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十的发言出去之后，会场陷入了好一阵寂静。

苏斯洛夫、安德罗波夫当时就想站起来说“你们越线了"原先咱们定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可又找不到不越线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因而不得不跟在场的其他代表起沉默。

一两分钟之后，安德罗波夫才想好了合适的回应：

“谢谢来自中国的姚十同志的发言，那么，嗯，苏共中央十分重视党的民主集中制，也十分重视群众的意见。苏共中央平均每天要收阅1500封群众来信，许多来信表明了各地工作中的严重失职，这是

令人遗憾的。纪律监察委员会对这些失职和违纪行为毫不手软。

“苏共中央和各地党组织部门，今后将会按照苏共二十六大的精神，按照苏联共产党党章的要求，严明党纪，完善工作。”

安德罗波夫第一段话是回应了姚十提出的意见，总不能装聋子。第二句话是从侧面用含蓄的语言表明：苏共怎么做得按苏共中央的指示、二十六大精神和党章的规定，中国同志提提意见就得啦，可

别摁着别人的头往水盆里按。

姚十这边，安德罗波夫回应之后并没有马上跟话，而是点点头，坐下了。两人两个回合，打完收工。点到即止，无需多言。

安德罗波夫松了口气。可别把今天的讨论时间段变成中苏大辩论。

而且辩论的焦点之一就坐在主席台 上，中国辩赢了拉希多夫就被拖出去，苏联辩赢了拉希多夫能继续坐着。这就太魔幻了。

扫视在场的参会代表，千张面孔透着平静，平静中透着疲惫，就像一千张立在 桌面上的扑克牌。安德罗波夫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些代表头上环绕着一圈圈圣光。

动人的圣光消失了。张扑克牌在升高，从扑克牌的方阵中冒出头来..

“我是来自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的代表亚历山大巴特尔。听到了中国列席代表的发言以后我有些感触。”

“列宁同志认为，民主和劳动人民活生生的创造是新制度发展的主要力量。社会主义机体只有在民主的空气中才能朝气蓬勃地生活。中国代表的发言我认为是符合列宁同志关于社会主义民主的论断的。”

“在这方面，我认为，党和中央委员会的同志有必要采取旨在加强社会主义制度民主的措施。不进一步发扬各个方面和各种表现的社会主义民主，加速社会的发展是不可思议的，也是不可能的。”

“从最近五年布里亚特的党组织的情况出发，我觉得应该采取的具体措施有：重视各级苏维埃、工会、劳动集体和人民团体的工作，让人民的监督活跃起来和有效起来，并且加强公开原则。”

...

克里姆林宫外。

莫斯科街头比往日多了些执勤的蓝裤子大盖帽，二十六大召开时莫斯科的安全是必须保证的。

“公民，请停一下。”

一队蓝裤子的内务部士兵拦住了一个正在走路的莫斯科市民。

“士兵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士兵：“请把棉大衣敞开。

市民满脸的迷惑不解，但还是按照士兵的命令把式样土气的棉大衣敞开了。他的棉大衣里面穿了一件带兜帽的卫衣，广州唐日服装生产的，《鼹鼠的故事》 主题。

实际上，这队内务部士兵就是看见了他大衣里面的兜帽卫衣，才伸手拦人的。

棉大衣敞开之后，士兵眼睛都朝这位市民的前胸看过去，接着一名士兵走近市民身边，掀起他的棉大衣。

“喂，今天零下十五度..

市民嘟哝了一句，士兵跟没听见一样，掀起棉大衣之后低头瞅瞅市民的后背，看到卫衣的后备和前胸一样，也是一只鼹鼠，前边是左胸的小小的鼹鼠标准照，后背是大的正在用铁锹挖土的鼹鼠。士

兵放下棉大衣：“没事了，您可以走了。感谢配合。

“公民，请停下。“请把棉大衣敞开。”

过了几分钟，又名市民被拦下来。和刚才那名市民一样，他外边穿着军队式样的棉大衣，里面一件深灰色卫衣。

照样是迷惑不解的表情，市民敞开自己的棉大衣。

戴五角帽的切格瓦拉图案呈现在四名士兵面前。

士兵严肃脸，用毫无感情波澜的声调说道：“您的卫衣是在黑市买的吧？”

市民：“您知道的，商店里经常没货，只好在黑市买贵一点的。”

士兵放下棉大衣下摆：“您可以走了，谢谢配合。”

“公民停下，把棉大衣敞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目视检测了至少三百个路人，这队士兵又拦下了一名市民，深灰色卫衣套棉大衣的。

市民小声嘟哝了句什么，敞开了自己的大衣。

前胸是一个头戴大檐帽、身穿苏联海军军服、脸帅气的军官图案。

“哗啦"哗啦”

两名士兵拔枪，子弹上膛！

掀市民棉大衣的士兵立刻顺手拧住市民的胳膊，擒拿拌腿摔地套组合动作，市民就嘴啃雪倒在了地上，胳膊拧到后面痛得大叫：！”

士兵：“叫什么名字！”

“伊万！”

“证件拿出来！”

“给！啊！”

士兵看了两眼然后没收伊万的证件，掏出手铐咔嚓戴在市民手腕上：“你无视国家法令在黑市买卖走私商品，你还公然穿戴反动文化主体的衣衫，请跟我走一趟。”

瓦列里萨布林主题的成衣是在去年夏季出现在苏联的。不知道这些成衣是从什么渠道流入苏联的，但肯定不是官方的进口渠道。官方进口渠道肯定不会订购印着萨布林头像的衣服，甚至连切格瓦拉

