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高而厚重,推动时,发出嘎吱的沉闷声响。
岑夜阑看着城门,城中除了将士,已经没有百姓,几乎是一座空城,他没有犹豫,轻喝了一声抖缰绳直接冲入了空城之中。
胡人穷追不舍,有冲入门内的,无不被就地斩杀,尸体垒在城门外。
岑夜阑坐在马背,看着渐渐关上的城门,天色暗,隐约可见远处只剩下一线残阳,太阳将沉之际,却听见激昂的嘶鸣声,少年纵马的身影伴随着日头彻底沉入地平线直接撞入岑夜阑眼瞳。
岑夜阑错愕地睁大眼睛。
轰然一声,城门重重地关上了。
元徵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一起一伏,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元徵精通骑射,他从来不知道短短数十丈,竟能让他产生咫尺天涯之感,好像他只要再慢一步,就会跌落深渊。
方靖几人的惊呼都被远远抛在身后,元徵是猛然醒悟过来的,他不安地截杀摸过来的胡人士兵,看着战场上的岑夜阑,心里透着无法言喻的焦虑。
他麻木地提剑又杀了一个胡人士兵,血水溅的高,落在他脸上,黏腻又温热。电光火石间,元徵心脏都停滞了几瞬,他猛地抬头看向逐渐后撤的将士,脑子里反复地转着一个念头。
岑夜阑骗他。
岑夜阑骗了他,他根本就没想过走!
元徵想也不想,猛地一夹马肚直接就冲了出去,冷风刮脸,元徵却觉寒意透彻骨髓,浑身血肉都似僵住了。
岑夜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退?!他宁可死在北沧关,也不会退半步!
跃过城门的一刹那,元徵看着岑夜阑,浑身的血好像才慢慢流淌起来,他喘着气,手中缰绳抓得太紧,勒得掌心都泛起迟钝的痛。
岑夜阑呆住了,脸上是罕见的呆愣,元徵恶狠狠地盯着岑夜阑,不知怎的,竟然笑了起来,透着报复性的痛快和恨意,恼怒。
岑夜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元徵……你回来做什么?”
元徵看着,笑意渐渐地消失了,心头泛上不可抑制的酸楚和痛意,刀子似的,狠狠插在心口。
他看着这座空城,看着城中所剩不多的将士,夜色黑沉,晚风刮的呜咽作响。
元徵想,岑夜阑就没想过活。
他要以身殉国。
元徵眼眶发热,他开了口,声音嘶哑,“怎么,就许你做英雄?”
岑夜阑怔了怔,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仍是道:“你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