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垂眸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只当是不知道自家小皇孙小心思似的。
只是语调温柔地低声嘱咐了句:“那我叫陈德进来伺候。”
“晨起别在池子里头泡太久,容易头晕知道么?”
宣珩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等人绕过屏风。
他才慌慌张张地,将方才揉成一团儿藏起来的里衣里裤都偷偷拿出来。
有些犯难地看着它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殿下。”陈德隔着屏风轻声喊了一句。
“浴殿里头的热水都备好了,殿下可要起身沐浴。”
宣珩慌忙又将东西塞进角落里头,叫人进来。
陈德听到召见,捧着手上的东西,走近寝殿内。
见宣珩看过来,忙将手里头的东西展开。
而后轻声解释:“夜里寒凉,小侯爷方才叫奴婢进来伺候的时候,给殿下披个斗篷,免得去浴殿路上受了寒气。”
宣珩闻言心下一甜。
起身让陈德替自己披上了。
等走了两步。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角落找出两件轻薄衣裳藏在斗篷里头。
等到了浴殿,才趁着人不注意,将衣物都放进水里,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皇孙殿下等了许久,等人都已经从浴殿出来了,还是不曾瞧见萧明渊进来。
忍不住问了陈德一句:“萧......小侯爷怎么还没回来?”
陈德愣了愣,回道:“这......许是路上耽搁了。”
“侯爷说,叫奴婢提醒殿下,莫要在水中泡太久,殿下可要起身?”
宣珩抿了抿唇,起身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裳,又吩咐了一句:“记得换一下水。”
萧哥哥方才说过也要用的。
陈德:“是,殿下。”
等宣珩走后。
陈德亲自将浴殿里头的东西都打理干净。
连那一套多出来的衣物也悄悄收了起来。
只是心下一面欣慰,一面却也有些犯难。
皇长孙殿下大了。
即便是亲近小侯爷,正如小侯爷所言,也是时候该避嫌了。
但是宣珩难得这般亲近一个人,这些日子,皇孙殿下同侯爷在一处。
小侯爷是如何处处心细周到地伺候的。
皇长孙殿下又是如何信重依赖小侯爷的。
这些事他们都看在眼里。
眼下小侯爷突然就要从东暖阁搬走。
也不知道殿下一个人住着,能不能习惯。
白日便不说了。
夜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好觉。
.
毫无所觉的宣珩根本没想到过,自家萧哥哥有一天会搬走。
等他从浴殿回到东暖阁的时候。
萧明渊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宣珩来了,笑着迎上前去,一如往常地眼含宠溺,替自家小殿下换衣裳,伺候梳头净面。
陪着宣珩用完早膳,慢慢再往弘文殿去读书习字。
然后用午膳,哄着小殿下午睡,下午起身去习武,又陪着宣珩骑了会儿马。
一整日都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夜里,萧明渊将宣珩哄着入了寝,便打算到收拾好的偏殿去睡。
本也是偷偷去的。
离开前都已经将人哄睡了,小孩儿睡得还很是安稳香甜。
只是不知怎么的,没多久宣珩起夜,便发觉萧明渊不在身侧。
顿时慌了神似的,将陈德喊了进来。
一听到萧明渊搬出去了,宣珩呆愣愣地坐在床边儿好一会儿,脸色也煞白着,看着吓人得很。
转头默默蜷着身子睡下了。
只是当夜没过多久,陈德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偏殿。
瞧见萧明渊正坐在软塌边儿上,对着窗台摆弄棋盘。
心里焦急地跟什么似的。
“小侯爷,哎!皇长孙殿下像是......像是被魇着了,您快去瞧瞧吧!”
萧明渊手上棋子猛地跌落在棋盘上。
他顾不得旁的,立刻起身匆匆赶去东暖阁。君羊:㈥⑻⑷⑻笆㈤⒈⑸⑥
“太医呢!值守在承华殿的太医看过了没有?”萧明渊在路上飞快询问。
陈德焦急地开口:“太医方才来了,一直都在殿外候着。可是......可是殿下他不让进去瞧。”
“胡闹!”萧明渊有些动气。
“怎么不早些来报!殿下身子要紧,如何拖了这么久?”
陈德心下一颤,也有些懊悔。
今日小侯爷搬出东暖阁,他一直都守在皇长孙的寝殿外头,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哪儿想得到皇长孙殿下夜里竟然会魇着了!
等萧明渊赶到东暖阁。
也顾不得旁的礼数,飞快赶到宣珩面前。
等他瞧见床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发颤的小小身形。
一瞬间心便狠狠地揪了起来。
“珩儿。”萧明渊坐在床前,隔着鼓起的柔软被褥,轻轻抚了抚小孩儿的后背。
被子里头的宣珩动了动,隐约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
像是竖着耳朵的呆兔子一般,小心翼翼探听了一下外头的动静,紧紧攥着被子的手一动不敢动。
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声音一般。
萧明渊察觉到那一声微弱的哽咽。
心疼得像是被针一下下地使劲刺进肉里,使劲儿翻腾一般难受。
他顾不得旁的,飞快将人连着被子捞进怀里。
而后抱着缩在被子里颤颤地小皇孙殿下,低声轻哄:“乖孩子,是萧哥哥。”
“萧哥哥来陪你了。”
萧明渊顿了顿哑着嗓音,低声恳求似地哄道:“珩儿,好孩子......"
"你乖,抬起头来,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