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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家庭地位

角落里的东西被大团的触手包裹,陈夏看也不看那边,径直回到路薄幽身边,半边身□□化成墨色的水,将他挡在身后,随后才收回蔓延出去的触手。

倒不是抓上来的白独角兽有多么的危险,而是妻子刚才没有缘由的晕倒,让他很是担心。

人类本来就是脆弱的,老婆在他眼中更加是娇弱需要保护的对象,更别提老婆现在还有了小怪物。

就算是在污染里,怀崽的怪物都是需要好好休息和照顾的存在。

墨绿色的触手一点点退回来,角落里的东西就一点点显出形状。

先是一对雪白的羽翅,随后是螺旋状的尖角,质地看起来像非常干净的白贝母,表面有七彩的流光,紧接着是雪白柔顺的鬓毛,矫健的马身。

和童话绘本上相差无几的梦幻生物。

它被摔的七晕八素,在洞穴的地面上挣扎着站起身的姿势既优雅又美丽,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像高傲的骑士。

只是路薄幽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眼,这只独角兽的四条健壮的马腿突然就发起抖来,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跪,脑袋低下去,发出了一声很难听的像驴又像马的鸣啸。

“咴咴——!”

这声音又撕裂又难听,和它优雅圣洁的外表完全不搭边。

神奇的是路薄幽竟然听懂了它的叫声,在说“域主大大大大大人您找找找找我干嘛?”

好吧,还是个结巴,童话故事彻底破碎。

反观自己身前这个黑漆漆又狰狞恐怖的半液态怪物,样子邪恶可是声音该死的低沉性感。

它们怪物界反差都这么大的么?

“啧,小点声,别吵到我老婆了,”和难听的马叫声完全不一样的磁沉嗓音冷冷的响起,陈夏一脸冷戾,警告完这只白独角兽,转过头来,嗓音又瞬间变得柔和。

轻声细语的问路薄幽:“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有点难听,倒不至于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却见那边的独角兽哼哼了两声,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呋——哼!”

“天呐天呐天呐这就咱们域域域域域主夫人好好好好好美!!”

它这次哼的很小声,但语气特别激动,所以听起来还是很吵。

陈夏眉头一压,无数的触手弓起尖端,像蓄势待发的蛇那样露出攻击姿态,齐刷刷的对准了它。

它唰的一下噤声,打起摆子来,模样看着又可怜又滑稽。

完全是怪物之间的等级压制所表现出来的生理反应,毕竟,污染地一向弱肉强食,谁也不知道它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会不会忽然心血来潮把它吃掉。

路薄幽看看它瑟缩的模样,又看看那些触手,没去参与它们怪物之间的事,只关心一点:“老公,它的角要怎么用才能解毒?”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可能显得有点残忍,可他担心两位好友的毒,想快点解决。

陈夏想了想:“磨成粉喝下就行,我直接挖下来吧,作用和它们活着还是死了没多大区别。”

怪物说了个非常残忍粗暴的方法,白独角兽听的倒吸一口冷气,晕厥了过去。

路薄幽:“……”

“你别吓它,只需要粉末的话,磨一点下来就可以了吧?”

白独角兽又原地复活。

它花了不到半秒的功夫看出来域主的家庭地位,于是非常狗腿子的看向域主身后的漂亮人类:“域主夫人,请相信我,肯定是活活活活活着的解毒效果更好!”

“您要帮帮帮帮谁解毒,我可以跟您去,包包包在我身上!”

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它夸嚓一下展开了那一对雪白的大翅膀,扑棱了两下:“而且,您不想试试骑着独角兽飞的感觉吗?很帅的!”

这句话路薄幽怀疑它私底下练习过很多回,因为说的时候都没有结巴。

洞穴里响起一声又一声难听的驴叫马啸,翅膀掀起的风把灰尘都吹了起来,路薄幽眯了下眼睛,立马就有一条冰凉滑腻的触手爬过来,为他蹭蹭眼角。

而另外的触手瞪着阴森森的红瞳,再次冷声告诫那匹蠢马:“你不知道我老婆怀孕了,不能吹凉风吗?再动一下,我就不止是把你的角挖了,还会把你的翅膀割下来。”

陈夏说的很认真,是真打算这么干,几条触手变大数倍,散发着幽森的寒气。

白独角兽一抖,险些又要厥过去,赶紧把一切动作都放的很轻,无辜:“我不不不知道啊域主大人……”

“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小心,恭恭恭恭喜域主大人!”

这一句比较受用,触手咧开口器,压不住笑,觉得这匹蠢马看着稍微顺眼那么一点点了。

但只有一点点,它们作为被老婆夸过好看的怪物,整个族群都在陈夏的黑名单上。

“活的更好,就带活的吧。”路薄幽一通听下来,做出决定。

片刻后白独角兽被两人带去仓库,找了身衣服让它拟人后换上。

并且由于陈夏不准它穿跟自己老婆一样的衣服,让它换的是套卡其色的保洁服。

它拟人的样子是浅金色的头发和五官立体的长相,看着很不错,但一开口说话,还是一副撕裂难听的嗓音。

不过人类的样子好歹是方便带它去尼牙加。

三人从红杉林出发时,陈夏引来的大雨彻底停了,山下的巨木镇一片狼藉,但天气难得放晴。

他们在镇外找到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符仓,作为域主的使者兼好友,从暴雨来临的那刻起它就不眠不休的等在外面,满心焦急,直到等来路薄幽的电话。

现在看到活生生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有几分满面春风的域主,这个高大的怪物嘴角一撇,突然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域主,您特么吓死我了呜呜……还好域主夫人及时赶回来……”

它的拟人态是一个两米高的黝黑壮汉,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哭,那画面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路薄幽坐在车子上,突然没勇气下车。

而陈夏站在车旁,即没安慰也没阻止它别哭,而是嘴角一咧,用一种十分高兴的语气开口:“嗯,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怀孕了?”

路薄幽:“???”

他彻底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而车外的怪物也是变脸达人,刚才还哭的伤心至极,现在又连着大喊三声“卧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语气激动的说出一堆恭喜的话来。

坐在车后排的白独角兽阴阳怪气:“域使的文文文化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说的词还、还没我的多。”

“……”路薄幽心累的捂住了额头:“陈十九,上车。”

别再到处说他怀孕了!

由于陈夏过剩的保护欲,后排的两只怪物被勒令不准靠近域主夫人超过一米的距离,不准大声说话,不准这儿不准那儿的,一路上它俩都谨小慎微的不敢吭声。

只是没想到一到达澹台蛇祟的庄园,第一次直面域主的小咪也和白独角兽一样,二话不说哐当一下趴在地上,开始给陈夏磕头。

边磕嘴里边念叨:“小咪拜见伟大的领域之神,求领域之神保佑小咪变得强大,可以保护我爹,还保佑小咪有吃不完的罐罐。”

“第一个愿望可以满足你,第二个自己去捕。”

看在是你从沙漠里找到我老婆的份上。

领域之神伸出一条触手,在小咪白绒绒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小咪的头发耳朵尾巴瞬间就炸开了毛,尤其是尾巴,像两条大鸡毛掸子一样。

小咪扭头一看,立马喜滋滋的爬起来,甩着尾巴绕着澹台蛇祟转圈,边转边喊:“爹!爹你快看!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这一幕成功把白独角兽眼馋到。

“卧槽,还能这样!”它扯着破锣嗓子表示也想要被赐予力量,但陈夏冷漠的表示它得先帮人解完毒才行。

白独角兽就隔着两米远小心翼翼的看向路薄幽:“域主夫人,需要我解毒的人在哪?”

