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探(1 / 2)

欺君 胭脂独白 2720 字 2天前

离开这座村落,四人兵分两路改换装束,到了附近的小镇上再碰上瞧着对方面面相觑。

李不为和小春破衣烂衫,脸上蹭着锅底灰,装作逃难至此的兄弟俩,俩人都清瘦,春子个子又矮小,这样一打扮还真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想好说辞,富贵人家遇山匪落难逃到这里,李不为的书卷气是遮不住的,说是忽然落难也算有说服力。

而贴着两撇茂密胡须的梁安穿了身铜钱财主装扮,扭扭捏捏骑在马上手里拎着棒骨的绳子,他身材健硕,特意在身前垫了件衣服,佝偻着背尽力显得更像是个富贵财主。

在乡村里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帷帽显然更是醒目,赵宴时不得不将长发挽起,身着淘换来的一身艳俗滥制罗裙,俨然一副番族美女样,只是面色冷若寒霜,光看眼睛都瞧出来冷意了。

梁安哪敢提这样的建议,实在是赵宴时站在人堆里就过分醒目,

最终还是赵宴时盯着那两套衣衫,主动换上艳丽粗陋的紫色裙装,又以异域女子惯常遮戴的黛紫头纱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灰色眼睛也更合情理,西番女子更多有高大的,只要他们小心行事,赵宴时稍稍遮掩也能瞒过没什么见识的乡野百姓。

眼下无论谁来看这俩都是富商带着新买来的番邦舞姬招摇过市,梁安脸红心跳,喉间干痒,时不时咳上一两声。

李不为瞪着眼珠子瞧赵宴时,他本就一脸锅灰,瞠目结舌格外滑稽。

赵宴时一个眼刀过去,李不为两腿一软退了半步差点儿摔了,被小春手快扶住,心有余悸捂着胸口擦擦额上的汗不敢再看。

心中只叹这位爷还真是绝色容颜,不必多余打扮只随便穿穿也瞧出十分颜色,不过李不为并非好色,盯着也是震惊之余惊讶他有广阔肚量,男扮女装竟也答应了,是位能屈能伸的。

赵宴时紧皱双眉,扯着裙子抬手。

梁安怕他不高兴也不敢多看,见他伸手眨巴着眼一脸茫然。

“你我同乘更好。”赵宴时径自拽住梁安的手,“侧坐在前大约能更像女子几分。”

他个子高得明显,若独自骑马没有遮挡,无论如何也得叫人怀疑不像位女子。

侧坐在梁安身前是更好的选择。

他是丝毫没有多余心思,另一位就不一样了。

梁安稀里糊涂握住他手扶人上马,待到赵宴时侧身贴在胸前,梁安只感觉鼻腔一热,慌忙捏着鼻子仰头。

“你做什么?”赵宴时皱眉问。

“没事!”梁安望着天瞪眼,深吸一口气后强板着脸点头:“很好。”

赵宴时收回眼神,面纱中冷笑。

时辰不早,他们得尽早行动,没有时间再想些有的没的。

梁安又嘱咐一遍打听些什么,李不为没做过这些,紧张地手心冒汗,只能一个劲儿点头说“记下了记下了”。

他这幅样子很难不暴露,好在有小春子跟着,小春人机灵知变通,梁安对他还是放心的。

叮嘱完约定好打听后不要耽搁,直接去下个路口碰头,四人分开行动。

李不为被小春带着懵懵懂懂拄着捡来的粗树枝往镇边上的村落走,扮成富商的梁安带着赵宴时一路朝镇中心去。

身前是紧贴着胸膛的热源,梁安很难集中注意力,他垂眼看面纱下的赵宴时,还以为他会因扮女装生气,结果没有,令梁安又一次叹自己没有以为的那般了解赵宴时。

他冷着脸大约也不是因扮女装穿女裙不高兴,而是纯粹不想这般遮遮掩掩见人。

毕竟他才说过以后不再遮挡面容,结果转眼又遇上这等事。

“待会儿你小心行事。”赵宴时脸几乎贴在梁安胸上,压低声音叮嘱。

他不能张口,更尽量多低着头,否则难免被人发现异样。

“……好。”梁安喉结滚动,点头下巴就碰到赵宴时的发顶,更是僵硬到扯紧了绳子,棒骨都呜呜叫了两声。

狗一叫引人注意,镇上人上上下下扫量这两人一狗,梁安紧张着眼神四处打量,倒没人一直盯着,只是好奇,又很快收回目光。

靠在梁安身上,赵宴时察觉到他身子紧绷,淡淡安慰道:“宿州富庶之地还在有船运买卖,四处有码头,此地富商恐怕比京都百姓还多,你我这般不算惹眼,不必紧张。”

