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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恶魔小镇22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

“咪呜,咪呜——”

小黑猫期期艾艾地叫着,向唯一能求助的人类寻求安慰和保护。

叫也不敢叫大声,抖得厉害,天性下爪子勾着钟年的衣服想往上爬。

钟年立马后退,与腿边的黑山羊拉开距离,低头用手安抚猫咪,同时始终用余光注意着不远处的神父。

“咩……”

黑山羊的两只耳朵耷拉下去,连脖子上的铃铛也不再欢快地乱响了。

“那是你的新宠物吗?”男人开了口,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护在怀中的猫咪,“这种生物娇气又叛逆,且不认主,冷漠无情。”

钟年:“……?”

小猫又在他怀里“咪”了一声,像是在弱弱为自己反驳争辩。

神父又接着道:“不像山羊,性格温顺,也很聪明,能为人类做很多事。”

“……”

【这是在?】

【给我宝整懵了。】

【不仅抹黑小猫,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笑了,羊是羊,恶魔是恶魔,能一样吗哈哈。】

【这两一个打扮得像礼物,一个像孔雀开屏,什么心思我都懒得说。】

【呵呵,太小看我老婆了,我老婆是这么容易被勾引的?】

钟年有点听不明白神父想表达什么,干脆保持着沉默。

短暂的安静过后,神父又走近生硬地问:“……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等着回去。”钟年始终是防备的姿势,身体朝外,手里握紧着匕首,“借用你的地方待一会儿,等雾散了我就会离开。”

“多久也没关系。”神父视线微微偏移,“别的除外。”

话音一落,他朝钟年伸出手。

钟年下意识以为他是要对自己怀里的小猫出手,连忙背过身去用自己挡住,可没想到神父目的并不在此,伸出的手从他的影子里抓出了什么东西。

看清是什么后钟年怔住了。

一只缩小到比男人手掌大出一圈的蓝黑色章鱼,他再熟悉不过。

“叽叽咕啾!!”

章鱼被揪出来时连带着好几颗糖果掉在地上,它在神父手中奋力挣扎,挥舞着触手抽打。

可是如今的它能力极弱,这点攻击对神父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它在神父手里就是一只能随手碾死的蚂蚁,已经被掐得变了色,完全变形。

眼看着它将要被逐渐收紧力道的神父生生掐爆,钟年出声制止:“等等!”

神父顿住:“虽然它现在已称不上是恶魔,但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藏在你身上定又是不怀好意。”

钟年不知道章鱼是什么时候藏到自己影子里的。

看着掉落一地的糖果,他想到之前章鱼总是眼巴巴像是只小狗一样把从居民那里偷来的食物送到他手边,扒着他手腕乱蹭的样子,钟年迟疑了。

“已经称不上是恶魔,是什么意思?”他问。

神父道:“上次它不自量力,妄图制止……受到重创,力量被大大削弱,丢失了恶魔的资格,现在已经沦为最低等的怪物。”

钟年听出了男人前半句话微妙*的停顿。

受到重创……是那夜章鱼跑进来和压在他身上的山羊恶魔打架那次吧。

然后第二天章鱼再出现,就缩水变成了如今这副孱弱的模样。

也难怪,都不是恶魔了,在木屋出现时才没有迷雾。

“那刚刚追在我后面的不是它?”钟年自言自语般低喃道。

“不是。”神父回答,在钟年看过来后,又奇怪地转开视线。

钟年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神父的表情。

男人冷峻深邃的脸庞看不出什么,但是……想到自己之前被蒙骗的种种,钟年宁可信其有,也毫不松懈警惕心。

“你先把它放开。”

神父并未松手:“我能帮你解决它,让它再也没办法跟着你。”

钟年不假思索地说:“不需要。”

神父脸上的冰霜有了几分崩裂,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它居心不良。”

“在我看来,比起其他恶魔它不算坏得无可救药。”钟年意有所指地道。

“……”

神父眼角抽动,呼吸沉沉。

半晌后,他在钟年的眼神下妥协了。

获得自由的章鱼立马一边叽叽叫着,一边触手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向钟年,乳燕归巢般扒住他的腿,想一路往上爬。

“嘶——”

钟年怀里的小黑猫张嘴对章鱼哈气,发出警告的声音。

连只没成年的猫都能对章鱼发脾气威吓,可想而知现在的章鱼是有多弱小了。

但章鱼也不怕,死皮赖脸地勾住钟年的腰,打算抢占小黑猫的位置。

它并未得逞,被钟年按住了脑袋,没能再往上爬。

“啾……”

它叫了一声,一双豆豆眼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形状,又去把地上掉的糖果捡起来,塞到钟年的衣兜里。

钟年看着它,最后还是默许了它挂在自己的腰上。

章鱼暗暗得意,瞅着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法接近的黑山羊,耀武扬威地用一根触手抽打了两下空气。

“咩!”黑山羊用力地跺着羊蹄,叫得越来越大,可一等到钟年的视线转过来,它就又立即叫声转低,变得可怜兮兮的。

“为什么?”神父盯着亲昵扒着少年腰肢的章鱼,眸中闪过一线湖蓝的暗光,“它在你面前更听话,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是吗?”

钟年愣了会儿才意会到神父后一句说的是黑山羊。

在平淡的语调中,他竟是从中听出几分哀怨和不甘。

但是想着山羊恶魔做过的事,钟年没有丝毫心软,依然冷着脸说:“它又不一样,它和你是一体的。”

“这样说……并不准确。”神父垂眸,将周身所有的森冷气息收敛,“我曾经确实是一只罪孽深重的恶魔,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这里原本的神父利用禁咒将我禁锢在这里,对我施加诅咒,让我不得不在他死后接替他神父的职责,和这座教堂永远地绑定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圣袍,自嘲一笑。

“一旦离开教堂,我的肉身和灵魂都会消亡。”

钟年顿住,错愕地听着。

“因为诅咒的副作用,我的肉身受损,就像是出现了一个无法修补的漏洞,力量会溢出。假以时日,等力量耗尽,我依然会死亡。

“但对我施加诅咒的神父并没有想到我的力量过于强大,溢出得足够多,就会分裂出另一个分身。

“它们确实与我紧密相连,依托着我的本体存活,共享我的欲。望,我也能通过它们感知外界的一切。

“但我并不能操控它们,它们也有独立意识,我能决定的只有它们的死活。”

说到此处,神父的语调加重了几分。

“我确实,对你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我从没想过将那些不堪的想法付诸为现实。”

身着圣袍的神父丢弃了身份与自尊,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呈现给面前的少年。

他低垂的眉眼染上了浓郁且真挚的情绪色彩,口吻堪称是谦卑小心的: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

面罩男人突破重重迷雾,找到在教堂的钟年时,见到他抱着小猫蹲坐在铁门后,毛茸茸的脑袋低垂,双眸呆滞地盯着空气。

少年的模样比他怀里的小猫还要更像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可怜极了。

但人完好无损,并未出事。

一路高高吊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处,面罩男人大步走过去,叫了一声钟年的名字。

钟年慢了半拍才有所反应,看到是他来了,一张脸重新恢复了生动,站起来绽放笑容,轻快地说:“你来接我啦。”

又把怀里的小猫抱高,“你看,小猫我找到了。”

面罩男人点点头,注意力并不在猫身上,抓住钟年的手捞起袖子查看。

这种“检查”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钟年都习惯了,还会主动掀起衣摆给人看:“我没事的,你看。”

面罩男人耳根一红,飞快摁下他的手,又用着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那个神父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钟年说,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依然肆意的迷雾,“倒是你,又在迷雾里找我,没受伤吧?”

