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拭了拭眼角。

是的，崇祯十一年从潼关南原突围，便是她掌着老营的旗号，带领两千多老弱病残，吸引孙传庭的注意力，掩护李自成与老八队精锐遁入商洛山中。

她被孙传庭一路追杀，耗时两年，才逃出大山，身边的两千多人，死的就剩几十个了。

要说没点怨气，根本不可能。

如今历史再一次重演，她又要带着部分老弱病残与李自成分头遁逃。

“哎~~”

尚炯和王长顺也双双叹了口气。

回想起往昔峥嵘岁月，恍如一场春梦。

潼关南原惨败是李自成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可那时，仍能重整旗鼓，从郧阳大山中走出来，奔入河南，受百姓欢迎，把闯王看成救星。

又破洛阳，杀福王，威震中原，所向无敌，再后来破西安，建立大顺，攻进京师。

可是好景不长，在山海关被杀得大败，猛然间由盛而衰，直到今日……

看来是要亡国了。

大顺的末日到了！

这一部大顺艰难创业和不幸的兴亡史历历在目。

如今皇后流泪，他们也流泪，心如刀割，却无话安慰，都明白顺军士气衰败，遇上敌军非逃即降，皇上和皇后离开长安后，吉凶难料呐。

高桂英却是抹了把眼泪，又道：“此行倒也未必凶险，倘若多铎占了长安之后，调头南下去攻打扬州，仅余阿济格一部，皇上借助荆襄的地形未必挡不住，只须撑到一功买了燧发枪回来，局面将大有好转。

你们先下去准备罢，时辰到了，我们立刻走。”

“是！”

尚炯与王长顺拱手离去。

……

南京！

钱谦益正捧着淘来的几本宋元古籍，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聚精会神的逐一分辨字迹。

柳如是在一边，坐立不安。

姜黎给的提议，她已经考虑好几天了，因揣着心事，茶饭不思，睡难安寝，人都憔悴了几分，偏钱谦益守着那堆老古董，废寝忘食，对她不闻不问。

心里不免有怨气，也加剧的她的叛逆心理。

你既然都不在乎我了，那我还守着这个家做什么？

“牧斋，我有话想和你说。”

柳如是咬了咬牙，轻声道。

“什么事儿？”

钱谦益头也不抬的问道。

柳如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姜公子邀请我去扬州担任教习，主持小孩子的读书识字。”

“什么？你答应他了？”

钱谦益猛抬起头。

既在已经开口，柳如是也豁出去了，哼道：“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是想来问问你。”

“呵~~”

钱谦益冷冷一笑，摘下老花镜，瞪着柳如是，面孔现出怒容。

作为一个妻子，难道不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吗？

就算没有子嗣，相夫也是义务吧？

可这倒好，居然要往外跑，还是去扬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妻子？

这一刻，钱谦益真正后悔了，这样的女人，从小给周道登做妾，被赶出家门后，沦为歌妓，先后倾心于宋征舆与陈子龙，无果之后，又施手段嫁给了自己。

可结了婚还不安份，这是要给老夫戴绿帽子的节奏啊！

钱谦益忍无可忍，大怒道：“我看你去扬州是要寻那陈子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