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仙这次并没有我们第一次见他时那么邋遢,他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头发变短了很多,胡茬剃得相当干净,跟变了个人似的,至少像个知识分子,很是年轻清爽。
但即使他捯饬之后是一张迷倒万千的脸,我其实并不太想搭理他,更不想在这里见到他,所以一时间各种复杂的心情同时涌上心头,表情就没怎么控制住,四哥看了我一眼,反正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迟了。
“你们见过?”四哥回头用寻问的眼神去看白神仙,他没来问我,可能是觉得我的反应对比白神仙实在太迟钝了。
白神仙嘿嘿一笑:“见过,之前我还在洛阳的时候,甘小少爷来找过我,不过当时是为了给阿爻治伤,肆爷,您能听到外面的风声,但是当时云南那凶斗里的具体情况您应该打听不到吧?”
我听他在那儿跟四哥瞎侃,眼神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友好,因为我暂时还不希望把我现在身体的问题告诉四哥。
且不说血液变化的问题对我的感受微乎其微,就说四哥现在已经不知替我扛了多少,他现在是船上的主心骨之一,明天早上还要带着考察船出海,我不想让他再因为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担心。
“斗里必定凶险,但我们都活着出来了,云南的事在这里就没必要再提了吧。”我语气不好,想必四哥也都听出来了。
白神仙不怕我炸,反倒是我觉得他每次都在说一些刻意的话故意引导我发火,他本来还想再说,结果被从里面出来的路阿爻一把按住,路阿爻神出鬼没的,白神仙吓了一跳,就忘了要说什么了。
外面的伙计进来叫四哥,四哥又跟白神仙打了个招呼,接着走到我旁边,低声提醒我:“他是咱们船上唯一的医生,圆滑点儿,好好相处,别给我找事儿,听到了?”
他这话说的我顿时跟吃了只苍蝇似的,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点了点头。
合着这火都没燃起来就被四哥一瓢水给泼灭了,想来后面呆在海上肯定不止一周,虽说白神仙算是四哥花钱雇来的,但就凭他的身份,我还是得看着他的嘴脸说话。
等四哥出了船舱,我就无视掉面前贱兮兮的白神仙自顾自选了一个最靠边的床位,把身后的背包往床上一甩,坐下开始闷声不响地收拾东西。
“干嘛,我才说了两句话就生气了?”白神仙坐到桌子上用杯子喝水,我没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到这人肯定是一副讨打的笑脸。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接他的茬,继续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掏。
“啧,你这心态不行啊,得练。”白神仙说,又去用胳膊戳旁边的路阿爻,“他真的是甘茸亲儿子吗,我记得甘茸当年是古董行玩心理战的好手啊,她亲儿子怎么不点就炸。”
我用力闭了闭眼,手上动作也停了,拳头紧了又紧,感觉自己已经忍耐到一定程度了。
然后我就听路阿爻说:“你要实在没人聊,在这里没话找话,我不介意可以把你扔进水里跟鱼交流。”
白神仙对路阿爻呲牙一笑,赶紧求饶了两下,船舱里即刻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面海浪拍打在船体上的声响,过了没多久,四哥来招呼路阿爻,路阿爻也一起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