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打算今年五月份登顶的，”王富洲说，“史队长，看来得先保家卫国了。”
史占春：“保家卫国那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登顶。”
“人呐，这一生的历程，既由个人树立的奋斗目标决定，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略带河南口音的王富洲感慨道，“54年我考进北京地质学院，开学那天，李四光部长开着路虎从山东回来给我们讲话，后来才知道，李部长在山东发现了大油田。”
“那时候我就决心一辈子就干地质了，就像李部长那样，用双脚踏遍祖国的河山，为国找油找矿。”
“可临毕业时，国家要组织登山队，登珠穆朗玛峰。我呢，体力好，是地质大学登山协会的会员，组织就让我去。那我当然去了。”
“去年七月到登山队报到，训练了半把年，感觉自己状态不错，或许登上世界最高峰的队伍里面就有我一个。没想到，上个月，我的职业又改变了，参加平叛战斗……”
……
山南，哲古镇。
哲古湖畔，四水六岗卫教军近两千人在山间休息。刚刚跑了20里山路，这些叛军从上到下都累得不行。
叛军总司令恩珠仓·贡布扎西带精锐进入拉萨，然后再也没能回来，第一副总司令甲马仓·桑培升任总司令。姜华亭还是当他的前敌参谋。
叛军现在已经知道了后路被抄的消息，霎时士气大降，要不是此后CIA动用运输机，冒险飞入西藏境内，向他们空投了几次补给物资，现在卫教军可能已经全部散伙了。
就算能勉强维持，甲马仓·桑培身边的部队也只剩这两千人了，当然不是说其他一万四千人已全部被歼灭，而是被打散在山南三县里头，无法相互支持了。
……还好这两千人有一千是用的正宗空投美械，训练得也不错，是卫教军最后的精锐。
“桑培司令，我们最好还是在夜间行军，白天隐藏，”姜华亭向桑培司令建议，“汉人军队的轰炸机实在太厉害了。”
桑培：“可是夜间行军，每天掉队的掉山摔死的都有两三百人！”
姜华亭：“汉人的轰炸机太毒了，每次都撒一大片子母弹，两架飞机上来，一个代本就被炸没了。前天阿旺他们就是这么没的。”
……
在封死叛军撤退后路之后，成都、玉树、丽江的轰炸机基地突然活跃起来，空警-1也密集在山南上空盘旋，尽管对这种山区雷达基本探测不到什么，但可以当通信和空中指挥机。
追歼叛军的我军部队只要能和空警-1或者轰炸机直接联系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
姜华亭和桑培这一撮叛军，决心隐藏行军，抵达达旺，能强冲就强冲，不能强冲就翻山越野，反正他们认为，只要能抵达喜马拉雅山南麓，就是逃出生天了。
“嘟嘟……嘟嘟……”
姜华亭在高处布置的瞭望哨突然吹响号角。
“汉人的飞机来了！隐蔽！”姜华亭先喊了几句，然后掏出哨子使劲吹响。
在叛军呆了一年，姜华亭没能把这些双商俱低的叛军训练成解放军的样儿，也只能在指挥层面尽量采用灵活的战术——就这战术还经常被叛军司令副司令和代本们执行走样；其次就是教他们反侦察和防空袭。
姜华亭上炮兵学校时正是朝鲜战争期间，学校里教了非常详细的如何防美军空袭的招数。
几分钟之内，近两千名叛军按照之前姜华亭教他们的，熟练地往树林最密的地方一钻，用各种枯枝枯草遮挡隐藏起来。
“太集中了，要分散啊。”姜华亭摇摇头，但看这地形，叛军是在狭窄坡谷走着走着，累了就直接坐下休息的，也没法分散。
……
空36师的两架图-4轰炸机此时就在哲古湖上空盘旋。湖泊是最易作为地标定位的地面物体，所以，空36师的轰炸机最常用的招数，就是在地面没有火力支援召唤的时候，先飞到哲古湖附近绕圈，发现有情况再飞到目标上空。
30分钟前，长机空警-1转发地面无线电呼叫，让图-4去一个地方搜寻叛军。
“瞭望员注意地面观察。打开红外探测仪。”
两架图-4做了同样的操作，排成横队对哲古湖西南的地区拉了一次搜索线。
“地面好像有情况，”僚机报告，“有大片红外异常感应。”
“是什么？”长机机长兼小队指挥龙大全看了看僚机指出的区域，下令：“缩小间距，降500米，我们两机再从上空过一次。”
……
地面上，姜华亭发现空中的轰炸机飞过去，又掉头回来，心中纳闷。抬头看四周，这两千人都乖乖躲进了路两边的针叶林，还用各种遮盖方式做了隐蔽，辎重骡马也从路上拉进了树林。
图-4上面，第二次通场看得很清楚了。
“队长，这应该是敌军吧？”
龙大全：“肯定是。除非这里有两千只藏羚羊。”
藏羚羊生活在青藏高原中北部，最南活动区域是拉萨，不可能跑到山南。
……
姜华亭发现空中的轰炸机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已经晚了。两架飞机准确地对着他们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在头顶不到一千米的高度先撒下一串炸弹，这些炸弹下落过程中散成几百个小点点，不用问，就是子母弹。
接着轰炸机在前方再转个大弯回来，还是准确地找准了人群，扔下第二串炸弹，这回是凝固汽油弹。
“姜参谋！姜参谋！”卫教军代司令桑培抓住就要滚下山坡的姜华亭大喊，“你不是说防空袭没问题的吗？”
姜华亭刚才5米开外落下了一枚集束炸弹的子弹药，爆炸之后一块大破片钻进了他的大腿，鲜血直流，腿也根本动弹不得。
“大人，时代变了……”姜华亭说完这句话，头一歪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