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疑惑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长歪了……

八月十二这日,惠妃原本是挺高兴的来着。

她一大早上起来，梳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发髻，穿了件儿内务府新作的漂亮衣裳,听完了各宫管事嬷嬷和太监们的汇报，将各种大小事儿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就赶到了慈仁宫陪太后娘娘吃早饭。

吃过了早饭之后,又在她老人家的吩咐下，留在偏殿暖阁儿陪她老人家说话解闷。

中间还帮着接待了几个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妃嫔，也让她们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儿的就都留下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她们的这位太后娘娘年纪渐渐大了,愈发喜欢热闹,惠妃便就经常来陪她用早膳，又专门每日寻了几个妃嫔陪着她老人家聊天解闷。

因着人都是惠妃特意选过了的,各式各样性格的都有,还尽量确保每天的人都不完全重样儿,所以慈仁宫的暖阁儿里很快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太后一边儿笑,一边儿拉着她的手,显见得是对她愈发满意了的。

就连养在太后身边儿的五格格，明明是德妃生的，也跟她很亲近,时常让她有一种,这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的错觉。

是啊,才十二岁的五格格,正是花朵儿一样的年纪，结合了小姑娘的天真可爱和少女的聪慧懂事儿,实在是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一切都非常完美，直到王家那位姑娘进了宫，加入到她们这个闲谈小聚会里,事情就逐渐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失控了。

失控这种情况，在惠妃来说，已经至少有十几年没有经历过了。

特别是最近几年，她一直身居高位，简直都已经忘记了失控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算起来今年都已经是惠妃代温僖贵妃执掌后宫的第三年。因着贵妃娘娘体弱多病，早已经不管事儿，故此惠妃这个四妃之首，少不得就得多帮趁着她一些，实际上，早在好几年前，惠妃就已经是后宫的“二把手”了。

这二年贵妃娘娘的身体愈发不济，惠妃便也就顺理成章地代管了后宫事务，一来二去的，对宫里头的这些事儿也就愈发熟练了起来，一般的事儿还真的难不倒她了。

她又一向是个提早做计划的性子，虽然还有三天才到中秋佳节，但宫里头的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操持下井井有条，万事俱备，单等着过节那日太后娘娘和万岁爷吃过宴席，看过歌舞，赏完月色之后的表扬就行。

这本是每年的惯例，今年按理说也是如此。

但，打从今儿开始，一起就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先是太后娘娘神秘兮兮地说今儿要给大家引荐一个聪明孩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都是顶好的，保管是大家都没见过的，只要见了就会喜欢上。

五格格也说这个姐姐极好，要给各位娘娘们开开眼。

太后娘娘和五格格这一老一小把大家的期待值都给拉满了之后，那位王家的小姑娘终于到了。

初一见面，惠妃就对这小姑娘的印象极好。

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言行举止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更加让人惊讶的是，她居然会蒙古话，听说还是自学没多久的，虽然听着不太熟练吧，但身为一个汉人，自个儿学能学到这个份儿上，那也是很难得了。

惠妃自己都只是能听懂，说起来还是很费劲儿的，这也是她需要找不少妃嫔一起来陪着太后闲聊的原因之一。

身为满人，她和很多满族妃子一样，对蒙古话并没有那么熟悉，但偏偏太后娘娘只会说蒙古话，这就让大家都很为难，少不得自己都学起来，总不能让太后她老人家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学说汉话或者满族话吧。

所以，后宫之中，很多想走太后娘娘这个路子的妃嫔，都在努力学蒙古话，还别说，这么一来，太后娘娘开心了不少，大家伙儿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万岁爷的赞赏。

只不过，有些是宠爱，有些是赏赐，总之，万岁爷对这些事儿也是清清楚楚的，这后宫里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去。

也因着自己这几年一直本本分分、尽心尽力，所以万岁爷也很给她脸面，一直让她做四妃之首不说，更是在温僖贵妃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做主把执掌后宫的权柄交给了自己。

让她感动之余，也愈发卖力了不提。

所以，惠妃对这个能让太后娘娘开心的王家小姑娘，也是用了心关照了一番的。

不但亲自对她嘘寒问暖了一番，还努力带着她融入圈子——惠妃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这小姑娘是万岁爷亲自给五格格选的伴读。五格格是万岁爷最喜欢的女儿，能给她做伴读的姑娘必定不凡。

更何况，连太后娘娘都对这姑娘赞不绝口，想来的确是个好的。

那得好好相处，把她跟五格格一样当成自己的女儿宠着才行。

惠妃既然有了这个心，那以她的能耐，要哄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开心当然不在话下，自然很快就赢得了娴玉的好感。

本来，一切就该如此，惠妃照旧是稳当妥帖的后宫之主，娴玉就该跟五格格一样，尊称她一句“惠娘娘”，然后大家一起愉快地相处，陪着太后娘娘开心解闷儿，度过漫长的岁月。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惠妃居然就触发了娴玉的“心声外放”功能，成功成为整个后宫里，第一个听见娴玉心声的人。

如果这位惠妃娘娘知道这有多么难得，她肯定会非常激动的。

但是她这会儿还并不知道这个。

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种忽然之间被不明神秘力量“硬控”，而且忽然就听见虚空之中传来年轻女声跟她直接对话，这种没法儿用常理解释的“异象”直接把她给搞得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她当然是晕不过去的。

也幸好她没晕过去，因为接下来，她就听见了关于她的亲生儿子大阿哥胤褆，和养子八阿哥胤禩的“神启”。

什么？

胤褆以后会因为跟太子争夺皇位失败被圈禁？

之后胤禩也会卷进来，还会因为得罪了太子和四阿哥，所以最后的下场比胤褆更惨？

这都是什么啊？

谁有这个胆子在这里妄议朝政？

这个声音，是王家的小姑娘？

天呐！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啊？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不是？她为什么可以不开口就能出声？

