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洲跟进了车里，一张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谢钰京手撑着垫子，警惕起来，“哥？”

一声轻响，谢白洲低头撕开湿纸巾的包装。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声音沙哑。氤氲着怒气。

谢钰京：“嗯？”

好像没有怪他的意思。

听谢白洲的话，怎么他觉得是黎舟言对谢钰京做了什么。

谢钰京其实表现得很明显。黎舟言的手机就攥在手里，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砸在地上，当然是有人把他的手机扔掉，然后恶毒地把他整个人也撞倒。

他好笨啊。

连这也看不出来。

谢钰京道：“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才对。”

谢白洲没有回答。只是近乎粗鲁地用柔软的湿纸巾盖在他的脸上，在他的嘴唇上着重摩擦。他的手指温度偏低，谢钰京被抬着下巴擦嘴，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摆头推他，随即被更冷的手用力钳住手腕。谢白洲抬了下眸，眼神埋在影子里，阴鸷得可怕。

仿佛谢钰京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小宠爱到大金尊玉贵的人偷跑出去吃野食，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他只要和谢白洲说，谢白洲什么不能给他。还是说他的坏弟弟就是贪图刺激，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的手已经停顿了好一会了。

指腹隔着一层湿纸巾压在谢钰京的脸上，唇上。

想到镜头下看不到的地方，他视如珍宝的家人会被人怎样亵渎，粗暴的愤怒就席卷侵袭他的理智。

却没有在他的表情上显露分毫。

谢钰京反握谢白洲的手指。“哥……？”

谢白洲抬眼看他。

面瘫脸上没有表情，注视着他，手往下扯了下布料。

轻微的窸窣响声，平铺直叙的话语。

“七分钟零十三秒。”

“除了接吻，还做了什么？”

谢钰京咕哝：“就这么点时间还够我做什么……”

谢白洲皱眉低头，视线冷静地审视检查，“你还真想做点什么？”

谢钰京不说话了。

“镜头底下，收敛一下很难么。”

他的声音冷沉，压着眉梢，口吻冷静。

“还是你想气死我，理所当然地换个哥哥。”

谢钰京：“……那你又不准我晚上出去，我只能白天找机会了。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

他蓦地道。

谢钰京愣了下，脑子转不过弯。这和谢白洲在他身边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他，歪头，视线灰蒙蒙，“可是……”

谢白洲，“何况，我再不让你出去，你不是也出去了？”

“你总能找到办法。”

“你总能不听我的话。”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觉得我不重要，觉得不需要我。不是吗。”

他低头把弟弟的衣领一点点归位、拢紧，抬了下眼。黑发下眼窝深邃，稠黑流动着，面无表情，“我能怎么办。连你晚上跑到那个男人的房间睡觉，我都要想办法给你打圆场。”

浮光流华从车窗划过，在他的眉眼闪烁。

“什么那个男人，他有名字。”谢钰京反驳他。

“他没有。”

“他怎么没有。”

“他配有——”谢白洲看了一眼谢钰京不认同的表情，一顿，淡淡地说，“还是说你真的把他当哥哥看。你没有亲哥吗，要你认别人当哥哥？”

谢钰京嘴角扯动一下，觉得谢白洲这话有点“认贼作哥”的味道。

他几乎有点忍不住想笑出声。

“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

“你在喊‘哥哥’的时候，到底在喊哪个哥哥。”

谢白洲眉峰聚拢。

“在叫他还是我。”

“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你又有多需要他。”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有没有和他做过更出格的事。”

谢钰京不会懂他的焦虑，不安，烦躁，旺盛的保护欲。

还是把弟弟带走吧。

这个恋综太可怕了，群狼环伺的处境，不适合弟弟。

冰冷的手扶着谢钰京的侧脸。

他低头。

“像今天这样。”

“或者比今天的吻还要出——”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砰砰”两声敲窗户的声音。

谢钰京被抓着手腕转头，车窗外闪过熟悉影子的下一秒。

“咔哒——”

门被拉开。

景煜站在门外：“该回去了。”

谢钰京“噢”了声，“来了。”

他下意识想挣脱谢白洲的手。但就连这样的动作，都好像在他的雷区探索。

“他叫你走，你就跟他走？”

谢白洲收紧力度，抬起头。

在景煜的目光里平声道。

“谢钰京，他是你的谁。”

“不是你的前男友，和你没有亲缘关系，只是一个泛滥成灾的普通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