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红罗宾时刻谨记自己刚才的话, 他们只是受到朋友拜托才会寻找马修·默多克，因此不管现在DareDevil说了什么，他都不能……至少不能表现得太过生气。
而隐藏起来的蝙蝠侠, 他现在甚至连制服都没穿，能不能现身都是个问题。
只有罗宾, 他无所畏惧, 某种场景下又相当直接：“DareDevil，你和默多克，你们是情人关系？”
“……”马修·默多克，AKA, DareDevil.
“……”旁边的红罗宾。
“……”角落里隐藏起来的布鲁斯。
马修以为他们不会有这种离谱的猜测，至少他不认为他做出过这种导向。
并不想看起来太gay的DareDevil沉默两秒，还是勉强解释：“我救过他，他感谢我，仅此而已。”
没有正面回答, 只说他和马修之间的关系是感谢。
这句话在对面的三个人听起来可不太好。
或许DareDevil认为他和马修之间只是感谢，但马修能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抛下一切去找他, 显然不是为了去道谢。他们两个对彼此之间关系的认知停留在了不同的阶段。
隐藏在暗处的布鲁斯不知不觉握紧了拳。
而罗宾，他只觉得马修·默多克真的瞎, 不管是眼睛还是心。
马修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已经以很克制的语言回答了罗宾的问题。
虽说问出这句话的是某种意义上成名已久的义警罗宾, 但追根究底现在的罗宾也只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儿, 马修没办法在他面前说什么我没跟默多克上床或者我们没有做……这种话。
况且就算罗宾不在, 马修也不会愿意跟蝙蝠侠和红罗宾讨论这种问题。
他跟谁是情人都没必要告诉他们, 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跟他们无关, 就算他只是马修·默多克，就算他和DareDevil是分开的两个角色, 就算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也不需要向布鲁斯·韦恩汇报或者请求许可。
别以为凭借一点偶然发现的血缘就能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好不容易平复的烦躁又开始在胸腔内翻涌，马修语气冷淡下来：“跟你们无关的事最好别管。”
这样的表现在红罗宾看来可不像DareDevil口口声声说的那样“仅此而已”。
只是——跟你们无关的事。
红罗宾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确实不管马修跟DareDevil做什么，那都是马修自己的选择，马修已经是个成年人，不是需要管教和约束的未成年。他有成熟的思想，有独立的选择，有明确的目标，他的人格跟韦恩这个姓氏完全无关，也跟他们无关。
至少现在无关。
虽说他们的关心完全出于好意，出于想要保护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这些只起到了反效果。
比起他们，被马修选择的DareDevil……更有资格关心他。
可惜DareDevil看起来并不珍惜这种选择。
强制按下内心对于马修如此依赖DareDevil的担心：“这些话我会转告正在找他的那个朋友，DareDevil，马修·默多克总不能永远待在你那里，请你转告他，只要能确定他的安全，之后不会有人继续找他。”
如果这样才能让马修出现的话。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转变很难，但他们会用更普通的办法接近马修。
隐藏在暗处的布鲁斯始终没有退出过内线，他十分清楚地听着红罗宾和DareDevil的对话，期间没有阻止过任何一句。
他是默认的。
马修就听着红罗宾和隐藏在一旁的蝙蝠侠从暗藏怒火，到如今平静下来。
“他的安全自然有我保证，”今晚引蝙蝠侠他们现身的目的多少达到了一部分，DareDevil终于将注意力转回晕倒在这里的这些人，以及旁边堆积的，装满了榴弹发射器的箱子，“我已经联络过GCPD，他们会来处理这些。”
在红罗宾和罗宾往这边接近时，马修已经联络了戈登。
警笛声从刚才就响起，如今正在接近这里。
没有再多说什么，穿着一身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很快从红罗宾和罗宾眼前消失-
伪装过的布鲁斯从阴影里走出来。
“看来马修现在还算安全，”检查过货箱的红罗宾转头看向布鲁斯。
至少他们不必担心马修现在露宿街头居无定所。
至于他过度依赖DareDevil的问题……假期只有三十天，哪怕马修因为遭受打击从DareDevil那里寻求安慰，三十天离开之后自然该清醒了。
况且他们不一定会待在一起度过这三十天呢。
布鲁斯·韦恩之前被绑架时曾被DareDevil救下，红罗宾和罗宾落入小丑的圈套时也DareDevil也有帮忙。
如果DareDevil没有跟马修产生联系，他们会相信DareDevil的品格和能力，相信他是个某些时候可以合作的义警。不过现在，只要想想马修因为被DareDevil救过而依赖他，却被他如此随意对待……
一个人选择成为义警，或许能代表他乐于助人或者嫉恶如仇，但没办法代表他是个负责的男人，DareDevil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你们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问题，”罗宾说这些的时候仿佛真的做到了置身事外，“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转告红头罩，不要找了。”
布鲁斯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
避开他们是马修自己的决定，去找DareDevil也是马修自己的决定，罗宾说得没错，他们最开始只是担心马修的安全问题，但确认他的安全之后，却下意识开始想要干涉更多。
马修原本就对监视和关注十分敏感，他恐惧这些。
至少现在，该给马修些时间-
不需要凌晨翻窗回寝室，不需要在学校和安全屋之间来回奔波，虽说这里没有一张舒适的床，但不管睡在哪里都同样折磨的马修接受起一张长沙发真的很简单。
地下室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哥谭最混乱的街区，就算是东区也没多少普通人愿意过来。
这里的主人已经搬走，马修以现金支付了一整年的租金，没有签任何合同，没有留任何手续，但他以他自己的办法确认过口头合约的另一方会遵守约定。
作为一个安全屋，这里的位置已经十分优越。