这是……

一时间，前些日子关于王家小姑娘的那些神秘传言忽然就进入了惠妃的脑海，是好像听谁说过这小姑娘有些特别来着，莫非就应验在这里么？

惠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连太后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其实就算她听见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只要娴玉的心声外放还没有停下来，她也就完全不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

太后对此显然毫不知情，她对惠妃这种异常的状态十分诧异，周围的妃嫔们也渐渐停下了说话声，充满疑惑地看向了惠妃，让还在被硬控的惠妃更加难受了。

最后还是五格格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她很贴心地过来扶住了惠妃的手臂，关切道：“惠娘娘看起来脸色不好，可是这几日累着了？”

太后听了这话，也反应了过来，就是说惠妃今儿看着很是不对呢，感情是这个原因啊，她心中有些愧疚，忙道：“可不是看着不太好，既然累着了，那便回去歇着吧？”

娴玉见状，也暂时停下了心里的感叹，跟着关心了惠妃两句，把惠妃弄得愈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现在也反应过来，方才那些“神启”的确就是王家这小姑娘的心里话，至于为啥她能够听见，现在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都不重要，她还想继续听后续的事儿。

比如，她的两

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卷入夺嫡之争的？

她不记得自己教过他们这个啊？

不说老八了，那孩子一贯聪明，是最懂事儿的，便就是大阿哥，她自己亲生的，打小儿就是个听话的，怎么心也这样大了？

所以说，这俩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忽然长歪了呢？

不知道这王家小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是真的，现在把他们关起来打一顿还有没有用？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别这么干？

夺嫡，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吗？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的皇阿玛还活得好好的呢……

惠妃有心继续听娴玉说下去，当然就不肯回去歇着，好在她一贯双商在线，此刻暂时恢复了“自由”，应付起这种场面来，也是小意思。

故此她立刻便笑道：“有累太后娘娘和五格格关心，我这身子可好着呢。方才只不过晃了一下神儿，并没有什么大碍，想必是早上吃的少了点儿，这会子饿了。既然太后娘娘今儿有雅兴要搞个小宴，那不如咱们这就开席。我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吃点儿太后娘娘的好东西，保管就都好了。”

第42章 042美人她可真会生。

惠妃不愧是惠妃,这话说的，真是漂亮极了，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皇太后听她这么一说,原本那么一点儿担心也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所以说，这位皇太后为什么能够在被迫嫁给比自己大很多岁的姑父,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就很快独守空闺,成了大清最尊贵的寡妇之后，还能健康长寿地活到这个年纪，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人家这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大概是因为,人如果比较单纯一点儿的话,就会比较容易快乐吧。

所以，一辈子都单纯快乐的皇太后很容易就相信了惠妃的话,开开心心地表示要继续中午的宴席。

皇太后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旁的人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异议了。

其他低阶妃子肯定是没有质疑惠妃的资格也没有关心她的立场的。只有荣妃因着跟惠妃是差不多时间进宫的老人儿,两个人平素的关系也不错,倒是多少还有些担忧她的身体。

但荣妃本来就不善言谈,也知道惠妃平素的秉性最是个要强的，少不了也只能咽下都到了嘴边儿的劝解，只默默帮她做一些辅助工作,希望能够减轻一点儿她的负担这样子。

五格格也是个懂事儿的,早也已经加入其中,年纪虽小,看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如此一来，娴玉倒是插不上手了,只能站旁边儿客套一下，吹几句彩虹屁这样。

一时间，大家通力配合,把惠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好在这种小型的宴会，宫里也是常办的，操持起来并不费力。

加上之前皇太后刚刚说了这个要求的时候，惠妃早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到了这会子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此刻再有众人帮忙，这宴席就更是很快就得了。

而且，因着是皇太后要办席，哪怕说了是小规模聚聚，那宫里头但凡没有什么大事儿的妃嫔都来了。

除了重病的温僖贵妃，和报了产育的王嫔等人，后宫佳丽居然来了大半儿。

幸好惠妃本就是按照全勤的人数准备的，不得不说，在操办宴席这种事儿上，经验就是很重要。至少惠妃在骤然听见了娴玉心声之后的极度震惊状态之下，还能够凭着本能把宴席整出来，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强人了。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这个在慈仁宫举行的小型宴会就开始了。

宴会的举办人是皇太后，主角呢，当仁不让的就是娴玉了。

毕竟只有她才是这一群女人们中的新人，深宫寂寞，难得有个新鲜事儿，那不得赶紧来凑个热闹啊。

娴玉久违地再次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上一次还是她刚刚穿来，成为王家二房嫡女，一觉醒来的时候——当然，对于她来说是一觉醒来，但是对于王家众人来说，却是“久病初愈”“失而复得”，那惊喜和开心，可不是简单能够用言语能够表达出来的。

不过那一次，娴玉也只是王家众人的中心，充其量也就十几个人。根本不想现在这种情况，分分钟感觉有几十上百个。毕竟这是后宫，号称三千佳丽，就算不算宫女嬷嬷太监们，那也不少了，谁不知道，康师傅的后宫，那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多。

人家来都来了，娴玉只能被迫营业，虽然有些无奈，但好歹也维持住了表面的得体。

开玩笑，这身体可是接受了王家十二年系统培养的大家闺秀，那些规矩和礼仪早就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了，根本不用费啥劲，顺其自然就能够做的很好。

说到了这里，就不得不感谢原身的母亲柳氏夫人了。

虽然说她的确对原身十分严厉，但是这些规矩和礼仪也是拜她如此严厉的管教所赐。

所以……娴玉表示，她能够理解原身那种身体自带的对这位母亲的抵触和反感情绪，但是吧，这到底是原身的亲妈，凑合着过吧，还能换了咋滴。

你看，虽然原身你不喜欢你娘，但是现在连我这个“寄居者”都因为你娘获益了——行吧，也不能完全说是因为你娘，主要还是你自己的努力，但没有你娘，恐怕你也没有这么优秀对吧？

