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怎么欺负的?(2 / 2)

袭夺 回南雀 3244 字 1个月前

桌上每人都有两支杯子,一支倒酒,一支倒饮料,我本来只喝橙汁的,这会儿愁起来,拿起那支酒杯也尝了一口。

酒是葡萄酒,不是红的亦不是白的,而是一种琥珀色的葡萄酒,入口微甜,带着明显的果香,并不难喝。抿了口小的,紧接着,我又将剩余的一口饮尽。

“我确实一早就知道,但不是最近。”沈鹜年低声说着,将自己杯子里没动过的葡萄酒全都倒给我,“我七年前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去。”

这答案,也不算出人意料。

“老师说,他的人生追求是‘真实’。”我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微微出神,“这就是马斯洛需求的最高层,自我实现吗?”

沈鹜年沉吟片刻,道:“满足了低阶的基本需求,人们总是会往更高的需求探索,你可以把它当做人类进化至今的原始冲动。”

“那你呢?你有追求吗?”

“我现在的主要需求不在自我实现。”

我再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闻言好奇看向身旁的男人:“不在自我实现?那你现在在哪一层?”

一共就五层,前两层他应该早就满足了,剩下三层,去掉最高的自我实现,还剩第三、第四层。我想想,第四层应该是尊重需求,他显然也拥有了,第三层是……是什么来着?

“爱与归属。我现在还在寻求……情感的联系和归属。”眼镜被白祁轩打坏后,沈鹜年这段时间都不再戴眼镜了,烛火的橙黄于他眼中交织成一片,熠熠生辉。

情感?归属?沈鹜年竟然会需要这样的东西?

或许是看出我脸上的疑惑,他接着道:“钱可以解决许多事情,然而也不总是万能的。”说罢他抬手示意,一直侯在边上的菲佣见了,忙端着醒酒器上前,为我的空杯再次续上葡萄酒。

“那祝你早日找到。”我将酒杯倾向他。

他莞尔一笑,举起盛了矿泉水的杯子,轻轻与我相碰。

每次喝完又很快会被加满,不知不觉,我就喝得有些多了,不过葡萄酒比威士忌度数低得多,多喝几杯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断片。

就是……从温暖的室内去到外头,被冷风一吹,有点恶心。

“没事吧?”沈鹜年扶住我,面露忧色。

夜深人静,酒足饭饱,众人看时间差不多了,纷纷起身告辞。可能喝多了,也可能是憋了一天终于憋不住了,不知谁起的头,一群大老爷们在大门口忽然泪洒当场,鬼哭狼嚎起来。

“鹜年,你扶他在附近走走吧,散散酒气……老严,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还是有机会能回来的。”徐獒说着话,就被一醉酒小老头抱住了。

“徐叔,那我们先走了。”

沈鹜年搀着我就要往外走,我看了眼被大家抱成一团的徐獒,忽然挣脱沈鹜年的手,朝人群扑过去。

张开双臂,我加入到拥抱徐獒的队伍中,跟着大家一起喊:“老师,你一定要回来啊!”

徐獒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最后,我是被沈鹜年扯开的。

依依不舍回头看去,有几个小老头和我一样被扯开了,但也有几个仍坚定地抱着徐獒不撒手。

“你说,老师还能回来吗?”收回目光,我低低问着前方拉着我走的沈鹜年。

“他之前几次不也活着回来了吗?”

“那不一样,那时候……他年轻得多,并且还很健康。”

“为了理想而亡,对他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结局。”

沈鹜年的话令我陷入沉思。曾经的我以为,决定生死的只有温饱。原来,人还可以为了理想而死。

徐獒居住的别墅小区大到不可思议,绿荫环绕,林水相依,宛如一座巨大的森林公园。

夜晚的湖泊边亮着一圈橘色的氛围灯,暗处不时响起昆虫亦或水鸟的怪叫,我与沈鹜年一路走来,全无半个人影。

郊区的星星要比市中心更容易看到,不过也只是零星的几颗。星辰遍布的宇宙里,一定不止这几颗星星,可这几颗星星,必然是更亮、更闪耀的存在。

“沈鹜年,我要参加卡纳大师赛。”仰头望向天空,明知那些星星离我很远很远,还是忍不住伸手去够。

始终引领着我的脚步并不停下,沈鹜年仅是淡淡地“嗯”了声,表示知晓。

半空中的手指一凝,我蹙了蹙眉:“这你也猜到了?”

