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2 / 2)

“就是,他妈的也不想想现在的影院每年都要更新换代,一个杜比巨幕造价多少他们知道吗,一个新型放映机全院线推行就是电影局一句话的事儿,可到咱们手上要花出去多少钱,他们知道吗?!”

制作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种义愤填膺的诉苦,没想到院线在一起,苦都能流成河来。

诉苦完了之后,九大院线又开始骂起甜桃来了:“杨桃这个女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不就是剑仙的时候给她排了个7.5的片儿吗,都没问她要拍片费,7.5都嫌少的话,文艺片那种2、3个点的,还活不活了?”

就这点仇记到现在,也不想想后面她公司的两部电影给了多少,一度都超过50了!

很快院线方就集思广益,认为是制作发行公司这次突然袭击造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就像谁打出第一枪谁就是过错方一样,他们总结出来的制作方的问题非常大,比如有事不好好商量,给个‘传票’一样的东西像上级通知下级一样,比如不考虑电影上下游一荣俱荣的关系,只强调自己的利益,还比如不明白中国和外国的分账模式的异同,一味强调向美国学习,那美国还是制片人中心制呢,中国电影这么多年了,还是导演第一,怎么能跟美国学。

当天的讨论结果当天就出炉,很快时刻关注这场热战的北京各大晚报、各大新闻媒体就收到了院线方《关于《制作发行方关于呼吁调整国产影片分账比例的声明》的反对意见》。

看到俄罗斯套娃一样的反对意见声明,媒体立刻开始了舆论的新一波爆炸。

……

青岛,一个随随便便的路边摊,一个老头盯着手上的报纸一字一句看着,偶尔转动一下手上的啤酒,旁边的中年男人则飞快划过手机屏幕,采集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咨询。

如果不仔细聆听的话,谁也不知道这看上去普普通通其貌不扬的爷俩,竟然是中影集团的负责人,南方院线的经理呢。

“嚯,咱们才离开北京几天啊,舆论战就打得你死我活了,”就听郭崇勋啧啧道:“不仅是制作发行公司,也不仅是院线,各大导演、各大制片人、甚至电影协会、北影中戏的教授,都讨论起这个事情了!”

“网友呢,观众呢?”

郭崇勋道:“网友们对电影感兴趣,但是对电影背后的操作还是不了解,所以他们的关注点在于这场大战是不是一场烟雾弹,最后的费用全都转嫁给了观众了。”

观众最担心的是,他们看电影的票价,是不是会随着这一波大战,水涨船高,从39.9,59.9,涨到79.9甚至过百!

网友是统一的两边都骂!

郭庭岳十分赞同地点头:“网友骂地不冤啊,这俩方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有错,就没个清白的。”

郭崇勋:“……”

郭崇勋无奈:“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两方打得头都要冒烟了,您还有心思调侃他们。”

谁知郭庭岳哼了一声,面目严肃起来:“是我让他们打得吗,一个个的,都想为自己争取利益,都觉得对方吃肉自己喝汤,也不想想经过这两年的影视寒冬期,无论是制片公司还是院线普遍都生存艰难,你不好过,对方的日子就好过了?”

整个产业是一个链条,所以根本不存在上游水枯下游就有鱼的情况,上下游之间荣损与共。

“所以要先一起活下来,把蛋糕做大,这个道理我都说了无数遍了,”郭庭岳摇头道:“分账比例、分账模式什么的,只有等到行业完全摆脱生存困境时,才有可能再次提出这个问题,现在就是他们只盯着自己的锅里多了还是少了的问题,有时候我觉得老祖宗真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内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郭庭岳感叹道:“机械帝国在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敢闹这一出?还不是因为外患面前,所有人都知道拧成一股绳,现在好了,外部的敌人一走,就给我内耗起来了。”

郭崇勋看似听得认真,其实就跟所有开小差的学生一样,这样的论调他听过无数遍了,他现在就想知道他爸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爸,你早早跑到青岛来,不就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场大战了吗?这两天已经有无数个电话明里暗里打听了,您老到底什么表示啊,乌龟大法怎么也不是个事儿啊。”

郭崇勋有时候是真佩服他爹的脑子,丁丁的金熊捧回来还没焐热呢,郭庭岳就从杨桃的只言片语种推测出她想要借这部电影挑战九大院线的事情了,因此一张票飞来青岛,看样子是避开风头,但看他爹这个老操盘手的模样和以往的实绩,这怎么看都是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的样子。

“是两方调解,还是各打五十大板呢?”

作为中影的董事长,郭庭岳确实不好出面,原因就在于中影确确实实是制作方之一,但它又同时经营着院线,在这个局面中说的难听点,里外不是人。

但作为电影局的局长,郭庭岳是必须而且确定要出面的,两方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也就罢了,但问题是血一上头,制作方咬死了不给院线方提供一部电影,而院线方更牛,直接制造一个全国范围内的罢映,那事情可就不可收拾了,那是要惊动中央的啊。

给政府添乱的话,那上头第一个问责的肯定还是电影局。

你怎么监管的,你怎么指导的,全国观众都看不了电影了,还不是你的问题?