在这种各种年龄段的女子们齐聚一堂的时刻，娴玉忽然就想起了柳氏夫人。她想起那个明明是京营节度使这种京城从一品大员夫人，又是出身“四王八公”之一的理国公府柳家的嫡女的便宜老娘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

和解是人生的重大课题，特别是她这种情况，感觉怎么做都不太合适，那不如就暂且不要逼迫自己，顺其自然，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罢。

就在刚刚她想念了柳氏一下子，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下子而已，很快她就被五格格和惠妃等人团团围住，还有新来的妃嫔们各种搭话，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么一点儿悲春伤秋了。

因着是个小宴，所以核心人员都围坐在了太后身边儿，不过七八个人，刚好围着八仙桌儿坐了一圈儿，既不觉得空荡荡的，又不至于太拥挤，十分凑巧。

皇太后自然是坐在上首，惠妃在众人的推让下坐在了主陪的位子上，客人位子则坐着娴玉，陪在她身边儿的是五格格，挨着五格格的是个鹅蛋脸儿的漂亮美人。

这美人看着极有风韵，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年轻小姑娘。

不过她肤如凝脂，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去都没有什么瑕疵，可见有多么天生丽质。

再加上她气质柔和，很有母爱的光辉，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不由得想跟她亲近。

这位有着奇妙魅力的美人，便就是五格格，还有四阿哥、十四阿哥的生母德妃乌雅氏了。

她之前因着宫里头有事儿，一大早给太后娘娘请了安之后就回到她自己的永和宫去了，没有留在仁慈宫陪着皇太后聊天解闷儿。

主要是之前几天荣妃身子不爽利，她就都一直陪着来着，今儿总算荣妃好了，自己来了慈仁宫，她正好也就借机换个班儿，回去歇着去了。

这是惠妃她们几个共同商量的陪同方案——她们四妃里头，每天至少有两个要过来慈仁宫陪着皇太后，没有特殊情况，两个就够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才会四个人一起出现。

现在就是这种时候了。

听说皇太后要开个小宴会，招待宫外进来给五格格做伴读的大家闺

秀，德妃当然就要麻溜儿地赶来了。

毕竟是亲闺女，她就算有啥事儿也得放下赶来，何况她也根本没有啥要紧事儿呢。

这位德妃娘娘一来便就挨着五格格那边儿，紧靠着她坐着。

一来是因为五格格是她亲生的闺女，但从小儿就被抱到了皇太后宫中养着，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自然要挨着坐才显得亲近，不然下次能这么亲近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二来则是位次尊卑的关系了。

德妃在四妃中排行第三，故此没资格直接挨着皇太后就坐，只能坐在靠近一边儿的下首。她的上首坐着的是宜妃，对面儿坐着的是荣妃，四妃刚刚好分作两边儿，呈现，一四、二三的排位，紧紧环绕在了皇太后的两侧，十分规整。

这原本就是每次吃饭四妃固定的位次，但今儿惠妃却觉得很是不得劲儿。

主要是，她还是很想接着听一下王家那小姑娘的心声，毕竟刚刚正好说到了关键的时候，接下来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但无奈规矩就是规矩，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姑娘的神通不会因着距离稍微远了这么点儿就失灵了。

按下这么个小插曲儿不提，只说德妃，娴玉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娴玉。

其实按着规矩，娴玉是不能直视这些宫里头的贵人娘娘们的。

但是包括德妃在内的很多人表现得都浑然不在意，娴玉也就渐渐放松、继而放肆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位德妃娘娘不但人美，就连的性格也挺好的，真的是温和型，特别是外貌比惠妃要美好几圈儿，还是那种我见犹怜的类型，难怪她能够盛宠那么多年，生了一个又一个了。

关键还非常会生，除了不幸夭折的那几位，活下来的孩子们都挺优秀的。

四阿哥就不说了，这位早晚会进化成四大爷，登上皇位、继承大统。

十四阿哥也是铁帽子王，能征善战，颇具贤名。

就连五格格这个小姑娘，也分外灵秀，让人不得不感叹，她可真会生。

【所以，为啥不喜欢四大爷，只喜欢十四阿哥呢？不都是亲生的吗？厚此薄彼啥的，多少有些没意思了吧？这样对大的那个多不公平啊？他被送出去，也不是他想自己去的，还不是康师傅的意思？】

【你不去怪康师傅和那些陈陋的规矩，倒是怪起孩子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给四大爷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而且他这个不健康的心态，直接弄得他早死了不少年啊！考虑到他是个“工作狂”，这可真是一大损失。】

娴玉兀自在那里吐槽德妃的失败育儿，完全没发现，就在她“想”到了这些信息的瞬间，她的这些心声就全被正主儿听见了。

德妃一脸震惊地盯住了娴玉，心中满是惊涛骇浪，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撞鬼了吗？

怎么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吗？

可是她的嘴巴根本就没动啊……

第一次听见娴玉心声的德妃娘娘惊恐万分，感觉下一秒都要噶过去了。

她当然没有噶过去，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太监们的通传：“万岁爷驾到！”

第43章 043小宴人多了戏也多。

康师傅是得了慈仁宫举办小型宴会的消息,专门循着热闹赶过来的。

虽然已经是四十一岁的中年大叔，但是康师傅有时候还是很有些童心未泯的。

比如这种喜欢凑热闹的性子，那真是太小孩儿本孩儿了。

其实康师傅当年真正还年纪小的时候,反倒是一点儿都不小孩儿，而是个“小大人”的沉稳性子。

毕竟作为一个八岁丧父、十岁丧母,从小就亲爹不疼、亲妈不爱,由年迈但强势能干的奶奶和仅仅比他大十三岁的少女嫡母教养照顾长大的儿童皇帝，沉稳才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正所谓，缺什么补什么,越是压抑久了,等到有机会发泄的时候，就会反弹得越厉害。