它一开口就像有个人拿着个破锣在敲,符仓离得最近,忍不住提醒:“跟我们域主夫人说话时声音小点!”

自认已经很小声的白独角兽:“为啥?”

符仓的理由是:“你特么讲话声音也太难听了。”

“……”

白独角兽:明明它自己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_〒

庄园因为多几只怪物而瞬间吵闹翻倍。

庄园的主人澹台蛇祟:“……”

怪物的家属路薄幽:“……”

两个人类各有各的沉默。

闹了会儿,路薄幽先带白独角兽去迟昭和乌今雨休息的病房,陈夏自然是跟着自己老婆走,老婆去哪儿他去哪儿。

符仓留在外面等待,而刚刚获得域主大人赐福的小咪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上窜下跳,给它爹表演爬树和后空翻。

路薄幽离开这里的时间非常短,可再次看到昏迷中的两人时,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久别重逢的心情。

他俩睡的很安静,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病号服下腿上伤口的乌痕已经蔓延到了腹部。

路薄幽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陈夏就陪在他身边,倚着墙。

白独角兽围着病床上的两人观察了一圈,回头向域主请示,后者点了点头,它就变回了兽型,高高的展开翅膀。

马蹄轻踱两步,它走到病床前,收拢翅膀将躺着的人包裹起来,随后低下头颅,流光溢彩的尖角轻轻的抵在迟昭的心口上。

羽翅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像树叶飘动的声响,路薄幽看到自它的尖角上有七彩的光晕向下流动,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在迟昭身上。

前后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它用同样的方法将两人身上蜜罐异蛛的毒解掉,喜滋滋的甩着尾巴,叼起衣服去隔壁的房间换。

路薄幽快步走到病床边,撩起两人的裤腿查看伤口,那些原本可怖的乌痕完全消失,只有咬伤还在。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仰起头问身后跟过来的人:“这样就好了吗?”

陈夏抬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安抚似的:“放心,大概半天左右能醒来。”

他捏完又俯低点身,一手撑着床沿,用一种半包围的姿势侧过头,看向路薄幽:“老婆你呢,累不累?我陪你去休息会儿?”

老婆漂亮的眼睛里面都布满红血丝了,赶过来的路上他也一直睡的不好,偶尔呓语喊自己的名字,在怀里靠着睡一会儿就会突然惊醒一下。

陈夏很自责,看来自己之前的失控给老婆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我还好,再等会儿。”

得到回答,陈夏便直起身,刚才摸老婆的耳垂的时候感觉比平时烫,他有点担心,手又挪到路薄幽的额头上,拨开额发覆上去。

确实很烫。

他的手很冰凉,压在额头上很舒服,路薄幽就把头往下低,抵着他的掌心,边按下房间的铃叫澹台家的私人医生过来,边道:“让我靠会儿你的手心。”

怪物就安静的用手拖着妻子的额头,又从腕间的皮肤处钻出触手来,沿着路薄幽的脖颈爬过去,贴在他颈侧的动脉上帮他降温。

澹台家的私人医生赶过来检查,陈夏又让他给路薄幽也量了体温,却发现温度计检测数值正常,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让两人都感到怪异。

他还想问仔细点,但换回人形的白独角兽扒在窗户边,从那儿探出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域主大人,脸上写着“求赐予力量”几个大字,被路薄幽看见,就让他先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驴叫。

路薄幽刚好跟着医生出来,看到刚才还很正常的白独角兽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它的头发从浅金色变成了黑色,人也变得乌漆嘛黑,就像掉进了墨汁里滚过一圈一样。

直接从白独角兽变成了黑独角兽。

“呜呜怎么会这样!”

它崩溃,它难以置信,它伤心欲绝。

陈夏一脸淡定。

赐予力量本来就是将它的污染力给它们附着一部分,白独角兽是洁净草原的怪物,本身是不带污染力的,自然就会变成这样。

大概两天左右附着的力量消散就会变回去,这也是为什么陈夏先让它解毒的原因。

变成黑独角兽就解不了那个毒了。

当天夜里迟昭和乌今雨醒来,精神状态很好,迟昭一见到路薄幽就哭唧唧的嚎了一通,“看到你出现时我真是要吓死了,那个混蛋最后怎么样,有死了吗?”

“还没找到,我后面回了一趟巨木镇。”

澹台蛇祟告诉几人:“小咪循着味道带我们去过一次沙漠基地那边,但那里面已经全部被摧毁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啊!你们等等我!”迟昭忽然很激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的洗手间去,从腿上的伤口深处扣出来一块包裹好的硬物。

拇指大小,他疼得满脸冒汗,把东西在水下冲洗干净,又一瘸一拐的打开门,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靠在那儿气喘吁吁的笑:“我从S身上偷来的~”

他呲出一口大白牙来。

这东西是一个小硬盘,被S贴身带着,他当时就觉得肯定有用,所以偷来藏了起来.

几个人类要连夜开会,一行怪物就显得无所事事。

爬树的还在爬树,哭的还在哭,睡觉的还在睡觉。

陈夏:“……”

不能跟老婆贴贴,好无聊。

独自在尼牙加的月色下待了一会儿,他想了想,放出一条触手爬进房间,绕上路薄幽的手腕去陪他,又放出一条触手把另外几只怪物都叫过来。

“你们跟我出去一趟。”

他决定送个礼物给老婆。

第82章 全听老婆吩咐

靠近沙漠的边缘,有一座低矮的房屋,屋子边上围了一个羊圈,里面关着十来只羊,是住在这里的治沙人养的。

可能是为了提防豺狼,羊圈被主人围的很仔细,外面缠了一圈圈的铁丝。

这里的夜晚十分静谧,月光皎洁,照的砂粒亮堂堂的,不用开灯也能看得见路。

远处平坦的沙地中,有一个黑影在移动,速度说不上快,但也不慢,不过十来分钟,那个黑影就来到了羊圈旁。

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亦或是别的,羊群开始不安的动起来,挤做一团。

那爬过来的阴影顿了顿,忽然慢慢的站起身,竟然是一个人,一个缺了半边身躯,肚子那儿破了个大洞的人。

他站在羊圈边,沙粒从他身上滚落,在地面堆出一小个尖尖,又被他肚子里爬下来的东西压平。

那是一团鲜红蠕动的肉,有八条肉足像蜘蛛的腿一样支在外面。

它非常熟练的打开了羊圈的门,拖着这副快死的人类身躯走进羊圈内,没一会儿更加浓郁的血腥气飘出来,同时还传来了羊群的惨叫。

不过这叫声很快也归于平静,只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旁边的房屋主人在睡梦中听到动静惊醒,赶紧起床,拿了把猎枪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靠近羊圈,看到里面有黑影在动,不像豺狼,倒像是个人,心里一惊:“谁?!”