如果楼上住的不是赌鬼和毒虫，或者任何性别的性工作者，舒适程度一定大大提升。
好在凌晨是他们最安静的时候，恰好这个时间才休息的马修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安慰。
外面对马修·默多克的寻找彻底停了下来，但最近几天马修还是尽量避免出门，寻找停了下来，不代表那些找过他的人会放下下意识的注意。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这里是地下室，马修没办法自己做饭，他得去买，但马修·默多克暂时没办法露面，因此去餐厅买一整天的食物这种事情……只能落在了DareDevil头上。
银行卡留在了学校，好在这里有一些零散的现金，只是吃饭的话，坚持十天半个月还是问题不大，不过之后就要另想办法。
东区晚上的照明很烂，大部分区域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家依然营业的快餐店从窗口处散出微光。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顶着头上的两个恶魔角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的点单窗口处，扔下了一些美金，以低沉的嗓音开口：“双人餐，快点。”
白天这里会开放堂食，但晚上实在危险，因此在早上八点之前，这里只开放窗口点餐。
隐隐打瞌睡的店员猛地睁眼，他一边收窗口处的零钱，一边抬眼看向声音听起来像是得了咽炎的……
“啊——！”
黑暗的窗口外，一个头上长着尖角，眼睛散发着红色光茫的东西猛地出现在眼前，店员惨叫一声。
而后才看到那个暗红色的头罩下明显下撇的嘴角，和这个人身上的紧身衣，以及他衣服上十分明显的DD：“DareDevil？！”
这位店员的声音实在具有穿透性，马修皱了皱眉，没有搭话。
“DareDevil，真的是你！你也要吃饭？！”手忙脚乱地收起零钱，店员开始准备餐点——不管是收银还是厨师都是他，这很正常——一边炸肉饼一边偷偷瞄DareDevil。
DareDevil已经在哥谭出现了一段时间，虽然知名度比不上蝙蝠侠，但很多人更喜欢他这种更暴力的手段。
因此，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的推崇者不算少。
当然，反对者也是。
“我们这里很受欢迎，双人餐的分量也很大，”店员显然不是网络上众多排斥DareDevil的人之一，但他很八卦，“难道是妻子托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份吗？”
“……”下次不来这家了。
马修后退一步，转身朝向墙头。
因为有人尖叫而出现在这里的蝙蝠侠正沉默地看着他。
“有事吗，”马修已经能很自然地跟蝙蝠侠打招呼，就像他说的，他不在意他跟蝙蝠侠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是一个人，也只要一个人就好。
况且蝙蝠侠十分遵守承诺地没有继续找他。
那些困扰马修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还好吗？”蝙蝠侠没有说是谁，不过DareDevil早知道他对马修的关注，因此蝙蝠侠也不介意问得直接些。
这对蝙蝠侠来说很难。
一向都惯于把所有事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现在马修的近况他需要从另一个义警口中询问。
只过了几天，对蝙蝠侠来说却像过了很久。
第72章
“如你所见, ”DareDevil往后方侧头，示意自己打算带些食物回去。
考虑到目前不想被寻找或者监视，他又继续说：“他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回去。”
虽说他是主动把马修·默多克跟DareDevil这个身份分开的, 但他还是想要尽量避免提到另一个身份，除非被蝙蝠侠他们主动问到的时候。
毕竟自己说自己真的感觉很奇怪。
因此马修只说了一句就停下来。
问出刚才的那句话对蝙蝠侠来说已经是极限,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马修的情况, 但这些他没办法说出口。
最近的这些天里，蝙蝠侠一直在关注daredevil，这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不确定他在这个过程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是想找到daredevil的行为漏洞，然后以更正当的理由来调查这个人。
只是Daredevil一直在做帮助他人或者惩罚犯罪的事，虽然他偶尔下手很重，但从不踩踏底线，不误伤无辜。戈登或许有资格制止这种行为, 但蝙蝠侠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daredevil目前为止是一个合格的义警。
再加上马修在daredevil手里。
多番考虑和观察之下，蝙蝠侠现在只能放任这个穿着紧身衣的新人在哥谭的夜晚穿梭。
深吸一口气, 他妥协般转身消失。
此时店员正探头探脑往外看，一般情况下晚上他当然不敢这样, 但现在外面的可是DareDevil，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恐怖分子挑这时候过来, 况且他真的好好奇外面在说什么。
可惜油温加热的速度太快。
原本习以为常的油炸肉饼的滋滋声和厨房老旧的油烟机工作声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隔着一面墙和一个窗口的夜色里, daredevil低沉的嗓音被完全掩盖, 至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另一个人, 更是连一点痕迹都没办法发现。
将炸好的薯饼和肉饼捞出来, 抽油烟机渐渐停下时，外面早已恢复安静。
蝙蝠侠的果断离开出乎马修的意料, 用以往的经验来看，蝙蝠侠应该因为……
又想起这段莫名其妙的血缘关系，马修顿了顿没再考虑和蝙蝠侠有关的事。
餐点打包结束之前，马修一直都没有到取餐窗口那边。
他实在不想听一个八卦的店员拐弯抹角打听他的情况。
好在只有一个顾客时，快餐总是不需要等很久。
在店员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追随下，马修单手抱着打包袋消失在餐厅灯光无法照亮的夜色里-
蝙蝠侠回到蝙蝠洞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您今天回来的有点晚。”阿福一直等到了现在，不过红罗宾和罗宾也差不多刚刚回来，他们刚换下制服，现在大概在冲澡。