康师傅就是这样。

大概是小时候憋屈狠了,等到他终于长大成人,真正亲政、彻底掌控了天下之后,他的童心就忽然复苏了。

不管是疯狂下江南,还是各种出巡关外,避暑塞外，东巡、西巡、南巡、北巡，总之,一年三百六十天,经常有三百天在外头跑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了。

当然,他下江南也好，到处出巡也罢,并不是去玩儿，而是有正事儿要干的。

可是最厉害的是，这位大佬最后不但把正事儿都干了,还狠狠玩了好几圈儿，各种深度游、体验度拉满不说，还成功强身健体、增长了见识、开阔了视野，真正实现了“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就算在宫里头的那点儿时间里，他也是个闲不住的。

不是在书房埋头苦读、或者跟众位大臣们或者大学士们互怼，啊不是，是激烈探讨国家大事，就是去找各宫妃嫔们联络感情、制造新的孩子……

而作为一个以孝道著称的皇帝，慈仁宫也是这位康师傅去得最多的地方之一。

康师傅和他这位只比他大十三岁的嫡母之间的浓浓母子亲情，在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

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却作为亲密母子在这深宫之中，相互搀扶、并肩走过了几十年的岁月。

实在是令人感动。

当然，这种深厚的母子感情，可不是凭空出现的，必须得靠双方的共同努力。

这一点上，双方的做法都可谓是可圈可点的。

仁宪皇太后从做孝惠章皇后的时代开始就已经把康师傅当成自己孩子疼爱了。

她自己一生无子，却偏偏是个喜欢热闹、爱掏心掏肺对人好的性格。

顺治爷驾崩的时候，当年不过才二十一岁的仁宪皇太后，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心性，却依然把八岁的康师傅宠成了宝宝——虽然八岁本来就是个宝宝，但是这可是康师傅，哪怕只有八岁，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宝宝，毕竟他那个时候都已经登基了。

没办法，早死的爹，柔弱的妈，摇摇欲坠的江山，和一个破碎的他。

还做一个普通宝宝的话，那他早就当不成什么康师傅了，可能只能成为康帅傅吧？毕竟，人家鳌中堂早就在旁边儿虎视眈眈很久了，不好好努力的话，康师傅还真的可能跟在先帝顺治爷和他生母孝康章皇后后面“驾崩”的。

甚至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哀恸过甚”。

两年之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先死爹再死妈，这可不是一般的悲痛啊，这都不叫“哀恸过甚”那什么叫“哀恸过甚”？

必须“哀恸过甚”。

……

可惜，天不遂鳌中堂的愿，最后康师傅还是挺了过来。

这中间，除了康师傅自己够硬气之外，孝庄太皇太后和仁宪皇太后都功不可没。

想起那段艰难的岁月，康师傅都难免心潮澎湃，往事不堪回首，从哪个时候起就一起并肩战斗过的都是他最亲的亲人呐。

可惜他的那位厉害的祖母孝庄太皇太后已经仙去了好几年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嫡母仁宪皇太后了。

那还不得赶紧好好孝敬着，好让她老人家多活几年啊。

于是，康师傅对待皇太后就愈发殷勤了，平时没事儿都还要来慈仁宫请个安、问候一下，现在听说皇太后居然开了一个小型宴会来请阖宫妃嫔吃饭，就为了欢迎王家的那个小丫头，他当然得来凑个热闹了。

开什么玩笑！

王家那小丫头还是他亲自帮皇额娘找来的。

难得皇额娘这么喜欢她，还专门给她开个欢迎宴会，这种好事儿，他怎么可能错过。

必须得参加。

就算没人请他，他也要自己来。

自家皇额娘，丢人点儿也不算什么，他不介意偶尔“彩衣娱亲”一下子，只要皇额娘开心就好。

才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想凑个热闹呢……

于是，一生嘴硬的康师傅抓紧处理完了一批紧急奏折，就赶紧跑来慈仁宫了。

正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来的时候，大家伙儿刚刚入席，菜也刚刚上齐，所有人都还没动筷子。

这不是巧了嘛。

康师傅笑嘻嘻地进来，先摆了摆手让众人不要拘礼，然后自己倒是规规矩

矩地顺势给皇太后请了安：“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今儿皇额娘宫里头这么热闹，怎么不叫儿子来一起乐一乐啊？”

仁宪皇太后早就习惯这个四十多的儿子故意凑趣儿取乐，便也配合地笑着道：“皇帝事儿忙，哀家不好打扰，加上今儿就是我们娘儿几个女人们随意乐一乐，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故此就没有叫皇帝来。”

康师傅叹了口气道：“儿子就知道，一有了新的小姑娘来陪着皇额娘了，皇额娘就立刻把儿子给忘了。”

他这幽怨的小表情直接把仁宪皇太后给逗得捧腹大笑，众位嫔妃和宫人们也都配合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将初秋的那点儿寒意完全驱散了。

说归说，笑归笑，皇太后的饭还是不能耽误的。

既然康师傅亲自来了，那少不得要给他加个座儿了。

以他的地位，那必须要坐在最尊贵的位子。

仁宪皇太后和惠妃本来要让他，早让他一手一个给按住了。

“皇额娘怎么能给儿子让座位，这成什么了？儿子以后还做不做人了，您快坐着别动。”

他亲自将仁宪皇太后扶到上座上坐下来，转头又拍着惠妃的手臂道：“惠妃也不必拘谨，今儿这事儿你安排得不错，你就坐这儿不要折腾了，朕的座位，朕自有安排。”

