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豆芽菜却一挥手,比划:“只要你们乖乖的学,别捣乱,就不会挨板子。”

“好吧。”郭果小朋友站了出来,乖乖道:“我会好好学的。”

其他小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道:“那我们也学。”

于是,八卦也不听了,豆芽菜带着两个林草、林小树两个护卫,拉着一群小朋友,雄赳赳气昂昂跑去沙坑玩了。

沈岳:“……”

豆芽菜那狗爬字水平,真的能教人?

这爆棚的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岳突然有了一丝小心虚……

他摸了摸下巴,今天晚上,要不就别夸豆芽菜写的字了?

“元元会写字?”大李氏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沈岳的思绪。

沈岳回过神来,点点头,“三哥没事儿的时候教的,才一二十天时间,元元就会写二百多个字了呢?”

大李氏露出了个夸张的表情:“元元也太聪明了吧?”

她拐头就朝沙坑那儿喊道:“元元,你也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会写这么多字了。”

沈岳往豆芽菜那里看去,然后就见豆芽菜露出了一个自豪的表情,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呢。

沈岳:“……”

得了,他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

只是,这说着说着就夸起来的心态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岳陷入了沉思。

大李氏夸完之后,就拐头继续说:“林秀才不忙吧?”

沈岳道:“不忙,他科考要等四年后,所以日常除了读书,就是教元元。”

想到林家村似是没有学堂,沈岳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

不过……这个得看大舅子的意见。

沈岳只略一思考,就把想法压到了心底,打算有空找林征谈谈。

只是他这边还没找着机会,第二天郭大娘就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和郭果长得很像,都是圆嘟嘟的,见着沈岳叫了声,“沈叔叔。”

沈岳停下了翻红薯干的动作,哎了一声,便道:“大娘这是?”

郭大娘一大把年纪了,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窘迫,不过还是道:“我是来找林秀才的,想请他给木木开蒙。”

沈岳暗忖,这大李氏传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

昨天傍晚才走,这一大早刚吃完饭,郭大娘就来了。

他心思转了一圈,面上却笑道:“三哥在堂屋里呢,你去吧。”

于是,郭大娘便带着郭木紧张地去了堂屋。

谈的内容沈岳不知,但郭大娘一出来就是满面笑容,看来林征是乐意教书的。

郭大娘刚走没一会儿,林五婶就带着自家小子来了,同样也是提了一篮子东西,进了堂屋。

于是,一整天的,林家院子里就没断了人进进出出,全是村里人带着孩子来拜访。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岳问林征,“三哥是怎么打算的?”

要教学就得有教室,得有教学工具,还得有书本。

带着孩子来的村民家里不说是赤贫,但也不都是有钱的,笔墨纸砚这东西怕是供应不起的。

果不其然,林征道:“大部分人都是想让孩子识字,提出用林家院子里的沙坑就行,只有少数几家是想给孩子开蒙,说会买了笔墨纸砚送过来,到时候在这里学习。”

林家租的房子其实不大,根本做不了教室,但现在是冬季,天寒地冻的,孩子们也不能在外边长时间停留……

林征道:“我跟他们说开春的时候,天气暖了再让孩子们过来。”

沈岳点头,这样也不错,不过到底不是常事儿,想了想,他道:“村里的善堂能不能租?”

村里有一座善堂,三间房子,地方很大,如果拿来做学堂,其实是很合适的。

林征顿了一下,“我明天去问问村长吧。”

然而第二天林征一大早出去,不久却满面寒霜地回来了。

“九两银子的租金?”张氏惊道:“九两银子都可以在镇上租房子了。”

“九两银子,我们再添点儿都可以自己盖个学堂了。”豆芽菜愤愤地比划,“那老头子也太贪了。”

林征脸色非常不好看,“他说一个孩子收三两束脩,三个就凑够租金了。”

村里的善堂是村里人凑钱盖的,并不是村长林盛的,他有管理权,却没有处置权,正常是林征跟他打了招呼,他得同全体村民们商议,才能定价。

不过这人跋扈嚣张,村里人没敢直面其锋芒,大家都是尽量不跟他打交道,见了也躲着走。

林征道:“我原本的想法是用村里的善堂,然后每家一年给提供些粮食就行,也不用交束脩,毕竟一家一年净落也不过二三两,若都交了束脩,这日子要怎么过?只是这老匹夫……”

他想骂林盛,但忍了忍,还是憋住了。

沈岳皱眉,其实他的想法跟林征是相似的。

林家在村子里没有亲戚,关系好的就林六婶家,上次培训班帮他们拉了一波好感,把大李氏等一堆妇人给拉拢住了,然后最近林征被造谣那事儿,他们就切实体会到了村民们的好感有多重要。

村民们相信他们,所以嗤笑那些谣言,也没有对林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还愿意把孩子送过来让林征教。

而办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自然也是拉好感的事儿。

束脩不能不交,但也不能吭哧就问人要三两银子,镇上的学堂也才只收三两银子的束脩呢。

林征若真收三两银子的束脩,名声估计立马就会坏掉。

不过,这租金也确实高的离谱。

看林征一脸怒意,沈岳问:“若是让全村人出来说话,租金会不会不用出了?”

