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义看向应闻隽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许歇斯底里的恨意,他的表情在一瞬间里变得格外扭曲,仿佛应闻隽才是导致今日这一切局面的罪魁祸首。
他试图从应闻隽看向他的眼神中找出一分憎恶,一分痛惜,可应闻隽这样平静地看着他,眼中只有麻木。
片刻后,冯义冷静了下来,缓缓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应当知道,当年宋老爷子将宋家大部分商铺宅子分给了宋千芊,宋千兆没有分到什么。当年我跟着宋千兆做事,一开始也不清楚他同赵家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赵岩是他妹夫,直到有一天他问我,问我想不想挣钱,想不想出人头地。”
应闻隽眼神微动:“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了。”冯义摇了摇头,“反正是同你在一起之前。”
“他说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跟这个女人睡觉,睡到怀上为止,生下来的孩子跟我没关系,也不要我养。他给了我很多钱,这些钱我攒着没动,想着成家立业,后来同你在一处,你妹妹病重,我拿给你的钱,都是从宋千兆那里拿的。”
“没过多久,赵家就出事了,赵岩同宋千芊分开,宋千兆频繁往四川跑,同赵岩厮混在一处。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那女人是赵岩养在外面的,肚皮一直没动静,宋千兆利用我,叫那女人怀了孩子,假装是赵岩的,直接捅到赵旻他妈那里。他们夫妻两个到死都以为这孩子是赵岩亲生的,只是这孩子越长越大,半点不像赵岩,宋千兆怕东窗事发,才一定要送我到香港去。”
“我确实没怎么管过她们母子二人,连面都不曾见几面。这次回来,宋千兆说赵岩死了,叫我去四川的时候给他们母子送些钱。”
一旦开了个头,冯义就再没什么心理负担,只是应闻隽已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阻止道:“别再说了。”
冯义却笑了下,又道:“应闻隽,你以为赵旻不知道这一切吗?谁把我太太从香港接过来的,又是谁把这事捅到我太太面前,叫她来同我闹的!你以为赵旻勾引你,就只是为了给他舅戴绿帽子,难道他就没存着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利用你报复我吗?他在宋千兆面前,一直把你往齐家推,难道他就不是为了利用你去报复宋千兆,利用你,拿回原本就属于宋千芊的东西吗?”
他越说声调越高,胸口不住起伏,直至从应闻隽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迟疑,才猛地品尝到了报复的快感,体会到了堂堂正正做一个人渣的快感。
冯义哼笑一声,装了这么些年,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半年前,在赵旻和平路的房子里住过三天,还跟他去了舞会,就是那次,攀附上了杨家的公子,对吧。”
应闻隽意识到什么。
在那一瞬间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猛地被放大了,耳朵里似乎进了水,听什么都听不清。
明明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却还是不信邪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和平路的房子里住过三天。”
“当然是宋千兆告诉我的!赵旻若想瞒,怎会把你带去他妈的房子里,怎会大张旗鼓地带你去舞会抛头露面让所有人都看见你同杨家的公子跳舞。这事儿没过几天就传到宋千兆耳朵里了。那姓杨的对你念念不完,电话打到宋家来邀你去看电影,包括那姓杨的偷偷来找你过夜,早上偷溜出去的时候被管家撞见,管家将这些也都告诉宋千兆了。”
应闻隽打断他,皱眉道:“我没有和杨贺睡过觉。”
他同杨贺跳舞不假,杨贺想请他去看电影也不假,可他确实没有同杨贺上过床,更不要提管家从头到尾都是赵旻的人,他若同杨贺真怎么样了,那也是管家去给赵旻通风报信才对。
冯义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应闻隽。
紧接着,他想明白了什么,指着应闻隽,大笑道:“应闻隽啊应闻隽,你为着宋千芊扇我一巴掌,替赵旻抱不平,心疼他,你可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他放给宋千兆的烟雾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