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直到苏柠商和保镖汇合,又彻底消失在苏柠玥的视野,苏柠玥才蹲身坐到墓碑前,怔怔的看向墓碑照片里尚显年轻的父母。
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若是让苏柠玥去面对旁边坟茔上的照片,她会胆怯会畏惧,但当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便她们从未说过一句话从未正式见过面,也依旧让她倍感亲近。
她的父母是高校的老师,一辈子克己复礼、桃李满园,不知道在天之灵得知亲生女儿是她,会不会感到失望?
“苏家依旧对我很好,苏家的爸爸妈妈很好,苏……姐姐也很好。对了,姜锦岁在苏家过得也不错,你们可以放心。”
“我知道,你们应该更希望我去瑞典,我也确实认真的考虑过,远离苏柠商,远离苏家的一切,就这么重新开始,和他们保持堂堂正正的亲戚关系。”
苏柠玥看着墓碑,低声说:“但爸爸妈妈,我……我走不了了。”
其实她跟苏柠商会变成现在的关系,主动性在苏柠商,推动这一切的人,应该是她。
说‘应该’,是因为她们关系初始的改变源于那碗醒酒汤,还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亲近。
在醒酒汤过去很久以后,苏柠玥才知道苏柠商抱着她的衣服午睡代表着什么,也才知道苏柠商要她去住校的真正原因。
是她忘了,她跟苏柠商是两个没有血缘的独立成年人。也是她忘了,苏柠商的性取向本来就是女人。
她以为苏柠商能把那个温柔姐姐的面具一直戴下去。可那一天,当新办理的移民签证寄送到家里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苏柠商异常平静的扣下那张签证,并笑着问她:“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姐姐可以陪你一块去办一张,陪你出国也方便。”
苏柠玥当时满脑子都是苏柠商那些异常的举动,没有接苏柠商递来的台阶,直接反驳:“你去干什么?我又不是去旅游,我是要跟我小姨他们一块生活,再也不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
“是!”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其实苏柠玥也不是非要跟苏柠商对着干,她只是想故意强调她还有其他靠山。等苏柠商点了头,她再顺理成章的保证:“以后假期我都会回国找你。”
但她没想到,苏柠商竟然没有同意,直接拿着她的移民签证转身去了书房。苏柠玥追上去,眼睁睁看着签证被放进保险柜,还在那有恃无恐:“喂,我知道你保险柜的密码,有必要吗?”
“确实没有必要。”
苏柠商就站在那里,一袭精致剪裁的长裙,包裹着笔直的双腿和高挑的身材,指尖拨弄过保险箱门锁,金属的光泽在她转动间明暗闪动。
拉得严实的窗帘遮挡屋外的喧嚣,苏柠商当着她的面,把存放了签证的保险柜锁死,目光侧过来时,带着苏柠玥不曾见过的浓稠与疯狂。
“但这是你从小到大第一次背着我花心思做成的事情,保险箱配得上它的价值。”
就算原本是苏柠玥的战利品,如今躺在苏柠商的保险柜,也就成了苏柠商的,苏柠玥恼火的要去把它抢出来。
她才碰到保险柜面,就被苏柠商拽了过去,被压在书桌上的那一刻,苏柠玥心中建立了十八年的是非观在顷刻间崩塌。
这一回,无需像第一夜误食‘醒酒汤’后装聋作哑,在苏柠商一遍遍的‘你是我的’中,苏柠玥已经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那一夜后,苏柠玥按部就班的外出上学、回家睡觉,看似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自由,被苏柠商圈禁在无形的囚笼中。
直到苏柠商厌倦。
每一阵风刮起时都是一个预兆,苏柠商的推拒是她最后的克制和理性,而墓园的风,则引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哒哒的砸在墓碑上和苏柠玥苍白的脸上,有些凉,但尚且能忍受。相比较回到车上,在这里,反而不那么难受了。
直到刻意压低的高跟鞋声靠近,雨幕被头顶的黑伞隔绝。
苏柠玥犹豫几秒,缓缓抬起头,尚且明亮的天光刺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苏柠商的衬衣袖子挽上去一截,露出细细的一段手腕,年龄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数字,依旧跟苏柠玥儿时记忆中的人一般无二,有的只是岁月馈赠的沉稳。
“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没有出来的打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淋雨。”苏柠商指向墓碑的方向,“我不打扰你们。”