“多花了些时间巡视。”
希望东区今后能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安全。
希望每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都能下降。
以及，希望马修安全，哪怕没有daredevil在。
布鲁斯摘下面罩，他的眼底带着些疲倦。不仅是晚上，最近几天白天他也在忙各种事：“我遇到了daredevil，在一家餐厅外。”
没有刻意寻找的情况下，蝙蝠侠和罗宾他们最近没有正面遇到过daredevil，或许那个穿着暗红色制服的男人故意躲开了他们，不过哥谭很大，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没有遇到。
和蝙蝠侠一样，阿福也很久没有听到过马修的消息。
他看着布鲁斯，十分自然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什么都没有等到：“……？”
停了很久，布鲁斯才勉强说了句：“现在他们还算和谐。”
马修不愿意出现的情况下，DareDevil能主动承担购买食物这件事。
不仅是今晚，之前的几天，daredevil也有在凌晨出现在餐厅监控中。
在马修去找他之前，他从没凌晨去购买食物——或许是有的，那时候他也许会选择先回去换衣服。
至于现在为什么选择直接穿着制服，高调而引人注意的去餐厅打包，然后带回去不再出门，布鲁斯暂且没有想到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
或许跟马修有关，或许无关。
不过这不妨碍他得出daredevil某些时候愿意为马修做些什么这样的答案。
想到这里，布鲁斯愣了愣。
他的要求已经一再降低到了这种程度？-
另一边带着双人份汉堡套餐回到地下室的马修已经十分迅速地吃完了一人份。
分量确实很大，但整夜运动后需要补充的能量也不少。
为了休息几个小时之后醒来还有东西吃，他不得不把剩下的一人份重新放好……看来明天需要买多一点。
吃饭，睡觉，然后醒过来重新穿上那身暗红色的制服。
马修的生活最近几天规律得可怕。
或许他的同学们已经在找各种地方参加一些实习式的工作或者进行一些职场体验，不过这些对马修来说不是必须的。
他的职业规划里没有进入任何一家顶级律所这项，也不需要去丰富自己的经验或者去熟悉这个行业。
对马修来说，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在哥谭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像以前一样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以法律。
或许一开始的顾客只能拿出自己烤的面包当作酬劳，像之前跟弗吉一起时那样，或许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拮据的生活，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过那些至少都是两年后的事情。
现在他需要休息。
带着这种想法，马修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躺回了长沙发上。
沙发的材质是某种人造皮革，因为过于老旧，这些皮革大部分已经开裂，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剥落，马修尽力清理过，不过以前和蟑螂老鼠作伴也不是没有，现在只是睡一张不算干净的沙发，这对他来说算是很好接受。
大概要天亮了。
楼上令他感到困扰的喘息和尖叫已经停下，周围难得安静片刻，趁着这样的时间，马修努力尝试入睡-
黑面具被关进了黑门监狱，伤势未愈，他也没有精力策划越狱或者更多犯罪，企鹅人刚被蝙蝠侠找过没过久，现在正是安分守己的时候。
小丑重新被关进阿卡姆，大概在策划出下次的“游戏”之前不会轻易出现。
罗马人的势力早在哥谭销声匿迹，将哥谭分割过的其余反派现在全都在阿卡姆里相亲相爱。
现在整个哥谭称得上大规模势力的，大概也只有彻底接手黑面具资源的红头罩。
对于哥谭市民来说平稳的日常，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上次的榴弹发射器就是预兆。
[这里是定金，货什么时候能到。]
黑暗中，穿梭在城市高层建筑间的DareDevil捕捉到了这样的声音。
[光是收买港口的人就不止需要这些了，况且你们哥谭进来容易，好好出去可不容易，我冒这样的风险送东西给你，总要图些什么。]
[这已经比市价高出三倍了！等我在哥谭彻底立足，我们的生意甚至能长久继续……]
十五个人，强壮，戒备，全副武装。
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戈登，随后马修身形灵敏地跃到酒店顶层套房外的露台，尽量轻地推开这里的推拉门。
高空冷冽的风猛地从打开的露台涌进房间里，轻薄曼妙的窗帘肆意飞舞。
“是谁在外面！”
十五把全自动步枪同时朝飘荡的窗帘射击，几乎只是片刻，窗帘被打得千疮百孔，后面的推拉门更是彻底粉碎，风更猛烈地吹进来。
枪击停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眼睛来不及捕捉时，一个暗红色的影子从外面冲进来。
“！”
他们端着步枪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猛地攻击，随后完全麻木，再也拿不动枪。
马修将全部守卫放倒，站在那两个实际负责的男人面前。
他原本想将这次的事情问清楚些，比如港口被收买的是谁，比如他们交易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在问出这些之前，他已经听到有人冲到门外。
大概是刚才开枪动静太大。
不过来的不是哥谭警局，也不是酒店人员，马修没有离开。
顺手打晕这两个人，马修朝向门口的方向。
房间门猛地被踹开，红头罩走了进来。
他最近正查这些心思浮动的小黑邦，并且借此给自己的金库充实了不少，他有些意外地看着DareDevil：“怎么，你现在竟然有精力调查这些事？”
如果没有调查，就不会如此精准找过来。
比如红头罩就是得到他们交易地点的信息才找过来的。
不知道DareDevil听觉敏锐的红头罩自然认为他也注意到了这些。
“我为什么没有精力？”
不知道红头罩真实身份的马修并没有对红头罩产生任何排斥的念头。
“我以为摆脱蝙蝠侠够你烦了。”红头罩走到旁边，将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踢成正面，然后像是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一样啧了一声，“他们可不喜欢你。”
