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马上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傅玉呈怒视着他,他却臊得全身皮肤被灼烧了一般。
慌张扯过被子遮住下半身,他急迫地想狡辩:“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见他连滚带爬地下床来,傅玉呈连连后退,始终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仿佛他是病毒,靠近了就会传染。
傅玉呈撤退的动作刺痛到他了,他不再往前,小声解释道:“我确实做梦了,但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梦里的场景也不敢再回忆半分。
电风扇摆来摆去,吹得他眼睛干涩,他使劲闭了闭眼,视线变得模糊。
“不是什么?”傅玉呈指着他一塌糊涂的下半身拔高了声调,“你想说你二十岁午睡尿床?!”
想到陈妄是喊着“哥”做梦的,傅玉呈更是恶心得要吐,带上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此时的陈妄有某种预感,如果他现在让傅玉呈走了,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他冲过去拉住傅玉呈的胳膊,带着浓浓的鼻音央求:“先别走好不好……”
“别他妈碰我!”
傅玉呈像只应激的猫,一扬胳膊挣脱了陈妄,顺手狠狠一推,陈妄就轻飘飘摔了出去。后背撞在电风扇上,半人高的铁杆晃了几晃,朝陈妄腰侧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插销被扥出来,电扇罢工了。
陈妄那条短裤穿了许久,洗得几乎失去弹性,在他那么大幅度的动作下自然脱落,挂在胯骨中间要掉不掉,露出一小片黑色的森林。
傅玉呈伸手晚了一步,没拽住陈妄,但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陈妄那半博的东西,顿时呼吸一滞。
却没有立刻挪开眼。
陈妄绷住嘴唇提好裤子,爬起来去够旁边的薄被,但他用力太猛了,唇瓣不住地颤抖,唇线向下弯折,下巴好似镶嵌了一颗桃核。
委屈到了极点。
傅玉呈张了张嘴,最终只字未言,摔上大门离开了。
屋内的空气像被高温蒸煮过,浓稠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吞咽着一团棉花。
陈妄靠墙坐在地上,汗水不受控地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拧成股,顺着皮肤滑落。
他感觉袜子里有一只蜗牛在爬行,在脚上留下一种湿润的痒,勾起了他心底的躁动。
柔润黏腻,隐蔽暧昧,不可告人,却怎么也甩不开。就像午后那场椿梦一样,让他羞耻,却忍不住地回味。
过了许久,陈妄才想起要追回傅玉呈,他迅速穿好衣服,轻易就拉开了大门——傅玉呈没反锁。
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傅玉呈不管他了。
从那个午后起,陈妄真就没再见过傅玉呈。
湿疹膏是他自己抹的,饭是他自己做的,错题是他自己订正的,生活费是从他攒的钱里扣的……
家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属于傅玉呈,就连那把红色塑料凳上也没有了傅玉呈的气息。
傅玉呈从他的世界蒸发了,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这期间里,陈妄的网店注册成功了,陈伟豪在qq上找他去进货,他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陈伟豪,就以湿疹严重为理由拒绝了。
事实上,他的湿疹确实越来越严重,大腿和前胸每天都会出现新的红疹,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痒的睡不着。
药膏加倍的抹,尽量不让自己暴晒见风,出过汗就及时清理,给自己煮禺山特有的祛湿茶,吃得也比原来更清淡……
即便这样,也毫无改善。
他这个人谈不上乐观,也很少主动悲观,这个病却总给他一种治疗无望的错觉。
【你知道不,湿疹其实是情绪病!】陈伟豪和他说。
陈妄一愣,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照这样说的话,他每天傻笑就能痊愈了?