林征一愣,想了想后,却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出来说话的。”

这些轮到沈岳惊讶了,“为什么,这可事关他们自己孩子读书的事儿啊。”

林征道:“你刚来不久,对林家村的林盛不熟悉,之后就会明白了。”

沈岳见他不想多说,便道:“那学堂的事儿?”

林征皱眉,“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沈岳心里却有了思路,他道:“三哥,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学堂的事,不知你和大嫂乐不乐意参与。”

“什么?”林征和张氏异口同声,连豆芽菜都满脸好奇。

沈岳道:“太河镇总共十个村子,但却只有镇上一个学堂,而我们林家村又是处于镇子的中间位置,北有徐家村、赵家村,南有柳家村、郭家村、李家村、东有沈家村、西有孟家村,若是办学堂,打出了名声,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不说,南边的柳家村、郭家村、李家村未必不会送孩子们来我们这里读书。”

“到时候那些孩子们来了,你是收还是不收?所以若真免费用了善堂,到时候都没法跟村里人说。”

张氏皱眉道:“难道要九两银子租?”

豆芽菜比划:“若是到时候人多,确定他不会涨价?”

沈岳忍不住笑,豆芽菜真的很聪明。

他道:“所以我想着,咱们有地有住处,日常再做点儿小生意,日子是不愁的,不如拿结余的钱自己建个学堂得了。三哥先教着,若是以后忙,我们也可以聘用其他人来教书。总归办学堂都是福及子孙的好事情,若是成了,咱们林家在村里人也必不会随便让人欺负。”

他和豆芽菜去镇上书肆的时候,见到了一堆蹭书看的读书人,各个都是身穿粗布衣,显然家境是不怎么样的,到时候若是有需要,这些人都是可以聘的。

再者还有周路,那小子在县里认识的人多,秀才肯定见的也多,到时候他们盘子铺大了,说不得可以帮忙介绍些人来教书。

林征和张氏都有些惊住了,“这样可行吗?”

他们家半年前还是扣扣嗖嗖过日子,饭都吃不饱,现在半年时间不到,饭虽然可以随便吃,但手里其实也没多少钱,竟然开始打算建学堂了。

建学堂啊,这可是书香世家出身的有钱人才会干的事儿。

而他们……

连房子都是租的别人的。

真的可行吗?

张氏和林征都有些愣愣的,回不过神,豆芽菜却跟沈岳比划:“你知道建学堂得要多少银子吗?”

“你知道日常的运行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我们分了红薯干赚的钱后,也才只有四两银子,大嫂那里估计有个二十多两,三哥那里有个三两多银子,全凑起来也就三十来两银子,连三间宽阔明亮的青砖瓦房都建不起,只够建土培房外加买书桌的。”

他不仅把自己的钱算的清清楚楚的,连张氏、林征有多少钱都摸的一清二楚。

沈岳不得不佩服,这豆芽菜心里真的是挺精明的。

不过他却反驳了豆芽菜的话,“先前说的只是计划,林家村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个孩子要识字,其中开蒙读书的也就七八个,用不了那么多房子,也不用那么大的物力、财力和人力,三哥日常教学,别的事情我们搭把手就可以了。”

“所以三十两银子还是够的。”

“再者,现在距离开春还有一两个月,我们可以想法子再多赚些钱,到时候手头也不是那么紧。”

林征和张氏本来觉得沈岳的规划是要一步登天,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建学堂这事儿或许可行。

犹豫了一下,张氏咬牙道:“那我出二十两银子。”

她跟着沈岳做生意,赚的钱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翻了好几番,达到了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数目。

所以尽管有疑虑,她还是打算跟着沈岳走。

不过沈岳却道:“大嫂先别忙着投,等开春之后再说。”

建学堂之后,学堂周围的地他都要买下来,作为将来的预投资,但现在他还没想好在哪里建学堂,也根本没那个财力买一堆的地。

所以,还是要赶紧赚钱,等钱来了,其他的就好定了。

张氏和林征同时松了口气,没办法,他们还没有缓过来。

而豆芽菜则是一脸兴奋地跟沈岳比划:“以后要干大事儿的话,我给你管钱吧。”

“奶奶教了我好多持家管钱的本事,说我的本事就是放到大家族里,都是可以撑起一族的,相信我,我会做的很好的。”