“我也不需要被他们喜欢。”
红头罩看着他干笑两声：“确实，你当然不需要。”毕竟有马修·默多克在，就算他们不喜欢，还是拿DareDevil毫无办法。
警笛声已经能隐约听见，跟红头罩不一路的马修转身走到露台。
“不要吗？”红头罩打开了装满美金的手提箱。
马修从来不会借着行动为自己摄取什么利益，如果黑邦的争斗伤害了普通人的资产和权益，他当然不介意直接去某些人那里取些东西弥补受害者，但就像他刚才说的，他从不为他自己。
没有回答，千疮百孔的丝质窗帘飘荡过，DareDevil暗红色的身影已经从那里消失。
第73章
假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 期间马修完全没有露过面。
原本DareDevil还时常在凌晨随机去餐厅打包一些快餐，但最近两天他也完全不会在餐厅出现。
这样突然的改变难免让布鲁斯怀疑马修和DareDevil之间出现了什么变故。
就算知道DareDevil他一定程度上可以相信，但这种情况下, 布鲁斯的担忧还是一天一天堆积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哥谭人心浮动，暗地里非法交易频频发生, 联合戈登找出了一些被收买的政府职员, 这些被大开方便之门的交易才算勉强平息。
这算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占据了他大多数时间的案件，这些结束之后，他才有时间正视他对马修的担心。
伪装过后的布鲁斯戴着一顶帽子走在东区。
他保证过不再继续寻找马修，但担忧之下, 他还是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听什么，也没有刻意寻找，他只是很正常地走进了那家巷子里据说马修经常去的餐馆，然后坐在了因磨损而显得朦胧的玻璃窗旁，这是整个餐厅里唯一剩下的位置。
今天不是布鲁斯第一次来, 以往几次，这里都仅有零零散散的客人, 今天却坐满了人。
虽然有些疑惑，但布鲁斯并没有过多在意。
老板像以往一样走过来, 手里拿着本子和记号笔，这里点单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 只能简单记在纸上。
“随便做些什么吧, ”布鲁斯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况且前几次来这里的东西味道也一般。
“最近两天我们的汉堡和牛排卖得不错, 相比起炒饭之类的, 还是肉更能让人满足，”老板自顾自地说着, 他是个十分热心肠的性格，再加上餐厅开在东区相对安稳的区域，一般情况下安全总是没问题，“或者你想来点酥皮馅饼，搭配上我们的果酱……”
再这样下去他要把整个菜单介绍一遍了，布鲁斯不得不开口打断：“汉堡，谢谢。”
“好选择！”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隔着磨损的窗户也没有什么温暖的阳光能照进来。
布鲁斯的视线隐约从整个餐厅的公共区域扫过，通往后厨的门口旁边挂衣架上挂着一件陈旧的棕色外套，应该是后厨员工的，此后他的视线轻轻停在每一个客人的脸上。
马修当然不在。
他惯于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里，夜翼曾是第一个主动脱离他掌控的，随后是……非主动脱离的杰森。
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对布鲁斯来说，每次的放手都无比艰难。
尤其是这样彻底的。
本该由他保护的马修为了摆脱他主动投入了DareDevil的……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把最后的词换成了“保护”。
如果马修就这样消失三十天，甚至更久，已经足够担心的布鲁斯不确定他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餐厅老板很快将布鲁斯的点餐用托盘端了过来：“您的点餐。”
已经临近下午，即使没胃口，为了能保持状态，布鲁斯还是会把这些吃下去。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将汉堡整个拿起来咬下去，然后突然理解了这里直到现在依然座无虚席的原因。
将普通食材利用到极致，每一个步骤的处理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一个火候过头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一个煎烤不到位的地方。
这里大概换了个厨师。
——后厨，站在铁板前翻汉堡肉的马修感受着它们的每一丝变化，然后十分果断的在恰到好处的那一秒将汉堡肉翻面。
他已经快要没钱吃饭了。
出来找到一个能低调一些，还距离地下室足够近，每天只需要工作三个小时，不需要使用任何工具通过网络联系，现金支付酬劳，愿意聘用盲人，并且是短期兼职的工作不算容易，好在他之前常来的这家餐厅老板要找个临时店员。
他已经在地下室里躲了将近十天。
想必曾经接到过指令，会下意识注意他的那些人，现在也该把他忘在脑后。
况且马修又不打算永远藏下去，情绪也早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实该出来赚些钱吃饭了。
老板走进后厨，十分热情地招呼马修：“该下班了，三个小时已经到了。”
这里的老板是个不错的人。
这正是味道一般，马修之前还会经常光顾的原因。
“这些汉堡肉马上煎好，”马修将它们啪嗒翻了个面，然后迅速关火。
旁边放着打包袋，里面装着马修刚才给自己打包的食物，他的午餐当然是在餐厅吃的，不过考虑到他需要坚持到明天中午，因此顺便打包一些是必须的。
当然，打包食物的费用从工资里扣。
至于老板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吃过还要打包……马修只好说有一个运动量很大的朋友在等他带东西回去吃。
马修解下围裙，走到外面将那件陈旧而宽大的外套穿在身上，他的手里拿着盲杖，脸上戴着墨镜。
布鲁斯·韦恩的心跳声就在不远处，且马修已经察觉到布鲁斯·韦恩看到了自己，也察觉到了那一刻的惊讶。
显然他不是故意找过来的。
马修确定他没有被跟踪，因此他对这次的意外见面还算接受良好。
血缘是降生时就不可逆转的，他又没打算此后永远像是躲避病毒一样躲避布鲁斯·韦恩，冷静下来的马修不会因此做出什么激动的事。
脚步正常地往门口走，马修的右手拿着盲杖，左臂抱着打包的食物。餐厅玻璃门是关闭的，原本马修想侧身用肩膀将门顶开，不过就在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坐在旁边的布鲁斯·韦恩朝他走了过来。