他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儿梁九功早已经安排人给他端了一张椅子过来。

这椅子是仁宪皇太后专门命人给他准备的“龙椅”，比一般的座位略大，略宽，鹅黄缎面儿雕花儿盘龙的椅套，贵气逼人又柔软舒适，整个儿都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霸气逼人。

但你要说它太过于夸张，那得看摆放在哪儿。

寻常的地方肯定是不成比例、看着奇怪了，但在这慈仁宫的大殿里，配合着这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却又没有过于超出尺寸。

相反，就是这么大个尺寸，才跟皇太后那张上座位置的“太后专属座椅”正好匹配，把上首那一边儿的桌子边儿覆盖了个满满当当，又不会过分拥挤，一切简直就是恰到好处。

于是，整个大殿之中，最尊贵的这一桌就终于坐满了。

上首坐着的是皇太后和康师傅。

左边儿坐着惠妃和荣妃，右边儿坐着宜妃和德妃。娴玉和五格格坐在皇太后和康师傅对面儿，算是最尊贵的主宾位子，就是举手投足都落在对面两个大佬眼里，让人有点儿亚历山大……大个鬼。

事实上，娴玉觉得康师傅这会儿这么一来，整个宴会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么，皇太后做东，众位妃嫔们也都很给面子，哪怕地位有些差距，但大家都是女子，一起乐一乐自然很是随意，也很欢乐。

现在康师傅一来，不但让皇太后不自觉地端了起来，也让所有妃嫔们都紧张起来，更是让娴玉很是不爽。

倒也不是说她害怕或者紧张，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康师傅，新鲜感也好、紧张感也罢，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稍微有过那么一点儿——只有一点儿，不能再多了。

毕竟，娴玉跟这位康师傅的真正初见，是在京城的那家网红的酒楼里，恰好也是在吃饭的中途——所以说，这位大叔是有多喜欢吃饭啊，行吧，不能细想，细想的话，那次的见面真的是太过于社死了，不提也罢。

初见都是那么一番鸡飞狗跳的戏剧化场景，把底线拉得太低了，之后就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无非就是这个坏心眼儿的老爷子想法子抓她进宫当牛马罢了。

一会儿让她给五格格当伴读，顺便陪皇太后开心给她老人家解闷儿啦，一会儿又让她去御书房伺候啦……讲真，牛马都要轮休的，她这基本是全年无休的节奏啊。

哦，公共假日还是有的，中秋节这种还是有几天休沐时间的。这么说起来，康师傅这个老板也不能算是太过于无良吧？

行吧，说句真心话，还是挺无良的了，如果不是赏赐有那么丰厚的话……好了好了，摊牌了，摊牌了，他给的真的太多了，她就是看上了他给的钱怎么了？

喜欢钱，不磕碜。

再加上，这可是光明正大地出门儿闲逛的好机会呀——“奉旨出府”“入宫公干”，办完了差事回家的路上顺便到哪里走走看看，也不算什么吧？

虽然说娴玉的那位便宜老爹王子腾他并没有限制娴玉出府，但是她的便宜老娘柳氏夫人却是每次都要念叨很久，很明显是不喜欢娴玉随意出门儿抛头露面的。

关于这个事儿吧，娴玉还不能多说，说多了她的眼圈儿就又红了，眼泪也就又下来了，着实是让人头痛。

就问你难受不难受吧？

偏偏你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毕竟这位柳氏夫人是地地道道的土著，她出身京城的理国公府，又是嫡出的姑娘，从小到大都被按照世家大族、大家闺秀的最高标准严格教养，早就养成了规规矩矩的性子了。

可以说，“规矩”两个字儿，已经深入她的骨血，刻进了她的基因库了。

等到嫁入金陵王家做嫡次子媳妇儿，特别是开始管家之后，她的规矩更是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种炉火纯青不单单体现在柳氏夫人自己的言行举止上面，她对待子女更是如此。

王尧是她的嫡长子，王家跟其他的世家大族一样，一贯是由老太爷、老爷们教养少爷们的。

就连小的时候，也有奶娘乳母嬷嬷们照应，柳氏夫人即便作为王尧的生母，能真正管到他的事儿也有限，无非就是早晚问安，见几面，说几句话罢了。

但是娴玉就不一样了。

她是柳氏夫人亲生的，还是唯一的嫡女，那么柳氏夫人满肚子的规矩，可不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浑身都是规矩，张嘴闭嘴都是“端庄”“娴静”“大家族姑娘应当怎么着”这种东西的母亲，对于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而每天都活在各种规矩的要求、命令之中，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又有多么残忍。

正常人这么过几年下来，不死也得疯。

遗憾的是，原身那位王娴玉小姑娘之前的十一年人生就是这么度过的。然后她在十二岁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的壳子里换了娴玉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不得不说，很是让人唏嘘。

每次想到这个，娴玉都感觉，自己一定要好好享受往后的人生，才能不辜负原身小姑娘留下的这副完美的躯壳……讲真，小姑娘的硬件那真不是一般的好。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那都是顶尖儿的，堪称女娲毕设。

而且王家的这富贵，也真是相当泼天的。

再加上不管是王家老太太，还是凤姐儿，还是王子腾，还是王尧，对她这个王家二姑娘都是顶好顶好的，那还有啥好抱怨的呢？

区区一个柳氏夫人，不理会她的唠叨就完事儿了。

一开始娴玉就是采取的这个措施，其实还挺管用的来着。她跟柳氏夫人在最初的一两个月里的所有接触，明明只限于早午晚问安，一起吃个饭啥的来着。

这种程度的接触，用原身小姑娘留下的肌肉记忆完全可以应付——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不管是吃饭还是喝茶，甚至是日常的举手投足、行动坐卧，那都是跟尺子量过一样精准，行云流水、娴静优雅，宛若神仙妃子。