头像也是不允许出现的。

解：

夏季出现了波萨布林T恤，闹腾了好一阵子，在列宁格勒抓了70多人，在莫斯科抓了20多人。夏季穿T恤冬季穿卫衣，这俩都是带所谓的“文化主题"的玩意。内务部的高层领导十分恼火也十分不

做一套衣服，做得那么结实耐用线口整齐这还不够麻烦的吗？还不嫌麻烦地在T恤和卫衣上面印图案！

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天天上街瞅人穿什么衣服！

夏天还好一些，T恤穿在外面，眼就能看到。秋天也还可以，秋天卫衣是当外套穿的。冬天可就不好搞了，得扒开人的大衣看里面。

被当场拿下的伊万带到内务部的城区分区办公楼后隔离审问了三个小时，最后发现这Y根本就不知道萨布林就是卫衣印着的这个人，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萨布林干了什么事。

联系小伊万所在的邮局，邮局的人说小伊万今年19岁，学习巨差，中学毕业就当邮递员了，啥都不知道。

再调查小伊万的父母，哦豁，这件卫衣是他父母去列宁格勒，逛那里著名的“海边黑市"的时候买的，买回来一堆吃的喝的穿的，卫衣给了自己儿子一件。

内务部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小伊万的父母肯定知道萨布林是谁、干了什么事。知道了还买印着萨布林图案的衣服，那就是有问题。

克里姆林宫，大会厅。

安德罗波夫遇到的麻烦可比他在莫斯科街头执勤的手下们大多了。这个布里亚特人，亚历山大：巴特尔，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好好的场面偏要站起来说话。

说什么话不好，偏要专门爆大新...

亚历山大巴特尔说完自己的发言，坐下，会场安静了两秒钟。安德罗波夫抓住这个宝贵的时间空档，啪啪啪拍手鼓掌。

在他的带头下，主席团的三排人鼓起掌来，主席团再带起现场的所有人鼓学。

危险解除。

苏斯洛夫

：“社会主义民主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建设的东西。在建设社会主义民主之前，我们需要有良好的法制和良好的执法体系，要在国家发展到高度发达的阶段，工业农业以及国民收入都有极大

增长的阶段。并且，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是依据各国的具体情况而有不同的区别的，这一点我想也是在场的大多数代表的共识。

“最后还要注意的是，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如果发展得不完善，在法制和执法没有完善的时候就贸然推动民主化，就很容易被敌对分子所利用。

安德罗波夫：“那么我们现在有请德意志民主主义共和国统社会党的代表对我们的工作提出诚恳的意见。”

统社会党中央书记处书记赫尔曼阿克森：“苏斯洛夫同志的看法我非常同意，实际上，敌对分子无时无刻不在阴谋破坏和颠覆我们的社会主义政权。我们的工作当然也有做得不好的一面，但是我们

做得再不好，也是代表无产阶级的政党，代表无产阶级的国家，...如果我们不执政了，... 上台的资产阶级政权必然会把国家和人民带向深渊，...我应该继续吗？

“我应该继续吗”这句话不是接着上一句话的，而是赫尔曼阿克森发现现场出现了混乱。

混乱来自主席台正中央，勃列日涅夫那儿。

刚才这十几分钟，勃列日涅夫 直没动静，中国代表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也没搭话，就是点了点头，然后人就坐在那里发呆。甚至在鼓掌闪避尴尬”的时候勃列日涅夫也没有和安德罗波夫样鼓掌。

在赫尔曼阿克森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勃列日涅夫身子往下滑。说着说着，勃列日涅夫已经滑了一半，下巴和会场的桌面都快平齐了。就是因为注意到勃列日涅夫在一点一点往下滑，看起来好像失去

了意识，赫尔曼阿克森说话才越说越慢，最后停住。

两名在会场外等候的医务人员狂奔入场。

安德罗波夫也想协助医务人员扶勃列日涅夫起身，然而在会场坐太久了，他也手软腰酸没力气。最后还是训练有素的医生把勃列日涅夫拽了起来，先暂时坐在凳子上，一名掀开勃列日涅夫的眼皮看

看瞳孔，另名医生从兜里掏出听诊器听勃列日涅夫的心脏。

10秒钟之后医生放下听诊器，对同伴使了个眼色，表示没太大的事。

勃列日涅夫这时候也没有丧失意识，口齿不清地对医生说道：“达瓦里希，我只是有些头晕，心脏还在跳动，我感觉得到。”

听诊器医生从兜里掏出一粒药丸：“总书记同志，您可以先吃一粒这个药缓解，不，预防下。”

另一名医生则从兜里掏出氧气面罩：“总书记同志，您可以先呼吸呼吸氧气，您有点缺氧了。”

吸了几口纯氧，还真见效，勃列日涅夫恢复了正常。医生把氧气面罩后面连着的氧气罐从身后腰间取下来，塞到桌下的明屉：“总书记同志，我建议您这个下午还是好好休息”

勃列日涅夫摆摆手，不但不听，还把氧气面罩取了下来，对着现场参会者说道：“同志们，你们热烈的讨论气氛和炽热的感情让我缺氧了。这是好现象，我们就需要这样热烈的气氛，只有这样才能推进我们的工作！

勃列日涅夫的这句话让呆若木鸡的主席台、台下的代表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谁带的头，台下逐渐鼓起学来，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紧接着，身边的医生就又把氧气面罩往勃列日涅夫脸上戴...

第23章，中美贸易在改变美国的产业结构，可能是扭曲

苏共二十六大的最后一天，选举出了苏共中央委员会。

4997名代表并不能直选苏共总书记、副总书记，他们选举的是31 9名苏共中央委员和151名中央候补委员，再然后召开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在一中全会全上选举出主席团(政治局)、总书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