“我没事,什么也没碰上。”面罩男人摇摇头。

“那就好。”

以防万一,钟年提出再在教堂里躲一会儿,等迷雾散去再行动。

也不过两分钟,迷雾就奇迹般无风消散了。

速度有点快,仿佛是刻意安排。

“回去吧。”面罩男人把挣扎的小黑猫提在手上,对钟年道。

钟年点头,在走出教堂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山羊从阴影里走出,又一次出现在门廊下,恋恋不舍地目送他。

钟年清楚,在山羊黑色的横瞳之后还藏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他淡淡收回视线,又感觉到脚踝轻微发痒,低头瞥向脚下,不动声色地把冒出来的一截调皮触手持踹回影子里。

“喵——!”

钟年抬头,和在面罩男人手中被提着的小黑猫对上视线,将食指竖着贴在唇边,无声地说:“嘘。”

“咪唔。”

小猫又叫了一声,回应了他的要求。

第62章 恶魔小镇23让人不由自主地呵护着……

“这些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可真厉害。”

解嘉良面色讶异地看着钟年和面罩男提回来的篮子。

那位老人十分感激钟年二人,给了他们很多,食物几乎快装不下,遮也遮不住,两人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拿着回了木屋。

“送的。”钟年用两个字搪塞过去。

解嘉良笑了一声:“是吗?那些居民可凶了,一点好脸色也不给我看,我就只能偷偷留下一点东西来换。”

【用词挺高明的哈哈,翻进别人屋里不就是偷鸡摸狗吗?】

【还不是使唤另一个瘦竹竿帮他做的?他就坐享其成了。】

【留的东西还是木屋里的……】

【这个副本完了这位银蛇公会的大佬滤镜是彻底碎了。】

“这样也好,原本我还担心带回来的食物不够。”解嘉良看了一眼已经在忙着处理食材的干瘦男人,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他的胃口还不小。”

“……”

钟年懒得和他说话,转头对面罩男人道,“你先做饭,我上楼去看看小瑜。”

面罩男人点头,提着篮子进厨房。

钟年还没走上楼梯,就听到身后开放式的厨房传来一声脏话。

看情况应该是面罩男人和干瘦男人撞上了,厨房面积本来就小,有点碰撞也很正常。

干瘦男人满脸不虞地揉着自己的肩膀:“你挡在我后面干什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还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啧,疼死我了。”

自从那次被光头男拿着挡枪,他性格大变,等光头男死后,他就成了为解嘉良出力最多的人。

觉得有了个强大的靠山,腰杆也挺得越来越直了,干瘦男人不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之前对着那对情侣也十分硬气。

不过他也就和面罩男人抱怨上了两句,一和兜帽下那双泛着寒光的利眸对视上,气焰霎时偃旗息鼓,选择避开矛盾。

“算我倒霉……”他嘀咕了一句,又活动了下被撞到的肩膀,离开厨房。

钟年将视线从干瘦男人身上收回,和面罩男短暂地交接了一瞬,转身继续上楼。

他没在房间里找到小瑜,从窗户里才看到人在后门的大树下,那处简陋的坟包前。

钟年找过去,见到小瑜红着眼,脸上的眼泪已经被风干了,表情是麻木又僵冷的。

“先吃饭吧。”他对小瑜说。

小瑜抬头看到他,空洞的眼神里有了几分神采,站起来对钟年说:“谢谢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量回报你。”

钟年见她并非一味的消沉,摇摇头:“如果你想为你的恋人报仇,愿意信我,今晚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

小瑜用力地用手背擦去眼角的眼泪,再睁眸时目光已不再存在一丝灰暗,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光。

“我想活下去。”-

夜晚十一点。

面罩男人抱着被褥开始打地铺,要让钟年休息。

钟年拉住他:“今晚上半夜是我守夜,也休息不了多久,我在沙发上坐着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坐着会冷。”面罩男人执意把地铺弄好,下面三层上面两层。

钟年有点拿他没办法。

他们别有计划,守夜也不需要了,这床完全没必要这么认真地铺,做个样子也就好了。

不过躺进软乎的被褥里,裹上一层厚毛毯,确实比坐在沙发上要舒服多了。

皙白的脸颊染上几分胭脂般的红意,钟年像是只惬意打盹的猫,蹭了蹭毛毯上的毛毛,又看了看被男人塞进被子里的小人偶。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身边靠墙坐着的面罩男。

习惯使然,钟年还没说什么,面罩男人就主动俯身把耳朵凑过去,是倾听的姿态。

钟年觉得有点太近了,指尖樱粉的手指戳着男人那块侧腰往外推抵,轻声埋怨:“你是不是有点把我看得太娇气了?我没有那么需要被人照顾的。”

侧腰被戳着的地方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刺痒感蔓延到心尖上。

面罩男人下颌收紧,抓住了能轻易拨动自己心弦的手指,声音低哑:“不会。”

钟年撇了下嘴,把手指收回来,换了个姿势躺着。

可也不知道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后腰压住了,软软弹弹的,也不硬,但是温度冰凉,衣摆下露出的一点肌肤触碰到,陡然的凉意让钟年低呜了一声。

“怎么了?”面罩男人问。

钟年手往后一摸,抓住了那东西,面色不改道:“没事,昨天后腰撞到的地方还有点酸……”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掐着那截偷溜出来捣乱的东西以作惩罚。

“还没好吗?”面罩男人拧眉。

他自己的身体什么伤势都好得快,对疼痛也不敏感,很扛得住,之前弄的伤只是上一两回药就能结痂,现在已经完全不碍事了。

在恐怖游戏里,受伤丢命都是常事。

面罩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像钟年这样的人,和琉璃一般漂亮又脆弱。

即使钟年的性格比想象中要更加坚韧,也依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只想让他坐于高台之上,不忍其受一点风雨摧残。

哪怕钟年仅是眉尖一蹙,也能轻易把人的心提起来。

面罩男人不敢疏忽一点的不好,一听他说不舒服,就紧张起来:“让我再看看。”

“不、不用。”钟年按住男人要来掀被子的手,心虚地抖着长睫,小声道,“没事,只是有一点点酸而已,时间不多,我有点困了,先赶紧睡一会儿。”

他揉揉眼睛,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拉好毯子闭上眼。

如此,面罩男人没再打扰他。

钟年悄悄将一只眼睁开一道缝,见男人的视线移开了,就背过身偷偷收拾被子里不听话的章鱼。

两只手给触手狠狠打了个结,章鱼老实了,虽然没回影子里,但是也乖乖趴在钟年的手底下没乱动。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接近凌晨,木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墙壁上老旧钟表走动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晰。

秒针“咔哒咔哒”地挪动着,将时针和分针一点点推近,当两根呈现一百八十度时,钟年睁开眼,和面罩男人沉静如水的眸对视上。

他轻轻坐起来,目光扫过在另一边利用餐桌椅子搭了个简易的“床”的干瘦男人,又寻到近处在双人沙发探出脑袋的小瑜。

她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时间。

“我还以为他要帮你守夜。”一道身影走近,解嘉良看了一眼面罩男人和钟年说。

钟年没接话,沙发上的女生起身,压低声音道:“解先生,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方便吗?”

