“信呢?”
陌生人把身后的包裹交给坨坨,“信在里面,还有少爷给你们捎的东西。”
坨坨打开包裹,里面是长条黑绿色的东西。
“海带?”坨坨十分惊讶。
梁文忠没见过海带,凑过来看。还上手捏了捏,“什麽带?”他以为是布带。摸着又不像布。
“海带。”坨坨说,“海里的一种植物,煮汤好吃。”
云善也过来摸。他去年见过这个东西,还有些印象,“好吃。”
“一会儿泡了,晚上做汤吃。”坨坨对他说。
坨坨拆开信,本来打算囫囵把信看了。但是一看有五六页纸,一眼看过去,好多不认识的字。他觉得还是算了吧,等小丛来看吧。
闻青山给他们带了东西来,坨坨就想着给闻青山回点东西。想来想去,云灵山最具特色的土特产就是重山的桃子。别的地方可买不到的。
坨坨让送信的人先歇歇等等。他带着云善回云灵观,拿了篮子,去找重山要了一篮桃。
“这篮桃子带给闻青山。”坨坨把篮子给送信的人,“这是我们云灵山的土特产。”
送信的人接过桃,问坨坨,“可有什麽话要带?带信也行。”
坨坨想了想,问道,“海带在县里有卖的吗?”
送信的人道,“我是没见过,等回了县里,我去打听打听。”
梁文忠准备跟送信的人一起下山。坨坨撕了些海带给他,让他拿回去和豆芽、豆腐一起煮汤喝。
“小菊出月子了吗?”坨坨问。
“出了。”梁文忠说,“她娘觉得她瘦,叫她在家里多住些天,好好养养。周义把家里的活忙完,这两天也来咱家住了。”
知道送信的人来自县里,还是赶着驴车来的。梁文忠托这人带了罐子自家做的酱给梁俊泽。
等小丛回来后,坨坨把信拿给小丛看,“闻青山给咱们写信了。”
“说了什麽?”小丛问。
坨坨,“不知道啊。我没看。好多字不认识。”
小丛接过信纸,快速翻看。
“说什麽了?”坨坨问。
“说最近武林盟主林为钦在广发英雄帖,举办英雄会。”小丛说,“闻青山问我们去不去参加英雄会。”
“英雄会是什麽?”坨坨问。
小丛说,“他说是比武的。武功高的可以上江湖风云榜。”
“江湖风云榜?千机手上过的那个榜?”坨坨还记得,“千机手排名第九呢。”
“我们又没有武功。遇到厉害的人说不定都打不过。”
云善左看看小丛,右看看坨坨,听不懂人家在说什麽。看到花旗回来,他跑去找花旗。
“就说这些了?”坨坨问,“还讲别的了吗?好几页纸呢。”
“他问如果我们要去英雄会,能不能去县里接他。闻老爷子现在不让他出门了。”小丛说。
“可是我们不去。”坨坨说。
英雄会一定有很多江湖人士去,听起来就很热闹。可惜他们不是江湖里的英雄,只是山里的小妖怪。云善现在还没到历练的时候。要是二百年后还有英雄会,他们一定去看。
第39章 去山下领帕子
早上,妖怪们扛着猎物下山。他们今天要去镇上卖猎物。
西觉用竹子编了些小簸箕,也准备拿去镇上卖。
兜明准备先买二十头驴。买这麽多驴要花很多钱。也不能光逮着山里的猎物打。猎物也要留着下崽,以后好吃肉的。
妖怪们不急着买驴,打算慢慢挣钱,慢慢买驴。
小丛准备去镇子上的布庄领些帕子来绣。以前他绣过帕子挣钱,知道这事能挣钱。
路过梁家,云善先跑进梁家院子。
梁周氏和小菊坐在树下,见他来了,忙招手,“云善来啦?”
云善问,“大狗蛋呢?”
“大狗蛋在镇上学堂。”梁周氏说。
云善知道今天要去镇上,转了身就往外跑。
“你去哪?”梁周氏问。
坨坨走进院里,瞧见云善往外跑,他问,“云善你干什麽?”
“去镇上。”云善回。
梁周氏在后面笑,“你这麽点小人,知道镇上在哪?”
“我们一会儿去镇上。”坨坨说。
小菊瞧着比之前胖了些。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也有些肉,不全是褶子了。她胖了些看起来和梁俊彦长得更像了。
“你们去镇上干什麽?”梁周氏问。她知道这些人一般不下山,基本都是有事才会下山。
“卖猎物。”坨坨说,“我们要攒钱买驴呢。”
梁周氏吃惊地问,“那头驴也吃完了?”