梁安一想是这个道理,就如泉定不怎么在意有外国人四处走动,各地有各地风俗习惯,宿州富庶,做生意的商贾比比皆是,带着姬妾猎狗出门招摇的想必也不是新鲜事,更何况,外族人和外族女人是不同的。

北赵国情驱逐外族,对买卖他国女人却未有禁止,对定下规矩的上位者来说,外族女人与货无异,不过是可交易物品,买上一两个做奴婢妾室反倒算是风流事。

他们扮做富商自然不止是隐藏身份这么简单,既然对米起了疑心,自然要对当地的米粮买卖多心,假作去宿州路上经过此地,顺便定些稻谷粮食,想必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不过,梁安垂眼看他,从未出过京都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宿州事的?

他正要张口,有人来了。

“诶诶,哪来的?”

梁安抬头,两个扶着官刀的官差叉着腰拦在路前。

他拽住缰绳,堆了个笑出来,低沉着声音假作谄媚笑道:“二位官爷,刚才泉定过来,要往宿州城去的。”

矮胖那个仰着下巴来来回回扫量梁安身前的女子,摸摸下巴瞪眼:“嘶,知你不是本地的,当街乱逛,有伤风化!”

赵宴时始终垂着头,没抬眼也没吱声。

“还有这这这,这能往城里带吗?!”

另一个高些的说话结结巴巴,抬脚要踢马下的狗,脚刚抬起来还没过去,被人巧妙拦下。

梁安从马上跳下来,挡在棒骨和他之间:“是小人家中胡乱养着玩的畜生,牵着绳子听话得很,官爷别见怪。”

棒骨伏低身子呲着牙,好在梁安挡着没叫人瞧见。

梁安刚要说是来买些米粮的,矮胖的绕过马去抓赵宴时的胳膊。

“见着本大爷不知道行礼,找死?!”

梁安脸色一变,几乎要拔出靴筒里的短刀,咬牙强忍下了率先拽住人,赵宴时从马上丝滑下来,裙纱飘舞被掩在梁安身后。

他微微佝着后背偏脸垂头,贴在梁安背上和棒骨对视,比了个手势,棒骨安静下来乖乖趴下。

美人胳膊从手中滑走,矮胖的搓搓手指嘿嘿一笑,又绕回去越过人想看美人的脸。

“官爷。”梁安大笑,手探到怀中:“家中姬妾不堪寂寞,硬要随小人出来做生意,她不懂赵话,爷消消气。”

一锭官银反手塞在了官差怀里,矮胖的提提腰带咳了两声,手里也多了一整锭银,二人在手里掂掂,对视一眼收起来。

“看你老实,便算了,再有下回对爷不敬,可要带你去吃牢饭。”

梁安应着“是”,拽着赵宴时转身,堆笑送走趾高气昂的二人。

抬眼一瞬间梁安脸色冰冷,嘴角的笑也像把刀子。

“没事。”赵宴时低声说。

梁安暗暗攥住他的手,“嗯”了一声才收回目光,扶赵宴时重新上马,梁安心里那股膈应劲儿久未消散。

“这位爷从哪里来?”不知从哪来的当地人凑过来笑道,又冲官差走远的背影啐了一口,“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八,净会胡乱折腾人。”

梁安眉心一动,也跟着笑道:“不算什么,我自外地来,不懂规矩,不知宿州地界儿得备好这些。”

“宿州城可不是这般模样。”来人说完又忙介绍,他挥手往不远处一指,“我是这粮铺的东家,叫我老钱就是,这位贵姓?”

这倒巧来。

“免贵姓纪,钱掌柜,真是巧了。”梁安招呼道,“我自泉定过来,到宿州城做些米粮生意,恰逢贵地,来打听打听买卖如何,也想买些米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