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2 / 2)

娑婆 诗无茶 2032 字 22天前

“我是天神。”

谢九楼死去后的那个凛冽萧瑟的清晨,西北的大火来到了中原,天子的死亡被人先一步在大殿的龙椅上发现,大火来临前,他已是一具焦尸。

无相在步入无界处前捡到那只累死途中的白鹤。

他先认出鹤嘴边的那颗骨珠,弯腰去捡时,甫一碰到,骨珠便化作齑粉飘然远去。

无相看了看一步之遥的无界处,又看看白鹤,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便顺手把它抱了进去。

甘露之力为神力,山精野怪沾了一滴,就化了人形。

他看白鹤醒来就要离开,却被扯住问:“你救了我?”

“顺手。”

白鹤说:“你叫什么?”

“不知道。可能待会儿叫提灯。”无相正要走,忽又退回来,“你还没名字。”

白鹤点点头。

“就叫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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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楼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是啊,”鹤顶红说,“他说他也想试试,给人取名字是什么感觉。”

“那他告诉你是什么感觉了?”

“他说没感觉,编不出几个由头。”鹤顶红撇嘴,“就他三百年看不进一本书的劲儿,还想给人取多有由头的名字呢。”

笙鬘默默听完,在一旁冷笑:“人家的归墟,他用得倒挺趁手。”

“归墟?”

正说着,提灯枕在谢九楼腿上醒了过来。

“怎么醒了?”谢九楼放低声音,“吵到你了?”

提灯不语。

倒是笙鬘,睨过来,不明不白问一句:“回来了?”

提灯换了口气,坐起来,竟把脖子上那枚扳指取下来套在了谢九楼手指上。

“这东西你戴好,别丢了。”

鹤顶红在一旁瞅着:“可巧,竟这么合你的指头。”

提灯不接话,谢九楼也不吭声。

鹤顶红还说:“我说呢,怎么提灯几百年也不戴,想是戴不上。也不知从哪找的,自己的扳指,只能挂脖子上。”

提灯:……

谢九楼:……

提灯说:“我平日没注意,今日突然想起,就叫他试试。”

“没注意?”鹤顶红说,“这么大个玉坠子在身上你没感觉的?!”

又冲谢九楼道:“还偏你就戴——”

“你的事儿忙完了?”谢九楼打断他,冲那边树下的楚空遥看了一眼,“光在这儿磨蹭,琢磨人家扳指合不合手,就不想想你手上那缎巾子戴着扎不扎人?”

“我……”鹤顶红嗫嚅着,“嘁”的一声走开,“不让说就不让说么,扯我做哪门子买卖。”

他寻了个中间的地段,不挨着谢九楼他们,也不挨着楚空遥,还离毯子远远的,最后挨着笙鬘坐下了。

这边谢九楼又问提灯:“叶鸣廊没找回来?”

提灯含糊道:“叶鸣廊……他家小厮找来,接他回去了。”

谢九楼应了一声,不再问。

提灯望了望谢九楼,欲言又止。

谢九楼当看不见。

过了会儿又问提灯:“明日……”

提灯说:“明日,去漠堑。”

谢九楼“哦”了一声。

提灯又问:“你不问做什么去?”

“我也要去。”谢九楼道,“我……受人所托,找点东西。”

“受人所托?”提灯道,“谁?”

谢九楼摸摸鼻尖:“梦里……有个姑娘,叫我去漠堑找面镜子,说那是我遗落的。我也不知真假,既然要去,就顺便看看。”

提灯:“姑娘?”

谢九楼打哈哈:“梦而已,我已不记得那姑娘的模样了。”

次日上路,谢九楼和楚空遥钻空凑一起嘀咕。

“果然是去漠堑?”

“是去漠堑。”

“既然我二人皆是山鬼指使,那提灯……”

“昨夜起先我们便睡得离奇,不明不白起了雾,再醒来,提灯便不见了。”谢九楼道,“我瞧提灯的反应,不像知道山鬼入我们梦境之事。他惹了一身伤回来,我本想他兴许是杀鲛人去了,可第二次离开,与他长姐一起,两个人都是一身伤。昨夜我在林子里……”

说起这个,谢九楼低下眼:“楚二,我总想,若他是无相,身体怎么会弱成这样?就连骨珠,也再寻常不过。既说天神入娑婆要舍去真身投胎,可他为何像是记得比我们更多?怒火悲汤倒转一圈,回到五百年前,我们……又为何还会存在?”

昨夜他在林子里,才找到提灯,就听笙鬘与提灯说鱼骨之事。可提灯睡着时,他分明没在提灯身上看见鱼骨。

他想,提灯兴许是用假睡掩盖借鱼骨脱身行事去了,才在鹤顶红发问时帮着掩护。果真提灯一醒,便把扳指给了他。

提灯绝不是想一当头做一当头的人,那短短片刻中,提灯对扳指做了什么,他猜不透。

楚空遥沉默一瞬:“你是想说,若提灯是无相,他为了保全我们,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进入怒火悲汤那么简单?”

“怒火悲汤倒转,时间回流,独独我们和鹤顶红还正常活着。”谢九楼心中极为不安,“无界处……究竟是提灯用什么换来的?”

后头笙鬘和提灯与前边两个人隔得远远的,听不见声儿。

笙鬘交叉双臂懒懒道:“你昨夜跑进棺材里,当真只为了见山鬼一面?”

提灯只盯着地面走路:“你想说什么就说。”

笙鬘扬唇:“你就没拿点别的东西走?”

“别的东西?”

“比如……能仁的刮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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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被熟知的学渣的一生

鹤顶红:被嫌弃的看不懂眼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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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恶道中的畜生道,有写作“畜生”的,也有作“畜牲”的,这里取“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