“没。”坨坨说,“我们要在山里养驴,先养二十头。”
小菊讶异地问,“养那麽多头驴干什麽?真吃?”
“对啊。”坨坨说,“要让大驴下小驴,我们才会一直有驴吃。”
梁周氏和小菊十分震惊。坨坨他们竟然还想着一直吃驴。
梁周氏原先还以为他们吃两头驴,解解馋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们是把驴肉当做日常吃的肉食用。山里的日子和外面的日子真不一样!
兜明他们扛着猎物也进院子了,小丛牵着云善走回来。
西觉把给梁家带的两只兔子放在院子里。
小菊抱着狗牙和妖怪们道谢,幸好上回有西觉看出来狗牙掉魂了。
云善想往外跑,说要去镇上。
妖怪们没多说话,和梁周氏、小菊说了一声,带着云善往外走。
梁周氏瞧着放在院子里的两只兔子,赶紧拎了追出去,“兔子没拿。”
“给小菊补身子。”坨坨说。
梁周氏这次没客气,扬声说,“吃饭就去老二家吃。不要客气。”
“知道了。”坨坨应下一声。
小菊抱着孩子跟出来,喊着说谢谢。
看着妖怪们走远,小菊笑着说,“娘,咱家亲戚咋这麽好呢。”
“人家是实在人。”梁周氏说,“这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小菊抱着孩子说,“是实在人。”又是送肉又是给包子。上回还帮点了一下午黄豆。一看就知道那家子是勤劳踏实肯干的。
妖怪们到了镇上,先把猎物卖了。
卖完了猎物又在街上寻了个凉快位置摆摊卖西觉编的小簸箕。
摊子摆了一个时辰,也只卖出去一个小簸箕,得了二十文钱。
“簸箕不好卖呀。”坨坨说。
街上还有好些摆摊的小贩。妖怪们沿着街上慢慢走,瞧瞧别人家的摊子上都卖什麽,什麽东西好卖。
转了一圈,妖怪们发现外面摊子上的吃食卖得最快。用的东西卖得都慢。
有好些挎着刀或是背着剑的人在镇子的街上转悠,看着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妖怪们不想做吃食,嫌麻烦。
西觉说,“簸箕反正是能卖出去的。以后慢慢卖就是了。”
路过一家叫东福布庄的店,小丛有印象,“周勤俭她们上次就是在这家布庄买布的。”他记得周勤俭提过这家布庄的名字。
“那我们就去这家。”坨坨牵着云善率先走进店里。
夥计见他们是小孩,不来招呼。
坨坨主动问,“你们这有帕子要绣吗?”
“有。”夥计应声,就见随后又走进来两个小孩和两个男人,不见有女人进来。
夥计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
“没住在村里。”坨坨说,“我们住在山上。”
“山上的?”夥计又打量了花旗和西觉他们一眼,“你们瞧着面生。有作保的人吗?”
布庄发帕子出去,也都是给知根知底的庄户人家。这样的人家拿了帕子不会出事。要是少了帕子或者有什麽事,他们都能找过去。
这些人住在山里,有什麽事不好找。
“没有。”坨坨说。
“没有就不能领帕子。”夥计道。
坨坨提议去问问周勤俭,看她能不能帮忙领出帕子。
小丛本来打买布算自己做帕子买,又担心做好了,和西觉做的簸箕一样不好卖不出去。思量过后,觉得还是从布庄里领帕子挣钱固定。
到了梁俊彦家,妖怪们看见小莲抱着孩子,和一个老妇人一起坐在屋门口和周勤俭说话。
“你们来啦?”小莲抱着孩子忙站起来。
周勤俭道,“到屋里来凉快。”
西觉和花旗拿着一摞簸箕走进屋。
周勤俭问,“哪来这麽多簸箕?”
“西觉编来卖的。”坨坨说,“在镇上不好卖。我们卖了好久,只卖出去一个。”
“一个簸箕能用十几年。买的人是不多。”周勤俭立马道,“等会儿我拿去附近问问,看有没有人家要。”
小莲笑着对妖怪们介绍老妇人,“这是我家婆母。”
老妇人听小莲说过她家这门亲戚,知道这是户好人家,笑呵呵地和妖怪们打招呼。
云善问周勤俭,“大狗蛋呢?”