里面的人蹲在地上,身影耸动,没有理会。

“说话,不然我开枪了!”治沙人把枪上膛,粗声喝道。

他心里担心自家的羊,喊完后便啪的一下打开了脑袋上戴的照明灯,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进羊棚里,将里面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确实蹲着个人,手里拿着个羊头举高,鲜红的血从断面处往下淌,这人正仰着头在喝流下来的血。

他头发很长,把上半张脸都挡住了,下半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巴边上全是血,侧对着门这边的半边身躯上也全是血。

治沙人只能看到他冲着门的这一边,无法看清他影子里蠕动的东西是什么,但仅是如此这景象就足够骇人,刺目又惊悚。

“啊!”看清的一瞬间,治沙人大叫了一声,吓的后退一大步,手里的枪险些要端不稳。

“你你……你是什么人!”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精神高度紧张,双眼紧紧的盯着里面那个怪异的人,偏偏那人像听不见似的,还在慢条斯理的喝羊头上的血。

甚至嫌血流的不够,还张开嘴去嘬,隔壁房间里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家男人回屋,也打着灯出来。

“当家的,咋了?”

“爸爸妈妈,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睡的迷迷糊糊的童声夹在女主人担心的话语声中,音量并不高,但蹲在羊圈里喝血的那人却像听到什么天籁一样,忽然咧开了嘴角。

治沙人一直在盯着他看,瞬间就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笑,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非常迅速的扭头冲自己的妻女示意:“快回屋去!把门关好!!”

话音刚落,里面的人扔掉了手里的羊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哈……哈……”他发出了极为沙哑的笑声,屋门口两人本来还有些懵,一听这声音立马吓的回屋。

治沙人看到妻女进去松了口气,再转过来时险些吓得没了魂。

羊圈里那个人,竟然只有半边身体!

他肚子里流出来一大团红肉,还在蠕动!

“!!”他吓得头皮发麻,当场不管不顾的开起枪来,一阵硝烟过后,他喘着粗气,调整额头的灯光,迈动吓得发软的双腿去羊圈查看。

满地都是被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杀死的羊,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他快速的里头四下查看,害怕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没有,这边也没有,那个人不见了!

“糟了!”没打中!

治沙人一慌,正要退出去,忽然腹部一凉,一条肉足从他肚子里刺出来,又猛的抽出去。

他反应慢半拍的低头,看到自己肚子上的贯穿伤口处,血像小溪流一样冒出来。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人也跟着倒了下去,痛感迟了一会儿才传来,昏迷前,他看到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摇摇晃晃的朝着房子走去。

“别……”

别去……

救命……

他嘴唇微动,求救的声音还没发出就彻底昏迷。

S现在全凭着一口气在动,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一切都拜那只小羊羔所赐。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他知道了那个小羊羔的秘密,他怀孕了,怀的还是个怪物,哈哈,他一定要撑过这一次,找机会,吃掉那只小羊羔怀了怪物的孕囊!

寄生的怪物嗅到了的,它告诉过自己,只要吃掉那个怪物孕囊,现在的这点伤就再也不是威胁,他可以长生,他会获得无尽的财富,可以尽情的把那些有钱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关在狗笼子里和狗抢食物的小孩,再也不是!

“哈……”身体已经连行动都很艰难,他需要进食大量的血肉来补充能量,但这些都远远不够。

还好那个小孩出现了,这只蜜罐异蛛可能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几个小时前,它竟然排出了一枚卵。

只要把它喂给那个小孩吃掉,等上一会儿,等小孩的肉均匀的染上那枚卵的污染力,自己再把那小孩吃了,就能安全的恢复这些伤。

他在沙子底下藏了这么久,不断的往外爬,都没遇到一个活物,偏偏这个时候让他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小孩。

天助我也!

S双眼露出病态的兴奋,哐当一下砸开了门,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哭泣声。

“真美妙啊……所有生物濒死的声音都是如此的美丽……”

他喃喃自语着,将那个奋力反抗的母亲打晕,一只手拎起那个小女孩,露出个血淋淋的笑:“嘘……安静。”

小孩被吓得完全听不进东西了,哭得更加大声。

屋外的天空有东西飞过,在沙地上投下一道阴影,随后一声难听的马啸响起。

“域主大人,找到了!”

屋内,S腹部垂挂的红肉忽然急促的蠕动起来,它看起来很害怕,拖着S的半截身体就想逃。

S被绊倒在地,在地上被拖行,留下一串红红的血印,他浑身痛的要命,手里却依旧死死的抓着那个小女孩,冲那团红肉骂:“你干什么?我马上就要得手了!”

那团恶心的红肉的八只肉足仍然不管不顾的往外爬,S咬紧牙:“快停下!”

蜜罐异蛛依旧不为所动,迸发出所有的力量想要钻到外面的沙子中去。

S被它拖行出门,又被拖到沙地里,他阻止不了,便用嘴咬着小孩的衣领,仅剩的那只手去掐蜜罐异蛛的足,还没碰到,它忽然停下了。

僵硬的,像死了一样的,直直的停下了。

S疑惑的顺着这团红肉往前看,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靴。

有人!

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呼吸一滞,缓缓的抬高视线,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来人穿着一身暗蓝色的连体工装服,身量很高,体型优美充满力量感,正慵懒的半低着头,在看地上的那只蜜罐异蛛。

他的脸拢在阴影里,S费力分辨,忽然一怔。

“你是……那个木匠。”

他咬着小女孩的衣领含糊不清的说话,陈夏扫了他一样,没理会,只是一脸嫌恶的看着那团红肉。

“怎么只剩消化道和生殖器了?”

样子这么不美观,这还怎么当礼物送给老婆?

不过,他又撩起眸子看了眼S:“加上你的话,勉强能行,老婆应该会高兴的。”

“你……”

S想问他怎么看得见,转瞬又发现不对,那只小羊羔怀了怪物的孩子,这个木匠是他的丈夫,所以……

眼前这个人是个怪物!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都怪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脑子都不转了!

他飞快的抹了把蜜罐异蛛的血放眼睛上,睁开眼再看,瞬间惊到失语。

有无数的触手像游蛇一样,从四面八方爬过来,飞回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他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习以为常。

他的左侧坐着一只四眼白猫,右侧有一只体型硕大近五米高的无头怪,天空中还盘旋着一只黑色的独角兽,都在用漠然的,野兽看猎物的目光看着自己。

“……”

完了。

S脑子里忽然清晰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久违的恐惧侵袭,他恍惚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狗笼子里,不敢动弹,瑟缩在角落。

透明的黑色水膜将他包裹,以免被触手碰到轻易弄死他,抓到猎物后,陈夏看了看那个哭懵的女孩和倒下去的两个大人,可能是因为S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两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

他让符仓给两个大人做了紧急处理,又叫来白独角兽,收回了附着在它身上的污染力:“给她造一场美梦。”

他看着那小孩吩咐,白独角兽眨眼间又变得通体雪白,美滋滋的转了一圈,展开翅膀.

