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慢悠悠往前走, 季榕夏拿出竹筒,一个递给谷堂衿,一个自己拿着。
竹筒打开, 里面是花生少汤水多的花生汤, 喝一口花生汤,汤水还是温热的,秋风一吹,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
“不用自己走路, 还挺舒坦的。”季榕夏晃了晃脚丫。
这骡车高大, 季榕夏往里坐坐, 脚就落不到地上了。
谷堂衿赶着车见他这悠然自在的模样笑问:“那以后咱们出来都坐骡车?”
季榕夏赶紧摇头:“还是不必了, 去远处坐车还行, 平日还是走路舒服。”
从出城门到山坡脚下,坐着骡车,不过用了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
谷堂衿停下骡车, 指给季榕夏看:“就是这一个山头, 离着咱们那块旱地挺近。”
“咱们爬上去看看吧!”季榕夏看这山头也不高, 跃跃欲试道。
谷堂衿说道:“那你等我一会, 我将骡车放到吕五郎家里, 托他帮着看着点。这骡车可爬不了山,这山坡上如今还没有骡车能走的路。”
季榕夏可不想自己一个人等:“我跟你一块去。”
“也好。”谷堂衿拉着骡车带着季榕夏到了吕家。
吕五郎家又添置了一间土屋, 用竹子围了个院子, 瞧着终于有个家的模样了。
如今桑二巧在邬多蔻的庄子里当帮工,吕五郎在家中,时不时就去季榕夏和谷堂衿的田地里逛一逛,不去逛的时候就在家中干些活。
见到谷堂衿过来,吕五郎停下编草鞋的动作, 连忙将竹门打开。
可惜骡车太大进不去,只好暂且拴在吕小顺家门口的树边。
“这骡车先放你这里。”谷堂衿没多客套,这些日他们也算是相熟了。
吕小顺瞧着那骡车就欢喜,虽说他现在买不上这么好的牲口,但能见一见也不错啊,应道:“谷秀才你放心,森*晚*整*理这骡车你放在这里什么样,待会来拉还是什么样。”
谷堂衿点头,给骡子喂了些水,然后他从布袋子里又拿出了一小块豆渣饼子,当零嘴喂给骡子。
“我得拿个筐子、小锄头和镰刀。”谷堂衿说道。
他有些农具是放到吕家的,想要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拿。
吕五郎闻言进了屋子一趟,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了藤筐、小锄头和镰刀。
季榕夏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真等上了山坡他才发现,这山坡上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巴掌宽的路,一人走都嫌窄,这路两边还多是杂草树木,一不小心树枝荆条就会勾到衣裳,需要用镰刀和锄头开路。
有些地方甚至看不出来有道,需要从石块、断坡底下扒拉着树木爬上去才行。
谷堂衿身上带了雄黄粉和不少旁的药粉。
爬山时他走在前头,让季榕夏跟在他身后。
“这山头看着那么…矮,爬起来怎么这般难?”季榕夏分明气力不错,但因着很少爬山,爬到山腰就有些累了!
季榕夏心说,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自个!!!
谷堂衿找了块石头,在上面铺了一小块藤席和一个破旧但洗得很是干净的软垫,让季榕夏坐一会歇一歇。
季榕夏没推辞,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出来的时候我还想呢,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没想到现在都用到了。”季榕夏打开竹筒喝了一口花生汤,深深喘了两口气。
“我这也是爬山爬多了,才能有所准备。”谷堂衿伸手一指对季榕夏说,“那边就是咱们的水田。咱们的旱地在这山头的背面,从这边看不到。”
“那边啊!全都是绿油油的田地,我有点分不出来啊,东边那块是咱们的吗?”季榕夏兴致勃勃地找自家的田地。
“再往左一点。”谷堂衿说道。
季榕夏手指就往左边移了移:“这块?!”
谷堂衿:“对,就是这块。”
季榕夏笑盈盈,盲目地夸奖:“我说呢,这块地怎么格外绿,一看稻子就长得特别好。原来是咱们家的啊。”
谷堂衿粲然一笑,刚才夏哥儿还不能分出哪一块是他们的田地呢,这就夸上了。
“那边是石头坊,长轻山那边的石料最好用,石头坊就建在那边。咱们建庄子也不需要跟他们买石头,开荒的时候从地里平整出来的石块,应该就够庄子上用了。”谷堂衿又给他指道。
季榕夏连连点头:“嗯,石头坊离着这里果然有点远。”
“正好,咱们也不想跟魏家有牵扯。对了,堂衿我都没问,那魏举人有什么毛病啊?”季榕夏捧着竹筒,时不时抿一口花生汤,等待谷堂衿给他解惑。
谷堂衿直言道:“魏举人学识一般,好色的名声在府城中倒是传得很开,光是妾室和小侍就有十好几房。”
季榕夏眨巴眨巴眼说道:“要只是这样,堂衿你不至于不买他们家的庄子,是不是那些妾室中有不情愿的?”
谷堂衿微微颔首:“人家宅院里的事,我也不知详情,只是我一同窗提过,这魏举人想要收他的小妹当妾室,若不是他考上秀才,让那魏举人有所顾忌,这事就要成了。”
说提过都是含蓄的说法了。
那同窗喝醉了,将魏举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人知道谷堂衿的嘴最是严,跟他说过的事从未传开过,这才敢同他吃酒时借着醉酒发泄一二。
那人也是没有旁的信任之人可排解,全家人都指望他考个好功名,他不好将这些心绪带回家中,让寡母小妹担忧。
因此,谷堂衿觉得传言应当不假,那个魏举人确实是个好色且荤素不忌的。
只是他到底跟魏举人没什么来往,因此也不好说得太过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