沈岳:“……”

这还没开始铺摊子呢,他就突然感觉到了钱袋子它有些虚啊。

全家人商谈过建学堂的事后,就又忙碌了起来。

家里还剩下一百多斤红薯干,原本沈岳是想趁着过年,在村里兜售一下,谁知道还没开始卖,就被周路派人给买走了。

于是等林家村的人们想着趁着过年,要买点儿据说很红火的红薯干尝尝的时候,沈岳他们已经没货了。

一个多月忙碌下来,总共赚了二十多两银子,扣除成本分成后,沈岳和豆芽菜分了四两多银子。

红薯干的生意结束,林征自是要回去林家老宅住的。

然而等他回了家,却发现自己屋子里堆了好多杂物,锄头、镢头、干柴等等,堆了大半屋子。

“二嫂,我明天打算搬回来,你今天就把屋子收拾了吧。”林征对坐在屋子里吃饭的冯氏道。

冯氏放下饭碗,面无表情道:“三叔,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要不,你还是别搬回来了吧。”

林征皱眉,“我的屋子你不让住,那我住哪里去?”

冯氏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去四房那里住不成吗?他们租的房子还是我们二房出的租金呢,正好那里有空房子,你就去住了吧。”

林高氏黑沉着脸敲了敲桌子,“冯氏一会儿就把屋子收拾出来,小三去住弟夫家,这成什么样子。”

“娘。”冯氏立马尖叫,“三叔现在是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吗?泽儿可是要考科举的,他住在家里,是会影响泽儿的。”

林征脸刷地一下就黑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呵。”冯氏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外边现在传你和刘氏的事情吗?”

“我和刘氏?”林征惊愕,“我和她会有什么事情?”

之前刘氏来的时候奇奇怪怪的,他还一头雾水呢。

林高氏一拍桌子,“冯氏,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别人不知道小三是什么性子的,你还不知道?外边传的肮脏事情你给小三提什么,你是皮痒了吧?”

然而现在冯氏根本不怕林高氏,一个老太婆就算手里握着两亩地也威胁不了她什么。

只要她儿子林泽在,两亩地迟早是他们二房的,老太婆打又打不过她,骂又骂不赢她,屋里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丈夫,全是给她撑腰的,她怕个球。

于是道:“娘,三叔是你稀罕的宝贝儿子,难道我的泽儿就不是我的宝贝了?我也担心他因为受三叔的影响,考不了科举啊。”

“那婚内偷情有妇之夫的名声是什么好名声吗?泽儿还未婚呢,你难道想让泽儿一辈子不娶亲?”

林高氏一下子噎住了,她脸涨得通红,“那谣言是假的,会影响什么?”

冯氏道:“我们自己人知道是假的,但外人不知道啊,泽儿要是出去被人指指点点,我这个当娘的得心疼死。”

林高氏说不过她,气的就想拍桌子骂人,还是林征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

“娘,算了,我先回元元家吧。”

于是沈岳他们就见到了垂头丧气而回的林征。

待从林征嘴里听到冯氏的话,沈岳竟然产生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爽感。

他道:“事情是有这个事情,但根本不是冯氏说的那样严重,不然你以为林家村的人会把孩子们送来让你教?”

林征一愣。

沈岳见大舅子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便把大李氏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陈词,“根本没那么严重,你今天回去,村子里的人见了你是指指点点,还是热情地打招呼?”

其实林家在村子东北角,邻居就大小李氏家,也没什么旁的人。不过今天他进村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几个结伴去打野兔的村民,大家见了他都笑呵呵地问好,并没有阴阳怪气、指指点点。

林征就把情况说了。

沈岳道:“所以你懂咯。”

冯氏根本是想霸占他的房子。

想了想,林征面无表情道:“弟夫,家里还有锁吗?”

于是,等晚上冯氏去林征房里拿她偷偷藏起来的点心的时候,就发现屋子被锁了。

然后林家村东北角就爆发出了冯氏疯癫的叫骂声。

不过,冬季刮的是西北风,处于林家老宅东北方向的沈岳一家并没有听到,只有隔天大李氏去玩,他们才知道了冯氏骂人的事。

林征一个男人,锁了门出了气,自是不在意,随便她怎么骂。

沈岳则是心底发笑,这个大舅子终于不那么呆那么软绵了。

红薯干的生意结束后就是年底,沈岳带着豆芽菜去了一趟镇上,他们卖东西可能不好卖,但是买东西,却没有店家是不愿赚钱的。

两人自是一通年货大采购,满载而归。

而沈岳虽然是入赘,和原生家庭基本断了关系,但逢年过节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于是腊月二十八,沈岳拎着年礼,带着豆芽菜回了那个沈铜记忆当中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