澹台的庄园内会议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四人将迟昭偷来的那个硬盘里的资料逐一查看,里面证据很充分。

不知道是出于自恋还是别的,S详细的记录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他确实是南国人,真实的岁数应该是九十五岁,他利用蜜罐异蛛,将身体机能和外表一直保持在二十来岁最好的状态。

他在全球范围内曾经设立过五个菜园,但都不成功,那些用来培育的孩子都没有存活太久就死了,第六次时,因为蜜罐异蛛在人类世界所吸收的污染力下降,导致产的卵中污染力浓度下降,所以那些小孩食用后成功的活了下来。

因为正好在雾平镇,他就将菜园设立在那里,并从世界各地挑选了一批小孩抓去。

路薄幽他们是更后来的那一批。

资料里有录像,他和迟昭还有乌今雨也在录像中闪过几个镜头,乌今雨将那些画面一一剪出来,将余下的保留。

路薄幽把那份硬盘交到澹台蛇祟手上:“澹台先生,我们一致希望将S的这些罪行都公布出去,拜托你找个信得过的探员。”

他们三人不打算露面。

这个里面有所有和S来往过的富豪,参与过菜园用餐的人就在上面,除了路薄幽看到过的那份名单,在更早之前还有一份名单。

上面有些人已经死了,但有些人还道貌岸然的活着。

这件事情一曝光,势必会像将一颗树连根拔起一样,将掩埋在淤泥里的那些丑陋交错的根瘤全部带出。

“恐怕要乱了套,”澹台蛇祟郑重的接过资料,顿了顿,笑起来:“但我很期待,我想姑妈也会很期待这一天。”

“要是能抓到S就更好了,他那副样子是最好的说明。”迟昭有一丝遗憾。

“迟早会的,你俩好好养伤,先去休息吧,剩下的细节我跟澹台先生再对一下。”

他和乌今雨才醒来没多久,脸色苍白的厉害,又连着坐了这么久,已经有点累的撑不住,听到路薄幽这么说,也没再坚持,各自回房休息。

路薄幽和澹台蛇祟又聊了两个多小时才从办公室出来,一看发现天都快亮了,原本热闹的花园里静悄悄。

他脚步一顿:“那些怪物呢?”

澹台蛇祟低头点开手机,熟练的进到一个APP里,发现上面的小红点停在卧室。

“应该是去休息了。”

可路薄幽回到客房,里面却是空的,丈夫不在。

澹台蛇祟那边也很快打来电话:“小咪不在,他把定位器留在卧室了。”

“……”奇怪,这群怪物能跑哪去?

手腕上绕了几圈的触手睡的像个镯子一样,路薄幽强行给它摸醒:“老公,你带着它们跑哪儿去了?”

可惜这条留下来的触手不会说话,只会亲昵的各种蹭蹭。

第二天中午,几人在准备晚上七点的新闻发布会,院子里忽然热热闹闹的闯进来几只怪物。

每个都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他们落在宽敞的草坪上,手上抱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粉色的花,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只有陈夏手上没拿东西,站在三人前面。

“彩排一遍,”高大冷峻的男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另外三个怪物就参差不齐的开口:“祝域主和域主夫人长长久久,天天开心。”

总共就这么短短一句话,总共才三个人,愣是一个字也没重上,完全是各说各的。

陈夏:“……”

怪物很失望,还没来得及排练好,路薄幽已经发现了他们。

他停在草坪的入口边,挑了挑眉:“???”

搞什么?

尼牙加又有什么节日?

“老婆,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陈夏没让他困惑太久,走过来,抬了抬手,数条触手拖着一样东西来到他面前。

路薄幽低头看去,脸上的神情一凝,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后者红瞳弯起,万分温柔:“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全听你吩咐。”

第83章 只有我们十九哥是真的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不远处那几个怪物没忘记使命,很有责任心的把祝福语又说了一遍,依旧是各有各的节奏。

其实说的不整齐也就算了,但是三个人的声线中,有一个难听的特别突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陈夏弯起的眼眸和嘴角弧度——20。

有种带了一群乌合之众的感觉。

路薄幽从震惊中缓过神,看到S时的诧异愤怒以及生理性的厌恶和戒备在此刻全部消散,眼里只余下丈夫像卡顿了一样的微笑。

嘴角是僵硬的,作为怪物,他始终不习惯人类的微笑模式,可每次面对自己时,他又好像天生就会爱人。

像一个笨拙凶悍的庞然大物,捧着那么点真心眼巴巴的递给自己。

路薄幽本想问他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人,怎么会想着去抓他,是不是费了一番功夫,但看到陈十九的眼睛,他又觉得一切都不用问。

他想让自己高兴。

我的丈夫,这个怪物,他想让我高兴。

被人爱的滋味很好,路薄幽确实很开心,他笑起来,视线不再分给那摊快死了一样的烂肉一分一毫,抬起素白的手,揽住陈夏的脖子想亲吻他。

刚靠近,一只白绒绒的脑袋就从两人左侧冒了出来。

小咪睁着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挤到前排,抢占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看,眼神满是期待。

还不忘呼朋唤友:“快来看!域主和域主夫人要亲亲了!!”

兴奋的两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直甩。

“哇!!”白独角兽最爱浪漫,赶紧跑过来围观,并把手里的那些花的花瓣全部揪下来,往两人头顶上撒。

只有符仓有经验,这种时候离得远远的不去凑热闹。

陈夏看着不断飘落的粉色花瓣,觉得这样也不错,很衬老婆,于是刚才减20的嘴角弧度又翘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婆。

爬出来的数条触手也都支棱了起来,在旁边眨巴着眼:老婆亲我老婆亲我老婆快亲亲我!!

路薄幽:“……”

谁会被人这么盯着还亲的下去啊?

你们怪物都不要脸的么?

他沉默的收回了手,沉默的站直了身,沉默的后退了一步。

嗯,只要我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尴尬的就不会是我,他开始看天看地,看草坪,就是不看围过来的这群怪物。

“???”老婆为什么不亲我了?

几条触手看看彼此,尖端一弯纷纷扭出个问号来。

被围观的域主大人仔细一琢磨,哦,老婆害羞了!

那为什么会害羞呢?

他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两只怪物。

“啪噹”两下,还在那撒花瓣的两只怪物脑袋上各被触手敲了一下,随后白绒绒的头发和皮肤眨眼就变得乌漆嘛黑。

小咪直接变成了个小黑猫,傻了一瞬,喵呜一嗓子就冲到角落里疯狂舔毛毛去了。

呜呜脏了脏了喵脏了,爹最爱的白毛毛没了QAQ

这边的动静成功把另外几人全部吸引过来,迟昭一眼就看到了陈夏脚边躺着的人,他顾不得腿疼,三两步蹦过来:“卧槽!你怎么找到的!”

他围着转了一圈,确认就是S,惊讶中加上崇拜:“天呐十九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夫!”

陈夏微笑弧度+10。

“他是薄幽的现任丈夫,他本来就是,”乌今雨在一旁提醒,顿了顿话锋一转:“而且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我们哥夫。”

“啊?上次不是你说是姐夫的吗?!靠,被你带偏了!”

陈夏微笑弧度再+10。

迟昭理不清辈分关系,干脆一挥手:“总之就是不一样,之前那些本来就不算,只有我们十九哥是真的!”