“这个时间吗?”解嘉良抬头看向钟表,微笑,“可能不是很方便。”

小瑜一脸正色:“是很重要的事。”

解嘉良笑意不变,轻轻挑起眉,目光从她以及钟年和面罩男人身上一一滑过。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等会儿再听你说。”

“呃,但是……”小瑜脸上表现出几分无措,飞快地和钟年对了个眼神,改了口,“好,我不着急,你慢慢去。”

解嘉良点点头,转身去了。

小瑜慢一步跟在他后面,转头给了钟年和面罩男人一个信号,然后去守在洗手间的门口。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

虽然事情有了点变化,但是并不妨碍计划的进行。

面罩男人徒手擒住在睡梦中的干瘦男人,钟年抓出藏在沙发底下的麻绳。

“你——唔唔唔!”

干瘦男人连喊出声的机会也没有,嘴巴就被一块抹布给堵住了。

他身材瘦弱,平时做事只能算是利索,和光头男相比在力量上毫无优势,不然也不会总是挨打吃亏,被压着奴役欺负。

他在这个副本一直表现得也像是个炮灰,只能抱着大佬的大腿苟活。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身材高大结实的面罩男人竟是有点压不住他。

干瘦男人的两只手已经被反剪着压在背后,整个人奋力翻腾,有一两下差点把面罩男人给掀开。

他皮包骨的脸上的青筋像是虫子一样鼓起来跳动着,双眼充血,快要掉出来一般,狠狠地瞪着面罩二人。

负责捆住他双手的钟年在混乱中打滑了好几下,是悄悄伸出触手的章鱼帮了忙,才把人捆好。

这个过程他们努力没有弄出太大动静,却在把人扯起来的时候,干瘦男人一脚勾翻了椅子。

“砰”的一声,椅子倒地激起灰尘,在木屋里发出巨响。

同时洗手间的方向也传来动静。

“解先生……解先生,你先等等!”

“你不用拦我。”

小瑜没能拦住解嘉良,还是让他走了出来,看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解嘉良一出现,干瘦男人就分外激动,唔唔叫着,朝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钟年怕解嘉良出手,无声地摸出腰间的匕首,把小瑜叫到自己身边。

“抱歉,我拉不住他。”小瑜低声对他们道歉。

钟年摇摇头,余光里扫向钟表。

距离今天的最后一刻钟只差两分钟,绝不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被解嘉良坏事。

解嘉良还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面对散发着敌意的三人和向自己求助的干瘦男人,他扯唇一笑:“不用这样防着我,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钟年三人都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峙着。

解嘉良浑不在意,也毫不理会哀求着自己的干瘦男人,自顾自地丢掉手中的纸巾,抬头看钟表。

“时间到了,雾也散了,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把他送过去才行。”

第63章 恶魔小镇24第二副本通关

钟年从光头男死后就怀疑上了干瘦男人。

最大的疑点是干瘦男人身上的撕裂伤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当日差点命都丢了,却没两天就行动自如,比身强体壮的面罩男恢复得还快。

更别说今日下午时和面罩男人撞到,好得跟没事人一样。

小瑜恋人被吃掉的那日,也恰好是跟他一组。

没理由他都找过去了恶魔还会放过他,只是让他晕厥。

不过在今晚之前也只是算怀疑,等面罩男人把他抓住后其异常爆发出的力量直接证实了这份猜测。

直到现在,即将要被送去忏悔室的路上,比起恐惧,干瘦男人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愤怒,嘴巴被抹布堵住也还不断地发出怒声,不服输地挣扎着。

面罩男人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抓着绳索的结,押着他往前走,使出浑身的力气。

他有用刀刺过干瘦男人,怕人死恶魔脱出束缚又出现别的意外,所以并没有朝致命处下手——毕竟任务中说明了要送进忏悔室。

可是几刀深深扎进去,鲜血如注,干瘦男人不知痛一般,反抗的精力不减,还愈发癫狂。

钟年想要帮忙,却被面罩男人拒绝了,说怕伤到他。

倒是擅长不动声色使唤他人坐享其成的解嘉良开口:“我来吧。”

在面罩男了的冷眼下,他又笑了笑:“这次我是真心想帮忙,之前我也看出他不对了,本来就打算明天找个机会说这件事,倒是没想到你们先动了手……我也不好意思一点力也没出占你们的便宜不是?不然直播间的观众骂我骂得更厉害了。”

但面罩男人一点也不信他,并不给他帮忙的机会。

解嘉良耸耸肩膀,识相地离远了。

即使比较费力,面罩男人也依然把干瘦男人押进了忏悔室。

时间紧急,人手也不够,他们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严实精细、万无一失地把门封好,将就着用一根棍子卡住门,再用神殿内的长椅堵住,等做完十五分钟的时间所剩无几。

被关进去的干瘦男人不知疲倦与疼痛,不断地用身体撞门,让陈旧的忏悔室砰砰作响,震动摇晃。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在神殿中回响着。

小瑜流着冷汗说:“怎么感觉不行啊……”

钟年道:“先走!”

几人也才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妙的破门声。

一转头,便见到倒出忏悔室门外的干瘦男人对他们拧笑着。

面罩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折回去。

钟年也只是愣了一秒就跟上去了。

“你先走,我一个人也行。”面罩男人推了他一把,抓起干瘦男人往里扭送。

余光里过去一个人影,是解嘉良。

帮忙的动作不假,跟着面罩男人一起重新压制住了干瘦男人。

钟年知道自己帮不上还会添乱,以免让面罩男人束手束脚,果断转头带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瑜往外跑。

留下的解嘉良也确实是帮面罩男人重新将干瘦男人给关回了忏悔室中,但卡门的棍子断了,手里没有多余的工具,只是用长椅堵根本堵不了多久,只能靠人力支撑着。

忏悔室又是一阵震荡,里面传出了非人能发出的吼叫。

门板之下溢出黑色粘液,流淌到面罩男人和解嘉良的脚底。

寒风阵阵,神殿内的灯光忽闪,转息之间周遭的气氛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让人脊背阵阵发凉,寒毛倒立。

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彻底化为原型后会发生什么,解嘉良一见形势不对,立马收手。

“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一步。”