总之，是柳氏夫人那么挑剔的眼光都挑不出什么刺儿来的优秀程度，这就可以想象有多么不容易了。

原本这么一直下去也挺不错的，至少耳根清净不少，但是很可惜，从最近这个月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柳氏夫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开始对娴玉“大献殷勤”起来——说是“大献殷勤”也不够准确，关键是这位夫人做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了。

就好像她在强迫自己

做一件她根本不会的事儿——其实一开始，娴玉还以为她是不愿意，非得装作要跟自己亲近来着，但是接触了几次之后，发现她是真的不会。

何其悲哀，一个母亲居然不会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表达亲密的感情。

明明不管是祖母，还是隔房的堂姐，甚至连身为异性的便宜老爹和便宜大哥也能够跟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她十分亲切自然，只有柳氏夫人这个亲妈，跟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处永远像是在会客一样，客套而疏远。

规矩是非常规矩的，优雅也是相当优雅。

就是，母女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点儿都不亲近，更加谈不上亲密，跟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怕的是，之前的十二年一直都是如此。原本一直这么下去也没有啥事儿，但关键是柳氏夫人她忽然就不想这么下去，非得要学其他几位王家的家人们那样跟娴玉“母女情深”了。

这就很是让人头痛了。

娴玉客套了几次，其实已经隐晦地表达了“婉拒”的意思。结果发现柳氏夫人最多只会难受一下子，然后依然如故，每天都来她面前晃悠、拼命尬聊、疯狂刷存在感，娴玉的各种明示暗示她都不听，甚至有种“愈挫愈勇”的意思，真是让娴玉烦不胜烦。

娴玉原本正发愁怎么能够减少跟柳氏夫人的接触，又不至于太过于明显，惹得她哭泣悲伤，康师傅的旨意就这么来了。

什么叫做“瞌睡遇到了枕头”，这就是啊。

就冲着这个，哪怕康师傅偶尔就要做个妖，皇太后的蒙古话逐渐越说越快，五格格也愈发把她当成亲姐，娴玉也愿意每天进宫。

何况，人康师傅是给了钱的。

还给了很多。

行吧，那就干吧。说得好像她不想干，就能拒绝似得。

现在这个情形也是一样。

不就是陪着大佬们一起吃个饭么？小场面！

只要她不想着应酬，只想干饭，那这些都不叫事儿。

什么？你说会不会尴尬？

怎么会呢？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道理，在现世的时候娴玉就知道了，并且很熟，所以说，大家只管尴尬，反正她先吃为敬了。

于是，康师傅含笑寒暄了一圈儿，再三让大家不要拘谨，并且主动抬手夹了第一筷子菜给皇太后，宣布正式开席后，就惊讶地发现，对面儿的王家小丫头，真的开始吃了。

还是真吃，虽然动作优雅端庄，但是手速飞快，眼看着她跟前儿摆着的那一大碗饭和很多菜都库库消失的那种……

康师傅看得目瞪口呆，皇太后却看得心花怒放——这位皇太后年纪虽然还不是太大，今年才不过只有五十四岁，但是到底也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是蒙古部落的格格，每天骑马飞奔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消耗极大，那自然吃东西也是又多又快的。

而且她们草原上也没有那么讲究什么规矩啦、仪态啦，这些烂七八糟的玩意儿。

故此，直到让她进宫的旨意送到了科尔沁大草原，被迫被宫里头派出来的管事儿嬷嬷“教导”规矩之前，皇太后作为一名年轻的蒙古格格，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放姑娘。

然后她就离开了大草原，进了紫禁城，从此一辈子就关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后宫里，再也没有出去过……

眼前这个孩子的吃相可比她年轻的时候好看多了，但是那股子劲儿，却跟她年轻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唉，年轻真好啊。

她的那些青春，也早已如同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皇太后感慨万千，一边儿怀念往昔，一边儿珍惜现在，看着娴玉的表情就愈发柔和、充满了慈爱，甚至直接让自己贴身服侍的管事儿嬷嬷把她喜欢吃的几样菜都给娴玉分点儿过去。

皇太后亲自赏赐的菜品，那可是难得的美味，也是难得的殊荣。娴玉原本被康师傅影响了些许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由得对皇太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真心实意地向她老人家表达了感谢。

果然比起康师傅，还是皇太后更好，就是说，看着她老人家就顺眼呢，也是个资深吃货来着，知己呀！好吃！看她继续吃吃吃。

娴玉如此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让皇太后和康师傅也渐渐加入了进来，有这两位巨头带头干饭，一时间整个大殿充满了咀嚼食物的轻响——毕竟都是体面人，哪怕都在大吃特吃，也没有人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微笑，气氛也轻松了很多。

娴玉很快就吃饱喝足，心情的愉悦值达到了顶点，也终于有时间继续刚刚的八卦了。

因着吃多了有些腻到了，娴玉便顺手端起了桌子上名贵的极品明前龙井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悄悄在脑海中打开了跟系统零零三的双向信息互换功能。

对此，整个大殿的众人根本毫无察觉，依然在吃吃喝喝，闲聊八卦。然后，忽然之间，其中的三个幸运儿就一起听见了娴玉的心声。

【话说，今年是康师傅三十三年吧？后宫里头可有什么大事儿没有呢？】

【哦？啥？你说太子已经跟康师傅的那个小贵人搞在一起了？就在御花园的假山里私会？小贵人的肚兜都……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这么刺激的吧？忽然好想去看一下现场版什么的，会不会显得我太猥琐、太变态了一点儿啊？】

第44章 044抓奸贵圈儿真乱。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娴玉这次心声外放出来的这个瓜实在是过于劲爆，以致于所有“听见”的人都震惊在了当场。

