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颜色的？”宋屿跳到下一个问题。

“蓝的吧。”这次印澄倒是答得快。

他为难地挠挠头，害怕宋屿再继续问：“反正现在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救命，他这个年纪还对车一窍不通，会不会很丢人？

宋屿很贴心，聊起了别的话题。

纯黑色的雷克萨斯静谧安稳地驶回泰阳罗酒店，印澄谨慎地用两只手握住杯套，把爱心的部分挡住。

“印先生，您回来啦？”前台接待员忽然笑着打招呼。

“嗯，是啊。”印澄心里一惊，生怕被人看出这两杯果茶是情侣款。

奇怪，往常进出，前台从来不会和他搭话啊，今天怎么……

“您之前不在，宋先生还向我们打听过呢！”前台朝宋屿点头致意。

“是吗？”印澄诧异。

宋屿身形一顿，在印澄问出“什么时候”之前把他带走。

电梯间里，宋屿观察着印澄的表情，低声道：“这家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很专业，不会到处乱说。”

印澄“嗯”了声，迟疑着问：“屿哥，你今天是几点收工的呀？”

“差不多是去找你的时间。”宋屿含糊着，没正面回答。

印澄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忽然间想起什么，偷偷掏出手机，去看和宋屿的聊天记录。

12点35分，宋屿告诉他，自己收工了。

电梯很快抵达18层。

走廊不长，无论再怎样放缓脚步，1833号也转瞬即至。

属于他们俩的约会之夜将在此终结。

印澄的1832还要往前走一点，但他站着没动。

他用额头抵住宋屿的背，悄然落泪。

宋屿停住划房卡的动作，僵在门外。

夜太深，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他知道，印澄该回去休息了。

宋屿胸膛起伏，慢慢推开1833的门。

“进来坐坐？”宋屿轻声问。

印澄擦掉泪，无声地点点头。

他站在后面，宋屿看不见他的回应，进玄关后，却还是给他摆了双拖鞋。

“进来吧，”宋屿摘下口罩，打开灯，再次邀请。

印澄低着头，迈步走进玄关。

宋屿笑笑，将他半揽在怀里，探身去关门。

印澄搂住宋屿的腰，和他贴在一起。

宋屿动容。

他回抱住印澄，慢慢、慢慢地收紧臂弯。

这是个迟来的拥抱。

要用加倍的时间来补偿。

* * *

印澄很久才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他松开宋屿，却迟迟不敢摘下口罩和帽子。

印澄怕被发现刚刚哭过。

宋屿以为他冷，将屋内的空调又调高两度。

印澄将帽檐压得更低，心里的酸楚感仍未淡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会折腾宋屿那么久。

午夜场没别人，其实印澄没有关手机的必要。

他是怕自己会忍不住一遍遍看微信，才采取了隔绝手段。

宋屿把两只喝空的青柠茶放到桌面，招待他随便坐。

“我先去洗澡。”宋屿拿着东西，语带歉意。

印澄忙点头。

他不敢出声，怕嗓子哑得太明显。

确认宋屿进了浴室，印澄这才手忙脚乱地摘掉帽子，把湿掉的口罩扔进垃圾桶。

他脱掉外套，去厨房的洗手台洗脸，把泪痕洗掉。

清洁完毕，他拿出手机照了照，觉得可以混过去。

只是眼睛有点肿，不过他可以找借口，说影厅里的光太刺眼。

印澄四下打量1833，发现屋内格局和自己那间基本一样。

宋屿的东西收拾得很规整，什么都放得有条不紊，且杂物很少，不像他喜欢随手乱放。

4册剧本叠放在客厅的茶几一角，最上面的第2册，正是他们在拍的。

印澄想拿起来看看，发现页面夹着许多书签，怕弄乱了，便改拿压在最底下的第一册。

这册是拍过的，他很好奇宋屿的笔记。

浴室内传出哗哗水声。

印澄耳朵动了动，视线停留在纸面上。

宋屿的字体很漂亮，哪怕只是草草一写都很飘逸。

他非常森*晚*整*理细心，所有台词都认真分析过，还标注了自己琢磨出的语气。

这个声音，应该是在洗头发。

宋屿的沐浴顺序，也是从头开始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印澄顿时慌乱，随手将剧本放回。

太失礼了。

来人家做客，怎么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印澄站起身，决定在屋子里走走，尽量不注意那边的水声。

他很规矩地没进卧室，只在外面打转儿。

可不管怎么自控，印澄的耳朵，还是下意识地捕捉着浴室里的点点滴滴。

宋屿似乎洗完了，有毛巾擦过身体的声音，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响动。

等听到嗡嗡的吹发声，站在落地窗前的印澄才如梦初醒。

他真是，太糟糕了。

印澄满腹愧疚，正打算等宋屿出来就告辞，忽然看见躺椅旁边的小桌上，摆着盒烟。

宋屿他……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