“大狗蛋上学堂去了。”周勤俭说,“云善留在这吃午饭。中午就能看见大狗蛋和二狗蛋了。”
“嗯。”云善答应下来。
小莲婆母拿了西觉编的簸箕看,说西觉编得密实,编得好。当即就要拿两个问问自家邻家有没有人要。
等婆母走后,小莲道,“我家婆母在床上躺了有三个月了。这才终于好了,能出门了。”
周勤俭说,“我瞧着她精神越来越好。”
“你们瞧见我大姑姐了吗?”她转头问妖怪们。
坨坨说,“小菊比上回看着胖了些。”
“可不得胖。”周勤俭说,“回来都是好好养着的。她在周家,过得都是苦日子。”
“周义是个不错的人,他那娘、弟媳、弟弟,都不是什麽好人。”
小莲在一旁接道,“原先瞧着都是好的。大姐在周家也过过几年好日子,不知道他家人现在怎麽变成这样了。”
周勤俭和妖怪们说,“原先周义家在大秧村算是富户。几年前,周义爹得了病,家里卖了大半田地,看病吃药。人熬了几年也没熬过去。”
“老头死后,轮到婆母当家。那日子就难过了。才知道她那个婆母是个抠门精。周家本来田就少,周义弟弟又是个偷奸耍滑的,媳妇儿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一点都不愿意多干活。”
“可这一家子得活。周义就和大姑姐拼命干。平时得些好吃的,大姑姐也省着给两个孩子吃,自己舍不得吃。不然也饿不着那样瘦。”
“指望他那弟弟,一家都得喝西北风。”
从周勤俭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周勤俭十分瞧不上周义家的人。
正说着话呢,有人进院子,笑着问周勤俭借棒槌。
“家里今天又住人了?”周勤俭笑着问。
“又住了一个。”借棒槌的女人笑着小声说,“还是个独眼的。”
“背着一把大刀。”
“你不怕呀?”周勤俭问。
“怕啥。”借棒槌的女人说,“那些人不都挎着刀吗?”
“这附近好些人家让住宿,什麽事都没有。”
周勤俭又问,“你家要不要簸箕?编得可好了。”
“送我啊?”借棒槌的女人笑问。
周勤俭笑一声,“你想什麽美事。我家亲戚做来卖的。可不能白给你。”
借棒槌的女人说,“那可不要。家里不缺呢。”
“我去洗衣服了。”
等借棒槌的女人走了,坨坨好奇地问,“什麽人挎刀?我们今天在街上也看见好多挎刀的。”
“江湖里的人。”周勤俭说,“最近几天,好些江湖里的人到咱们镇上来。”
“镇子里的客栈天天都住满了。这些家里院子大的,好些都晚上租一间房出去,挣些花销。”
“听说有个什麽英雄会要举行。”
“这家的大姐还帮住宿的人浆洗衣服。一天也能挣些个铜板。”
“可惜咱家院子小,没地方。”
周勤俭又说起,“爹和大哥、周义都来镇上做工了。老二也回去算账了。”
“周义拼命干活,回家钱还得交给他娘。一人挣钱,好几口人张着嘴等吃饭。他家日子不难谁家日子难。”
小莲说,“姐夫是不错的,人勤快。就是被他家人拖累了。”
闻青山写来的信说过,英雄会在北方一个叫苍梧派的门派举行。还说苍梧派是个名门正派,不知道林为钦怎麽会把英雄会放在苍梧派举行。
已经知道青川派灭派内幕的闻青山,现在已经把林为钦和南夏派、玄渊派都当做是歪门邪派。
小丛和周勤俭说想让她帮着去布庄领帕子。
周勤俭一口应下来,当即就要带他们去布庄领帕子。小莲也凑热闹,说也要领帕子回来绣。她婆母病好了,能帮着带孩子,她就能自己忙活点事。
周勤俭锁了门,带着妖怪们去了东福布庄。拿的帕子记在周勤俭的名下。
“学堂里一旬能两天。”周勤俭说,“再过五天我们就回东望村。到时候你们把帕子交给我。等下回回去,我就把钱带给你们。他家都是收了第一回的帕子才会给第二回帕子。”
“你们要是不想来回跑,就等着我们下旬拿了帕子带回去。”
小丛想了一下,“行。”中间差着一旬,他可以自己做帕子试着卖。
于是小丛在东福布庄里买了些颜色鲜亮的布。
兜明看小丛买布,对坨坨说,“你在山上织布,下回我们能带布来卖。”
“我不。”坨坨不怎麽喜欢织布。以前在山里,只有给云善做衣服他才会织布。
“你也吃驴肉了。”兜明说。
坨坨,“我可以干别的事挣钱。”
“你能干什麽?”兜明问。
坨坨想了想,把之前在现代挣钱的活都想了一遍,“我可以摘果子卖。我还可以勾毛线。”
“现在又没卡子。”兜明说,“你会勾毛线也没用,古代还没毛线。”
“我们回山要收集羊毛。”坨坨说,“把羊毛做成线,就是毛线了。”
没有卡子也没关系,西觉可以研究啊。坨坨很相信西觉的手艺。
坨坨问西觉,“你能用木头做卡子吗?”