系统零零三默默地在异度空间缩成了一团儿，表面上看似有些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不小心暴露了个了不得的大瓜，其实背地里却忍不住有些暗爽——“打起来！打起来！就是要打起来才有意思啊摔……”

系统零零三表示,每天忙着打工,素质低一点儿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见，只要沦为打工一族，哪怕是最先进的智能AI交互系统,也不能免俗。

每天跟着一个情绪稳定、好奇心虽然有,但是不太多的宿主，对于系统零零三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要是再不努力给自己找点儿乐子的话,那简直就是太可怜了。

故此,它一得知在场哪些人可以听见心声之后,就立刻更新了自己的算法,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宿主朝着那个方向想……才不是它想看到那些人听见跟自己高度相关的大瓜之后有什么反应呢？

它只是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地表最强、智能AI交互系统啊，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不过，人类的反应果然好有趣呀,比那些所谓的瓜好吃多了。

系统零零三一边儿继续卖力地给娴玉搜罗更多、更劲爆的瓜,一边儿津津有味地观察起那三个能听见娴玉心声的人类来。

首先就是惠妃。

这位高质量人类女性,因为高情商和体贴这种美好的品质获得了宿主的青睐,成功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类里在宿主心目中好感度最高的一个。

所以，她是这后宫里最早听见宿主心声的人类。

虽然那位皇太后娘娘和五格格小姑娘是宿主最早见到的后宫人类女性,但果然，好感度这种东西，跟见面时间的早晚,还有见面次数的多少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啊。

如果是合得来的人，哪怕只见一面也能心生好感，如果是合不来的人，见面次数越多反倒会愈发厌恶。

更多的人，是不好不坏，那么见了很多次面之后，就有可能会变好，也可能会变坏，一切全部都随缘，也挺有意思的。

总之，皇太后和五格格都没能达到听到心声那个好感度最低要求，反倒是第一次见面的惠妃得到了这个殊荣。

虽然，她自己可能并不觉得这是殊荣，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听见心声”的神奇场面的时候，很多人会出现类似于惊恐、慌乱等等不良情绪，这也都是很正常的。

这位惠妃娘娘只不过慌乱了那么片刻，已经算是很厉害的类型了。

其实这也都要归功于它这个地表最

强的高质量智能AI交互系统和宿主的默契配合，刚刚好就把很多重要的信息都通过心声外放的方式透露给了这位惠妃娘娘。

比如大阿哥的事儿啦、八阿哥的事儿啦、他们俩将来的结局啦……这些东西肯定是惠妃最关心的了。

毕竟，她辛辛苦苦地培养了俩儿子，到头来却一个都没有好下场，这搁谁都得崩溃啊——至少肯定会精神百倍地想要寻求一个解决办法吧？

惠妃就是这样，可惜，系统零零三表示，它和它的宿主，一贯是“管杀不管埋”，预知未来是可以的、解决方案是没有的，问就是“那是另外的价钱”……

继惠妃之后，好感度排名第二位的是德妃。

其实这位的好感度排名，一开始让系统零零三很有些困惑来着。

毕竟，按着通常的理解，这位德妃娘娘因为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过于明显的偏心一直被很多人诟病——特别是那些“四爷党”们，一边儿嚷嚷着“四爷我要给你生猴子”，一边儿把四爷的亲妈德妃娘娘骂了个狗血喷头。

原因就是，德妃对待四阿哥一直都很冷漠，不说比不上她自己亲生的十四阿哥了，便就是普通的阿哥、格格们，也远远不如。

偏偏四阿哥还是个敏感多思的性子，所以很多四阿哥的迷妹们就因此怨恨上了德妃。

但，说句公道话，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德妃。

要怪，更多的还是应该怪这个大清朝所谓的“不让生母抚养”的奇怪规矩，还有就是，康师傅这个当爹的了。

不是他下旨让当时出身不高、后宫地位也低的德嫔把刚出生的四阿哥报给佟佳贵妃养，她们母子的感情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说，这真的不是德妃一个人的锅。

只能说，造化弄人，她们母子之间的缘分，大抵就是那么浅罢。

系统零零三暗地里还是嗑了很多四爷党的糖的——没办法，这位四爷可是清穿世界里的大热门男主人选，原本它以为，它的宿主也是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肯定是非常讨厌德妃这个“恶婆婆”的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德妃娘娘在宿主心目中的好感度排位居然也是前三，仅次于惠妃娘娘……这就很迷了，难道说，宿主她居然不是“四爷党”，对着此时还年少青葱、俊秀青涩的四阿哥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天惹，这真是太让统意外了！

系统零零三想不通，不过它对此也很快就接受良好了。

没事儿，既然都来了大清了，阿哥那么多，那不是可以随便选嘛，毕竟都号称是数字军团了，老四不行，就换个嘛……

所以到底是为啥喜欢德妃啊？

系统零零三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它询问一下娴玉，就能够知道原因。

其实娴玉觉得德妃还不错的唯一原因就是，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毕竟是能够在康师傅的后宫享有盛宠十几年、孩子一个接一个生的牛人，好看那只是基本的，最可怕的是这位德妃娘娘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大约这就是天生的魅力四射吧。

除了这两位之外，第三个人当然就是康师傅了。

虽然说，这位万岁爷之前的很多操作让娴玉很是无语，但是正所谓“瑕不掩瑜”，他总是能够在其他的地方又挽回不少印象分儿……

所以，这么加加减减下来，康师傅还是比他那位坚持只说蒙古话的嫡母皇太后和可爱的小闺女五格格好感度排名更高。

于是，康师傅继续稳坐前三名，得以顺利地倾听到娴玉的心声。

但，直到他听清楚娴玉这次心声外放的是什么内容之后，他就有些后悔自己能够听见了。

太子跟他宫里的一个小贵人有染，而且是正在进行时……

这是在开玩笑吗？

但他内心深处无比清晰地明白，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是王家这小丫头心里冒出来的话，那都是真的。

