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三人相视一眼。
姜黎当她们面抄刘孔炤的家,镇住了她们。
再一想,要是得罪了他,暗中使些手段,让自己活不到太子来南京,那可真是亏大。
要知道,六十来岁的老人,说死就死啊!
不过陈氏仍是抹着眼泪道:“总管大恩大德,老婆子们没齿难忘,我等子嗣已被清军执走,还请总管务必将人救回来,既便是朝廷定了罪,死也要死在大明律之下。”
‘哦?这是赖上大明了啊!’
姜黎眼神微眯,不置可否道:“兵荒马乱,我可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若力有不逮,老夫人们也莫要怨我。”
“那老婆子们就不打扰啦,告辞!”
三人略略福了一礼,就由丫鬟搀着,转身而去。
慧剑忍不住道:“公子,你待她们太好了吧,我可是听说,这些公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素渔肉百姓,无恶不作呢。”
姜黎摆摆手道:“和老太婆计较什么,继续!”
……
“哎呀,总算是打完啦!”
陈沅怀里抱着小狐狸,扶着柳如是从马车下来,二女均是国色天香,立刻吸引了诸多目光。
不过她们留意的,是聚宝门外面,围着一群妇孺。
“呵,她们也有今日!”
陈沅冷冷一笑,这些女人,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国公候府老夫人和夫人,年轻貌美的,都被清军抢走了,带去了雨花台大营。
还有些不足十岁的幼童留了下来。
“哎!”
柳如是叹了口气,但心里也有一丝解气之感。
官员勋亲的夫人,从来不单纯是某人的妻子,还要承担社交功能,但是因着出身,在南京的贵妇圈中,连最低层的小官小吏之妻都瞧不起她,更别说这些公卿命妇。
想着前几日还是锦衣玉食,人人簇拥,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尤其是她们那些未出阁的女儿以及年轻的儿媳,都被清军活生生的糟蹋了,又不禁生出了侧隐之心。
“哟,这不是钱夫人吗?”
“人家到底是青楼里出来的,眼力介就是没得说,早看出了钱牧斋不行,及时改投姜总管,这不,又一春来了吧?”
“哎,也不知那姜总管图个啥,我听说才十八九岁,而这位钱夫人呢,都快三十了,他图个啥?”
“是啊,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啊,咱们论起手段,到底比钱夫人差了一截,倘若当初把家里的几个庶女送给那姜总管,还怕没人护着,悔之莫及呐!”
“兴许人家姜总管有曹孟德之好呢?”
“诶,你这一说,我真想起了,姜总管身边的邢凤,是高杰的妻子,还带个拖油瓶,那个慧英是李双喜的妻子,还有个陈圆圆,是吴三桂的小妾,这位不就是钱牧斋的妻子嘛!”
“咯咯咯~~”
……
出乎柳如是意料,这些命妇都惨成了这样子,还不忘冷嘲热讽,让她气的不行。
陈沅也是俏面发青,拉着柳如是道:“这些个长舌妇,惯会搬弄是非,也不怕死后被打入拨舌地狱,柳姐姐莫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她们这是在妒忌你呢!”
“嘤嘤!”
小狐狸也点头,那亮晶晶的眸子闪啊闪。
“嗯,我没事的,我们进去找公子吧。”
柳如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要与陈沅进去。
“夫人,夫人!”
却是有个苍老的声音唤道。
转身一看,正是钱府的老管家。
“钱伯?”
柳如是神色不是太自然。
那老管家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拱了拱手,便道:“夫人可知老爷下落?”
柳如是摇摇头道:“老爷多半被清军带去了雨花台,钱伯莫要担心,好歹我与老爷夫妻一场,会尽力营救老爷的。”
老管家迟疑道:“老爷当日只是气话,夫人莫要放在心上,钱家上上下下全指着夫人啦,如今南京的清军已经剿灭,夫人不如搬回去住罢,也免得外人说三道四。”
柳如是心里有了种难言的悲哀。
自嫁给钱谦益以来,不说外面的讥讽,就是钱家内部,风言风语也从未少过,钱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待见自己,此时却破天荒地邀请自己回府,还不是冲着姜公子去的?
真是势利呢!
她有种不愿理会的冲动,只是到底与钱谦益的夫妻名份仍在,于是澹澹道:“老爷亲口说要把我休了,待他被救回,我便与他和离,自此两不相干,钱伯请回罢,我会尽力的。”
说着,便与陈沅向城门里走去。
“哎~~”
老管家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