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寒冬又至(1 / 2)

敛君情 北苍树 1678 字 20天前

夜幕如同星光璀璨的汪洋,霎眼间的争奇斗艳后,便逐一化作云斑瀑布坠落下来,等待着下一批烟火的艳丽承接。

云尘缓缓退开身体,揉着嘴唇甚是愉悦。胸腔起伏轻喘着气息,格外认真地寻思着回去要在凌渊殿内时常备些酒才行。

“殿下。”

楚樽行小声地喊了喊他,眼底流转的情绪冗杂不明。他喉间动了动,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十几年,多谢。”

“只十几年罢了,往后还有几十年呢。”云尘知道他在谢自己,不由地心下一热,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还有许久,等日后七老八十了再说也来得及。”

楚樽行默应一声收回手,径自坐在旁边陪着,呆视着前方也不知听明白了没有。直待身后椅面一动,他才连忙回过神一把将人拉住:“要去哪?”

“去给你拿些醒酒汤来,一会儿还得回宫。”云尘手腕抽了几下没抽动,笑着睨他一眼,“还要说什么?”

“不准走。”楚樽行略一用力将人拽回面前。

“怎的还这般霸道?”云尘拗不过他,顿时哭笑不得,“我不走,你待着别动,一会儿我便回来陪你,来去都要不了半刻钟。”

楚樽行静默着掂量了下这话真假,随后才极慢地松手应了声好。

云尘弯眸摇了摇头,脚下却还是加快几步下了楼。端上几碗醒酒汤,又特意绕到掌柜的面前给了些赏银,这才赶着时间匆匆回了露台。

掌柜的看着桌上大手笔的赏银,心下无端起了不详的念想,赶忙叫过一旁正在算账的老板娘,吊着口气试探道:“夫人啊,你方才可是把我珍藏多年的老酒给那公子送去了?”

老板娘算了一半的账被他这一打断又乱了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稀罕你那几坛子脏水?让你拿出来喝了也不听,留着做什么?放臭了传家啊?”

“如何能叫脏水!”掌柜的松了气,心口都不服地愤慨道,“这酒啊,自是藏得越久味道越正,口感岂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劣质酒水能比上的?”

“是是是,藏得越久味儿越正,就你那抠抠搜搜的酒还好意思日日拿出来说。”老板娘阴阳怪气地学着他说话,看了看头顶,“哎呦,这一口下去是连阎王那桥都能见着喽。还不快些算账,算不完你便别回家了!”

“你这婆娘!”掌柜的讲不过她,指着鼻子‘害呀’了几声,仍是硬气地回了一句,“妇人之见!我不与你计较!”

楼里食客像是见惯了这番场景,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打趣掌柜的气焰又低了一截。

定水楼里觥筹交错,街道上也毫不逊色。

萧谓浊买了两盏祈福花灯,沿着河边找到了那正探头在皮影戏台前凑热闹的人影。云济像是感知到迈向自己的脚步是何人,笑意盈盈地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让你别乱跑为何都不听,一转身就找不见人了。”华光洋溢在他眼底,萧谓浊那点不满瞬间没了踪迹,将好看点的那盏灯递给他,“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自然是看见你才笑的。”云济眨了眨眼,边说边拉着他往河边走。

河边这阵围了好多放花灯的人,他们找了许久才勉强用银子寻了个角落的空位。

云济学着旁人的模样将灯叶展开轻置河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默然许了个愿。

萧谓浊单膝蹲在他斜后方,替他隔开时不时拥挤过来的人群。等人睁开眼,才问道:“许了什么愿?”

“这能说得?说了便没用了。”云济如临大敌地摇了摇头,回想起方才皮影戏上武将拼死御敌的桥段,双手不免垂落下来,有些沮丧地问道,“萧将军啊,你日后打算做什么?”

萧谓浊见他突然兴致缺缺,抬手顺了顺他脑后的黑发,实话实说:“无事便留在皇城陪着你,若是陛下下旨命我出征,那我便去守住大顺海晏河清,完事再回来陪你。”

并非所有武将都需常年在外驻守,萧谓浊便是留在皇城等待顺帝调度的那批。大顺边陲安定也鲜少会有大规模的战乱,倘若哪天当真需要全体将领尽数领兵,那便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云济听他说的坦然,勾动冰凉的河水打散了倒映在上面的月影:“如若我不想你去呢?”

“这不是想不想的。”萧谓浊将手上的河灯也放了出去,“你平日里除了喊我谓浊外,更多的就是喊我萧将军。既担了这声将军,这便是我的职责。”

云济闷闷应了一声,他也并非不识大体,只是方才那皮影戏上将军战死沙场,所有人都在为打了胜仗而庆祝,可他却只想到了身后家眷肝肠寸断的哀泣。

“小济。”萧谓浊知道他又再想些伤心事,叹了口气,沉声率真道,“你看楚家世世代代远去边疆,丰功伟烈青山埋骨的不少,以身殉国荣归故里的更不少,战死没什么可怕的,怕的一贯都是护不住身后想要相护之人。”

“不管我日后会陷入如何凶险的困境,我都不会莽撞行事,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那些没有意义的险。因为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该相信我。”他望向云济,又道,“可是若有朝一日当真避无可避了,我也定不会临阵脱逃,所以即便是剩下你一个人,也要学会好好活下去,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