之前他已经验证了好几次了，都是分毫不差，那么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到底是谁，在哪里苟且！他现在就要知道，并且一定要他们好看！

康师傅气得浑身颤抖，奈何在心声播放期间，他连颤抖这种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

好歹等到这心声播放告一段落，他立刻就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跟皇太后搞了罪之后，就带着惠妃和德妃走了……

至于为啥是惠妃和德妃，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娴玉这个心声外放的秘密——只有三个人能听见，且听见的人都会出现短暂发呆的状态。

他刚刚虽然不能动，但是并不妨碍他用目光扫视了全场。

这么一看，当然就发现了整个大殿里，只有惠妃和德妃的样子不太对。

她们俩刚才也就跟他刚刚一样，直愣愣地看着王家那小丫头，那个状态分明就是也听见了……

所以，他这个皇阿玛被太子戴绿帽子的事儿，她们俩也知道了？

太丢脸了！

生气！

既然这么着，那就跟朕一起去抓奸算了！

被四妃里地位最高和目前最宠爱的两个妃子撞破了这么丢脸的事儿，康师傅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疯感。

一起毁灭吧，他要去狠狠惩治那俩贱人！

康师傅忽然带着惠妃和德妃匆匆离席，皇太后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所以说，皇太后长寿健康的秘诀，那就是绝对不多想、也不多问，果然通透之极。

主要是她根本听不见娴玉的心声，所以对此当然就是一无所知。

包括五格格在内其他的宫中女眷们也是一样的情况。

娴玉对此当然也依然是一无所知。不过这并不耽误她继续吐槽吃瓜。

【不是，康师傅怎么忽然跑了？不会是他忽然发现了太子和小贵人的奸情了吧？】

【难道说他要去抓奸？】

【哇！那简直是太刺激了吧！不过为啥要带着惠妃和德妃去啊？是需要帮手吗？还是……】

【艾玛，简直不敢细想，咱们不得不说一句，康师傅你这后宫真是了不得呀，贵圈儿可真乱！】

娴玉一边儿让系统零零三给她转播一下御花园的实时剧情，一边儿继续吃瓜，很快就到了宴席结束的时候。

她本以为今儿的工作就这么结束了，却不料前方忽然传来消息说：“万岁爷请姑娘去御书房伺候。”

第45章 045谈心这事儿你怎么看？

在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骤然接到康师傅这么一个口谕,娴玉多少还是有些懵逼的。

毕竟，今儿康师傅中途离席去御花园抓奸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那场景就跟他忽然间开了天眼一样,啥都没说，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就奔着“案发现场”去了,也果然直接抓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这种“秽乱后宫”的场景总有些相似之处,那位女主角，某不知名的小贵人穿的也是红肚兜。只是这红肚兜并没有挂在太子爷的腰带上，而是挂在了御花园那一大片菊花的叶子上……就,一片鹅黄深绿之中,只露出了那么一点殷红，还是挺明显的。

也不知道这两位是太过于忘情还是只是今儿恰好有些疏忽,总之,他们俩就这样被当场抓获了……听说,那小贵人直接就晕过去了,是被几个太监给抬下去的。

至于抬下去之后要怎么处理,娴玉就不知道了。

主要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留下来的太子给吸引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里的皇太子胤礽。

这一年是康熙三十三年,胤礽刚刚满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年纪。

作为历史上最著名的皇太子之一,胤礽因为他当太子时间超级长久,并且还被两立两废被广大吃瓜群众所熟知。

在各种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之中，这位皇太子的形象也大多不是什么正面的形象,昏庸无能、懦弱自大、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暴戾好色……

总之，就根本没有什么正能量的词汇。

只要一提起他，就是,废太子、二阿哥、那个没用的玩意儿……

而他“秽乱后宫”的这个设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流传起来了，至于是不是真实的，还真的无据可考。

娴玉原本对这个人和这些事儿，都并没有什么实感，原先在现世的时候，即便是偶尔看到，也不过当个笑话看过就完事儿，没想到阴差阳错穿进了这个红楼叠加清穿的世界，居然给她看到了现场版。

虽然是打码版，但是这刺激程度还是拉满的。

别的不说，就看康师傅的表情就知道，这场“战斗”一定非常激烈，因为老爷子一看就气得满脸通红，直接叫人把他们俩给拖出来了。

拖出来之后，就得处理人了。

那不知道名字的小贵人交给惠妃和德妃处理去了——其实她们俩从看到这个事儿的一刹那就直接转身回避了。

毕竟这是康师傅戴绿帽子，她们俩作为康师傅的妃子，看着自己的“同僚”公然给康师傅打脸，这场景怎么着也不能算太好看。

关键是还危险。

万一康师傅因为受刺激太大，抽过去或者迁怒她们俩，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天降横祸了。

惠妃和德妃都是聪明人。

见到康师傅盛怒之下，声音都变了，一句“把他们给朕拖出来”都喊到破音了，她们俩立刻就不敢说一句话，直接缩在一边儿尽量减少存在感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谁冲上去谁死好吗？

讲真，这个“犯罪现场”她们俩一开始就不该来。

其实，她们本来也不想来的，不过，为啥万岁爷非得叫着她们俩一起来？

虽然说，她们俩的确是都知道了这个事儿——问就是，不小心“听见”了王家那小姑娘的心声。

说起来，那王家的小姑娘可真是厉害。

她怎么知道御花园这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儿呢？

莫非她真的有什么神通？

太厉害了。

如果不是在这里现场吃瓜，而是在宴席里继续听她的心声就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场版也有现场版的好处，至少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是在远处吃瓜没有的。

就是吧，多少有些尴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