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景煜走后呢？

谢白洲要怎么面对谢钰京冷酷失望的眼睛。

谢白洲抿唇，呼吸带动痛意，握着他的手摩挲了下。

谢钰京茫然地让他摸。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冷、指腹的茧子。垂眸，视线里，谢白洲低下头，慢慢地，让他的手背抵着自己的额头。

这个姿势又是什么意思。

谢钰京不是很懂，顺势摸摸他的额头。比正常体温偏低，好像承受一场巨大的折磨。发冷，有点微湿。

他的手心是暖洋洋的，谢白洲被摸得扯了下嘴角，低声重复，“不会让他走的。”

谢钰京安心了，“那你回去吧。”

谢白洲沉默。

“我不能留下来吗？”他的声音沙哑。

谢钰京茫然，“你留下来干什么？”

世界背景里就是这么设定的，谢白洲是谢钰京的哥哥，而且是亲哥哥。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顶多会觉得谢白洲有点太没界限感，对成年弟弟都还这么亲密，但想到对象是谢钰京，大家都会释然的。

谢钰京迟早会走。

意识到这个令人痛苦、酸涩、难堪的事实之后。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谢白洲想和他再待更久一点。

一切只看谢钰京想不想。

谢白洲顿了顿。

“我离开之后，你会做什么？”

谢钰京眨眨眼睛。乌黑的眼睛亮亮地掀开一点眼皮，动物性的眼神，非常直白。

他想要什么，就会一直看着。

比如现在，就在看谢白洲的嘴巴。

谢钰京的脑子里全是腾腾热气，意志涣散地喃喃，“可能是亲亲吧。”

谢白洲既然知道了，那谢钰京也不再隐瞒。

反正，谢白洲又不会把谢钰京的这种病症宣扬得铺天盖地。

谢白洲沉默了下，汹涌的厌烦冲刷他的心脏。

“我……”

他开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又不是谢钰京的哥哥了。

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然后骤然间嗡鸣一声。

谢白洲的双拳紧握，灯光在雨里闪烁，他的眉眼渡着一层暗色。闭眼平复那种奇怪尖酸的情绪和波动，面无表情地抿唇。

谢钰京想和谁亲亲，他再也管不了。景煜都不管，他又要怎么管？

但是，别人亲谢钰京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人面兽心、鲁莽急躁，亲得谢钰京很难受，根本不懂要怎么爱惜他的弟弟。

张着血盆大口，野兽一样，把他真心实意爱着、呵护的弟弟，吃得渣也不剩。

谢白洲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悔恨的雨铺天盖地地落在心底。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找谢钰京说“要让景煜离开”的话题。

这个话题，没有让景煜离开，只让他自己收不了场。

他道：“接吻很舒服吗？”

谢钰京茫然看他，慢慢眨了下眼睛。

“是什么感受，你喜欢吗？”

谢钰京迟钝地点点头。

怎么会不喜欢？

对谢钰京来说，亲密接触都是甜蜜的、舒服的、让他飘飘欲仙的。接触面积越大越深，他越会沉溺无法抗拒——通过以前的经验判断，是这样的。

谢钰京成年之前，他得到的接触一般都是牵手、拥抱，这样的普通接触，最多最多，也只是让别人的手在衣服里面揉揉而已。

成年后打翻的那杯水给谢钰京打开了新的天地。

谢钰京是个非常纯粹的坏蛋。知道了原来这样做会更舒服，就会诱骗别人来讨好他。或者恶劣至极地强迫别人这样做。

——但来到这里之后，谢钰京的病症甚至因为总是压抑，有了加重的趋势。

一开始，只是稍微和池纵握一下手，他都会舒服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镜头限制，谢钰京完全会和别人一直一直粘在一起。

谢钰京已经感觉空气越来越潮湿，他都快有点无法呼吸。都怪谢白洲刚刚一直抱他，抱得谢钰京越来越热。谢钰京皱着眉毛，昏头昏脑地在心里狠狠埋怨他。

谢白洲还不走。好像有话要说，但他在谢钰京的眼里是晃动的模糊的，谢钰京努力看他的表情也看不懂。

谢钰京道：“哥？”

称呼打破了寂静。

谢白洲像是被唤醒。定定看他一秒，终于松开他的手，站起身。

谢钰京以为他要走，下意识也跟着起身，打算跟在谢白洲的后面去找室友。

但还没有走两步，谢白洲就又停下了。

谢钰京没想到他会停，撞到他的后背，往后踉跄了两步。

谢白洲转头看他，把他又拉扯回来。

谢钰京：“？”

谢白洲垂眸看他，抿唇，皱眉，手捏着谢钰京的脸抬起来。谢钰京漂亮眼睛混沌着和谢白洲对视半晌，也没见他说话，太困惑了，忍不住急躁发出点声音：森*晚*整*理“干什么？”

“他们是怎么亲你的。”

谢白洲皱着眉毛，声音沙哑。心口一抽一抽的痛。明明在说话，灵魂却像在沉默。

“会让你痛吗？”他脸孔阴暗，平静地问。

“你痛的时候会和景煜告状吗？”

“景煜会处置他们吗？”

他还是不能放心。

恨不得刨根问底，了解每一处细节，知悉一粒灰尘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