马修下意识握紧了盲杖。
布鲁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推开了门。
“谢谢。”
有人朝自己接近，还帮自己打开了门，虽然看不见，但马修一向能分辨清楚什么是他应该能感觉到的。他很正常地道谢，然后抬起脚步离开。
布鲁斯依然没有开口。
他就这样看着马修走了出去。
没有跟踪，没有监视，没有窃听。
然后在马修转弯离开之后又坐回原本的位置，一口一口将剩下的汉堡吃完。
他没想到在后厨工作的会是马修。
能将食物煎烤到这种程度，想必马修已经已经对此相当熟练，只靠学校奖金不可能让他活得太轻松，一般家庭要负担一个学生的开销尚且不易，更何况马修要自己照顾自己。
再加上这里是哥谭。
不是什么能随便活下去的地方。
政府应有的对残疾人的补助早被挪用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这项补助政策只有在刚刚推行的那两个月施行过，后来被所有能做决定的人默契无视。
居无定所手脚残疾的流浪汉并不多见，不是因为他们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只因为他们很难在哥谭活下来。
哥谭的好人不多。
纯粹的学校和善良的餐厅老板不能代表哥谭。
义警不能代表哥谭。
只有始终高居榜首的犯罪率，无数绝望自杀的人，和阿卡姆里关着的那些疯子可以。
布鲁斯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尝试着改变这里，有效果，但还需要更努力。他太清楚哥谭是什么样子，因此自然清楚马修走到今天有多难。
而他的突然出现，似乎轻而易举将马修的过去全盘否定。
叹了口气，布鲁斯停下了这些联想。
不过能在这里看到马修，至少也让他确定了马修的安全。
甚至DareDevil最近两天没有继续凌晨去打包快餐也有了解释，因为马修不再需要他照顾了。
这些对布鲁斯来说还是好消息。
老板正收拾着餐桌，经过布鲁斯这边时，他还相当欣慰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
他看到了布鲁斯帮马修开门的那一幕。
“……”热心肠布鲁斯沉默。
“那是你们新招的员工吗？”布鲁斯只是想知道马修的近况，以及侧面了解一下他是否离开了DareDevil。
“别看他这样，你的汉堡肉就是他煎的，”老板早在马修经常光顾的时候就已经跟他很熟悉，“一个很努力的年轻人，可惜，啧……”老板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一般这种话都是在可惜马修看不见，不过布鲁斯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后面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刚才布鲁斯主动帮马修开门，细节见人品，因此老板愿意跟他多说一句。
“可惜除了自己还要养另外一个人，据说那人活动量比较大，他每天的工资一半都用来帮人带饭了。”
“……？”-
走远的马修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踩空从墙头摔下来。
谁在骂他？
单手抱着打包袋，马修的盲杖已经从竖着拿变成了横在身侧，因为在墙上奔跑的缘故，他宽大陈旧的外套衣角此时甚至在身后翻飞。
这里是监控盲区，感应到周围没有人时，马修才放弃了伪装。
他步伐飞快，从墙壁上借力，大腿肌肉紧绷，轻轻松松几步就从墙头翻上了矮楼天台。周围建筑高矮错落，借着这些墙壁遮挡，马修绕过所有可能被察觉的地方，安然无恙回到地下室-
阿卡姆精神病院，安分了几天的小丑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脸皮绷在脸上，扯开的眼角狰狞不已。
某个狱警的眼睛已经从普通的黑色泛起了绿，他微笑着在换班时从阿卡姆离开。
监狱总有放风的时间，期间小丑女找到了小丑。
“布丁，好久不见！”
她开心地扑进小丑怀里，小丑一反常态地抱着她转了一圈。
“为什么你的心情这样好？”小丑女警惕起来，“难道又有什么新游戏？”
“当然，当然，别急，宝贝，只是拜托狱警带一些新玩具给我。”
第74章
“跑去做这种事, 我看他甘愿得很，”达米安原本就不喜欢马修·默多克，现在因为他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更不喜欢了。
布鲁斯将他在餐厅偶遇马修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毕竟最近这些天里，除了他之外, 提姆和阿福同样为马修的安全担心。
只是确认过马修的安全后, 他们的关注点好像十分统一地歪到了DareDevil需要靠马修吃饭这点上。
“……”提姆实在不相信一开始独立又自信的马修会甘愿跑去为一个男人做这些。
但联想到之前马修的某些发言和行为，比如那句“安全感”，以及遭逢巨变抛下一切去找DareDevil寻求安慰，想到这些, 他又实在没有底气说出马修不可能会这样。
阿福倒是没有什么针对DareDevil的想法。
将马修和DareDevil放在一起，他更关心的还是马修。
“马修愿意做这些，至少说明DareDevil在某方面真的帮到了他，或许是安慰，或许是陪伴, 或许……”阿福不知道DareDevil身上有什么吸引了马修，但至少那个未知的因素对马修来说很重要。
况且马修依然独立。
虽然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自主。
但不过分依赖DareDevil,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布鲁斯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坐在超级电脑前, 开始浏览一些紧要程度靠后的事件。忽略那些小帮派之间的斗殴，忽略一些已经被哥谭警局解决的入室伤人, 还有……
正查看着这些, 超级电脑突然向他发出警报——警戒设置已被激发。
布鲁斯皱了皱眉。
设置警戒的地方很多, 所有蝙蝠洞里都有这种类似的戒备程序, 被入侵就会发出提醒, 除了蝙蝠洞，正义大厅和瞭望塔也有类似设置, 还有阿卡姆精神病院……
这正是阿卡姆发生异动后他总能第一时间得到信息的原因。
不过今天被触发的不是以上的任何一个。
哥谭地图在屏幕上展开，其中，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在属于哥谭大学的图标上跳跃着。
那里只有一个警报，在提姆和马修的寝室，是马修第一天失踪后，他们为了能在马修回去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设置的，虽说后来找到了马修，但目前为止还没人抽出时间去拆除。
