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特斯基：“我在组装线看到是20个员工，在这里的测试生产线居然有15个人。”

讲解员：“测试是整个生产线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掐指一算，即使检测线有15个人，这个车间的编制仍然比喀山的车间人数少得多。整个工厂有6个这样的车间，总员工数和只有2个车间的喀山差不多。可是，杭州的这个工厂车间一年制造8万台计

算机，喀山2500台。

生产质量....那就更别比了。

“我想看看给计算机安装散热片的工序。”

讲解员：“这是望远镜。”

组装厂没有因为苏联人来参观而停工，让他们在车间内的过道走一个来回就已经不错了，生产线上工作的员工身边是不站人的，会干扰工作。

在车间过道走过之后吉尔特斯基几个人就出来，上半层楼透过窗户看车间的状况。吉尔特斯基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是安装散热片的工人，上一个工序把CPU焊进主板，他的工作是把散热片粘在CPU背部。

现在生产线的型号的CPU是iX300，还不用散热风扇，但是iX400要风扇吹了，要不然全功率运行的时候温度太高。

吉尔特斯基盯了好几分钟。工人从上游拖过来一只机箱，埋头在机箱里鼓捣几下，然后把机箱推向下一个工人。

每次动作不是完全一样，但是有90%的相似度。

这和喀山的工人看上去也差不多...

的。

但问题来了，为什么联想的计算机下线之后测试合格率95%以上，...喀山合格率是10%。只不过喀山生产的计算机卖出去之后，10台里面最多能挑出一两台不需用户做任何自修自补就没毛病

这一届工人不行。.不不不，可能是这一届苏联不行。

....

“不管你好好干，还是不好好干，八点到11点50，1点到4点50，你都得坐在那里，哪也去不了，为甚摸不把手头的活干得漂亮点呢？真是没法理解。昂比利乌尔伯。”

吉尔特斯基等到下班，这条车间的生产线线长张全蛋留了下来，通过讲解员的翻译，与吉尔特斯基等人聊两句。通过交流，吉尔特斯基知道张全蛋25岁，中专学历，这也和苏联差不多嘛。喀山那边

学历还高一些呢，生产线线长是大学生。

吉尔特斯基：“我们的工厂普遍存在着粗野操作、漠视流程手册的现象。干活太糙了。”

讲解员：“吉厂 长，这位张全蛋以前不是电子厂的，他刚进城时是在建筑工地打工的，要是糙起来可没人敢说比他糙，你看这肌肉。”

吉尔特斯基：“张线长，如果工人他就是瞎搞瞎装，你作为线长是怎么处理的呢？”

张全蛋：“如果他装零件的位置就不对，下一个人立刻就会把东西丢回去的啦，还会举手告诉我。这零件怎么可能装错的啦，做一个岗位做久了，咔嚓一下都不用想的，要装错才难呢。如果他装的位

置是对的但就是故意装坏，我们线出的机器检测的时候就会出毛病，毛病机就打回来让我这个线长检查的啦，我这个线长就有权扣谁的工资啦。

吉尔特斯基：“那么... .如果整条生产线的大部分人都在瞎搞，那线长该怎么办？”

张全蛋：“那他们肯定是造反啦，要么我搞定他们，要么他们搞定我，总有一一个要下去的了。”

吉尔特斯基：“如果.. .线长和工人都在瞎搞呢？‘

张全蛋：“线长瞎搞有什么好处呢？线长要是有这个本事和工人一起瞎搞，那还不如组织罢工的啦，问工厂给涨点工资。

吉尔特斯基：... (汗如雨下)

讲解员：“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涨工资并不一定要罢工，绝大部分时候是工会与厂方协商解决工人想要解决的问题。联想从成立至今还没有发生过罢工。因为联想给员工发的工资是很高的，以

前线长就是八百，今年还要涨，普通生产线操作员五百到六百。工会与厂方也很好说话。

吉尔特斯基：“我们的生产线操作员工月工资是150卢布，折合你们的700人民币。

张全蛋：“你们150卢布哪值得700人民币的啦，值三百块就不错啦。”

吉尔特斯基：“..”(汗如雨下)

“吉尔特斯基厂长，参观完了哈？是不是厂里太热了？看你满头大汗的。

工厂下班后半个小时，下班的倪光南绕到组装厂，再来看一眼苏联的考察团一行人。

吉尔特斯基：“不不不，我不热。..我想从您这儿了解一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的工厂工人懈怠，不负责任，如果我提高工资，翻倍，工人们会不会就此振作起来？”

倪光南：“联想之所以有那么好的产品质量，那么高的工人素质，就是因为我们从刚开始开厂的时候，招工的工资就比杭州其他地方的高20%。适当的高工资是不是等于积极性？还真就是。不过，你

们那边的情况也稍微了解了一点，除了工人本身的积极性之外，还涉及到很多问题，工厂的冗员，管理干部本身的素质和责任心，工厂领导层，也就是您身边那几个干部的素质和责任心。最后，是苏联

的整个社会体系。如果给了高工资，工人上街商店里还是没啥可买的，那涨工资的作用就要打折扣了。

吉尔特斯基：“那就工人、管理员、厂领导的工资同步上涨。..员是个问题，可从现在来说，恐怕首先是要造出合格品来。

倪光南“或许把。但是吉尔特斯基厂长，一个人干活三个人看，这是长久不了的。干活的人会想为什么他和我拿同样的钱。此外我可能还要提醒一句，就是计算机组装，包括你们的工厂和今天你参

观的这条总装线，利润是在不断被挤压的。计算机是高科技，但并不是计算机产业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是高科技。最终你们还是要回到精细精核算企业效益的路子。

吉尔特斯基：“刚才您还说到了整个社会体系的问题，这好像我也无法回答你。是的，苏联差不多就是那样，喀山的消费品物资分配优先级还不如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在这样的城市怎么把企业搞好

倪光南：“这个我建议您，不要在中国找答案，去东德，那里有中国指导他们建设的经济特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