沈鹜年没有正面回复,只是用带笑的嗓音道:“卡纳大师赛两年一度,你错过了今年,就要再等两年,还会错过青年组别。徐獒惜才,一定会劝你参加。”

他这种人,就是卖保健品也会发财的。

五指弯曲,虚握成圆筒形,我闭上一只眼睛,观察了会儿天上的星星,又去看前面的人。

“沈鹜年……”

小小的圆筒里,沈鹜年闻声半侧过身:“嗯?”

他明明很上相,偏偏不喜欢拍脸,可惜了。我看得入迷,他的脚步停了,我却还在继续,脚下不知是没力气还是绊到了什么,忽地就踉跄一下,朝前扑去。

一切都成了慢动作,我清楚地看见沈鹜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随后他眼明手快地伸手托住我,试图稳住我的身形,然而惯性之下,反而被我带倒。

所幸这条湖边小道十分细窄,两边全是松软的草坪,他摔在我身上,我摔在草上,谁也没受伤。

“没受伤……小艾?”沈鹜年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领带被我抓在手里。

“这一幕,我梦到过……”我望着身体上方面容俊美的男人,一手抓着他的领带,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

他垂眸睨着我,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评估,又像是打量,直到我的手指按上他的唇角,他才开口:“哦?你梦到过我?我在你的梦里做什么?”

说话间,湿热的吐息自他口中流淌而出,沾染我的指腹。

“欺负我。”拇指更伸进去一些,触到挡路的牙齿,满不在乎地撬开,抵住那条鲜红的软舌。

没错,就是这个触感,总是逼迫我咽下不想吃的东西。

“怎么欺负的?”沈鹜年笑起来,声音有些含糊,犬齿轻轻咬在指关节上,柔软的舌头时不时碰触我的指尖。

顺着他的问话,我开始回忆更多细节。

抽出湿黏的拇指,五指缓缓插入他的发根,向下不断按压他地后脑,另一只手则加大了拉拽领带的力量。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即将演示“欺负”的过程时,我犹豫了一瞬,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我其实并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酒精放大了我的原始冲动,让我只能不断索取更高的需求,或许是蒙蔽了一些理智,但不代表我就变成了傻子。

我隐隐觉察到,自己也许正在做一些错误的决定。

攥紧领带的手收紧,又再松开,兴许以为我还要继续,在我彻底松手前,沈鹜年一把将我的手握住。

他没有言语,亦不拉近我们彼此的距离,仅仅垂眸看着我,将宽大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应该是在委婉的拒绝,可我的原始冲动用更大的声音反驳,问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欲拒还迎。

两方争执不下,让我的大脑陷入迷茫。

“钟艾?”

久不见我动作,沈鹜年轻轻晃动我的手,接着应该是想要起来,膝盖不经意地向前,一不注意,蹭过我近来本就容易蠢动的那个地方。

“唔……”

我立时倒吸了一口气,刹那间脑海里本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种声音,只剩下震耳欲聋的一种——完了。

小怪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兴奋到极致,犹如一名邪恶的传教士,将名为“欲望”的信仰顺着血液的河流,传遍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抵达大脑时,它们与理智交锋,战况惨烈,眼看不敌,只能使出一招同归于尽,把脑子炸成了一团浆糊,让其不再能够思考复杂的问题。

至此,敌军主帅阵亡,旧的教义远去,新教当立,我成为了欲望的信徒。

停摆的动作顷刻间恢复既定的轨迹,甚至还进入到了快进模式。按下沈鹜年脑袋的同时,我急切地抬起头,探出舌尖,想更早地触碰到对方。

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一声轻笑,我却已没有余力去思考它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