提姆和达米安已经在警报响起的时候走了过来。
布鲁斯找到了当初提姆装在寝室门口的监控，监控记录毫无异样：“有人翻窗进去……”
提姆和达米安对视一眼。
虽说不应该，但这种情况，他们都猜犯人是DareDevil也不算过分吧-
不久之后，哥谭大学，提姆和马修的寝室里。
蝙蝠侠和红罗宾赶到这里时，寝室已经被翻过一遍，提姆这边还好说，他原本也没什么东西，柜子也没被打开，只有马修那边，他没带走的所有东西都乱成一团。
抽屉被抽开，里面本该按马修排好的顺序摆放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
电脑和点显器也不在原本的位置，它们和那些从衣柜里被翻出的衣服堆在一起……
甚至马修的床都被彻底翻了一遍。
红罗宾从没见这间寝室这样凌乱无序过。
“不管是谁，这次的入侵都是冲着马修来的。”蝙蝠侠嗓音低沉，他转头看向正到处检查物品的红罗宾，“能确定有什么丢了吗？”
因为马修走的很突然，他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和放在旁边的银行卡之类的，提姆都替他整个放进了衣柜里。
“马修的银行卡和残疾证明，这两样东西是放在一起的，全都不见了。”
从抽屉的把手上和衣柜上提取了些指纹，红罗宾将这些扫描后发回蝙蝠洞，然后转向蝙蝠侠：“有谁会来带走这些？”
单纯冲着马修来的，没有分给旁边的提姆一点眼神，目标明确，没有带走除了那张证明和银行卡之外的任何东西。
排除入室盗窃，毕竟提姆的东西没有被翻过，马修的电脑也没被带走。
是某个想要找到马修的人？
还是单纯就是来取银行卡和残疾证明的人？
如果是某个想要找到马修的人，那么代表马修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如果是单纯来取银行卡和残疾证明的，那么代表闯进来的是DareDevil。或许是马修需要这些，只是马修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他甚至找到了工作养活自己，之前十天都没有想过回来拿的东西，现在为什么突然会需要？
“走吧，去找DareDevil。”
蝙蝠侠转身离开。
不管是以上可能性中的哪一个，他们都需要去找到DareDevil。
红罗宾看了看马修被翻乱的东西，转头叹了口气，紧接着翻窗离开。
要找到DareDevil不是那么容易的。
监控中很难发现DareDevil的身影，现在他也不会在凌晨出现在餐厅购买食物，在犯罪现场蹲守也不管用，似乎只要他们在的地方，DareDevil就能非常精准地避开。
这是以往的十一天里他们得到的经验。
不过今晚不同，事关马修，他们不能被动等着-
白天遇到过布鲁斯·韦恩，晚上DareDevil就被围追堵截。
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马修都不相信。
可是他白天有做什么会引起误会的举动吗？
或者他做了什么会导致蝙蝠侠要找DareDevil的事？
如果是以往，马修可能还会想办法脱离包围，但现在他可忍不下这口气。
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不是他以为的友善的好人，或者对任何人负责的义警，是看在血缘的份上侵入他生活的没有分寸感的家伙。
听着身后从半空中急速接近的蝙蝠侠，还有从左右两边赶到的红罗宾和罗宾，马修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
“你们最好给我个理由。”
穿着一身暗红色制服，头罩上带有形似恶魔般尖角的DareDevil站在天台中央，低沉的声音里隐约有些不耐烦。他的头微微低着，整个身体像是紧绷的弓弦，时刻警惕，随时准备攻击。
收回钩爪枪。
蝙蝠侠踩在天台栏杆上，披风在夜风里被吹得瑟瑟作响。
与DareDevil单纯低沉的声音不同，蝙蝠侠的嗓音低沉中还带着沙哑：“你拿了马修的东西？”
攀爬和夜风吹动披风的声音，连带着蝙蝠侠的说话声一起传入马修的耳朵。
被这样质问的时候，他差点以为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不是一个人：“……什么？”
在马修疑惑时，红罗宾和罗宾已经一左一右翻上了天台。
“不是他，”红罗宾不知怎么竟然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好事吗？”罗宾简直满脑袋问号，“难道和DareDevil需要默多克养比起来，有个不知道身份不知道目的的人盯上了默多克更好接受吗？”
罗宾本人倒是无所谓。
但真要比起来，他觉得第一个猜测更好。
“我需要……”马修愣了一下，“什么？”
红罗宾好心解释：“我们偶然间知道了这两天凌晨你不用继续打包食物回去的原因。”
在餐厅打工跟被养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想起之前为了搪塞餐厅老板而说的那些，马修沉默两秒。
一个活动量很大的朋友……这个人被认为是DareDevil也没什么问题。
“难道不是吗？”红罗宾看了恍然大悟的DareDevil一眼。
马修没什么可反驳的。
真要说的话，DareDevil确实是依靠马修·默多克养着的，同样的，马修·默多克依靠DareDevil活着，所以：“你们尽管怎么认为都无所谓，默多克离不开我。”
只是一个义警被一个盲人养，说起来还是略显异常，马修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什么都很暧昧。
他只好沉默下来，又想起刚才罗宾的话：“你们说有人在找他？”
“马修的寝室被入侵了，他丢了些东西，既然不是你拿的，那一定是暗地里盯上他的人做的，”蝙蝠侠从栏杆上跳下来，他走到DareDevil面前，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DareDevil，“他可能有危险，你最好……”
“不用你来教我该做什么，”马修打断了他，他当然会保护好他自己，“他丢了什么？”
马修关心这个。
毕竟是他自己的东西。
“银行卡，残疾证明。”红罗宾只发现了这两样，“暂时没发现别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吗？”马修不确定有谁会盯上他。
也不确定盯上他的这个人是因为DareDevil，还是因为他与蝙蝠侠以及布鲁斯·韦恩的关系。
“没有任何线索，闯入的人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留下别的痕迹。”至少在这件事上，红罗宾不会对DareDevil隐瞒什么，他们的目标都是保护马修，“如果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怎么联系你？”