人类的话有时候听起来真悦耳,微笑+100!

“那倒是,我也只看到薄幽对他一个人特别。”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陈夏感觉心里要放烟花了一样开心,视线越过人群,愉悦的看向路薄幽。

后者耳尖透血色,脸颊薄粉,漂亮的眼睛回视过来,嘴唇无声开合,于人群中告诉他:晚点亲。

于是陈夏心里的烟花就炸了起来。

迟昭又对着S好一通嘲讽,七嘴八舌过后,问题又绕回了刚才的那个:“怎么处置?”

澹台蛇祟也刚好哄好自家的小黑猫,走过来,众人都将视线看向路薄幽。

他略一思忖,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

尼牙加晚上七点,澹台家家主协同尼牙加警方以及国际警员谢先生一同召开发布会,在会上,他向全世界揭露了一场罪恶至极的交易。

由于牵涉的人员太多,许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转瞬间便引发全球热议。

举办的场所定在了澹台家的酒店顶层会议大厅,路薄幽几人都没进去,只在外面隔的远远的听了会儿。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有人效仿,这次给出的各种证据中,他们早就将所有与怪物相关的线索全部剔除,改成非法且不人道的医学实验。

前不久尼牙加山体坍塌后发现的那一千多具尸体也得到证实,就是S所为。

画面上播放了一张张实验孩童的照片和他们居住过的福利院,以及客人用餐的房间,和正在用餐的视频。

“小羊羔”的肢体被餐刀切割,腹部被剖开,心脏被餐叉挑出来时还在跳动。

视频画面老旧,但血腥的食人场面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会议室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迟昭眼窝浅,中途开始哭起来,路薄幽和乌今雨两人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不是所有作恶的人都会得到报应,这是一段很辛苦的路程,但他们心中此刻只有高兴。

眼眶的湿润是为胜利开的香槟。

S的那些资料全部展示过后,会议室寂静到落针可闻,直到警方表示可以提问,人群才像是重新获得了温度和氧气,开始鲜活起来。

提问和拍照的声音不断响起,后面的流程路薄幽很清楚,澹台这边会曝光S的现状,并宣布发布会结束后,将其作为罪犯转交给警方。

这是白天他们问自己怎么处置时,路薄幽自己说的。

“我希望罪恶的人都能得到正义的制裁,发布会结束后,把他交给警方处置吧。”

哈,骗你们的^^

这话是说给世人听的。

有些人是不配得到正义制裁的,比起这个,他更适合下地狱。

路薄幽很早以前就思考过,如果有一天,造成他们人生悲剧的人落到了自己手上,该怎么处置。

他劝过自己考虑刚才说的那些话,但他实在无法违背内心,他一向信奉施之于我身的,必将加倍奉还,所以他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怎么样才能让S痛苦,加倍的痛苦。

他之前一直没有答案,直到数个小时之前,丈夫把他作为礼物带到自己面前,他忽然就想好了。

S是一个内心极度扭曲的变态,除了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以外,造就他后来一切行为的还有童年的遭遇。

后来几次见面他总把自己打扮的十分矜贵,路薄幽想,他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可能就是他人的目光。

审视的,厌恶的,怨毒的,最好是鄙夷的,看不起的。

光是这种目光就足以让他发狂。

所以发布会的末尾,他会被带去会场,揭开他的伤疤,让所有人用目光,用相机将他丑陋的模样完完全全的记录下来。

“可我们都忘了S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会在转移途中试图逃跑,尼牙加去往机场的路会途径一片森林,那里刚好有一片野狗聚集地。”

当时说这话时,路薄幽的声音甜美的像在讲述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随后他蹲下身,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躺在草坪上,因为他的话而愤怒的发抖,喉间发出无意义低吼的人,笑眯眯的问他:“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说到狗的时候你好像很害怕?”

“你不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狗贩子吗?是在给自己做脱敏训练吗?你当初杀它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狗吃掉?”

“抓我们这些孩子当菜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天、道、好、轮、回?”

路薄幽想,S这种人做出行动时应该是没有想过这些的,但他事后肯定为此陷入过惶恐,所以他雇了那么多人保护他,又到处建造安全屋。

他倚在门口,分神回忆白天的事,会议厅内,澹台蛇祟的声音传来,正在公布S利用此敛下的财产金额,高达数百亿。

这些财产之后会全部捐赠出去,这也是几人商量好的,其中一部分还会投给巨木镇复建。

聊到这儿说明发布会快结束了,路薄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待会儿发布会结束,陈夏会将蜜罐异蛛的缝合部分从S身上剥离,并彻底杀死它。

而没有了蜜罐异蛛寄生的S很快也会死去,在他死之前,他会经历自己白天讲述给他听的那个“童话”。

路薄幽没有打算在会议室外继续听下去,待会儿这里散场,会有很多人来,他只想安静的离开,随后回房间,等丈夫回来,在他的怀里好好的睡一觉。

再睁眼时,会是全新的人生。

他困倦的眯了眯眼,跟两位好友说过,先行离场。

符仓今天负责开车,就等在地下停车场,陈夏作为压制蜜罐异蛛的存在,这会儿正跟被绑在轮椅上的S一起,待在会议厅内的准备室里。

而迟昭和乌今雨两人都想看看S在镜头前崩溃的样子,就没和他一起走。

他独自乘坐电梯下楼,还没走到车边,腹部忽然一阵钝痛,紧接着之前的那种晕眩感袭来,他站不住,整个人往下倒去。

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条触手倏的膨大数倍将他卷住,没让他受任何伤,带着他往车子的方向去。

符仓急急忙忙跳下车,帮忙打开车门。

感觉到自己被触手带上车,路薄幽才彻底失去意识。

……

他再度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躺在澹台家的客房里,房间亮着温馨的小夜灯,陈夏就坐在床边守着。

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眨过,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的妻子安静的睡颜,无数的触手爬出来,将整张床都包围,细数着爱人的呼吸。

路薄幽一睁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双红瞳一开会时是晦暗的,在自己醒来的那个瞬间,它像被点着的火把,一点点亮起光来。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画龙点睛这个词,有种自己的苏醒让丈夫活过来的错觉。

看来是之前突然晕倒把他吓到了。

“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夏俯下身来,将脸埋进他颈窝轻轻蹭蹭,温声询问。

路薄幽缓缓的摇了摇头。

“除了疲惫好像没有别的……”他回到一半忽然顿住,想起自己晕倒前腹部传来的钝痛,慌张的坐起身:“等等,宝宝怎么样了?!”

第84章 欢迎走进人与怪物

陈夏跟着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疑惑:“宝宝?老婆为什么这么问?是它闹得你晕倒的?”

