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她该死(2 / 2)

夏雨赵朔 蓝家三少 3456 字 2个月前

云儿一脸的愤意。

霜儿颔首,“当日她与疏姨娘坏事做尽,可谓天怒人怨,早就该死了。

能活到今日已然是上苍垂怜,奈何她还这般的不识趣,还想着来冲撞圣驾,实属该死。”

商青鸾抚着自己的肚子,眉头微蹙,“我如今有了身孕,实在不想见血。”

谢蕴急急走来,二人交换了眼神,谢蕴示意身后有人,商青鸾浅笑待之。

“蕴哥,我不想沾血。”

商青鸾道。

谢蕴颔首,低眉望着被摁在地上的浮月,“早前这丫头看着还算乖巧,怎知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富贵名利教人蒙了心,黑了肚肠,真教人唏嘘不已。”

见着跪地的浮月,郭胜掉头就回了赵禄身边,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赵禄便抬步走了出来。

远远的,他一眼就看见了浮月,龙颜微怒。

“皇上?”

谢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微臣该死,实没料到底下人这般不懂规矩,冲撞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怎么回事?”

赵禄冷了眉目。

谢蕴道,“这丫头早前跟着微臣府中的姨娘为非作歹,干了不少坏事。

拙荆念及其不过是个从犯,也就想着网开一面就此饶过,权当是上苍有好生之德。

谁知这丫头死性不改,如今——”

谢蕴轻叹垂眸,“总归是微臣管教不严,冲撞圣驾,微臣该死!”

说着,谢蕴扑通跪在地上。

“起来吧!”

赵禄深吸一口气,视线迎上浮月满是泪的双眸,微微缩了一下,“既然是为非作歹之人,就决不可心慈手软。

正所谓养虎为患,你身为三军之首,就该明白纵容恶人其实与擅杀无辜,根本没什么区别。”

谢蕴佯装一怔,“皇上的意思是——”

“该杀就杀,不过是个奴才,何必多费心思。”

赵禄缓了面色,敛尽眸光。

“微臣遵旨!”

谢蕴看了一眼管家,“还愣着干什么,拖到僻静处,乱棍打死就是!”

浮月的嘴被布条塞着,却拼命的朝着赵禄的方向发出歇斯底里的呜咽。

可呜咽终归也只是呜咽,除了夺眶而出的泪,再无其他。

赵禄转身离开,却能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的,浮月被拖走的身影。

衣衫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绝望的呜咽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声音。

“皇上?”

顺子低语。

赵禄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眼底的光,沉静得如同无波之水,翻不起丝毫波澜。

扳直身子,缓步走在长长的回廊里,谢蕴在一旁安静的随着。

“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朕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

赵禄扭头望着谢蕴,“朕要你一句实话。”

谢蕴垂眸,想了想才毕恭毕敬道,“谢家军永远都是皇上的谢家军,是天下人的谢家军,只可忠君爱国,绝无非分之想。”

“家国天下,朕希望你能掂量清楚。”

赵禄朝着门口走去。

“臣一定以天下为重,尊皇上为先。”

门口,谢蕴俯首作揖,“恭送皇上。”

赵禄上了车,马车扬长而去。

“侯爷?”

管家上前。

“死了吗?”

谢蕴问。

管家颔首,“皇上圣旨,当然得死。

这尸首往乱葬岗一丢,也就算是完事了。”

“她能在死之前见他一面,也是福分。”

谢蕴拂袖转身,再无言语。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而回,赵禄坐在车内,车窗外若隐若现的光线,就这样忽闪忽闪的落进来。

仿佛有一种力量,把人拉回了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他也才十多岁的年纪,豆蔻年华的少女,因为挨了姑姑的训,流着泪清扫御花园的路。

她不认得他是皇帝,他也不知道她是哪宫的宫女,只是恰好遇见,恰好他起了好奇心。

那几天,他们一直约在御花园的荷池边相见。

瞒着所有人,连他的皇叔也瞒过了。

那时的天气就像现在,春风拂面,让人难免心猿意马。

他悄悄的带她去了索香宫,而后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

可她至始至终不知道他是皇帝,只当他是某个世家公子,单纯得犹如白纸一张。

初入宫的女子,年岁又小,哪里懂得那么多。

直到有一日他摊开了身份,她才明白自己侍奉的男人原来是人人都瞧不上的傀儡帝君。

她心疼,她愤慨,凭着一腔热血要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乎,她被悄悄的安排出宫,而后顺利的进了谢家。