倾斜的伞面在风中微微摇晃,苏柠商的衬衫后背逐渐透白。
苏柠玥沉默的看着,又重新转过头。
她没有再淋到雨,先前淋到身上的雨水悄无声息的渗进领口,还是有些凉。
但苏柠商一定比她更冷。
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后是苏柠玥先起了身,膝盖已经发麻,起身时踉跄了身形,被苏柠商揽进怀里。
苏柠商身上一反常态的很冷,苏柠玥没嫌弃,顺从的由苏柠商扶着她。
雨滴打湿了苏柠商的长发,连带着声音也被染得潮润:“等雨停了再上来吧,先去车里。”
苏柠玥向墓碑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说:“不用了,直接回去吧。”
说完,她手扶上伞柄,把倾斜的角度扶正,视线扫过苏柠商的肩,很快又转开。
两人安静的往山下走,斜风雨很快落进几滴,洒在苏柠玥的脸。细腻的皮肤上晶莹剔透,苏柠商抬起的手刚触到,苏柠玥的睫毛就重重的颤抖了一下。
苏柠玥说:“刚刚在墓碑前看着他们的照片,我就在想象他们年轻时的样子。”
苏柠商提议:“你要是想看,可以去他们住过的房子,那里有很多他们的照片。”
苏柠玥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象的,是我小时候望向他们的模样。如果当年我跟姜锦岁没有被抱错,我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惜时间不会倒退。”
从来都没有‘如果’的选项。人只能就着来时路,不断的往前走。
雨水层层冲刷来时的路,柏油路即将接上平坦的停车场。
苏柠商说:“那我就见不到你了。”
苏柠玥笑了笑:“那也不错。”
揽在肩头的手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收紧,苏柠玥脸色不变,明知苏柠商不爱听还是要说:“其实,我已经不需要你为我撑伞了。”
苏柠商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我不会看着你淋雨。”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场雨。”
“我说的也不是。”
苏柠玥的眼珠子动了动,漂亮的眼睛漫过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
保镖替她们开了车门,被推进去时,苏柠玥才发现是在车的后排。干燥柔软的毛巾落在头顶,苏柠商温柔的替她擦着头发,无孔不入的关心让苏柠玥突兀的攥上了苏柠商的手臂。
苏柠商停下动作,用眼神询问。
苏柠玥颤着声音,手抵在苏柠商的肩膀:“你是我姐姐。”
车外的雨势渐大,打在车顶的声音更加密集。
苏柠商将苏柠玥的每一个表情看得明明白白,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你还记得自己多久没叫过我‘姐姐’了吗?”
苏柠玥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她开始在记忆中搜寻上一回叫苏柠商‘姐姐’的时间。
苏柠商没给苏柠玥多少时间回忆,直截了当的告诉她答案:“从移民签证被寄到那晚后,你就没这么称呼过我了。”
苏柠商并不介意这一点。
姐姐的身份留不住苏柠玥,她可以不是姐姐。
随后她发狠的吻上苏柠玥的唇,苏柠玥用不受压制的双腿踢向苏柠商。她踢得越狠,苏柠商就吻得越深越重,手顺着裙摆贴上皮肤,苏柠玥挣扎的力度更大。
苏柠玥强行偏头躲开吻,喘着气强调:“保镖,保镖还在外面!”
苏柠商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湿湿的吻向苏柠玥的耳:“外面的人看不见,也不敢看。”
几辆suv高大的车型将宾利围在中间,阻隔了所有的视线,苏柠玥感觉冷汗正在顺着僵硬的后背往下流,这才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试图唤起苏柠商的理智,艰声说:“这里是墓园,还会有其他来往的人,万一从前面望进来呢?”
苏柠商重新吻上她的唇,安抚性的语调很温和,话却让苏柠玥更冷:“只要你别动,没人能看到裙底。”
苏柠商被雨水淋得冰冷的手指渐渐复温,变得越来越热。苏柠玥很快在过于强烈的刺激下哭出声,视线被泪水糊得看不真切。
车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耳边缠绵的水声令苏柠玥无处遁形,从喉咙里无意识的挤出一声:“姐姐……”
苏柠商长长的‘嘘’了声,潮湿的声音字句清晰的侵占每一根神经:“不是姐姐,早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