“对了,符仓跟我说看到你晕倒前捂着肚子。”

他忽然坐直了身,神情很严肃的低头,一条触手蜿蜒出来,轻轻的贴在路薄幽的腹部:“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一点,不可以闹他,他怀你很辛苦的。”

触手底下的腹部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路薄幽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的有些想笑,嘴角浅浅一弯,把他冰凉的触手从肚子上挪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宝宝出什么事,因为晕倒前腹部的那种痛感非常剧烈,他当时很惶恐。

他忽然有点想避谶,不好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陈夏少见的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触手往上爬,在他的脖颈上绕了半圈,像安抚一只小猫那样轻轻的揉捏他的后脖颈:

“老婆,你晕倒后有人类医生来看过,那老头说没什么事,不过我不放心,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再找医生来看看。”

当时透过触手看到老婆突然晕倒时,陈夏吓得差点忘了伪装人类,想直接用怪物的模样从顶楼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老婆身边。

不过不能干扰老婆精心安排的发布会,所以他最后还是搭乘的电梯,他在第一时间赶下来,随后是妻子的那两个人类朋友。

他们叫来医生,一路上大家情绪都很沉重,后面医生过来做过检查,说没问题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但老婆晕倒似乎不是第一回了,陈夏心里一直很不安。

外面天是暗的,路薄幽刚睡醒,浑身懒洋洋的没劲,听到丈夫这么问,他慢慢的摇了摇头:“不难受。”

明天再做个详细的检查也不急。

他还有点困,往旁边挪了挪,拍拍床:“好了老公,上来睡觉。”

被老婆邀请上床一直都是让怪物很欣喜的一件事,触手们一窝蜂的爬上来,压着被子,路薄幽后退不得,身前又被上床的丈夫堵住,像一块饼干里的夹心一样,被迫完完全全的缩在他怀里。

陈夏就喜欢这样抱着他睡,要怀抱不留一丝缝隙的那种,甚至不允许妻子的手撑在自己胸前,他侧躺着,还要把路薄幽的手拉过来,环到自己腰上。

“唔……老公,这样不舒服……”

怪物拟人的躯壳好冰,身后的触手也好冰,每晚都要靠自己的体温去捂暖,暖了之后后半夜又会开始热,让他像夹心饼干里融化的奶油一样。

他闷在丈夫怀里小声哼了哼,陈夏就把手松开一点点:“这样呢?”

“……”

这一丝丝缝隙和刚才简直没什么区别,路薄幽动了动,依旧被抱的紧紧的,索性放弃。

他愿意这么抱就让他抱着吧,刚才略微动了动丈夫在耳边的呼吸就已经有些粗重,他怕自己再动几下,某些不经撩的怪物会缠上来索要。

感受到怀里的人推拒的力量减小,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就再度紧紧的绕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缠,陈夏十分喜欢这样的时刻,他压根不困,于昏暗的灯光中睁着无数双眼睛,细细的盯着妻子看。

过去许许多多的夜晚他都是这么渡过的,最开始在天花板上,后来在床上。

老婆闭上眼睛了,好乖~

闻起来甜甜的,皮肤还是这么的嫩,上次被老婆强行投喂时尝到过这皮下流动的血液,滋味好的要命。

他光是想想,触手上的口器里就流出清亮的液体来。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数下,陈夏口腔内的唾液也丰沛起来。

不管过去多久,老婆总是这么的吸引着他,好想把他吃掉~

好喜欢~

但他已经能熟练的压制这种欲望。

不过……老婆呼吸变得很平稳了,应该是睡着了吧?

睡着的话,偷偷舔几口应该不会被发现~

Prprprpr~

触手钻到路薄幽腰上,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舐他的腰窝,一点潮湿的水声从被子下传出来,带着点淡淡的白鼠尾草气息。

唔~腰后的皮肤也好嫩,肯定已经被舔红了。

老婆这里很敏感,每次舔几下腰就会软下来,跪趴着的时候,腰塌下去的弧度非常漂亮~

……像在把爪子压出去伸懒腰。

是一只优雅又矜贵,还非常会迷惑怪物的漂亮人类~

Prprpr……好喜欢……不行,我得换个地方舔了,不然会把老婆吵醒……

“好吃吗?”

“嗯,老婆好甜……”陈夏下意识的感叹,感叹完才一愣,等等,老婆醒了!

“……”

他刚才偷舔老婆太过沉溺,视线一直垂着,都没发现老婆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路薄幽眼睛里藏着笑,看他情难自禁又有些心虚的模样,像个干坏事后被抓包的可爱大狗狗。

他抬起手,把食指抵他唇边,困困的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示意:“允许你咬一小口。”

“不行,”陈夏嘴上拒绝,手却已经抓住他的手腕不让离开:“不能这么纵容我,老婆~”

他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再伤到老婆。

但老婆允许的舔舔他绝不会错过。

陈夏将脸埋进路薄幽的掌心,硬挺的鼻尖深深的嗅过指根,清甜的香气自血肉中散发出来。

他冰凉的舌尖像缓慢爬行的蛇类,一点点舔过路薄幽的掌心,又沿着指根蔓上指尖,随后嘴一张,将手指整根吞进嘴里。

舌头在密闭的环境里轻轻搅弄,弄得路薄幽指腹发痒,被吐出来时上面沾满了透明的水液,室内的风和丈夫口腔内的温度相比,反而算得上温暖。

怪物像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品,每根手指都被灵活的舌头卷过,嘴里的尖牙偶尔轻轻剐蹭一下,都会带起一片酥麻,从指尖一路窜向心口,让他原本白嫩的手指转眼就被含弄的泛红。

“老婆……”

“好喜欢你~”

他闭着眼睛意乱情迷般轻哼,微微沙哑的嗓音裹挟着口中的水声和渐重的呼吸,听得路薄幽满脸潮红。

“别乱说话,宝宝……万一宝宝听得见……”他羞赫的用手指压住了丈夫的舌尖,不准他说话,手指就被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

陈夏抬起眸,有几分不讲理:“老婆,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这你也醋?

路薄幽决定不惯着他。

“宝宝老婆……”触手缠上来:“想听,想听老婆这么叫我~”

“……别闹。”

“就一声,老婆声音这么好听,叫叫我吧……”

更多的触手缠上来。

“……”大晚上不睡觉,和自己的孩子抢称呼,这对吗?

早知道刚才就该继续装睡。

路薄幽无奈的叹了声气:“我叫了你就老实睡觉?”

触手弯起来,点点尖端,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宝宝老婆~”路薄幽坏笑了下,照着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喊。

陈夏愣了下,依旧欢天喜地应下,凑过来亲他,“老婆”“老婆”“老婆”……触手们齐刷刷跟着喊。

闹了一会儿,路薄幽原本还因为突然晕倒有点担心的心情彻底明朗起来。

“发布会进行的顺利吗?S他……”

“老婆,睡觉前不准提别的人类,”触手尖在他唇上点点:“你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顺利。”

“……”

路薄幽也确实不想提起S,他安静了会儿,困意再度来袭,便在丈夫怀里转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问:“老公,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

这倒是把陈夏给问住了。

怪物都没有名字,比如他自己,老婆叫他十九,那么他就叫十九。

但是他知道名字对于人类而言好像是很有意义的东西,他听说一个名字会寄托很多的情感,而且它一般都是由父母取的。

怪物绞尽脑汁思考了下,想不出来。

简单点说,他在人类世界是个文盲。

一开始和路薄幽结婚时,他经常会用触手一笔一划的划拉,发给老婆的消息。

但发出去的消息里会出现非常多的错别字,包括但不限于“宝见老婆,受你一靠子”“下牛好老婆”“今天也很怒你老婆”,路薄幽经常看得眉头直皱。

怪物现在很有自知之明:“老婆你决定吧。”

“那就……叫无忧怎么样?希望我们的孩子一生都无忧无虑。”

我们的孩子,这个词就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令没什亲情概念的怪物忽然体会到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让他也无比的期待这个属于自己和老婆的后代。

它身上会留着老婆和自己的血液,会由老婆孕育而生。

没文化的怪物想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但他感受到了名字的力量。

“路无忧,”他沉沉的念了下这个名字,把脸贴进路薄幽的颈窝:“好听,老婆你真厉害!”

