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舍不得底下这些蠢货的狺狺狂吠,吓到他的小殿下。
萧明渊凤眸闪过一丝柔软。
只是转瞬间,便被冷漠之色覆盖。
他状似奇怪般的转头,看向殿中几位御史。
似乎有些古怪,为何无人应答这个问题。
萧明渊垂眸,又好心再一次开口:“张御史可知道?”
张御史张了张嘴:“微臣……这……”
萧明渊右转头,看向为首的御史中丞王御史。
“那王大人可有查探过?”
方才他可仔细看过了。
这御史台里头,可没有一个官员落下的。
不是在参奏林清风收受贿赂,罔顾法度,就是将火往自家皇太孙殿下身上烧。
原本萧明渊也不想理会这些跳梁小丑。
毕竟御史台的官员不过是被推出来的靶子和背后之人的舌头。
就算是将舌头割了,也还有旁人出来替他们说话。
可是御史台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蠢到如今抱着团儿等人宰。
既然回回都是他们当出头鸟,那就只有一刀将这些舌头都切了,给那背后之人杀鸡儆猴看看了!
王御史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倒是还能辩白两句:“定远候说笑了,这两淮之地离京城数隔千里,吾等远在京中,怎么可能查探得到林大人暗地里收了多少贿赂呢?”
“再说了!此事本与军务之事不相干,乃是盐税上的事,定远侯如今突然发问,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
定远侯萧明渊乃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孙党。
此人口舌厉害,手段又阴险毒辣难缠得很。
当初他十七封侯,本该前途无量。
但却莫名其妙被陛下指给还是皇长孙的太孙做伴读。
眼见这位少年将军,在北地立下的战功就要被一个伴读的名头给抹了个干净。
平白在宫里头耽搁了几年好时候。
原以为这定远侯短时间内是入不得朝堂了。
却没想到不久之后,陛下竟然立了皇太孙,还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政务,入朝观政。
没过多久,这位年纪轻轻的定远侯,便被陛下派了个京师三营副统领的职位。
堂堂的正三品!
妥妥的权大势大!
他们这些老头子,在朝堂之上熬个十多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得到三品的官阶。
这小兔崽子不过是投对了胎,又跟对了主子,打了几场胜仗,杀了敌国几个元帅和将领……
总之,或许是有些能耐,但是若非陛下偏疼皇太孙殿下,刻意将他扶持上来。
他萧明渊能这般年纪轻轻,凭什么可以同魏国公的弟弟、临江侯陈元这般身经百战,战功无数的老将,几乎平起平坐?!
但是偏偏萧明渊不但坐稳了这位置,这些两年在朝堂之上还格外的如鱼得水。
暗地里吃过亏的人才知晓这位定远侯的手段。
又碍于萧明渊背后的萧国公府,和一大批武将们。
极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同萧明渊逞口舌之利。
萧明渊抬了抬下巴,就这样一副模样,已经看得有些人心里暗暗咯噔一下。
“这蠢货……谁让他招惹定远侯的?!”
果然,下一刻,萧明渊已开口:“王大人此言差矣。臣同满朝的官员虽各为其职,但都是陛下的臣属,大景朝的臣工,自然是要为陛下和皇太孙殿下尽忠!”
“盐税之事,乃是朝廷政务,吾等皆为朝廷官员,陛下之臣,此时说话有何不妥?”
“还是王大人觉得,朝堂只能有你御史台一家之言,陛下也只能听你们御史台官员的话,旁人说不得也辨不得?”
“陛下虚怀如谷、圣明烛照,自即位之日起,便广开言路,从谏如流,此乃明君圣主之相,尔等不司其职,反倒闭塞圣人言路、蒙蔽圣听,罪在欺君!此非大不敬?!”
王御史哪里想到,这一把火还能反过来烧到自己的身上。
立时吓得满头大汗:“你!定远侯你血口喷人!”
萧明渊淡淡道:“是本侯血口喷人,还是王大人心里有鬼?!”
“尔等御史台中人既然是说武将管不得朝政,那缘何方才张御史弹劾林大人和皇太孙殿下,朝中文武百官有不少大人跟随,那个时候王大人怎么没出口说此事与他们本不相干?”
萧明渊冷笑一声:“呵呵——自然,或许那些人都是王御史大人您煽动的,不然如何各位大人皆是如此众口一词呢?!”
“住口!你——你!你这是污蔑!”
王御史跪在殿前,恨不得上前捂住萧明渊的嘴!
萧明渊:“污蔑?御史台不经查证,便出言弹劾林大人受贿,既无实证全凭空穴来风的传闻,这难道不算是污蔑么?”
“尔等身为朝廷命官,陛下特赐御史监察谏言之职。”
“尔等却闭塞陛下言路,妄图将这朝堂弄成尔等的一言堂,此乃奸佞之举,如此恶行纵然是万死亦不能辞其咎,这是其一。”
“其二,尸位素餐,不行查实便胡乱奏报弹劾同僚,甚至牵扯到皇太孙殿下身上,不但失职,还欺君犯上!”
“其三,尔等御史台官员沆瀣一气,同执一词,言语偏颇互相包庇,毫无公允可言,如此拉帮结派,借由职务之便攻讦同僚,此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萧明渊转头,看向陛下,颔首一拜:“陛下,臣以为,御史台如此行事有负陛下圣恩,也有失御史台立足之意。”
“请陛下问责御史台诸官员,以正言路圣听,以慰尽忠之人,以安衮衮诸公之心!”
——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