“木头?”西觉皱着眉想了会儿,“木头肯定不能做。可以试着用竹子做试试。”
第40章 遇醉鬼
云善趴在兜明身上玩闹,从兜明身上抓下一手毛。他拿着毛去给坨坨看,“毛。”
坨坨看了趴在地上的兜明问,“你剪不剪毛?”
“夏天毛多,热。”
他们从发送阵出来是从冬天到夏天,兜明和西觉有好一段时间总掉毛。
坨坨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可惜,应该把兜明和西觉的毛收集起来,留着秋天给云善织毛衣用。
不等兜明回答,坨坨说,“剪点吧。攒到秋天,说不定够给云善织毛衣的。”
“你毛上有颜色,做出来的线就是花线。织出来的也是花毛衣,不用织花样就很好看。”
小丛放下帕子走过去摸了摸兜明。兜明吃得好,毛发长得也好。
“兜明的毛做成毛线肯定好看的。”小丛肯定道。
“那就剪吧。”兜明无所谓地说,“不许用修眉刀刮。不能露肉。”上次钢蛋的尾巴被云善刮得秃得露肉,太丑了。
“我们用小剪子剪。”坨坨跑回云灵观拿了剪刀和篮子。在兜明身上“咔嚓咔嚓”地剪毛。
云善也要剪刀玩。坨坨在乾坤袋里翻找了好一通,找到一把有塑料保护套的蓝色儿童小剪刀。“云善你用这个。”
这个小剪刀还是很早以前,小飞哥买给云善的。那时候云善还不会用剪刀。
现在云善也不会用剪刀。他用两只小手捏着剪刀把子,不是很灵活地开合着剪刀。
坨坨一边剪,一边嫌兜明表面毛长得硬。
兜明躺在那闭着眼睛说,“长毛的都这样。”
云善两手掐着剪刀也来剪兜明的毛。他把剪子拉得宽,也不晓得把毛撩起来,两只手就往一起合。听到“咔嚓”声了,就是剪不下来毛。
有“咔嚓”声云善就很满意了。他以为自己会用剪刀了,掐着小剪刀在兜明身上一顿“咔嚓”“咔嚓”。
带毛的小妖怪们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毛。
猴子精表示可以他也可以剪毛,攒着给小掌门做衣服穿。
就连小松鼠也说,“我也可以把毛给小掌门。”
云善听他这麽说,拿着小剪刀就过去了。小剪刀一开,横着就对小松鼠的脑袋剪过去。
小松鼠吓得蹿到一旁的树上。小掌门的剪刀可是对着他脖子剪的!!!
“回来啊。”云善站在树下说。
“我要坨坨大人给我剪。”小松鼠后怕地说。
“我剪。”云善“咔嚓”一下手里的剪刀,“我有。”他说他有剪刀。
小松鼠向坨坨求救,“坨坨大人。”
坨坨停下来对云善说,“云善,你来剪兜明的毛。兜明的毛好剪。小妖怪们的毛不好剪。”
云善回头看看坨坨,又仰头看看树上的小松鼠。小松鼠趴在树枝上不下来。他拿着剪刀重新回来找兜明,又在兜明身上一顿咔嚓咔嚓。
小鹿说想去山里摘无花果吃。云善骑着钢蛋和小妖怪们一起走了。
等云善抱着无花果回来时,兜明和西觉都被坨坨剪过一遍毛了。
西觉被剪了毛很不习惯,一直卧在地上贴舔身上的毛。
云善拿了无花果塞进兜明嘴里。兜明吃完了一颗,让云善一次多给他塞几颗。
云善一共就兜了四个无花果回来。兜明刚开始吃了一个,云善把剩下的三个无花果挨个放进兜明张开的大嘴巴里。
兜明一口嚼了三个。
云善又从猴子精那拿了无花果。一个分给西觉,一个给花旗,还有两个分别塞给坨坨和小丛。
“真甜。”坨坨说,“晒些无花果干吧。留着冬天吃。”
吃完果子,坨坨拿出小哨子,呼呼地吹响。
小妖怪们在草地上集合,按着高矮排队。
小鹿说,“坨坨教官,我不想跑步了。”
小兔子说,“有点热。”
“天热很热。”猴子精说。
兜明也说,“这麽热的天,跑步会很热。”
花旗也不想云善跟着坨坨胡跑。云善自己爱玩瞎跑是一回事,被坨坨哄着夏天跑步又是一回事。他说,“天这麽热,秋天的时候再说吧。”
只当了一天军训教官的坨坨就被大家一起劝下了台。
坨坨收起了哨子,拿起剪刀问,“谁要剪毛?”