他做什么都要夸夸自己的老婆,总是热烈的,直白的表达爱意,夸完后他偷偷的亲了下路薄幽的颈侧:“老婆,我现在好幸福~”

路薄幽唇角弯着,没吭声,过了很久,他好像睡着了,才响起一声呓语般的“我也是”。

第二天要出发去澹台家的私人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早餐时他被迟昭和乌今雨围着,得知他怀孕,两人惊讶又惊喜的跟他的确认了无数遍,高兴的早饭都没吃。

本来他俩也想跟着一起去医院,但路薄幽不想人太多,让他们都留下了,只有陈夏跟着一起去。

出发前澹台家喜庆的像要过盛大节日一样,他们说要为路薄幽举办一场欢庆会。

可从医院回来,欢庆会却没办成。

医生说他身体目前没什么问题,但胎儿不稳定,有流产征兆。

因为找不出缘由,为了不损伤身体,他必须尽早做出决定。

路薄幽从得知结果的那瞬开始,脸色就苍白的要命,他不理解,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

当初S说蜜罐异蛛的污染力会让他活不过半年,可后来怀了宝宝,那点污染力早就被宝宝吞噬掉了,自己的身体应该变得更好才对,怎么会……

而且,明明昨晚才给宝宝取好名字。

“老婆……”

陈夏想安慰他,想以他的身体为重,可才开口叫他,他突然异常坚定的摇头:“不行,老公,不行。”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会带它到这个世界上来,它已经选择了我们不是吗?它一定很期待和我们见面,老公……”

路薄幽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睫毛沾湿了一片:“你不知道,我之前梦到过它……它和你好像,好乖……”

老婆一掉眼泪,陈夏的心就要跟着痛,触手替他舔掉苦苦的眼泪,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老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怪物,而你是人类的缘故?”

“嗯?”路薄幽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没反应过来。

陈夏又很愧疚的吻了吻他眼下的那颗痣:“对不起老婆,都怪我,我对这些都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在污染地有个山怪它什么都知道,我带你去问山婆婆好不好?”

那是污染地活得最久的一只怪物,污染地所有的事所有的怪物它都认识,就像一本人类所说的百科全书。

“你是说,带我污染地?”

路薄幽想起了那个幽蓝色的裂缝,他记得陈夏说过,那是目前唯一进入污染地的入口。

宝宝和丈夫一样是个怪物,它们怪物都是在污染地诞生的,路薄幽忽然觉得那个地方值得一去,也许在那里,宝宝就会稳定下来。

“我去,”他没有细想,立刻答应下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别急,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类成功到达过污染地,入口的污染力仅仅是多看两眼就会让人类迷失,我不清楚直接接触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得先做点准备。”

“要多久?”路薄幽难得急躁起来,眉头拧的紧紧的,湿漉漉的黑眸像粹着星光的夜空,看起来又乖又招人心疼。

陈夏以为他在担心无法进入污染地,弯起触手温柔的摸摸老婆脸颊:“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第85章 域主回来了!

说是要准备,其实也就是去问了问另外几只怪物,不过大家都是怪物,自然也不知道人类穿过裂缝会怎么样。

但多一只怪物多一点脑子,这几只怪物凑在一起,非常积极的为它们的域主大人出谋划策。

首先是黑化后的白独角兽,经历两次羽翅变黑,它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往常的自己,眼下正热衷于扮演大反派。

“桀桀桀桀桀桀……”

它开口之前先是一连串邪恶的笑声,随后才清了清嗓子,面目狰狞的建议:“域主大人,不如这样,咱们直接去抓个人类来,把他扔进去是试试不就知道会怎么样了吗?”

这种方式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它们可以亲眼看到情况,“而且您放心,测试过后,我可以帮忙把那个人类吃掉,这样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既不伤天和也不伤地和,就是有点伤人和。

陈夏:“……”

符仓:“……”

小咪:“……”

几只怪物沉默,有点没料到它黑化的这么彻底,白独角兽还以为它们在思考,继续建议:“域主大人您要是怕一个人效果不够,咱们就多抓几个来,您要是怕单一的成年人不行,咱们就男女老少都抓点!”

它扯着破锣嗓子,说的两眼放光。

“不行,”无需多想,陈夏很肯定的否决:“这种方式虽然最直观,但我老婆肯定不喜欢,这么做会被讨厌的。”

白独角兽脸上狰狞的笑悻悻的收起:“哦……”

“还有,这种话也不要在我老婆面前说起。”

“啊?为什么?”

“会污染我老婆的耳朵。”

“……”

白独角兽:大家都欺负我,偏偏我最好欺负o(╥﹏╥)o

Pass掉一个,符仓补上来,他的原型是无头怪,拟化成人后脑子里挺空的,但他在人类世界待的比较久,适应的也最好,所以人类模样时他感觉自己比较聪明,平时都爱保持人形。

他抱着胳膊绞尽脑汁,突然想到:“域主,您不如自己先回污染地找山婆婆问一问呢?”

这样岂不就不用考虑人类穿过裂缝会不会有危险?

“也不行,”先不说自己不想和老婆分开,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身体突发一些状况怎么办?我必须得时刻陪在他身边。”

符仓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他指指自己:“那我去问问?”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陈夏观察过人类世界,他们看医生都需要患者本人去,万一找山婆婆问时,也是这么个要求呢?

昨天那个人类医生说老婆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算正常,但肚子里的宝宝情况会变得越来越差,连带着老婆的身体也会变得越来越差,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

这条建议也行不通。

三只怪物站在走廊上商议,旁边的草坪上,还是小黑猫模样的两尾怪物本来还在一起思考,但他注意力不集中,没一会儿就被飞舞的蝴蝶吸引走。

随后他想起来自己刚从外面抓了一只老鼠回来,就藏在灌木从里,赶紧去把它扒拉出来玩。

老鼠被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动也不敢动。

符仓:“我听说人类爱用老鼠做实验。”

白独角兽:“我知道,因为它们也是哺乳动物!”

所以可以先用老鼠试试看!