这时候他也还不忘对面罩男人礼节性地微笑点头,说罢甩下面罩男人一人离开。

少了一个人的支撑,面罩男人挡门挡得更加艰难,但是他对解嘉良的临阵逃脱没有一丁点反应,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只是在心中默默数秒。

3,2,1……

零点整。

叮咚一声,所有玩家脑海中都响起系统音。

【恭喜游戏玩家找出潜藏的恶魔,逃离小镇时限为30分钟。】

【倒计时开始——】

下一秒,神殿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轰然一声,面罩男人被爆炸般的冲击震飞,脊背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咳出一口血。

没有多余缓气的机会,他迅速调整回防守姿势,用匕首抵挡住以雷霆之势扑上来的恶魔。

以他的能力脱身并不是难事,但他要为钟年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

……

与此同时,神殿外先一步跑出的钟年和小瑜困于迷雾之中。

找出恶魔任务只是成功一半,最难的是在与危险并行的迷雾里找到出路。

深夜的大雾里,能见度极低。

月亮被遮,就没有一丝可以照亮的光源,他们不得不打着手电筒走,但这也可能会使他们像是活动的靶子一样暴露在恶魔的眼前,走得战战兢兢。

值得庆幸的是,小瑜前几天就不声不响地研究过镇子里房屋建造的朝向,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他们能借此判断方向,不至于原地打转,所以此时的情况总比最初落在荒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参照物找木屋来得要好。

钟年与小瑜贴着一座座房屋走了没多久,他以敏锐的听觉捕捉了脚步声,行动迅速地抓紧小瑜的手腕往后躲,示意她噤声。

小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十分配合地捂住自己的嘴,一起警惕四周。

钟年本以为是恶魔,想辨认清楚后再换条路,以免弄巧成拙自投罗网。

但他越听越像是人的脚步声。

恶魔奇形怪状,与人类的脚步声有着明显的差别,也就除了最接近于人的山羊恶魔难以辨认。

会不会是面罩男?

钟年和小瑜对视了一眼,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没一会儿,他们见到一个身影在迷雾中匆匆而过。

钟年失望地扁了扁嘴。

单看衣服能认出来,那人是解嘉良。

且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面罩男呢?

钟年觉得解嘉良撇下面罩男逃跑的可能性非常高。

要独自一人面对强悍嗜血的怪物,另外可能还要对付其他突破限制后能肆意进入教堂的恶魔……

钟年的眉头越拧越紧,被小瑜的低声询问打断愁绪。

“我们要和他一起吗?”

钟年摇头:“不。”

看解嘉良那失去平时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出路。

虽然在这最后解嘉良的确是稍微帮上了一点忙,与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但他始终觉得解嘉良不可信。

“我们自己找吧。”钟年说。

小瑜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钟年又看了一眼虚空漂浮的荧光数字。

还剩25分47秒。

看着很多,但万一要是遇上恶魔……

糟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钟年再次听到别的动静。

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奇怪声响出现在附近,像蛇类动物在地上游弋,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地逼近。

钟年神思一凛,目光梭巡四周,却在迷雾中什么也没看到。

“小心!”

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小瑜反抓了他一把,帮他躲过一次突袭。

钟年听到某种浓稠液体打在墙壁上的声音,一扭头看清是什么后,头皮发麻。

一种满身黑色泥浆的生物,长着尖酸刻薄的五官,即使形状扭曲,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干瘦男人的脸——

钟年打了个寒颤:“跑!”

即使在逃命,他们也没有慌张到六神无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了步伐。

小瑜带路,跑的都是他们走过的路线,绕着比较熟悉又遮挡物够多的房屋来回躲藏,这样不至于完全被打乱节奏,得又一次重新摸索。

两人虽然不够强,没办法正面迎敌,但胜在身姿灵巧,动作敏捷,没一会儿就把那诡异又恶心的东西甩开了。

小瑜重新把手电筒打开:“应该是甩掉了吧……”

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气喘吁吁。

没有时间休息,他们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通过房屋的朝向往与之前统一的方向走。

可十分钟后,眼前还是会不断地出现别的房屋,仍在迷雾之中。

“好奇怪……”小瑜声音发抖,“就这么大,再怎么走都能走出去了吧。”

钟年用手电筒仔细扫视前后的两座房屋。

很陌生,从没见过。

在副本里的这几天,他每天都有外出,并且这两天跟面罩男人一起四处到各家门户帮忙干活,早就把镇子逛遍了。

再怎么说也能有个印象,这明显不对。

钟年拧眉:“这雾有问题,我们……”

话说到一半,其中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熄灭了。

钟年一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颤着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小瑜?”

没有回应,眼前除了黑暗就只有迷雾。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消失,独留钟年一人。

在死寂中,钟年愈发地慌张,眼眶染上了红。

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恶魔听到,大声叫着小瑜的名字,往回寻找。

脊背出了一层汗,湿透的衣料贴着肌肤,阵阵发冷,寒意浸透到骨子里。

钟年不自觉咬破了嘴唇,一抹殷红像是沁出的花汁,湿着眸在迷雾中惊惶的模样,像是只可怜的小动物。

焦灼间,他忽地听到有铃铛声远远传来。

铃铛声清脆悦耳,左右摇晃的频率竟是有些欢快活泼,出现在这阴冷的夜雾中诡异极了。

跟着铃铛声出现的,还有另一道略显沉重、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钟年贴到墙后暗中观察,不一会儿视线里多出了一只……

毛茸茸的、佩戴蝴蝶结的黑山羊。

蝴蝶结的大红色在这迷雾中十分显眼,下面还缀着一个金灿灿的铃铛,随着黑山羊小跑着的步子晃荡来晃荡去。

这只羊怎么从教堂里出来了?

钟年犹豫着要不要躲开它,紧接着看到了跟在它后面的人。

半边肩膀塌着,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步履蹒跚。

钟年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眼睛像是落了星光亮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从墙后露出身形,跑着冲过去:“面罩男!”

面罩男人抬头也看到了他,费力地走过去,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抚开他脸上的发丝,幽深的眸子定在他脸上:“有没有受伤?”

钟年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伤得没有之前被关在忏悔室那次重,但也不轻。

他小心地观察着面罩男人的肩膀和腿,后腰被什么轻轻顶了一下。

一回头,黑山羊对着他叫:“咩!”

“我甩掉神殿里的恶魔后,迷了路,是它带我找到了你。”面罩男人一两句话把事情说清楚。

钟年怔了下:“它认得路?”

灵光一闪,他双眸晶亮地看着黑山羊,“那你能带我去找小瑜吗?我们在找出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她突然就不见了……对了,我们还遇到了那只恶魔。”

面罩男人心头一跳:“它袭击你们了?”

钟年点点头,但是现在他来不及仔细跟面罩男人解释,向黑山羊恳求:“你能找到她吗?是一个女孩儿。”

黑山羊跳了两下,甩动铃铛,往前走了两步,示意钟年跟上自己。

对于人类行走困难的迷雾,黑山羊仿若能明鉴万里,一双兽眸反着湖蓝色的光。

钟年搀扶着面罩男人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他听到了小瑜的声音。

“滚开!”