“我。”猴子精先跳出来。
小妖怪们都站了出来。
坨坨给他们每个妖都弄了个篮子,装着各自的毛发。小妖怪们的毛发颜色都不一样,以后做出的线颜色也会不一样。到时候这些就不用染色了。
给小妖怪们剪完毛,坨坨带着云善去找春意,让春意明天带山里的羊去云灵观剪毛。
隔天早上,小丛陪着云善在屋里写字。其他妖怪们拿着剪刀,在院子里咔嚓咔嚓地剪羊毛。
春意把山里的羊都找来了,挨个排着队进院子。就连小羊羔们也在都来了,欢快地在院子里咩咩地叫。
云善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探着身子看院子里小羊。
他对小羊在云灵观拉屎的行为印象非常深,扭头和坨坨说,“不要小羊。”
“小羊毛不长,不会剪它们的毛。”小丛说。
云善放下笔,蹭下凳子跑出去赶小羊,“走,走。”
小羊们被云善撵得到处跳,咩咩地叫。
春意轻轻地拱了拱云善的胖肚子,冲着他温和地叫两声,和他打招呼。
“钢蛋,铁蛋。”云善喊帮手了。
他们三一块把院子里的小羊都给撵出去了。
撵出去还不算,云善带着钢蛋和铁蛋堵在云灵观门口,不让小羊们进来。
山里的羊都是野山羊,有白的、黄的,还有几头黑的。山羊毛不长。坨坨剪了两头羊才凑出来一篮子毛。
大黑熊领着一串小动物们也来了,缀在羊群后面排队。
“小掌门,你今天功课做完了?”大黑熊问。以往这个时间,云善小掌门都在屋里做功课。
“没。”云善说完就往屋里跑。跑了两步又转回身和大黑熊说话,“不让小羊进来。”
“为什麽?”大黑熊不明白地问。
“小羊拉屎。”云善说。
大黑熊:……“我看着不让它们进来。”
云善得到大黑熊的保证,转身跑回屋里继续写字。
大黑熊让小动物们先进去,他在云灵观门口守着,不让那群咩咩叫的小羊进院子里。
羊都剪完毛后,春意带着羊离开了。排到小动物们剪毛了。大黑熊也从门口走进来,排在队伍最后。
花旗把狐狸的尾巴毛剪掉。那麽大那麽粗的尾巴顿时就缩了一半。狐狸不自在地甩甩尾巴。
坨坨提起黄鼠狼,“个头比小松鼠大一些。”不过都是小个头。黄鼠狼的黄毛和别的动物黄毛颜色不一样,它的毛更接近纯正的黄色。兜明的黄毛颜色更鲜艳,带着橘色。
坨坨把黄书狼的毛放进新的簸箕中,对黄鼠狼说,“毛长长了再来。你的毛漂亮。”
黄鼠狼吱吱叫着答应了。
有了黄鼠狼毛,西觉就说明天要给云善做几只狼毫笔。
“我们也可以卖毛笔啊。”坨坨说,“店里的毛笔卖得可贵了。”很早以前,小丛和树叶在镇上的铺子里买过毛笔,坨坨记得。
“我们可以去学堂门口摆摊卖毛笔。”坨坨说,“就像是去学校门口摆摊卖铅笔一样,肯定好卖。”
妖怪们觉得坨坨说得非常有道理。西觉决定多做些毛笔。过些天去镇上就去书院门口摆摊。
坨坨和兜明去山里找了些皂角来,要把剪切来的毛洗去油脂。两只小妖怪在山里忙了三天,把收集来的动物毛都给洗了一遍。
西觉也做了十多支狼毫毛笔。本来可以做得更多的,但是黄鼠狼的尾巴毛不够用。
算着日子,大狗蛋他们后天应该放假。妖怪们决定明天下山,去布庄换帕子,再到学堂门口摆摊。下午就和梁俊彦他们一块回来。
妖怪们第二天带上帕子、笔,还有上回没卖掉的簸箕下了山。
先去的梁家。梁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独眼的。左边眼睛用一块黑布条蒙上,身上裹着布,明显受了伤。
梁文忠坐在树下给妖怪们介绍,“这是盛雄,要在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又给盛雄介绍,“这是我家的亲戚。住在前面的云灵山上。”
“云灵山?”盛雄吃了一惊,“你们是云灵观的人吗?”
