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澄以为下飞机后会走VIP通道, 没想到经纪人李鱼也来机场接他，还特意让他大张旗鼓地走普通出口。

随行近30位保镖，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看阵仗，好像在保护什么珍稀动物。

“别这样, 太挤占空间了！”印澄浑身不自在。

他记得父母来平港那次，机场就是被KK那一行人挤得道路堵塞。

非但浪费时间, 路人观感也不好。

而且, 他真用得着这么多保镖吗？

“你刚看完Elunora的秀回来，正是提升身份的好机会！该让业内看看你的影响力, 改变下以往大众对你的印象！”

“这次行程公开，机场图是必不可少的, 媒体和粉丝都已经等着了，都是大老远过来的，你躲着不露面, 那不是得罪人吗？”

“SN现在已经决定要把你打造成下一个顶流, 排面必不可少！还有这保镖，全都是宋屿安排的, 你就放宽心吧！”

李鱼边说边让化妆师给印澄补妆, 将他的整体造型调整到最佳状态, 连头发都重新吹梳过。

“可……就不能换个地方搞这套吗？公共场所啊，太打扰人了。”印澄被一群人摆来弄去，好像个提线木偶。

“澄澄！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人家都这么高，就你要变？你以为谁会夸你高风亮节啊？他们只会笑你土包子！埋怨你事儿多！”

“当然了，你以后要真成顶流，到宋屿那个级别,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敢管啊！可咱现在还没到那地步不是么？”

“你看看周围这些人，现在可全都指着你呢！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咱也别光顾着自己，得为旁人想想啊！只要这次机场能出神图，大家就都能吃上肉！也算没白忙活这一场！”

“……宋屿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信你回去问问？”

李鱼一刻不闲，对印澄进行轰.炸式洗脑，听得化妆师直皱眉。

这种PUA手段是业内常态，更是经纪人们的拿手绝活。

许多明星从小糊咖时期就一直被高强度管制，对经纪人言听计从，哪怕日后成就了也不敢忤逆，更没有跳槽的勇气。

就像马戏团调.教象，栓住小象的是根小木桩，小象挣脱不开，就会放弃逃跑，即便将来长成大象，亦是如此。

印澄在李鱼的一声声告诫中安静下来。

准备妥当，众保镖开路，印澄被数不清的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向粉丝们狂热的欢呼声。

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人，喊着他的名字，叫他米契尔，叫他澄宝，开他和宋屿的玩笑。

印澄茫然四顾，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粉丝，哪些是SN雇来撑场面的。

恍惚间，他在人群之外看见了对被挤开的踉跄身影，是一对拉着行李箱的老两口，被狂潮推得寸步难行，孤立无援。

“那边……不要挤，挤到人了，大家冷静一点……”印澄试图指挥现场。

可周围太吵，他被一股强大的力裹挟着往前走，移动缓慢，却没法停。

兴奋的尖叫不断刺.激耳膜，一只只胳膊高举手机，全方位地对着他，挡在前面，跟在侧面，追在身后。

线上被骂得狗血喷头，线下却收获了无比热情的追捧。

聚集在近处的欢呼太多，印澄走着走着，便忘了看远处，连带那些顾虑也都抛之脑外。

走红毯时的情况再次出现，他开始变得飘飘然，仿佛刚被信徒捧上神坛。

“澄宝！看这里呀！笔芯笔芯！笑一个！”有粉丝调转摄像头，想在路上和他自拍。

事实上，这样做的并非少数，但印澄却是首次在屏幕中看到自己的脸。

那个光鲜亮丽的印澄让他很陌生，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

恍惚间，他瞧见了KK的脸。

印澄不舒服地眨眨眼，移开视线。

【是你自己想引起骚乱的。】

【真不想给他人造成困扰，为什么不走VIP通道？】

耳边传来冷漠的谴责声，却是当初去机场迎接父母的自己。

印澄步伐沉重，慢慢走完这条铺满鲜花的路。

他现在，好像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了。

* * *

果不其然，此次的机场事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Elunora看秀外加夸张的应援，让许多业内人士重新审视起印澄的分量。

小橙子们拿着新鲜热辣的机场照四处安利，炫耀自家偶像的人气非同凡响。

与此同时，质疑声也在广场上频繁出现，许多路人抱怨这样做是侵占公共资源，机场不该成为明星的个人秀台。

几小时后，印澄的官号发布条致歉声明，呼吁粉丝们不要接机，健康出行。

这是条“懂的都懂”的公关博，小橙子们即刻在评论区表态，自己是自愿接机的，所有行为和澄宝无关。

将推搡旅客的开除粉籍，将言辞犀利的质疑挂黑，小橙子的粉圈已趋于成熟，在几名大粉的带领下迅速控评，训练有素。

工作室小群在庆祝，李鱼说上面对这次的机场效果相当满意，月底还会给大家发奖金。

印澄道了几句辛苦，瘫倒在床，想睡一会儿补充体力，却半点也不困。

同事开心，公司满意，粉丝也跟着振奋，仔细想来应该是好事，路人对他的抱怨跟黑粉比起来杀伤力为0，简直像毛毛细雨。

寻常流程，大家都这样干，公德心，真的有那样重要吗？

印澄脑袋一团乱，怎么睡也睡不着，索性跟Elunora的私人经理联系，给宋屿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