他是不大相信的。
【辛苦你跑跑货,店铺其他事就让我来做吧。】
回复完,陈妄下线关掉了电脑。
他有点爱上网络了。
在网络世界里,“断联”似乎成了一件简单的事,只要他退出社交账号,别人就找不到他。而现实生活中则不然,不管他想不想,不管他如何抗拒,该面对的人还是得面对。
这天陈妄买了两斤面粉回家,在厨房吭哧吭哧地和面,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守在热灶前烙了十几张葱花饼,然后给傅玉呈打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快一分钟,自动挂断了。
他发了条彩信过去:【做了葱花饼,来吃吗?(照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陈妄嗅着葱花饼的香味,一身的汗慢慢冷却,皮肤上起了一片小疙瘩。
傅玉呈还是不理他。
晚上关机前,陈妄看到了傅玉呈的回信:【明早八点带齐行李下楼,搬家。】
他回复:【好的,谢谢。】
放下手机躺在床上,他又开始纠结。
当时和傅玉呈说搬家是冲动使然,现在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友情不该被其他事情稀释,但他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面对陈伟豪。
如果可以重来,他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陈伟豪做那事,就不会做见不得人的梦,就不会把傅玉呈气走……
陈妄贴身的东西不多,加在一起也装不满行李箱。不过在这里住了几个月,锅碗瓢盆,日用品小家电什么的,零零总总的也不少,而且他还有一摞半人高的辅导书。
于是转天早上,他蹑手蹑脚打开门,打算先把行李箱和常春藤运下楼,不成想动静有点大,旁边201的门开了。
陈伟豪顶着鸡窝头,穿着背心裤衩就出来了,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开:“阿妄你去哪啊?”
“我……搬家。”他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什么?”
陈妄搂紧盆栽:“我要搬家了,不住在这里了。”
陈伟豪瞬间醒盹了,这才看见陈妄拖着箱子,背着书包,一副再也不回来的样子,眼圈立马红了:“这次真走了啊?”
陈妄也慌了:“你、你别哭,我又不是离开禺山了,还能见面的。”
“对,咱俩还能打qq视频呢!”陈伟豪吸溜鼻子,强打精神问他,“新家在哪啊,我帮你搬过去?”
“那边我不太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陈妄耳根发烫,躲开了陈伟豪的注视。
他太不擅长说谎了,陈伟豪再大大咧咧,好歹也和他相处了几个月,轻易就看出他的反常,傻笑着耸了耸肩:“没关系的啦,咱们网上联系哦!而且咱们俩还有孩子呢!”
陈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孩子是指他们的网店,噗嗤笑出了声:“到时候再见啦陈老板。”
“陈老板再见喔!”
楼下停着一辆红色桑塔纳,傅玉呈开门下车,接过陈妄手里的箱子,默不作声塞进后备箱:“楼上还有吗?”
陈妄点头:“有,我上去拿就好了。”
傅玉呈没理他,一步三级台阶地上楼去,然后抱着一个大纸箱下来,陈妄觉得不好意思,趁傅玉呈放东西的时候上去把东西都搬了下来。
“没了。”陈妄打报告似的,“咱走?”
傅玉呈像古惑仔一样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额头亮涔涔的在太阳下发着光,冷酷地坐回了副驾。
陈妄悻悻坐进后排车厢:“谢谢啊,麻烦你了。”
“嗯。”傅玉呈敷衍一声,跟司机说,“走吧师傅。”
新家在近郊的一个老小区,从幸福里开车过去得一个小时,中间还要走一段高速,不过从新家去市里就很方便了,半小时就能到傅玉呈的大学。
华景新城是七几年建的老房子,几十年过去了墙体也有不少斑驳,但胜在楼距宽,房型正常,朝向好。当时看房只剩下顶层一间中户,二十几平,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家具虽老旧但齐全。
俩人分两趟搬完东西,不约而同瘫在大双人床上喘气,傅玉呈最先坐起来,按了按床垫:“休息够了吗,一会儿去家具城买个新床垫。”
“这挺好的啊。”陈妄第一次躺弹簧床,觉得挺新鲜,床垫一角破了个洞,他伸手指进去抠了抠,眼睛亮起来,“里面还真是粗弹簧啊。”
傅玉呈瞟他一眼:“不知道睡过多少人了。”
“哦,好的。”
陈妄有些尴尬,起来去厨房转了一圈,从箱子里找出热水壶来,烧开一壶水晾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所有橱柜门打开了探头往里看。
傅玉呈踢他屁股:“找金子呢?”
“不是,我怕这儿也有蟑螂。”陈妄站起来,挠了挠胳膊,“这边蟑螂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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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别挠!”傅玉呈重重拍掉他的手,“一大男人还怕蟑螂呢,说出去叫人笑话。”
陈妄小声嘟囔:“男的不能怕虫子啊?”
“你说什么?”
“什么时候去买床垫呀?”
“现在就——”傅玉呈手机响了,避开陈妄去接电话,很快回来了,“我得回去一趟,你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