坨坨点头,“你知道我们云灵观?”
“江湖里最近传云灵观很厉害。”盛雄说,“听说鬼偷就是栽在你们手上。”
“原本我也是打算上山与你们结交。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
“什麽事?”坨坨问。
“前天下午,我在镇上瞧见几个南夏派的人为难人,让人家把租好的房子让出去。最近大家都要北上参加英雄会,客栈都住满了人,住宿的地方不好找。”
“我瞧不过眼,就去理论了一番。他们将我羞辱一顿。我气不过,于是就与他们动了手。那几个人功夫不怎麽样,被我打了一顿。”
“南夏派的人实在狂妄,觉得这天下就是他们派的。”盛雄粗声粗气道,“我向来瞧不上他们的做派。不过是玄渊派的走狗。”
“你不是把别人打了一顿吗?怎麽伤得这麽厉害?”坨坨问。
“南夏派的人打的。那群卑鄙小人。”盛雄说,“那几人被我揍了一顿。隔天喊了人来,约我晚上出去比武。”
“我原以为是一对一比试。谁知道他们来了十多个人打我一个。”
“里面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梁文忠在旁边说,“那些人下手狠。差点就将人打死了。”
“还是马老二一大早出去收陈米,看到有人躺在路中间。一瞧是个独眼的人,猜到他是在镇上为人抱不平,和人打架的人。”
“马老二担心盛雄仇家还在镇上,没敢把人往镇子上送,就送来了我家。”
因为盛雄在梁家,梁文忠辞了镇上的工,回来照看家里。
盛雄对妖怪们挺热情,和他们打听云灵山上的事,问他们练的什麽武功?
梁家人挺吃惊,没想到山里的亲戚在外面还挺出名。
“没练什麽武功。”坨坨说,“我们不会武功。”
盛雄以为他们不愿意说,便没再问。
小菊家的狗娃和福丫跟着梁家的孩子玩。坨坨见这两个小孩比半个月前看着都要胖一些,看来他们在梁家吃得很好。福丫身上穿得是新衣裳,是用周勤俭上回买的那块没染好的花布做的衣裳。
“我给云善做了双小鞋子。”小菊把一双黑布小鞋子塞给云善。“不知道云善脚多大,应该是做大了些。”
坨坨拿着鞋子在云善脚上比划了下,是比云善的脚大了一点。
小菊笑着说,“是大了些。得到秋天的时候穿了。”
云善看着鞋子问,“给我的啊?”
“就是给你的。”梁周氏笑着说。
云善一手拿着一只鞋子,笑眯眯地高兴。
一院子的人都笑。
妖怪们带着云善拿着鞋子离开梁家,往镇子上走。
今天梁俊彦他们还在镇上。妖怪们先去他家找了周勤俭,打听大狗蛋他们上的学堂的位置。
“上回小莲婆母拿了两个簸箕走,都卖出去了。”周勤俭把四十文钱给妖怪们。“这是卖两个簸箕的钱。”
周勤俭带着他们去东福布庄交了帕子,领了钱。布庄的夥计看了帕子,说他们绣得好,这次给他们多发了几个帕子。
“小丛你绣得真快。”周勤俭说,“昨天小莲说她才绣好两个帕子。”
周勤俭带他们到大狗蛋和二狗蛋的学堂门口。妖怪们找了个有阴凉地的墙根,把毛笔放在簸箕上,等着学堂下学。
周勤俭没陪他们,她在家里还有事情要做。
小丛盘腿坐在地上,拿出帕子开始绣。
坨坨带着云善,两人站在学堂门口往里面瞧。
云善想走进去,有个看门的老头不让他进,“小孩,去一边玩。”
坨坨把云善牵出来,沿着书院的白墙往前走。
前面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支着桌子在看书,旁边地上摆了个卖书的小摊。
坨坨闲得很,蹲在书摊前翻书看。一翻,一页里面有一半的字都不认识。他立刻就把书给合上。
云善也跟着蹲在那看书。
书生从书中抬头,问,“可买书?”
“有故事书吗?”坨坨问。
“故事书?”书生笑着问,“话本吗?我这没有。有《南华经》、《老子》。”
这些书坨坨是不看的,云善也看不懂。
书生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埋头看书。
云善认得的字和坨坨差不多。大概能看懂书叫什麽名字。他站在桌子边,探着脑袋看书生看的书。
坨坨走过来牵走云善,“你看得懂吗?”