快步赶去,就见小瑜正与那长着人脸的黑液恶魔对峙着。

她被逼到死角,手里拿着一根蜡烛,抵挡在身前,咬牙抗争着。

神奇的是,她手里的蜡烛如同明火对于恶狼,让恶魔不敢靠近。

应该是游戏道具,只是烛光幽微摇曳,在钟年赶到时,恰好燃尽熄灭。

没了顾忌,恶魔流着黑色涎水扑上去。

“砰!”

一声枪响压过了小瑜的尖叫声。

被面罩男人手中银枪击中的恶魔嘶叫一声,粘液像水一样落在地上,却又很快重新聚回人形,只是肉眼可见地看出凝聚得没有那么坚固。

再扣动扳机时只有空响,面罩男人毫不留恋地把银枪丢开,转而抽刀。

钟年拿着匕首,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

“叮当叮当”几声响,黑山羊扑上那团刚刚成形的粘液,嘴巴一张竟是撕扯下来一块,就跟吃草一样吧唧吧唧吞进肚里。

那恶魔尖叫蠕动着,想逃又逃不掉,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钟年呆愣地看着黑山羊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

“咩——”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很兴奋,黑山羊蹦蹦跳跳地回到钟*年身边,用脑袋去蹭他的腰,顶他的手。

太过惊讶,手里凑过来一团温暖的毛茸茸,钟年就下意识揉了一把。

黑山羊简直兴高采烈,嘴里不停地咩咩叫,铃铛也晃个不停。

劫后余生的小瑜都忘记了害怕,愣愣地看着上一秒还在凶残吃恶魔,这一秒又在钟年面前像狗一样撒娇的黑山羊。

“它……好像是神父身边那只羊?”她不太确定地说。

“是它。”钟年点头,看着黑山羊心情也有点复杂。

很难想象神父的能力有多强大,只是溢出的力量所化成的分身,也能轻而易举地吃掉令玩家们束手无策的恶魔。

“咩。”

黑山羊撒完娇,扯扯钟年的裤腿,似乎又要带他到哪里去。

“它要做什么?”小瑜看了一眼只剩下五分钟的倒计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钟年仿佛明白了它的意思:“你要带我们出去吗?”

“咩。”

黑山羊走回来又蹭了下钟年的腰,继续带路。

钟年看看面罩男人和小瑜:“走吧。”

比起之前,山羊的步伐慢了很多,时不时就要停下来蹭两下钟年才继续走。

明明时间紧迫,钟年却出奇地平静,不慌不忙。

三人中只有小瑜在担心:“会不会赶不上?”

黑山羊并不搭理她。

当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眼前的浓雾淡了,依稀见到了属于小镇外的景色。

“真的走出来了!”小瑜惊喜出声。

她已经受够了这里,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快!”

钟年并不着急,对面罩男人说:“你们先走。”

他转身,蹲到黑山羊面前。

黑山羊似乎也知道他将要永久地离开,不复之前的活泼,低低地叫了一声,黏糊地蹭他的脸。

钟年与它的眼睛平视。

“谢谢你。”

他真诚地对黑山羊说。

他知道,那个人正在透过黑山羊的眼睛看自己。

“也谢谢你,神父。”

“咩——”

钟年又一次主动抚摸了黑山羊的脑袋。

一只手伸过来,是等待着他的面罩男人。

“该走了。”

钟年弯眸,自己站起来:“你都受伤了,就别拉我了,还是我扶你吧。”

两人互相扶持着,并肩前行。

黑山羊独自站在迷雾中,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就和之前每一次在教堂门廊下目送少年一般,它只能看着他离开。

……

【恭喜玩家通过C级多人副本“恶魔小镇”。】

【剧情探索度:100%】

【获得评分:SSS】

【获得道具“随身宠物”*1】

第64章 休息区主人你好,主人我爱你

湿凉的、滑腻的、犹如藤蔓一般的东西绕上来。

紧紧束缚住。

……是触手。

数不清有多少根,四面八方蛇一般游弋过来,一圈又一圈缠绕上身体……尖端像是舌头,贪婪地舔舐着途经过的每一寸肌肤。

有些格外敏感的地方,比如脚心、膝窝、肚脐眼、腋下……经不起作弄,酥酥麻麻,痒得厉害。

他试图挣扎,可唯一还算自由的手指稍微一动,就立马被盯上,也一并圈住。

湿滑的有手腕大小的一根在手心里蹭来蹭去,指缝也没被放过。

下意识的,他用力地攥紧了,掐住了手里的触手。

这根是安分了,但是还有更多的仍在四处放肆。

“唔……”

忍不住低呜出声时,口腔也失守了。

有两根修长的东西伸进来,压住舌头,搅动着。

不是触手,而是人类才有的手指。

很长,应该是食指和中指,狎昵地戏弄着。

随即耳朵发热发痒,属于成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低醇且磁性的质感,腔调缱绻,尾音的余韵潜藏着热烈的痴迷。

“宝宝,好想你。”

“嘴巴好软,皮肤好白,怎么就这么漂亮?”

“好喜欢……好爱你。”

一声又一声,令人羞臊的话语钻入耳中,连带着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随即,触手蠢蠢欲动地进一步探索最后的领地。

“这里可以碰吗?”

“别怕,我的触手会轻轻的……”

舌头一样的触手亲上来,裹着软肉来回抚弄,将其揉成熟透且淫。靡的红。

口水收不住,溢出来,滴到皮肤上。

“别哭啊宝宝……”

“等老公帮你亲出来就舒服了。”

在难以形容的感受中,贝齿狠狠咬住了男人的手指,同时发出哭吟。

“好多啊。”

“年年宝宝是水做的兔子吗?”

“啊,耳朵和尾巴都出来了,让老公摸摸。”

激烈的战栗未停,又有新的刺激传来。

耳朵和尾巴被触手卷起逗弄,银白带雾霾蓝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

“好可爱啊,老婆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怎么办,舍不得放你走。还没吃够,想每天都能尝到宝宝的口水。”

在昏沉之中,隐约见到一抹湖蓝色的眸光跃动着深情的烈火。

男人紧紧抱着他,力道几乎让人窒息。

“宝宝,下次……做我的小妻子,好不好?”

触手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如同夜色侵袭,占领了所有的视线。

下一秒,神智也被拉扯着沉沦,彻底失去意识。

……

在六十平米的空间里,装潢温馨简洁,比起人类用的,属于兔子宠物用具五花八门,多得数不清。

在胡萝卜形状的兔窝里,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毛绒团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抖个不停,耳朵在抖,胡须在抖,眼皮抖得最厉害,小手小脚一抽一抽的,发出叽叽的声音。

一只脑袋圆滚滚的蓝黑色半透明章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支棱在猫猫兔边上,伸出一根触手小心地戳碰了一下兔子鼓鼓囊囊的腮颊。

触碰上毛茸茸的一瞬间,“咚”的一下,章鱼被做梦的兔子一脚踹飞,像是个皮球一样弹射出去。

它吧唧一下黏在墙壁上,脱落到地上,咕噜噜打了好几个滚,又滚回兔窝边,豆豆眼变成蚊香圈。

而一蹬给自己蹬醒的兔子从受了不少委屈的噩梦中睁开眼,一看到窝边的章鱼,瞬间气鼓了脸。

“就是你吧!”

