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工人眉毛一拧,道:“我要做什么检查,那么多受伤的人你不看,你看我干什么?”
说着,周遭病患声音也大了起来,转瞬就将谢洛生的声音压了下去,他身上的白大褂都被人拉拽着,推来搡去,险些站不住。陡然,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有人开口道:“吵什么?”
他声音不高,冷冷淡淡的,却极具压迫性,裂金碎玉一般响在耳畔。
谢洛生偏过头,就看见了容述。
容述身上还穿着病号服,长发随手扎着,一身气质却出众,很是招眼。他说:“这是医院,救命的地方,不想看诊的直接走,别耽误其他人。”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有人反应过来,骂道:“你他妈谁啊?”
“——哎,这不是容老板么?”人群里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真是容老板。”
梨园行成了角儿的,和普通唱戏的可谓天壤之别。容述是沪城的名角,频频见报,称得上家喻户晓。容述环视一圈,说:“各位,今日医院病人多,照诸位这架势,天黑了都瞧不上病。不如卖容某一个薄面,都别闹,一个一个来,听医生护士的,毕竟在这儿,除了神佛,只有他们能解诸位苦痛。”
“诸位觉得如何?”
这些人里不乏票友,平时连容述的面都见不着,今日见了,哪里还有别的话,直接说:“容老板都发话了,大家伙也不是来闹事的,自然没有二话。”
其他人纷纷附和,容述道:“多谢,今日诸位的诊治费用就算在容某账上吧。”
正说着,却听一声惊呼,一个工人口鼻流血,昏昏欲倒,正是先前谢洛生让给他去做检查的男人。
一片嘈杂声里,谢洛生眼疾手快地越众而出,扶住那个工人,果断地吩咐身边的护士同他一道将人抬上了担架。
容述看着谢洛生匆匆的背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青年那句,“谢谢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