“者。”云善记得刚刚看到的字。
前面就没摊子了。这条巷子里只有他们和书生这两个摊子。
没什麽玩的,坨坨和云善又跑了回来。大家在墙头下坐成一排。兜明靠着墙打瞌睡。
等了好一会儿,学堂里才有小孩走出来。
坨坨赶紧喊,“卖笔了。卖笔了。狼毫笔。”
几个小孩听了,跑过来看看,很快就不感兴趣地走了。
云善贴着墙站着,看着从学堂里出来的孩子们。坨坨之前和他说了,大狗蛋和二狗蛋都在这院子里。他在等大狗蛋和二狗蛋。
“大狗蛋。”瞧见了人,云善高高兴兴地跑过去。
“云善。”大狗蛋惊喜问,“你怎麽在这?”
“卖东西。”云善指着后面的摊子说,“卖笔。”
一旁有两个孩子嬉笑着喊,“大狗蛋,大狗蛋。”喊完又嬉笑着跑开。
大狗蛋没理会他们,走到妖怪们的摊子前,看簸箕里面摆了十来只毛笔。
“卖多少钱一支?”大狗蛋问。
“一百文钱一支。”坨坨说,“这是狼毫,好笔。”价钱是坨坨随意定的。以前小丛买过五十文一支的笔。坨坨心想,好笔肯定得卖贵点,随意定了一百文。
“狼毫你们卖一百文一支?”二狗蛋惊讶地问,“我上次听同窗说,他爹买了一只狼毫笔,要一两银子呢。”
坨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随便定的。”应该去卖笔的铺子看看的。
大狗蛋和二狗蛋对这个也不太懂,只知道狼毫是好笔。反正家里不会给他们买这麽好的笔用。
二狗蛋说,“要不你们卖二百文一支吧。”
坨坨说,“那好吧。”
“我去帮你问问先生。”大狗蛋拿了一支笔往院子里跑。
云善跟在后面一起跑进去,这次看门的老头没拦云善。坨坨也跟着跑进去。
大狗蛋领着他们跑去找学堂里的先生。
“先生。”大狗蛋拿着笔问,“你买狼毫笔吗?二百文一支。”
“二百文?”先生惊奇地问,“我瞧瞧是什麽笔。”
“二百文哪能买得到狼毫笔。”
“就是狼毫笔。”坨坨说,“我给黄鼠狼剪的毛。”
先生接过笔来瞧,前面的毫毛确实是黄色的。他用手碰了碰,也试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黄鼠狼的毛。
他从砚台中沾了些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道“笔确实好用。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狼毫。”他也没用过狼毫笔。
“两百文一支?价格倒是便宜。”先生说,“我要一支。”
大狗蛋的先生掏了两百文钱给坨坨。
付了钱后,先生喜滋滋地看着笔,提起笔又写了些字。
原本打算卖一百文一支的笔,现在卖成了两百文一支,坨坨也很高兴。拿了钱出去交给花旗。
妖怪们收拾了摊子,和大狗蛋他们一起回家。
梁俊彦听说他们做了毛笔,好奇地看。试用了一支后,就说要买。
“爹,咋只买一支?”二狗蛋说,“我和大哥两个人。应该一人买一支。”
“你俩用这种笔就是糟蹋。”梁俊彦说,“我买来自己用。”
坨坨摆手,“你要用就拿去用。不用给钱。”
梁俊彦说,“二百文一支卖得还是便宜。我觉得这笔得值五百文。”
“五百文?”兜明惊讶,“这麽贵?”他没想到黄鼠狼毛能卖得这麽贵。
“好用就卖得贵。”梁俊彦说,“一支笔要用很久。贵一点读书人也舍得买。”
“你们要卖笔,不如现在去找汪生。他认识的读书人多。”
汪生在学堂里教书,但是不是大狗蛋他们上学的那个学堂。是在其他学堂教书。
“我带你们去。”大狗蛋说,“我知道小姑家在哪。”
坨坨拿着毛笔,几个小孩子一起跑去小莲家。
小莲家院子比梁俊彦家的院子大多了,她家有五间房。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
小莲婆母坐在院子里哄孩子,瞧见坨坨他们来了,赶紧招呼进院子。
小莲挽着袖子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瞧见他们,笑着说,“一会儿在我家吃,我再多炒两个菜。”
“今天中午炒鸡蛋了。”小莲说,“都进来吃点。”
小莲撕了饼子,夹了些鸡蛋给孩子们都分了饼子。
孩子多,小莲刚炒好的一盘菜全都给孩子们夹了饼子。
小莲的婆母只看着笑。汪生走出来也让他们多吃点。
小莲让汪生再拿些鸡蛋,她要重新炒一盘。
坨坨吃完饼子,和汪生说了正事,他们要卖毛笔。
“是狼毫笔。”大狗蛋说,“我们学堂里的先生也买了一支。”
二狗蛋说,“爹也要了一支。”
汪生吃惊,“狼毫笔?你们哪来的?”