他跳起来,直接认定了让自己做了噩梦的罪魁祸首。

钟年实在不明白,这个坏游戏怎么还会有这种操作——直接把副本里的npc当作通关奖励送给他做宠物了。

前日出来时他反复地点开道具介绍,难以接受现实。

【道具:随身宠物

属性:章鱼(降格的恶魔)

级别:S级

获取途径:“恶魔小镇”副本

能力:能藏进影子里跟随至任何地方,随时听从主人命令!

——主人你好,主人我爱你,主人和章鱼永远在一起~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满屏的“主人”血红,能把人看得眼花。

亏钟年有点期待自己能抽到一个实用的道具呢!

在副本里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影子里的章鱼还能被带出来,不然在出副本前一定会把它揪出来不可。

强塞强给就算了,这只章鱼也不听话。

经常从影子跑出来,黏人得不行。

章鱼有前科,钟年直接认定就是它。

“都是你,让我做了奇怪的梦!”

章鱼“叽啾”地叫了一声,刚从晕眩中缓过来,一爬起又挨上了一记愤怒的兔子飞踢,重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钟年哼了一声,像只小炮弹一样飞快跑走,叼着空食盆“哐哐”摔。

“坏系统我的饭呢!”

下一秒,他的不锈钢食盆里就倒了小半碗的兔粮,叼到一边的角落里吭哧吭哧吃。

吃完后想去喝水,又被到处找他的章鱼看到,再次被黏上。

“滚开。”

猫猫兔后腿跺在地板上,发出威吓的“咚咚”声。

“再烦我我就踹你。”

如此警告完,它一边警惕观察着四周,一边伸舌头去喝水碗里的清水。

章鱼怯怯的,不敢凑太近,就眼巴巴望着他,盯着那一伸一缩卷水的粉色小舌头,看得入了迷。

这道目光让兔子不高兴了,愈发想起可怕的梦里,好像也有一双眼睛这样痴迷地看遍了他的全身。

他喝饱水,扑上去。

章鱼压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亲近,呆呆傻傻地定着触手,被兔子当作踏脚石狠狠一蹬,圆圆的脑袋凹下去又迅速回弹,把兔子发射出去。

钟年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找好了角度位置,正好把自己弹进另一个柔软的窝洞里。

懵了一下的章鱼连忙像条认主的小狗一样跟上去。

这时因为睡足了觉精力充沛的猫猫兔开始跑酷,跑出软窝,在房间里的隧道玩具里蹿来蹿去,故意把章鱼撞飞好几次。

来回撞几下,章鱼又晕得站不起来了。

发泄完的钟年心情好了点,躲到角落里用板鸭趴的姿势休息。

“你们这个破游戏,连好道具都舍不得给。”

对于系统,钟年一向没好气。

尤其是这两天,他没少数落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没有过副本的npc被带出来这种事,这应该属于数据错误。”

可是从副本出来后,系统第一时间就往上报错了,结果得知这并不是错误操作,“恶魔小镇”的副本重新填补了缺失的npc。

系统解释了,但是钟年哪管那么多,也只能埋怨唯一能接触到的系统。

系统像是每个为不靠谱的老板背锅的悲催员工,无奈地说:“……这不是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

“没用的坏系统。”钟年又骂了一句。

等把做噩梦的闷气发泄完,他也冷静下来。

“算了,原谅你了,也确实不是你的错……现在允许你给我梳毛毛了。”

他打个滚,把肚皮露出来。

因为毛发太长太多,每次在窝里睡醒,就会变得乱糟糟的。

这两天因为生气,系统每次要给他梳他都躲开了,现在毛乱得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舔也舔不开。

系统:“……”

明明是自己有需求,却把这件事说得好像是恩赐或奖励一样。

系统有点无奈,但生怕变成兔子脾气就更为易怒的钟年后悔,赶紧拿出梳子。

毛发打了结,以免扯痛,梳子动得很慢,一点点地梳开,到了肚皮或腋下的位置更加小心翼翼。

梳毛很舒服,钟年不小心又睡过去一会儿。

迷迷瞪瞪地醒来,发现毛毛都梳好了,但发现眼前黑了一半,被什么挡住了。

系统说:“你的毛长长了,挡眼睛。”

闻言,钟年从小角落里跑出去,无视兴奋跟过来的章鱼,借着椅子跳到桌子上,凑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猫猫兔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偶,过于茂盛的毛发被梳理后更炸了,变成了一颗巨型毛球。

从耳朵里呲出来的格外长,像是两根冲天辫支棱着。

因为毛挡眼睛了还有点看不清,兔子低头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看清后抖抖耳朵,有点嫌弃地看着里面的自己:“怎么这么埋汰呀?”

“我帮你剪一剪?”系统已经拿出了一把宠物专用剪刀。

“唔。”钟年准了,“要是剪坏了我就咬你。”

其实他根本咬不到没有形体的系统,每次生气都是咬着空气小发雷霆。

“咔擦咔擦——”

空中的剪刀动起来,搭配着密齿小梳子,发出的声音以及刮弄毛发的动作,让兔子觉得有些舒服。

系统先帮他修好了眼睛上的长毛,让两只蓝黑色的眼睛露出来,再顺着脑袋一点点往后修剪。

不得不说,系统的手艺居然不错,把四处乱翘的杂毛剪掉,让炸开小兔逐渐变得精致。

中途系统没少摸这里摸那里,但钟年觉得这是剪毛难以避免的,也就忍了,况且系统给他嘴里塞了一根磨牙小零食,还挺美味。

钟年嚼嚼嚼,突然注意到镜子里出现了一根触手,暗戳戳地想摸自己刚剪圆的尾巴!

“叽!”

他猛地一扭身跳起来,气愤地对想占自己便宜的坏章鱼叫了一声。

他也知道自己的兔尾巴很好摸,系统剪毛的时候就摸了好几把,这章鱼居然也想趁机干坏事!

“啾咕……”

章鱼把触手里卷着的一点兔粮送到钟年面前。

不比以前,它没办法像在副本里那样在外面偷小镇居民的糖来哄钟年。

它也知道害怕钟年会嫌弃,送的时候底气不足,眨巴着豆豆眼望着他。

“哼。”

钟年抱着不浪费粮食的念头,勉强把兔粮吃掉了,对上兴高采烈的章鱼,又哼哼唧唧道,“你高兴什么?这兔粮本来就是我剩在碗里的,也亏你拿得出手。”

“……”

章鱼蔫巴巴地垂下了挥舞的触手。

“我这里有好吃的。”系统又拿来一片果干喂钟年,不忘提醒,“我是用我自己的积分工资给你买的。”

一对比,什么也拿不出来的章鱼自惭形秽,灰溜溜地退到一边去了。

“别以为一点小果干就能讨好我。”钟年重新转回镜子面前,使唤系统继续,“好好干活!”