这还是蝙蝠侠他们第一次主动询问该怎么联络DareDevil，至少在事关马修安全的情况下，他们以为DareDevil会积极些。
“我会一个人调查，不需要你们联系。”
马修本人就是目标，他总能知道幕后的人为什么找他：“这件事你们不必再查，默多克有我就够了。”
第75章
和蝙蝠侠他们不欢而散。
原本马修还打算明天直接出去把背地里在找自己的人引出来, 但蝙蝠侠他们不肯放弃追查，要是被他们看到马修·默多克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又要质疑DareDevil的人格品行……
正吹着凌晨的风往回走的马修顿了顿。
为什么要在意蝙蝠侠他们怎么看DareDevil？
反正在他们心里DareDevil已经是一个需要靠盲人生存的角色, 再糟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没有线索的事情甚至不太好确定调查方向，蝙蝠侠他们找过了哥谭大学附近的监控, 但是那天晚上附近人很多, 要从里面选出一个可疑的并不容易。
好在……虽然DareDevil不是个适合合作的人，但至少他会保护马修。
且他在能力方面还可以相信。
把人找出来之前，他们暂时不必为马修的安全担心。
他们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
因为担心突然改变行为模式太过显眼，因此马修暂时还是打算像前两天一样去餐厅工作。
按理来说银行卡被拿走本该去挂失, 不过为了不被暗中寻找他的人发现他已经有所防备，因此他还是得装作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模样。
至于残疾证明……这个在哥谭作用有限，况且丢了同样可以补办，唯一麻烦的只是上面有他的照片。
且，据布鲁斯·韦恩所说, 他们两个长相非常相似。
马修已经顶着这张脸生活了很久，他敢保证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长相。
不同的是以往这张脸可能会给他带来爱情。
现在会给他带来麻烦。
抬起拿着盲杖的手扶了扶脸上的墨镜。
下班之后的马修照例抱着打包的袋子走在路上, 这次他没有专门找监控缺失的区域，也没有加快脚步飞檐走壁之类的, 只是很正常地手持盲杖脚步缓慢地走在路上。
毕竟是当诱饵。
虽然不知道鱼今天能不能找过来，但钩总要提前下。
马修一边走在路上, 一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有货吗？]
[你要买？中学毕业了吗？我们这里可没人会卖给你这种小孩儿。]
[听说最近这里新来了个管事的, 我的同学他们都能买到！拜托了, 我只要一点。]
[这里没人能越过红头罩……]
马修皱了皱眉。
毒品这种东西很难彻底根除, 至少在哥谭很难, 就像当初的地狱厨房。
黑邦把持毒品生意，你不卖, 自然有别的人卖。
只要能赚钱，多得是前仆后继不顾生死的。
前段时间哥谭的地下毒品市场已经足够稳定，最近似乎又起了新的波澜。
[红头罩不会知道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马修听着这个年龄不超过十五的男孩儿说着这种话，内心无奈的同时又庆幸他今天买不到。
[哈哈哈哈。]
遗憾的是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卖家被打动了。
[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我可不是红头罩的人，要多少。]
与此同时一个听起来相当熟悉的脚步声正往买卖现场赶过去。
正在往那边走的马修脚步微顿，随后又继续往前走。他走在一条主路上，交易的发生地点是往外延申的小巷，只要往前直走的话，他能很轻松避开那边。
况且现在转头离开太可疑了，这里可不是没有监控的地方-
红头罩当然知道最近哥谭东区有一个新毒贩快速崛起。
他们什么货都有，纯度高的，纯度低的，注射的，吸食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蹲守他订立的规则，他们肆无忌惮地卖进学校，随便一个孩子都能从他们那里买到。
红头罩当然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只是他调查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查到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是谁。
没有线索，他只好从这些底层掌握一些散货的小毒贩查起。
站在墙上朝不远处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然后从一个背着单肩包的年轻人手里接过一张钞票。
“啊——！”
就在那包毒品交接之前，一声枪响，毒贩拿着那包毒品的手被毫不留情地击穿。
“就说过做这些事之前最好想好后果。”红头罩还有事要问他，因此没有打伤他致命的部位。
背着单肩包的年轻人转头看到了红头罩，什么都没说立刻吓得跑走。
只剩之前装作红头罩手下的毒贩抱着自己被击穿的右手惨叫：“红头罩……你嚣张不了几天了。”-
红头罩还能嚣张几天马修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是不快点走就有麻烦了。
巷子里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周围几条街道不约而同有人开始往这边走过来，按照马修闻到的味道来说，这些都是身上装着不少毒品的毒贩。
他们显然都是一伙儿的。
要是红头罩跟他们打起来，马修可不保证他能在枪林弹雨里站着不动。
但是动起来DareDevil的身份可就难保了。
察觉到周围没有地方可躲的马修默默加快脚步，眼看着就要从红头罩所在的巷口路过。
四面八方都有人包围过来，要说安全的话，红头罩所在的巷子里比较安全，不过这些人不是来包围他的，作为误入的盲人，马修还是决定快点从这里走过去。
马上马修就要从巷口路过。
他察觉到红头罩已经发现异样，如今正在巷口观察。
解决这些人对红头罩来说不算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马修听到红头罩的心跳里带着慌乱。
这对他来说很难解决吗？
马修皱了皱眉。
以相对比较快的速度从巷口前走过，马修听到包围过来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将手放到腰间的枪上……希望来得及走出去。
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
