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檀几乎被气笑了,他转头低眸。
室内开着灯。窗外的光线刚步入蓝调时刻。偏蓝的色调扑在谢钰京的侧脸,他抬着张白净的脸,黑发黑眸白肤,鼻尖脸颊还有些荏弱微淡的红色。
也许是被冻出来的。
天气在回暖,但依然算不上温暖。
傅檀想说出口的讥讽忽然卡在喉咙里,眉头皱紧。
谢钰京好像…的确是那种很脆弱的人,动不动生一场大病也不算很奇怪。
他瞥了一眼正在厨房用马克杯接水的黎舟言。
“想要病好得快。”他淡淡道,“就应该少跟奇怪的人出去。”
“哒。”
黎舟言关掉热水阀门抬眸。
他下颚线分明,长相优越深邃,嘴角还噙着毫无攻击性的微笑。发色、眼眸都是温柔的暖色调,气质却是偏冷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照顾不够尽心,钰京也不至于无聊到要跟我出去。”
池纵:“?”
他神色冷淡地旁观,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深邃眉眼拧紧。半秒后,灵光一闪——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你叫谢钰京什么?”
他银发下的表情僵硬阴鸷。
池纵作为谢钰京的第一个朋友,都还没有和谢钰京有昵称。
池纵甚至也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概念——
他以前和别的朋友都是直呼其名。
但是察觉到黎舟言用更亲昵的称呼呼唤谢钰京的时候,他察觉到极端的不适。扭曲的狰狞怪物在心里爬行。
不对吧,这不对吧。
明明是他先的。
*
写信时间。
谢钰京今天眼神不再涣散。
因为,有仆人的好处来了。
他脚步轻快地推开傅檀的房门,探头看到他和沈文疆都坐在书桌前。
傅檀:“……谢钰京。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进门之前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
“哦。”谢钰京满不在乎,他把信扔给仆人,“这个你写。”
沈文疆看向谢钰京,又看向傅檀信手抓住的信纸。
傅檀已经微妙地有点习惯了谢钰京的作风。
他甚至猜到谢钰京会这么做。谢钰京看似奇怪,但行为内核又很有规律。节目组没有明令禁止不可以由他人代写,但也没有嘉宾会这么做。除了谢钰京。
他太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他抬着眼皮,把谢钰京扔过来的信纸摆正,懒得和他多说,道:“写什么,写给——”
“砰!”
谢钰京没有回答。
他把信封信纸扔给傅檀之后,就直接关门离开。
是真的把他当仆人,甚至一句寒暄都没有。
【太坏了,让别人帮忙写作业还不给答案的坏咪!】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写给自己,然后细细品味其他嘉宾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参考昨天的秦峥和前天的池纵。。)】
【简直太爽】
【咪咪这完全是把机会送到嘴边了!!完全是好咪啊。。】
傅檀:“……”
他低头看着信纸,手指在信纸上敲了敲。
今天谢钰京和黎舟言单独出了门。
按照惯常的定理推测,傅檀认为应该这封信应该写给黎舟言。
他对于要帮谢钰京写心动信件给自己的未婚夫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情绪,但也没有耗费多余的心思。
唯一有些异样的情绪的是……
他们写的信都很认真,又很长。
比起他们,谢钰京甚至连在纸上随便乱涂都会犯懒。要找人代工。
他正准备落笔。
“嘎吱——”
门再次被推开。
谢钰京推着门只露出半张侧脸,脸孔被阴影蒙住,圆溜溜的眼睛在看他。
“对了,明天别忘了叫我起床。”
他静静看他。
傅檀手里力度倏然收紧,中性笔落在信纸上延开一点墨迹,他低头看着碍眼的污点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他声音寒冽,“不需要你提醒。”
谢钰京点头,把门关上走掉。
傅檀却感觉谢钰京并没走远。他后背隐约发毛的感觉还在。
他面无表情,默数。
三、二、一。
“嘎吱——”
谢钰京推开门。
傅檀头都没抬,握笔在纸上写字,冷声道,“我知道,穿衣服,刷牙洗脸,洗衣服。”
他好一会儿没听到谢钰京的声音,蹙眉抬起头。
谢钰京还站在门外,半张白净的侧脸面对他,等到傅檀和他对视才眼亮亮地,露出一点点无辜又邪恶的微弱笑意。
“好乖呀。”他侧歪了下头看着他。声音小小的,懒洋洋地拉长一点点,“要奖励你吗?”
他故意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带一点点恶劣的刻薄。
和之前居高临下垂眸捏着点他的指腹,摇两下的时候一样。
谢钰京总是这样。
不端正、不保守。又出格、又奇怪。
傅檀:“……”
他血液逆流,心脏蓦地重重跳动了声,再度感受到屈辱的怒气。指腹开始发热发麻。
他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谢钰京在眼前消失,听到“砰”的巨大动静,仿佛连门框都震动了下。
谢钰京关上了门。
意思很明显。
奖励是没有的,傅檀给他当牛做马做苦力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