停下来的剪刀又任劳任怨地继续了。

很快,一只漂亮整齐的猫猫兔新鲜出炉。

他在镜子面前抖抖耳朵,转转脑袋,又扭着后半身,看看自己被修剪得圆溜溜的屁股,抖一抖,给出评价:“还行吧。”

系统收起剪刀,说:“我的资料库里还更新了兔子洗澡指南,已经学会了。”

“不需要,我自己会洗。”

钟年抖掉碎毛,变回了人形。

系统很快就拿衣服过来给他套上,钟年也习惯了,心安理得地伸手抬脚。

“又要出去了吗?”一双无形的手给少年系上纽扣,又拿来一顶渔夫帽给他戴上,压低了遮住清丽好看的眉眼。

“不如别找了,他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

“别管。”钟年躲掉还要给自己穿袜子的手,自己穿好了,准备出门时又动作一停,扭头看向角落里抽抽噎噎哭出一滩水的小章鱼。

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听着有点可怜。

钟年还是走过去,把它抓起来:“干什么呀?哭什么……我不就是凶了你两下,还不是你先招打的,我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生。”

荷包蛋泪眼的章鱼突然情绪激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用力地摇头,像是在奋力解释什么,但是钟年听不懂。

看了半天,他好像明白了点:“我冤枉你了?”

“啾啾!”章鱼摇头变点头。

“啊……”钟年转而问系统,“我睡觉的时候它真的没干坏事?”

系统:“它一直盯着你。”

“没有动手动脚啊?系统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钟年觉得有点抱歉,给章鱼揉了揉之前挨了两脚的脑袋,“是我弄错了。”

会做噩梦,可能也是副本的副作用。

所以才会梦到一双湖蓝色的眼睛,都是受惊后的影响。

章鱼很好哄,钟年摸了它两把就不哭了,又开始厚着脸皮用触手勾人的手指,用脑袋蹭人的手腕。

钟年任由它蹭了两下,在它得寸进尺前按住:“好了,我要出门了,你要一起吗?”

章鱼捣蒜似的点头,死死扒着他的手。

“那你也只能乖乖待在我的影子里。”钟年食指戳在章鱼脑门上,长睫低垂,从上至下地看着章鱼,皎洁白嫩的脸没有表情,显得很冷淡,“我只喜欢听话的。”

“啾咕啾!”章鱼立马表达忠诚的态度。

钟年含了一点笑意:“要看你表现,说没有用。”

章鱼的小脑袋瓜这时候格外灵光,自己跳进影子里,没再黏着钟年不放了。

解决完小麻烦,钟年拉拉帽子,走出了玩家的个人空间。

一阵白光之后,进入了热闹的休息区。

他没有目的地地乱逛,一双剔透清亮的眼睛在帽檐下看来看去。

走累了就买杯甜水喝,坐在长椅上继续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

上一个副本结束后,清闲下来左右无事,他就会出来逛。

——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面罩男。

在副本里玩家无法使用好友功能加联系方式或聊天,离开小镇时又很匆忙,他忘了要和面罩男约定怎么在休息区碰头。

最后就只能出来撞撞运气了。

不过钟年想得也很开,遇不上就算了,一切顺其自然。

在生死难料的恐怖游戏里,不与他人结缘也许更好。

又买了串冰糖草莓吃着,钟年正要回去时,被一条手臂拦住。

是个穿着红衬衫戴墨镜的男人,薄唇一张念出一串数字:“14527。”

钟年:“?”

莫名其妙。

钟年不想理怪人,赶紧离远点。

那男人却不依不挠地追上来:“你怎么还躲我,14527。”

钟年加快脚步:“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名字,我就只能叫你的编号了,14527。”男人挑开自己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丹凤眼,“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俞景山啊。”

钟年:“……哦,是你。”

“反应这么冷淡。”俞景山故作可怜道,“我可是没少找你呢,好不容易碰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你也不回。”

钟年心虚地撇开眼神:“我没注意。”

其实他都知道的,一出副本好友消息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的好友位也只有俞景山一个,发来的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内容。

不是跟他炫耀道具栏里有多少稀有道具,就是说自己拿了多少厉害的成就,钟年纳闷这人虚荣心怎么就这么强,爱晒这些东西。

问题也很多,问他多大怎么进的副本性取向是什么,还问他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特别无聊。

后来他干脆屏蔽了,落了个清净。

“行吧。”俞景山耸肩,也没怪他,“话说你上个副本是跟解嘉良那狗东西一起的?”

钟年一怔:“你怎么知道?”

“论坛上看到的。”俞景山笑起来,“不少人嘲讽他是个表里不一的装货,说他仗着身份使唤人,伪善又狡猾……可算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痛快。”

“嗯……”

“他没欺负你吧?”俞景山又问。

钟年扫他一眼:“我没那么好欺负。”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逗得俞景山笑个不停。

钟年有点无语,扭头就走。

“诶!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俞景山弯腰,扣子系得很低的领口荡着,露着一片练得结实又不失美型的胸膛,连带着胸前的玉石红绳也晃来晃去,吸引人的视线。

钟年不小心看过去一眼,俞景山不动声色又弯低了一点。

“下次我们组队吧,我保证比解嘉良那货靠谱多了。”

这事也不是俞景山第一次提了,钟年这次没有拒绝:“嗯。”

他答应得太痛快,俞景山像是捡到大便宜一样觉得有点不真实:“真的?”

“不信算了。”钟年咬下一口冰糖草莓,嘴唇沾上了一点冰糖碎,伸着舌头舔走。

俞景山为一闪而过的嫣红走了几秒的神,反应过来后忙道:“我信我信,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去?”

钟年说:“后天。”

“那之后我用了组队道具你要接受申请。”

钟年点头,沾了草莓汁和糖的嘴唇格外红,跟着眼睛一起弯起来,能让人觉得世界都亮丽了不少,“游戏里再见吧,拜拜。”

被迷得有些晕乎的俞景山此时心里只期待着进游戏和钟年做队友了,挥挥手跟着道别:“好的好的,游戏见。”

殊不知,钟年一走远就跟系统笑话他:“真好骗。”

系统:“我也差点以为你是认真的。”

直到钟年告诉俞景山进游戏的时间是后天。

没有人比系统更清楚,钟年真正的时间是明天晚上。

“才不要呢,他有点太烦人了。”钟年撇撇嘴,把吃完的签子丢进垃圾桶,“还是回家吧。”

找不到就算了。

不过俞景山也让他记起来还有论坛这个东西,也许自己可以在上面试着发帖找人。

……

【标题:我是钟年,“恶魔小镇”副本的面罩男看到请联系我】

把帖子发出后,钟年先吃了一顿饭才点开,一看吓一跳。

一个小时不到,他的后台就塞满了私信和评论。

还以为是人找到了,结果不管是评论还是私信里根本就没有一条是自己想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论坛的评论:

【真假?本人?】

【不信,除非楼主给我看照片。】

【笑死,这已经是这三天里出现的第二十个伪冒贴了,怎么老是有人想装我老婆骗钱……】

【我年年宝宝的舔狗确实多,但是不傻哈,望周知。】

后台的私信:

【真的是你吗老婆,老婆亲亲。】

【dd,我是面罩男,老婆我终于找到你了,好想你,你在哪里?】

【求约,可互看照片。】

【骗子4K+】

……

其中还包含了不少能让人长针眼的照片或污言秽语,看了没一会儿钟年就关上了。

直到翌日进副本,再也没点开过。

第65章 幸福公寓1老公?