“西觉做的。”坨坨又说,“是真的狼毫笔。黄鼠狼的尾巴毛是我剪的。”
汪生拿了笔进屋写字,出来后问,“卖多少钱一支?”
“五百文。”坨坨看着汪生说,“梁俊彦说能卖到这个价钱。”
“能卖到。”汪生说,“还能卖更贵。”
“你们要是定了价钱。我就去帮着卖。”
汪生笑,“我也得买一支。”
“你要用就拿去。”坨坨说,“不要钱。”
“就五百文吧。”对妖怪们来说,五百文一支笔已经很贵了。
得了支好笔,汪生很高兴,“下午我就去学堂里问问。”
事情办完,小孩子们呼啦啦的要走。
“别忙着走。”小莲婆母说,“屋里有杏儿,叫你姑父给你们拿。”
汪生回屋拿了一篮子杏来。小孩子们一人抓了一颗跑走了。
回梁家的巷子里,路过第一家,瞧见几个人喝得醉醺醺互相搭着要进门。结果被门槛绊倒,几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大狗蛋发出笑声。
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爬起来,口齿不清地问,“小孩,你笑什麽?”
里面一个人歪着走过来,一把拽住了大狗蛋,“小屁孩,你笑什麽?”
“我没笑什麽。”大狗蛋想走。那人扯着大狗蛋不让走。
兜明把那人手甩掉。
小孩子们一起往前跑。
“站住。”后面有人喊。
大狗蛋说,“快跑。”
兜明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站在路上看着他们。
“站住。”后面的人又喊。
兜明转身快步离开。
跑进梁家院子,大狗蛋才对坨坨说,“那儿住的是南夏派的人。”
“南夏派?”坨坨一听,对那几个人更没好感。
二狗蛋说,“南夏派的人很坏。”
“前天,还有南夏派的人要欺负人。和住在旁边人家的独眼打起来了。”
“独眼可厉害了,把南夏派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看来大狗蛋他们还不知道独眼后来被南夏派的人阴了,现在正在梁家养伤。
坨坨把独眼后来被南夏派暗算的事情告诉了大狗蛋和二狗蛋。两人都很惊讶,说南夏派卑鄙。
几个小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地说话的时候,刚刚那几个醉醺醺的人跑到了梁俊彦家门口。
“喂。”他们喊,“小孩,你出来。”
“什麽事?”梁俊彦走出来问。
“那个小孩笑话我们。”喝醉的人说着话,“他凭什麽笑我们?”
“嗝……”还打了个酒嗝。
梁俊彦见他们喝醉了,不和他们多说话,只道,“你们找错门了。”上去就想把门关了。和醉鬼理论,是理论不出东西的。
梁俊彦要关门。那几个醉鬼不让,抬起脚要来踹。喝得走路都不稳的人,脚一抬,自己先摔了一跤。
梁俊彦好心去扶他,被人往往旁边推,“你踢我?”
“什麽我踢你?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梁俊彦一听这话就撒了手,直接把门关了。
外面的人还叫嚣着,“开门,开门。你打了人就关门?”
梁俊彦暗道晦气,怎麽就惹了这几个酒鬼。他问大狗蛋和二狗蛋,“你们笑话人家什麽?”
“他们进门的时候绊倒了。”二狗蛋说,“大哥就笑了一声。”
“不管了。”梁俊彦道,“和酒鬼说不清事。”
门外一直有人拍门。喝醉的人一声高一声低地喊着开门。
云善站在院子中央盯着门看,扭头问坨坨,“不开门啊?”
“不开门。”坨坨说,“别管那些人。”
一直有人敲门,心里也烦得慌。云善玩得都不安心,总往门口看。
花旗走过去开了门。
原本正靠着门拍门的两人一下子摔进院中。
花旗一手拎着一个,将人丢了出去,“喝醉了就回去睡觉。”
门口站着的人皱着眉威胁,“你敢打我们?”
花旗二话没说,把他往外一推。那人也摔地上了。
“我就打了。怎麽了?”花旗冷着脸问,“笑你一声怎麽了?”
被推了一把,地上的爬起来,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我等着。”花旗说,“我中午吃完饭还在这。你现在去找人。我就在这等着。”
“你别走,你等着。”那几人说。“有你好看的。”
“去吧。”花旗嘲讽道,“路走直了。自己摔倒了,别说是鬼推的。”
“大白天的,鬼可不出来。”
那几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边走边还回头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