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京走得不快。
脚步踩在健身房光洁的地板上, 只发出一点很轻的微响。
率先注意到他动向的人是谢白洲和景煜,然后是其他嘉宾。
但是没有人抬头。
健身房挑战之后,谢钰京换新衣服, 和被谢白洲压着腿做仰卧起坐之后,他们的分数已经被扣掉了很多。
再不克制住,胜负难分。
毕竟晚上六点就会中止健身房挑战, 现在只剩下两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能抵扣的分数是有限的。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用余光观察谢钰京的方向。
谢钰京走到了沈文疆的面前。
沈文疆运动的时候摘掉了眼镜,隐匿在镜片下的锋利眉眼就显露得更加清晰。黑发垂下,鼻骨挺拔。
谢钰京蹲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沈文疆薄唇抿紧, 锋锐清戾的长相非常冷峻, 发丝尖滴下汗水, 没有看他。
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谢钰京蹲在面前的膝盖和鞋尖, 还有搭在上面的手。
谢钰京要做什么?
他的行为动向一向奇怪, 很难猜得透。
谢钰京问:“做多久的平板支撑抵扣一分?”
沈文疆声音低哑宽厚,轻声回他:“三分钟。”
“你做多久了。”
沈文疆看了一眼手表,“十六分钟。”
谢钰京好像在好心关心他, “觉得难不难?”
“……不难。”
他忽地听到谢钰京的笑声。
他从面前站起来。
风从下而上地被带动起来,视野被谢钰京白皙小腿占据。他走动着,站到了沈文疆的侧面, 拿手压了下他的后背。
沈文疆喉咙一紧, 撑着地板的小臂肌肉顿时紧绷。
谢钰京的手温热, 就这样漫不经心在他后背按了按。能感受到他指腹的力度形状, 脊梁骨都猝然窜上酸麻感击中头颅。沈文疆理智的大脑当即宕机,冷漠的表情瞬间崩塌。
他……在干什么。
谢钰京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在逛家具店, 测试沙发或者床是不是软硬适中。
一般来说,下一步就是……
谢钰京测试过,似乎还算满意,抬眸觑一无所知的沈文疆一眼。
不难?
很好,谢钰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他们的人生增添难度。
他弯起嘴角笑起来,很坏地宣告,“那现在开始难了。”
沈文疆:“什么……!”
谢钰京毫不客气,把重量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沈文疆腰腹一紧,话音未落就猛地一顿,沙哑的声音发闷,低低道,“……谢钰京。”
谢钰京道:“我坐好了,你继续。”
【我靠???凭什么???当沈文疆好爽我也要当】
【咪就这样靠在别人身上了吗怎么可以,咪哥怎么教咪的,咪哥根本不是一个好哥!!】
【就这样变成清纯男高咪的坐骑】
【咪高中会上私立高中吗,我怀疑咪在学校也是这么对小弟的,否则怎么这么熟练毫无愧疚感】
【对咪说愧疚感?你对我们大坏咪有什么误会吗,他哪怕在沈文疆身上**都不会愧疚,只会恶劣地说呵呵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太凶恶了,太可怕了,此咪应该不应该再为祸人间了啊!!我来拯救大家!】
空气很安静。
明明谢钰京刚刚仰卧起坐的时候嗡鸣声都吵到炸耳,现在这么“过分”的互动发生,没有半点嗡鸣响起。
好像根本没有人在看。
好像沈文疆根本没有威胁。
只是谢钰京随手选择的一个椅子,而不是一个大活人。
但沈文疆分明听到了好几声冰冷的嗤笑。
他们不是没有看他们,只是目光变得更加隐晦。
沈文疆有些大汗淋漓。
他浑身肌肉调动绷紧,身体变成一把利刃,调动比平时强数倍的专注力用来稳住核心。
腰腹收紧,也因此更能感受到谢钰京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平板支撑带一点倾斜度,谢钰京像是很怕掉下来,还会用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撑住。
他的手指清瘦,抓着他的肩膀,前倾的重量压在他上半身。似乎察觉到沈文疆肌肉的紧绷和热度汗意,手心都有了潮意,所以轻轻攘他一把,在他的肩膀上擦手,“脏死了。”
声音很轻。
沈文疆甚至能够感受他微冷的视线。
能想象到,谢钰京应该是垂着眼、皱着眉,带着嫌弃,懒洋洋地瞥过一眼他的后脑。
他的目光仿佛带有实质,黏腻细密的菌丝一样蔓延。
沈文疆不敢确定这一眼是不是他的幻觉。
人的天赋总在于幻想。
他沉默,下巴颏都绷紧,低头看着地板的接缝,心脏的跳动愈演愈烈,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是很脏。”
还是说,“对不起。”
或者,对他说,“下次我会注意。”
怎么想,都很奇怪。
汗水从额角的青筋滑落到侧脸、下颌,滴落在地板上。
沈文疆深吸气,竭力平复腹腔滚烫奇怪的热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试图分析谢钰京行为的目的——谢钰京想对他造成干扰。但他不会让他达成目的。
谢钰京微侧了下头,坐在沈文疆的后背让他的视野变得略低一点。
他道:“你现在像我的坐骑。”
羞辱性的言语很简短,也很具备攻击性。
“……”
谢钰京俯视下去,能看到沈文疆呼吸一重,侧颈的青筋都绷紧跳了下。握成拳撑在地板的手更是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