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对诅咒人说,
拿来九只鸡祭给诅咒儿女的鬼,
捉来九只鸡祭给害人的大马蜂。
你去诅咒生有翅膀的鸡,
今天要解掉,
拴在病人头上的铁链子,
解掉缠在身上的藤篾条。
……[1]
层层叠叠的像是绿色的剑一样直直插入天际的险峻山峰,茂密的森林,整个世界好像除了绿色以外就再无其他颜色,而就是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几个鲜艳的小点在山上缓慢移动。
再仔细一看,那几个鲜艳小点竟然是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着草蓑衣的中年男人,身材结实,看起来非常精干,他手上拿着一把长把手的镰刀样的东西,是向导和开路人。
男人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黑皮的年轻男人,身上挂着一些鲜艳彩色的饰物,银色的圆球中隐约可见毛绒绒的彩色小蜘蛛,是午桑。
午桑后面还跟着楚环、李宣明、陈耳……是的,因为李璇光被蛊婆抢走,他们一行人现在正在去把他抢回来的路上。
李璇光出事以后,李宣明终于是得到了准许下山来了,他本来只是联系了对本地人午桑,结果其他人得到了消息,竟然也跟了过来。
这苗地真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苗寨和苗寨关系也不是那么和谐,就连午桑也是另外找了一个向导来带路。
“等再爬两座山就好了,那个苗寨比较偏僻,也比较原始……”
楚环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都已经记不得在山里走了多久了,他问道:“那个苗寨的人每次出来都要爬这么远的山路?”
午桑也累了,疲惫地说道:“我不知道啊,可能有其它的路吧。”
“今天,我要对诅咒人说,
我一听见就带来值钱的祭品;
带来一个附身病魔的病人,
……”[1]
“那边是什么声音?”
楚环的脚步停了下来,朝着发出了奇怪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周围有山鸟的清脆啼鸣,还有河流撞击石头的声音,现在竟然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
其他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陈耳依旧是带着草帽,草帽垂下来的黑纱把脑袋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他也疑惑地说道:“唱山歌吗?”
“不太像。”
“有人在解咒。”
午桑听了一耳朵后,就习以为常地说道:“应该是解某种毒咒。”
“哦。”
队伍继续往前,楚环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八卦:“你们这边的人都动不动咒人下蛊的吗?”
“怎么可能,不管是白蛊师还是黑蛊师数量都不多,不过有一些确实比较凶就是了,特别是跟外人接触少的,你看我们苗寨都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这边连路都没有……他们本身是比较排外的。”
楚环喘了两口气,这山路真的太累了,说道:“排外还把璇光抓回去。”
午桑:“抓回去结了婚不就是自己人了吗?”
楚环顿时笑了起来:“结婚……我们要是去晚了,他们不会仪式都办完了吧?”
午桑:“应该没那么快吧。”
翻过两座山后,前面终于看到了人活动的痕迹了,种着常见农作物的田地,还有坐落在山下的围绕着火塘建立的苗寨。
“&*@%……”
向导指着苗寨对着午桑叽里咕噜的一阵,午桑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向导就转身走了,竟然没有接着带路的意思。
“他说这个苗寨里的蛊师脾气不好,他就不靠近了,让我们自己进去……”
午桑说着话的时候,楚环又听到了沙沙的声音,有东西在朝着他们靠近,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手指捏住了口袋里的符。
“来了。”
午桑挡在他们面前,看向了前面。
很快,几只怪异的毒虫从旁边的草丛里爬了出来,虽然没有攻击但是还是摆出了不欢迎的态度。
午桑在腰间拍了两下,一只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的蜘蛛就从他的身上爬了出来,停在了他的肩膀上,后背的颜色异常鲜艳。
“呱!呱!”
