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澄被陆泽邑突然砸脑袋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连忙握住陆泽邑的手腕, 制止对方继续伤害自己。
“干嘛?喝多了?你是不是脑袋疼?”印澄以为是酒精过量的缘故。
陆泽邑不再拍砸自己,粘稠的视线落在印澄抓住他的手上。
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但这种程度, 根本不会留下痕迹。
要是能抓得再痛一点就好了。
在他的手腕上,印出只属于印澄的手指形状。
清晰的指痕边缘散发着红晕, 那会像一副漂亮的手环般好看。
陆泽邑眼皮费力地眨了眨,抬起头, 凝视着印澄的黑眸, 忽然问道:“印澄,你讨厌我吗?”
“啊?怎么会?”印澄被问得一头雾水。
谈不上多喜欢, 但也绝对和讨厌不沾边。
是比较合得来的朋友啊。
陆泽邑喉咙艰涩地滚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昨晚……又发了合照……你讨厌么?”
那是收工后, 还未卸妆的两人靠在一起拍的。
同样是银发的造型,气质却截然不同。
陆泽邑很像漫画中坐在最后一排的神秘转校生。
当然,这只是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
一开口, 便会有种就住在邻家的朋友的亲和感, 半点架子都瞧不见。
在那张合照中,转校生和精灵仿佛划破了次元壁, 在同一个屋檐下刚刚躲过雨。
头发半湿, 肩膀也有水迹, 两人都没笑,嘴抿成一条线,齐齐认倒霉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印澄并不觉得那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昨天和他合照的人很多,主持人、MC、工作人员……
发到各自微博上的数不胜数,陆泽邑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以前……我乱发东西……你也讨厌过……”陆泽邑说得断断续续,用可怜的语气诱导他回忆过去。
印澄“啊”了一声, 记起是有这么回事儿。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印澄的解释戛然而止。
上次,是因为宋屿生气。
原本不该有的念头被陆泽邑的只言片语突然勾起。
陆泽邑得罪的人,会不会是宋屿?
这念头闪得很快,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尽管眨眼间就踪迹全无,留在视网膜里的景象却很难在片刻就消除。
印澄攥着自己的酒杯,试图在脑海里排除荒唐的可能性。
宋屿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吃醋也只会默默扣饭,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甚至在当天晚上,他们俩就和好了。
从那以后,再没谈论过和陆泽邑相关的话题。
昨天,宋屿的态度是有点怪怪的,可陆泽邑发合照是在他回家之后,那会儿两人正在打电话,很快就睡了。
宋屿一切正常,连问都没问过,大概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很可能都不清楚陆泽邑也参加了这档综艺。
越细琢磨,印澄就越能笃定自己的想法。
陆泽邑被雪藏,绝对和宋屿无关。
他喜欢宋屿这么多年,从没听说宋屿伤害过什么人,反倒是有许多提携后辈、捐款救助的善行。
拍《欲都》的时候也是,宋屿对组内的工作人员照顾有加,请大家喝咖啡、承担餐费都是常事。
就算拍摄任务再紧,也不会因为神经敏感就找无辜的人撒气。
印澄懊恼地又饮下一杯酒,觉得无端怀疑宋屿的自己很过分。
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也不该把宋屿想成是那种会肆意毁掉别人生活的人。
* * *
晚上按照惯例打电话时,印澄把陆泽邑遇到的困境向宋屿倾诉。
宋屿轻声安慰印澄,答应去帮忙打听一下。
当印澄试探地问他能否帮帮陆泽邑时,宋屿也温柔地表示“会试试看”。
印澄的心顿时落地,欣慰之余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宋屿。
拍摄任务已经够忙了,还要让他为朋友的事操心。
印澄咬着下唇,觉得不能把重担都压在爱人身上,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临别前,陆泽邑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求他帮忙的画面历历在目,让人无法放着不管。
印澄心软地应下时,隐约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是了,这很像左星台当初被彭献等人排挤后,哭着来找他求援的样子。
差不多的动作,很相似的语气,左星台泪流满面,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求他无论如何都帮帮自己。
令人不快的往事被印澄强行从脑中驱散。
他觉得自己在杯弓蛇影。
陆泽邑和左星台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应用其他人犯过的错,去揣测另一个清白的人。
印澄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一两件糟心事,和从他人那里接收到的善意完全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