从巷口路过，刚松了口气的马修猛地被红头罩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扯进巷子里，他怀里抱着的打包袋翻倒，装好的食物一个个翻出来掉在地上。
马修强忍着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击。
身体的下意识动作不是那么好按捺的，好在经过蝙蝠侠他们的轮番试探，马修已经能轻易做到这个。
就在他被红头罩拉到身后的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枪击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马修一向装不出什么害怕的情绪，他只好深呼吸着靠在巷子墙壁上，至少胸口起伏更剧烈时，看起来应该比较像是害怕。
“待在这里别动。”
红头罩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电音，他松开马修·默多克的手臂之前，又将他往里面塞了塞。
枪击声依然没有停下，巷子里还有血腥味正不断传出来。
马修迟疑地回答了一声：“……好。”
他听到红头罩刚才慌乱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就在将他拉进来之后。
轻叹了口气，马修紧皱的眉没有松开。
他不觉得他和红头罩之间有什么交集，也不觉得红头罩会轻易担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大概率又是一个因为蝙蝠侠才会在意他的。
不过经历过提摩西·德雷克的接近之后，马修已经能将这些看得很轻，况且虽然他不需要，但他此时确实在被保护。
红头罩将这里掩护得很好。
没有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能接近，也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能射向他。
比起蝙蝠侠和DareDevil，红头罩不顾忌的更多。
好在他这次没对任何人下死手。
就连巷子里那个，此时也还活着-
发现马修·默多克走在外面的那一刻，杰森头罩下面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群最新出现的毒贩明显没有任何顾忌，他们敢冒着被杀的风险出现在东区把毒品出售向学校，显然已经做好了和红头罩正面对上的打算。
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不会在意子弹会不会误伤一个盲人。
不得已之下，杰森只好先把人抓进来。
留着这些人的命用来审问，解决所有人之后，他终于走回巷子里。
马修·默多克依然靠在巷子墙壁上急促地呼吸，看起来就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说实话，红头罩有点想把他的墨镜摘下来仔细看看，毕竟这种表情在这张脸上不常见。
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太好的形象，以十分具有压迫感的姿态走到马修·默多克面前，随后以令人害怕的声音冷漠地说：“离开这里。”
这是杰森第一次真正见到马修·默多克。
比他想象中更……
杰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至少他并不讨厌马修·默多克。
甚至觉得DareDevil那种人会被吸引也没什么问题。
没再继续看默多克，他转头走向第一个抓到的毒贩。
正双手抓着盲杖手柄的马修终于不用紧贴墙壁，他抬起脚走了出去，哀嚎声中，盲杖隔三岔五敲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路艰难地从这里走了出去-
结果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圈毫无收获，还损失了打包的汉堡和薯条。
马修再次在墙壁和天台间飞奔，盲杖横着拿在身侧。他已经在外面转了很久，完全没有遇到疑似将他当作目标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之前马修·默多克突然消失，暗中的那人要想找到他，估计要在哥谭大海捞针了。
不过只要那人不放弃，马修早晚能把人钓过来。
蝙蝠洞里从监控中看到东区动乱一幕的蝙蝠侠就不这样想了。
“……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红罗宾真想给昨天相信DareDevil会好好保护马修的自己一拳。
第76章
马修不在乎蝙蝠侠他们怎么看DareDevil, 因此换上那套暗红色的制服后，他还是自顾自地按照以往的规则做事。
白天以马修·默多克的身份去当诱饵已经是他调查这个案件的最大努力了。
如今哥谭都没什么动静，至少代表幕后之人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搞出什么动乱来引他现身。
反正幕后之人的目标是他, 而不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就算松懈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总之马修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他只要按部就班等到这个人找到他, 了解清楚为什么会被盯上, 之后把人教训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而在此期间，他晚上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查。
白天到处闲逛引人现身，晚上化身DareDevil惩罚犯罪, 期间保持少量休息，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工作，这就是目前马修的日程安排-
对阿福他们来说，DareDevil对待这件事的轻慢态度完全能通过他最近的行事表现出来。
布鲁斯已经不对DareDevil抱有任何希望，他没再去找DareDevil, 也没指望DareDevil能在这件事上做出什么贡献，只是……
[这家伙完全把马修当诱饵了吧。]
前段时间马修完全就是失踪并且查无此人的状态, 现在突然开始在东区到处转——就从他们把马修被盯上的事情告诉DareDevil之后的那天开始。
提姆简直难以置信。
把一个盲人当作诱饵，还不能在马修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