楚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反正最后那几只毒虫就让开了位置。
午桑:“走吧,你们跟在我身后小心点,有些蛊师的脾气很坏,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他。”
“好。”
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能不动手最好。
苗寨里的建筑物大部分都是木制的,带着强烈的民族特色,等他们下了山,走到建筑物群外面用木头围起来的大门前面时,就已经有一些人在等着他们了,打头的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
男人领着几个人挡在了门口,一脸严肃地对着他们说了一大串话。
“……”
因为听不懂这里的土话,所以全程都是午桑去进行交流。
只是在交流了一会儿后,楚环发现男人的脸色没有缓和,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语气也不太好,看起来是交流不顺利。
楚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硬闯了。
李宣明的手也放在了剑上,眼神冷凝。
午桑急忙转头安慰他们:“冷静,你们先冷静。”
楚环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我说他们寨里的蛊婆从外面抓走了一个人,让他把人还给我们,他说蛊婆的事情他管不了,我又说让我们自己去跟蛊婆谈,他也不愿意。”
午桑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知道我阿妈,说可以让我进去,你们看起来不好惹,所以不想让你们进去,我说我可以做担保,但是他说我太年轻,担保不了这么多人。”
楚环挑眉,说道:“这是故意刁难你呢?”
“没事,我还有招。”
说着,午桑就朝着那边的人比了一个手势,说了一句话。
那边领头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朝着他靠了过来,两个人贴得非常近,然后楚环就看到午桑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钱塞到了那个人的怀里。
红色的,一大叠!
男人摸了几下,然后就眉开眼笑地让开了位置:“请进!”
虽然语调有些别扭,但是确确实实是普通话。
“……”
“这也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钱都能让这些人会讲普通话了?
男人热情地对着他们说道:“阿萝带回一个男人!她很喜欢!你们可以去找阿萝!”
“阿萝!房子底下!有马蜂蛊!”
楚环:“……谢谢。”
他们终于是进了大门了,午桑走在前面,小声地给他们介绍道:“看到那个插着黑旗子的房子了吗?有养蛊的人家里就会插上这样的黑旗子。”
楚环朝着那些建筑物一看,发现竟然不止一栋房子都插着黑旗子,竟然有三栋,还好三栋房子都在苗寨的边缘。
“那个叫阿萝的蛊师是在哪一间?”
……
李璇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已经穿上了这里的民族服饰,衣服非常精致,花纹是手工刺绣的,还戴了大量的用银子做成的精美首饰。
他的面前是一个捧着黑色罐子的漂亮姑娘,那姑娘的一双眼睛长得尤其好看,眼睛大,眼瞳乌溜溜的,一双眼睛柔情地注视着他,看起来是胜过了千言万语——如果忽视她手上罐子里传来了无数小东西攀爬跳动进食的声音的话。
她的身上也穿着和李璇光身上差不多的民族服饰,看起来竟然是配对的。
李璇光现在就看着面前的人,脸上全是绝望,师兄怎么还没来救他,再不来,他都要和这个蛊婆结婚了!!
他就只是做了一件好事而已,为什么会被蛊师给缠上啊!
路上碰到了一个崴了脚的女人,他出了好心去扶了人而已!结果就被人给迷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山里了。
为什么啊?
开始他还以为是他解决了丁志文的缘故,但是这丁志文早死了,他又没跟这个蛊师斗法,也不至于啊,后来他找到机会一问才知道,丁志文确实是这姑娘害死的,不过不是她亲手杀死的。
是丁志文让一个女人怀了孕,不想负责就算了,还被抓到出轨的其他女人的证据,那个女人气不过,就找到了阿萝买了蛊……而抓他到这里来,纯碎是因为阿萝撞见他,觉得他长得俊俏,心地又好,所以想把他带回去结婚。
这边的婚姻习俗是女方不外嫁,留在家里讨丈夫的,他就被看上了,要被娶回去当招郎了。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这女人在他身上放了蛊就算了,这深山老林,他也完全不认识路啊!
阿萝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说道:“阿郎,等仪式做完,我们就去扯结婚证吧。”
李璇光嘴唇抖了抖,然后再一次崩溃拒绝:“不!”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吗?”
“……”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李璇光不说话了,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他们每次都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