这一去,便是数年光景。

方才那一眼,现在想想,竟是此生永诀的回眸。

她到死都没想到,他那一句该杀就杀,便让她至此万劫不复。

此生所做的努力,都成了空话,成就了男人成就了天下,却唯独没能成全自己的爱情。

女人之于爱情,如同含笑饮鸩酒,至死方休。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赵禄的身子随之一震,郭胜与顺子在外头行礼,“皇上,到了。”

木讷的抬了头,迟滞的神情瞬时消磨殆尽,转而换上的是一如既往的君王容色,威严与冷漠并存。

冰凉的眼底掠过一丝微恙的神色,在下车的那一刻,被凌厉之色取而代之。

“皇上,她是该死的。”

顺子低语。

赵禄不说话,黑着脸从侧门进了宫,走在寂冷的宫道里。

前后无人,只有郭胜和顺子相随。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

郭胜俯首,“皇上若是觉得不妥,卑职可以去一趟乱葬岗。

约莫,能让她死得其所。”

赵禄顿住脚步,抬头看看高耸的宫墙,而后如释重负的舒展眉头,“不必了,如你所说,只是个奴才罢了!

曾许诺,也不过是一梦黄粱。

如今,才是真实的。”

走进御书房,一个人静静的待着,赵禄忽然觉得无人可说了,心里竟觉得空空荡荡的。

“其实朕,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那么情深意重。”

赵禄自言自语,眉头微蹙,半低着头看不清眸中颜色,“朕崇拜皇叔,可朕又早早的在潜意识里防备着他。

说到底,朕是自私的,是嫉妒的,是想要这个皇位江山的,而不单纯的想为父皇报仇,想重整朝纲。”

“算来算去,似乎皇叔的目的才是最单纯的。

放开了仇恨,剩下的只是把朝纲给朕,让朕稳坐江山。

所以——是朕错了?皇叔——朕欠你的,可怎么办呢?”

赵禄坐在地上,靠着书架脚边,静静的将自己蜷成一团。

幼帝临朝,赵朔所面临的压力,绝不少于任何人。

赵禄隐约记得,那年自己尚在年幼,登基那日,在金殿外头东方越曾把刀架在赵朔的脖子上。

赵朔,曾为赵禄挡过刀。

“朕,到底是要做孤家寡人了。”

他靠在书架处呢喃自语。

其实这样也好,人各有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无怨无悔的走下去。

眸子,重重合上。

皇叔,是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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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梧宫。

“不出王爷所料,皇上真的去了清梧宫。”

李焕俯首。

“只要谢家军不出兵,皇帝会退步的。”

赵朔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他不是生就心狠手辣之人,长久的羽翼下生活,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情愫。

既想留着我,又要防着我。

最后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对于我是该留还是该放!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别人给他指条路,而薄瑶太后会是他最好的港湾。”

“人嘛,一辈子缺的是什么,所追求的就是什么。

皇帝什么都有了,却没了情这一字,一时间自然是害怕孤寂。

等过些时候,他能独自撑起这天下,便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了。”

李焕垂眸,“到那时,他的手腕会胜过先帝。”

赵朔笑着颔首,“虎父无犬子,我能为皇兄做到这一步,也是仁至义尽。”

“王爷?”

李焕深吸一口气,“镇远侯府还来了消息,浮月死了。”

“当着皇帝的面?”

赵朔问。

李焕点了头,“皇帝看见了,王妃是给王爷您留了一手。”

“夏雨虽然莽莽撞撞,可却也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我说那一句要么杀要么放,她便明白了浮月对于我而言,也算是有利用价值。”

提及夏雨,赵朔不经意的勾起唇角,笑得淡然,“这丫头,最得我心。”

李焕仲怔,原是喜欢一个人,哪怕想起少许,唇角都会不自觉的为她勾起幸福的弧度。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李焕也曾想过,自家王爷这般挑剔,将来可要配个怎样的大家闺秀才好?

可兜兜转转了十多年,竟是弄了个大字不识的女流氓一个,还是东方越的女儿。

上苍总算用另一种方式,化解了一场纠葛了十多年的血海深仇。

父债女还,算起来也是公道。

权当是东方家欠下的,如今就从夏雨身上,一点一滴的,把仇恨化作幸福,还给赵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