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不会信的(2 / 2)

袭夺 回南雀 2184 字 1个月前

望着不远处更明亮的大马路,我缓缓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眼来时路。道路的尽头是一片朦胧树影,早已见不到别墅的踪影。眼前猝然浮现沈鹜年皮开肉绽的伤口,我甩了甩脑袋,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地处偏僻,大马路上车流十分稀疏,我站在路边招手拦车,拦了大半小时也没一辆停下。

他身体平时挺强壮的,应该不会死吧?

嗖地一下,一辆小轿车头也不回地开走。

但雨水那么脏,而且伤口离心肺好近,万一败血症怎么办?

嗖地一下,又是一辆大货车开走,并溅了我一脚的水。

败血症休克的话好像很容易死的……他不会已经休克了吧?

心里仿佛多了杆秤,一边是自由,一边是人命。

他骗我,关我,还拿钱羞辱我……每想到一样,自由的砝码就会加重。

可他也救了我,照顾我,为我找来了这些蜡烛……天秤慢慢趋于平衡,一切回到原点。

好嘛,纠结半天白搭。

紧了紧伞柄,我告诉自己,将一切交给天意,再三辆车,再三辆车不停,我就回去看一眼。

第一辆车爽快地开过了,第二辆车停下来,问我做什么,知道我是要搭顺风车,一脚油门也走了。

第三辆车与上一辆车之间隔得格外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姗姗来迟。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停车后降下车窗打量了我一番,问我要干嘛。

“我想去江市。”我说。

他摇摇头:“我不去江市。”

这可能就是天意……

我内心叹息一声,正要告别司机往回走,对方忽地话锋一转,接着说:“但我可以送你到前面服务站,你到那儿问问有没有人去江市的。”

“啊……”

这确实是个主意。

“怎么样,走不走?”中年男人见我不动,催促道。

“哦哦,好,谢谢。”我收起雨伞,去拉后排车门。

拉开了,盯着黑色的真皮座椅看了片刻,我闭了闭眼,又给用力关上了。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改主意了,您走吧。”我弯腰冲司机大叔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山上跑去。

雨基本停了,只有偶尔的两三滴会顺着风砸到脸上,我将长柄伞充做拐杖,借力往上攀爬,怕回去晚了,沈鹜年真的一命呜呼。

我还是恨他。

恨他总是动摇我,也恨自己总能被他动摇。

菲利亚的话有几分真假?调查墙是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他需要的吗?

我算是有些明白梁炜仁的心态了,被骗怕了,真情与假意,早就分不清了。

但我不是梁炜仁,我也不要成为梁炜仁。

下山花了一小时,上山哪怕加快速度,仍旧只多不少,回到别墅铁门前,天都已经微亮。

照样从上面翻过去,落地的瞬间,脚指从拖鞋前端穿过,我索性甩掉那双拖鞋,赤脚走在路上。

还好走的时候没关门,不然怕是要爬窗了。

别墅里同我离开时一样,静悄悄的,我试着开了开灯,还是没电。不过外面已经渐渐亮了,有没有灯都没差别。

随手将伞和电子蜡烛放到一边,我放轻脚步上了二楼。

卧室门口没有锁链延伸的痕迹,让我有些意外。

沈鹜年醒了?还跑到我那间卧室去了?该不是在研究怎么拆天花板里的伸缩装置吧。

他要是生龙活虎的,我立马转身就逃。

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可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却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

满室摇曳的电子蜡烛中,窗纱随风飘动,锁链蜿蜒曲折,沈鹜年裸着上身,坐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正在拼我留下的那一角拼图。

一丝血线从他的伤口处流下,猛一看,就像胸口纹了一朵含苞的玫瑰。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愤怒。

“你是我的幻觉吗?”他平静地问。

我骤然毛骨悚然起来,这到底是烧傻了还是更疯了?

“你……你这有没有消炎药退烧药什么的?”我走到他跟前,想要拉他从地上起来,触手的肌肤烫到我都怀疑他体内的血会不会下一秒就开了。

“你不该回来,就像我不该救你。”他病归病,力气却还是很大,我没把他拉起来,他反倒将我拽到了地上。

我一手撑地,向前踉跄跪倒:“你……”

“我应该把你留在集装箱里,这是最好的选择……”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摩挲我的脸颊,“可我做不到。”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做不到。”高热烧红了他的眼尾,将他的唇烧得干裂。

“我讨厌你的眼泪,讨厌你对别人笑,讨厌你被老头子知道,更讨厌你身上有别人的痕迹……明明已经治好了,为什么还要陪你玩那些可笑的约会游戏?”他的手往下来到我的脖颈,松松的掐住,又放开。

“你只是我随手喂养的流浪猫,我不该给你起名字……我甚至为了你和梁在翻脸,还从医院冒雨赶回来……”

“我的痛苦全因你而起,你无知无觉的五年,我活在炼狱里……”

“我应该恨你,我一开始就恨你。”

“我到底走错了哪一步……”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有些我能听懂,有些则听不懂。

我抿了抿唇,忍不住嗓音干涩地问:“所以,你为什么做不到?”

他长久地注视着我,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生动的微笑,疯狂、病态、绝望。

“我想……我爱你。”他一边说着,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拉过去,轻柔地贴上我的唇,眷恋地蹭了两下,又很快退开。

“但我知道,你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