【欢迎来到B级多人副本“幸福公寓”。】

【“幸福公寓”的宗旨是与所有住户携手建造幸福、和谐、温馨的家园!为此请住户们严格遵行“公寓守则”,否则将施以惩戒。】

【任务:逃离幸福公寓】

【特别提示:请玩家谨记自己的身份】

……

钟年从一张两米的床上醒来。

床垫和被子很软和,舒服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玩家空间的兔窝里呼呼大睡。

所处的卧室不大不小,浅色的装潢,看着很温馨,窗帘拉得严实,只有幽暗的床头灯亮着,屋内湿度与温度适宜,是个极为适合入眠的环境。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进入游戏之前自己的,变成一套白色亚麻衣裤,宽宽大大的版型,衣料很薄,垂坠感也很好,挂在瘦削的肩膀上,显得人愈发地纤瘦伶仃。

过大的领口让弧度优美的锁骨和脖颈都露在外面,稍微再弯点腰,还能看到点除了雪白以外的颜色。

他坐在床一侧,顶着一头微微凌乱的头发,眉眼间残留着一点困倦,像是只在梦中被野兽叼到窝里,努力打起精神打量四周的小动物,一副警惕又发懵的模样。

【宝宝好可爱……呆呆的。】

【反正我是一点也eat不到主播。】

【感觉一口咬下去会是香草小蛋糕味。】

【谁给老婆换的这身?穿一身白,好清纯但是更涩了。】

【想给主播身上泼点水。】

【老婆的休息日简直是我的受难日,一天看不到我就一股无名火,看了更是好几股,服了。】

游戏一开,直播间里又是一通要么看不懂要么没眼看的胡言乱语,钟年休息的几天观众们看不到,就会比平时更疯更热情,他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本不想理会的,但是他难得有点事想问问观众。

出于礼节,他先打了声招呼:“大家好。”

直播间卡顿了两下,然后喷涌式地冒出统一的“老婆好”。

钟年接着道:“跟你们打听个人。”

【盲猜是面罩男。】

【?老婆难得跟我们说话,结果是为了别的男人……】

见直播间都猜出来了,钟年就直接问了:“你们有在别的直播间看到他吗?”

【没有呢宝宝。】

【上一把他也从没开过自己的直播间,关注都关注不了。】

【可能还没进游戏?一般老玩家的休息时间会比较长。】

【死装男,神神秘秘的,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勾得我老婆到处找你。】

【老婆你不要这么在意他呜呜,看看别的老公,比如我。】

钟年有点失落,但也很快就把面罩男抛在脑后。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通关。

B级副本必定是比上一个要难的,任务都是“逃离”,给出的背景信息却很少。

在看似祥和平静的环境里,钟年不敢放松警惕,在床上找到了跟随自己进入副本的匕首道具,握在手里,下床开始摸索自己所在的这间卧室。

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从用品来判断是男性的房间,原本他以为这是游戏给玩家分配的,但又从衣柜里挂放的衣服看出了异常。

一大半是单调的黑白灰,尺码相对他来说很大,至于另一小半颜色更为浅淡,风格不同,是新的,吊牌都没取。

钟年从新的里面随手拿出一件,翻看了一下衣领标,又对着自己比划。

这倒是自己的尺码没错。

之后他又看了主卧里的洗浴室,洗漱用具都是两套,其中一套也是新的。

钟年可以确认,这间屋子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新住进来的,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自己。

那另一个人去了哪里?

带着这份疑惑,钟年小心地推开了主卧室的门。

他先是只开了一道缝,用两只溜圆水润的眼睛向外张望。

外面也很安静,客厅的采光充足,上午的阳光斜洒进屋内,细小的尘埃围绕着茶几上摆放的风信子漂浮,将本来平平无奇的布置衬得很有温度。

钟年紧张地暗中观察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屋内有别的动静,但听到了室外走道上邻居相遇寒暄的声音,甚至有孩子的哭闹,所见的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且和平不过。

暂时警备解除,钟年慢慢地挪出主卧。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少年像是谨慎小心的猫咪到了陌生领地,爪子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试探,一点点探索,确认安全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好奇地去拨弄桌上的花。

淡紫色的风信子开得很好,中间配了几朵白色郁金香,浅淡的花香弥漫着,为摆设有些过于简洁的房间增加了几分颜色。

看得出来,这个房子的主人生活上还是有几分情调的。

另外很爱干净,公寓有些年头了,部分家具能看出陈旧的岁月,但是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打过蜡的地板亮得能反光,东西也收纳得井井有条,整个家都被打理得很好。

就是可能不太会做饭,厨房的使用痕迹很少,调料瓶余量很多,冰箱里放的都是水果和速冻食品。

别的零食也没有,钟年只在柜子里找到麦片和咖啡豆。

获得的信息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对屋子的主人多了几分了解。

钟年看够了屋子,贴到大门后,偷偷听了一会儿外面的人说话。

这栋的公寓隔音不好,能听得清楚他们聊的就是家长里短,买的东西又涨价了之类,没一会儿就散了。

又等了一会儿,钟年才打开大门。

就像是从卧室里出来时一样,确认无人才万分小心地迈出脚步。

公寓是“回”字形结构,数出来有三十层,一模一样的走廊以及规整对称的构造,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钟年的楼层位于中间,他抬头,将下颌与脖颈的线条拉伸着,葱白似的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睛向上张望。

漂亮的小脸迎着阳光,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

身上的白色亚麻宽衣本就单薄,被光这么一照变得半透明,清瘦诱人的身段展露无遗。

钟年看了一眼就被这刺眼的光和建筑的结构弄得脑袋发晕,连忙低下头,遮光的手改为扶额,闭上眼。

刚缓上一些,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阴暗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迅速扭头。

“砰!”

左边隔壁的铁门飞快地合上了窥视的缝隙,但还是让钟年捕捉到了一眼。

是个穿着宽大卫衣、头发很长的男人,身量极其高大,头几乎能顶着门框,却含胸驼背,显得鬼鬼祟祟的。

再加上那窥视的行为就更不像是个好人了。

“……”

钟年盯着隔壁大门若有所思。

悄然间,一只手从钟年身后伸来,即将要落在肩头时,被反应极快的他躲过,让人落了个空。

钟年已经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差一点就要挥上去,看清身后的人后错愕地愣住了。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