没想到被问到关键处的郭庭岳却避而不答,就见这个老头子捏扁了自己手里的啤酒罐,精准地来了个三分投篮,将易拉罐扔进了五米远的垃圾桶里。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啊。

看到自家老爹这幅模样郭崇勋也就不多问了,老爷子不能摆平的事情还真是少之又少呢。

“对了,丁丁那小子呢,还在跟他乔哥开拖拉机?”

郭崇勋想起昨天跟丁丁打视频,这家伙杀气腾腾地开着一辆两米高的自动化播种机,旁边明显是他爸模样的人在他后面骂他开得像狗刨一样,丁丁手刹没拉住播种机自动倒退的时候,丁爸又骂他新发明出来了个玩意准备跟自己同归于尽。

郭崇勋亲眼看着丁丁灰溜溜从播种机上下来,丁爸骂骂咧咧自己上去把一片地铲完了,关键是丁丁一边哭丧着脸听他爸骂他,一边小声告诉郭崇勋:“一共就两个档位,我还不会操作那东西吗?我要是操作对了,看到没,今天一下午的活儿就都是我的了,他就指着奴役我了,乔哥那么大的女婿放着不用,就在旁边装肥料。”

镜头闪过乔哥给无人机装肥料的一幕,郭崇勋就把女婿什么的关键词给忘掉了:“你咋回个老家跟遭了灾似的,你知不知道你那电影……”

他把这《第十三号病房》成为了制作方和院线方矛盾焦点的事情一说,就见那边镜头已经维持了一个模样好几分钟了,镜头里,丁丁两眼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丁导?”郭崇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卡了?”

郭崇勋叫了好几声:“你那是不是没有WiFi,用的自己的流量啊?喂,丁导,能听到我说话吗?”

很明显那边听不到,怀疑农村基建的郭崇勋只能怏怏挂了电话,就见下一秒,屏幕上木头人一动不动的丁丁松了口气,居然动了。

原来手机卡壳什么的,居然是装的。

丁丁:“老郭小郭,有一个好东西吗?很明显,没有嘛。”

丁丁:“《第十三号病房》你们爱放不放,跟我有啥关系,丁丁就是个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农民,为了祖国人民能吃上高质量小麦而努力奋斗着。”

不远处,丁爸突突突地开了回来,召唤丁丁:“你过来,把豆渣肥给我施一下。”

刺鼻的恶臭从丁爸扔过来的袋子里传来,丁丁被黑魔法击中,熏得当场踉踉跄跄差一点一头栽倒。

“爸,凭什么乔哥施的就是过磷酸钙,到我这,就得施大豆肥?”

大豆肥是所有肥料中最臭的那一类,比一般氨氮还臭,那是一种闻了叫人怀疑人生的臭肥,在丁丁看来纯粹的生化武器那种。

丁爸:“刚才我考验了一下小乔,他也觉得大豆肥很臭,所以他的鼻子并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你了,儿子。”

丁爸紧盯丁丁:“你是怎么让他屏蔽了对你的嗅觉了的,儿子?”

丁丁:“……”

乔哥开着小三轮拉着瘫软成泥的丁丁和持续对他进行唾沫攻击的丁爸回到了家。

丁爸举着水管把丁丁从上到下冲成了个棍棍,丁丁确定自己终于不再带有豆肥的臭味之后,才一跳一跳进入了客厅。

茶几上,现摘水果又被分成了两类,丁妈正在殷勤给身旁的小乔削着苹果皮。

学聪明的丁丁看着丁妈手里的大红苹果,果断地选择了对面果盘里的小青苹果。

“yue——”

丁妈不咸不淡地抬头:“那是果园里打落的有害苹果,我拿回来准备给鸡吃的。”

丁丁:“……”

嗷嗷嗷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就见对面电视上,不知不觉放起了七点的新闻。

“19日,中国导演丁丁的电影《第十三号病房》拿下了德国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引起巨大关注,这也是继09年《归万家》获得金熊后,中国影片再获此殊荣。柏林电影节始于1951年,素来以文艺至上、关注政治与现实、鼓励新锐导演著称,与法国戛纳电影节和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并称欧洲三大电影节,‘金熊奖’则象征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最高荣誉,授予最佳影片。”

屏幕上,一身西装神采飞扬的丁丁举起了奖杯,亲吻了一下。

“今天上午,电影局、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中国电影资料馆一同召开了电影研讨会,讨论中国电影走向欧洲,走向世界的多种途径……”

丁妈看得稀里糊涂的,她凭直觉觉得电视里那个丁丁就是自己身旁这个狗砸,但是鉴于电视上那个丁丁太过光芒万丈而自家这个狗砸太过丢人现眼,她并不是十分能说服自己。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丁爸把按摩锤敲得梆梆作响,然后从镜子后面观察丁丁。

丁丁觉得他很像罐罐暗中观察自己的模样,但他总不能说爸你像个猫猫,特别在那个猫还是个太监的情况下,根据北影学生发在群里的近照来看,罐罐现在已经成为了学校的吉祥物,一年级新生都要过来拜一下的那种。

“儿子,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拍电影来着?”

丁爸想了想:“你拍了个什么电影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