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呈见好就收,从手腕间褪下一根小皮筋,把及肩的卷发扎成丸子头,乖乖去洗手洗菜。
Kone在屋里放华语歌听,自己跟着瞎哼哼。
傅玉呈压低声音吐槽:“当初领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跑调跑得邪门儿。”
“Kone唱的是小众实验音乐。”陈妄无理由溺爱。
“是是是,他以后是大歌星。”
俩人在厨房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陈妄忽然想起下午那通电话,说:“你说我要不要把什刹海那四合院卖了?”
“卖了干嘛?”
“吴经理说总有剧组想租下来拍戏用,我不想租,但是处理那些电话有点烦。”牛腩下锅焯水,陈妄盯着锅,“而且没人住,房子都放坏了。”
傅玉呈思忖片刻,难得正经起来:“国内楼市还没到顶,最好先别卖。万一以后咱回去养老呢,在首都可比禺山舒坦多了吧。”
“也是……”陈妄捞出牛腩,“那就在那放着吧。”
新鲜的番茄红润饱满,陈妄右手执刀,刀锋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短而齐整,甲面光滑,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刀锋刺入,将番茄一分为二,指尖沾染了大量的番茄汁。傅玉呈喉结一滚,抬起陈妄的手,吮上他的指尖。
痒意顺着指尖爬遍四肢,陈妄闹红了脸,推拒着傅玉呈:“赶紧做饭了……”
不想他这副样子在傅玉呈眼里却是欲拒还迎。
傅玉呈把菜刀扫到一旁,将人抱上台面,托着陈妄的后脑吻了下去。
陈妄慌乱一撑,右手摁在砧板上,半颗西红柿的汁水全溅了出来。他尚且穿着短衣短裤,番茄在他腿间更加鲜红欲滴。
短裤挂在膝窝里摇摇欲坠,门铃突然响了。
眼神瞬间聚起焦,陈妄推开傅玉呈要下去。
傅玉呈没停,沉声诱哄:“Kone能应付。”
陈妄便信了,被人掐着腰往里送。
没几分钟,两人听到一种诡异的、尖利的、像是重物在地板上的拖行声。
紧接着,是Kone的声音:“daddy!”
“得去看看……”陈妄舔了舔傅玉呈的嘴唇,凑在对方耳边,“晚上,我会穿的。”
傅玉呈一喜:“哪件?”
陈妄耳根更红了:“听你的。”
傅玉呈找补着又顶几下,跟陈妄讨价还价:“一件一次?”
“我去看看他。”
Kone拖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相框,正往厨房的方向去。
陈妄出来了,Kone喊道:“daddy你看,是daddy和小橙子!”
是他们结婚照的超大相框。
照片上傅玉呈穿一身白西装,半扎丸子头,却只露了个侧脸,顺着他的视线,是陈妄红得堪比打了腮红的脸。陈妄穿一袭黑西装,笑得有些拘谨,眼睛里是快要满溢的幸福。
他们当时拍了一整套写真,傅玉呈执意把这张冲洗放大。陈妄不大愿意,他想让两个人都美美的,而不是只有半张脸的傅玉呈。
处理好厨房的战场,傅玉呈洗净手正要往外走,忽而听到客厅里放的歌。
【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别墅隔音好,他听得断断续续的。应该是首华语新歌,他没听过。可仔细一听,歌词句句窝心。
他就是曾经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宁愿让陈妄给他顶罪,也不愿放弃自己前途的人。
他赚到的财富足够后半生无忧,那些成就、地位和光环堆砌得越高,他内心的空洞就越发明显。
拼搏半生,他得到了想要一切,却唯独失去陈妄,他还是一无所有。
出国后的第二年他蓦然发觉,他傅玉呈就是个平凡人,只因为在半路结识了陈妄,他脚下的路才变得不凡。
一年前陈妄一语成谶,果真年纪越大越多愁善感。傅玉呈按了按眼角,指腹湿润一片。
走出去,陈妄正站在沙发上挂相框,Kone在下面指挥他上下左右地挪,只可惜这俩人一个眼睛没谱儿,一个又盲目听信,相框都歪出天际了。
“我来挂吧。”
傅玉呈脱了鞋站上沙发,连着陈妄的手一起托了上去,终于把相框挂到满意的位置。
三个人站在客厅的空地上,对着照片「品头论足」。
Kone一把摽住陈妄的大腿:“偶长大了也要跟daddy结芬!”
陈妄这个人还是老实巴交的,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你现在还小,不要给自己性取向方面的心理暗示——”
傅玉呈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俩人对了个眼神,陈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再往下说。
“可你daddy已经跟我结婚了……”傅玉呈撸起袖子露出健美的二头肌,另一手摁在小孩脑袋上,使劲往下压,“你拿什么跟我比?”
“晚上偶要跟你决斗!”Kone像小牛一样顶傅玉呈的手,“要是偶赢了,今晚偶要跟daddy睡!”
“好啊,那要是我赢了,你把你压岁钱送给我。”
陈妄扯傅玉呈的衣摆:“你别——”抢孩子钱。
“放心吧……”傅玉呈摩拳擦掌,“今晚我保证叫你穿上那些衣服。”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大家几个月来的陪伴。
下本写《养恶为欢》,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