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谢白洲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谢钰京抓着门把手的手蓦地停顿住, 他转头森*晚*整*理，“哥……你怎么还没睡？”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晦暗至极的天气和隐约闪烁的雷光让气氛变得冰冷至极。

谢白洲靠在椅子上。看不清他的脸孔, 只有一双眼看着谢钰京。

“去哪里？”他平铺直叙地重复。

谢钰京：“……”

他想起小时候生病，他非要闹着吃冰淇淋，父母和哥哥都严防死守, 但还是给谢钰京找到了机会。

他溜出去偷吃的时候……哥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背后，把冥顽不灵张牙舞爪的谢钰京提着领子抓回去。被谢钰京狠狠啃了好几口，现在伤口都还在。

看谢钰京还不说话，谢白洲扶着椅背站起身来, 椅子腿在地毯上抵出极重又闷的一道响动。

窗外的雷光闪烁了下。

“去找谁？”

“黎舟言？”他侧头问, “还是池纵？”

“……”谢钰京看着他这幅理所当然、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莫名有点不愉快。一张脸在雷光下闪出苍白，直勾勾看他的眼睛带着湿泞的沉郁意味, “你是要在这里给我设宵禁的意思？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找谁就找谁。你还说你不会干涉我交男朋——”

谢白洲走近，打断他，并强调：“起码应该是健康的、能见光的关系, 而不是需要你在深夜涉险的关系。”

他的手按在谢钰京肩膀上，替他打开门。

“嘎吱——”

谢钰京摸不透他的想法，只是被他的手捂得肩膀微热, 茫然地皱眉抬头。

“看到了吗？”

谢白洲目视前方, 把谢钰京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有多少个镜头在看着你。这里一个、这里一个, 这里还有一个……”

恋综的镜头织成天罗地网。

谢钰京被网在其中。

“你知道我在做观众的时候, 看到他们是怎么讨论你、猜测你的吗？”他的手指紧了紧，俯下身，清爽的气息都含着冷意。

谢钰京的思绪开始有点混沌, 看到黑暗中，他表情也是冰冷的。

“作为哥哥，你要我怎么看待那些臆想。”

“你是我们全家最在乎的宝贝。”谢白洲捧着谢钰京的脸，眉梢往下压，“从小爸妈把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把你保护得很好，你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多的议论、从没有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但现在——”

谢白洲的嗓音带着克制的暴躁怒意。

“每逢夜晚，他们猜测你行为背后的目的，对着一片漆黑的屏幕杜撰不曾发生的事情，把你和那些根本配不上你的人凑在一起。”

“哗啦——”

风声倏然大了。树枝被拍打在窗户上，划出刺耳的响声。细密的雨声落在耳边。

谢钰京：“……”

他被摸得晕乎乎，撇着嘴有点烦地想，有没有可能，哥口中的“杜撰”和“不曾发生”的事情，其实真的发生过。

甚至还是谢钰京主动、谢钰京强迫、谢钰京恶狠狠地逼别人这样做。

他眨了眨眼。

而且……

他本来就是个炮灰反派，被人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哥哥的，今晚别出去了。”

谢白洲直起身，宽厚手掌轻拍谢钰京的肩膀，另一只手把门带上。却被谢钰京伸手挡住门。

雷光中，他的表情有一瞬冰冷的紧绷。

“听话。”

他说。

“有什么事、要找谁，留到明天再说。哥哥可以保证，我不会阻拦你。”

谢钰京用力撑着门和谢白洲的力度对抗，在黑暗中用有些涣散的眼眸皱眉看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来恋综，根本不是为了监督我吧？你是想让我离开这里。”

“轰隆——！”

白光闪烁，巨大的雷声滚动倾轧而来。

谢白洲淡淡道，“不，我没有这么想。”

他说，“但你想结识青年才俊，何必在这里？”

…

谢白洲十有八九是真的想把他带走吧？！

就算谢钰京很清楚无论是好评多还是恶评多都注定了他的人气——在这种情况下，谢钰京几乎是不可能离开的。

节目组看得到谢钰京的价值，绝对不会放人。谢钰京离开之后，这个恋综绝对废掉了。

但……谢家很有钱。

也许谢白洲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

他现在还耐心地和谢钰京说这些，是出于“家长的民主思想”，也是一个“沉稳的讨喜的哥哥形象”会做的事。他想慢慢打动谢钰京，征求他的同意。

谢钰京倒是的确很想跟他走，但是他更想回自己的家。

谢钰京不想赌。他可是玩过很多游戏的，现在跟着谢白洲离开恋综，说不定就会直接进入支线了！

雨下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