几个怪物醍醐灌顶,而人类这边,S的罪行和死亡虽然已成定局,但他所牵连的庞大根系,却需要一定是时间去铲除。

尤其是其中一些位高权重者,有人直接销声匿迹,也有人暗地里已经雇佣了杀手组织决定报复澹台家族。

好在这些状况他们在公布前就有预料,路薄幽这边也会持续的提供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迟昭和乌今雨也会留在这里帮忙。

路薄幽和陈夏商定好是今晚凌晨返回巨木镇,白天忙完后,几个人在澹台家的花园里一起吃了个晚饭。

席间不少人都喝了酒,只有路薄幽因为怀孕的缘故滴酒未沾。

酒香混着花香,将夜晚变得温柔。

饭后他和两个好友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聊天,迟昭一双橄榄色的漂亮眼睛已经哭的肿起来。

“我从有记忆起就没和你分开过,你这下突然要去听都没听过的地方,电话也没法打,消息也发不了,呜呜我舍不得你……”

小时候他比路薄幽晚到福利院,又是三个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一直被当做弟弟照顾,也一直很爱粘着他俩。

他们在艰苦的童年相依为命,在青春年少时期同甘共苦,为了同一个目标一直在努力,后来实施黑寡夫计划时,他们也总是会悄悄的跟在路薄幽的身后。

他们没有真正的分开过,迟昭心里实在难受:“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十九哥敢欺负你,我就……偷光他的全部家当!”

路薄幽哭笑不得,心想我们十九能有什么家当啊,它那些木头吗,还是它藏起来的跟我有关的东西,可能后者被偷掉了它会更伤心一点。

乌今雨在一旁默默的递过来一个小礼盒,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金色的长命锁。

“我自己做的,给你和小宝宝一人一个。”

是他得知路薄幽怀孕后连夜做的,本来想等到小宝宝出生再送。

佩戴长命锁,是雾平镇那边的习俗,当地的人都会给家里的小孩打一个长命锁戴上,寓意驱灾辟邪,保佑小孩长命百岁。

他们从福利院逃出来之后,乌今雨记得,在他和迟昭两人十岁生日之前,路薄幽到处去打零工,拼命攒了很久的钱,给他俩各打了一个长命锁。

银的,非常小,是他那时候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拿一根红绳穿着。

因为那个吃人的福利院里,被吃的小孩都活不过十岁,他就想用这种方式保佑两个弟弟活得久一点。

他俩一直戴到成年。

但路薄幽自己是没有的。

他抬手摸了摸两个金锁,心口酸软酸软的,还能安慰两人:“只是去问问看有什么办法,说不定很快会回来,你俩别太伤心。”

……

航班是凌晨的,这样两人在到达烟城时恰好是晚上,路薄幽需要回他们的家里收拾点衣物,这个时间段,可以很好的避开周围的邻居。

家里乱糟糟的,地板上全是刻痕和干掉的血印,堪比凶杀案现场。

始作俑者:“……老婆,对不起,我把家弄坏了。”

一个刻满了血字的房间,这确实很惊悚,路薄幽刚进门时生理性的起了一阵恶寒,但目光落在那遍地都是的褐色血痕上时,他忽然又很心疼。

陈十九当时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也很疼吧。

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这些字,一边发疯了一样想要吃掉我,一边又痛苦害怕我不要他么?

当时从监控里只能看到客厅的模样,路薄幽上楼,台阶上天花板上甚至栏杆上都是血痕,可当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时,却又被里面的景象怔住。

“……”

自己的卧室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乱,也没有任何血迹,甚至打开门的瞬间,除了灰尘的味道外,还能闻到一点家里入浴剂的香味,和陈夏独有的白鼠尾草气味。

仿佛不久前两人还浑身潮湿的交叠在那张床上。

他即便发疯,也依旧小心谨慎的保护着妻子房间的原样,生怕他回来,会没有熟悉的可以休息的床。

他的用品,他的衣服,他的东西全都好好的待在原位。

“老婆,这个箱子可以吗?”

路薄幽在门口僵了好一阵,陈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才眨了下发酸的眼眶,趴到栏杆这边来看。

楼下满地狼藉中,陈夏拎着一个行李箱仰头看他。

“嗯,十九,你快上来。”路薄幽胡乱的点点头,叫他上来的语气有点急。

“怎么了?”陈夏不明所以,但很听话的上来,还没踏上楼梯最后一级台阶,就忽然被老婆抱住,获得了一个香香甜甜的吻。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亲亲你。

路薄幽放开他,拿过行李箱匆匆的去收拾东西,耳尖红的厉害,留下怪物站在楼梯口,一脸陶醉的跟自己的触手确认:“老婆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路薄幽只装了一个行李箱,家里暂时没有时间收拾,也不好让别人来,只能等之后再说,但为了避免被当成凶宅,两人离开前,将家里的窗帘全部拉的严严实实。

符仓需要看守裂缝,也跟着一起返回了巨木镇,而白独角兽暂时留在尼牙加帮忙。

趁着夜色到达伐木场后,怪物们往裂缝里投过几只老鼠,这些小东西一接触到裂缝就立即出现了晕厥的症状,随后一点点往下沉,被看不见的尽头吞没。

“看来最好是别接触到它们,”陈夏略一沉思,化成了半液体的状态,身躯开始膨大。

黑色的水液像气球一样鼓起来。

触手先是卷着行李箱吞进去,接着小心翼翼的绕到路薄幽的腰上。

“老婆,眼睛睁开,”它轻声示意,触手弯曲将自己咬出血来,把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涂抹到路薄幽的眼睛上。

多余的血液像红色的符文一样从他的眼眶里往下滑落,他眼角的泪痣被染的嫣红,点缀在白瓷一样的脸颊上,散发出一种近乎妖冶的美。

但美人此刻很紧张。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掌心不知何时冒出了冷汗来,丈夫的触手膨大,匍匐在他脚边,又有数条触手伸出来,停在他面前。

路薄幽扶住其中一条,抬脚踩上趴在地面的触手,它们便缓慢而又轻柔的将他往黑色的水团里带,直到被完全包裹。

这感觉很奇特,黑色的水液屏蔽了四周的动静,他只能看到裂缝荧蓝的光面漾起波纹。

陈夏抱着他一跃而入的瞬间,他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圈一圈的金色环纹。

深渊种伴侣获得的天授,这让他在进入裂缝后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卷着他的怪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缠在他身上的触手稍稍放松,好让他舒服一些。

裂缝之后的空间很奇特,它看起来像是在水中,两侧是流动的银河一样的液体,可当路薄幽将手探出去时,又什么都触碰不到。

就好像摸到了一团空气,却又能感觉到一缕凉凉的风。

他用手去抓那些光,它们就会在他手里熄灭,可当他把掌心散开,它们又会细细闪闪的亮起来。

眨眼的功夫,前面忽然起了浓雾,半液体的怪物忽然加速向下俯冲,一头扎了出去。

浓雾散开,变成乌黑蓬松的云朵,路薄幽低头一看,发现他们竟然在天上。

触手在天空中蔓延游动,两侧是高耸的山崖,一颗树木都没有,只有黑褐色的石壁,呈刀片状,山脊看起来薄而锋利。

陈夏将他从黑色的水团里放出来,他坐在触手上,第一时间嗅到了冷而冽的空气,虽然没有不好闻的异味,但这里的气味闻起来又苦又涩。

群山之间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浓稠的像墨汁,路薄幽从高处俯瞰,也看不到它的尽头,不知道流向何处。

“它叫云河,最后会流向黑海,黑海连接着域外的深渊,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条触手在旁边低声介绍。

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路薄幽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像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四处张望。

他发现除了云是乌云以外,这里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他有点担心阳光,人类是需要阳光的。

“老公,污染地不会出太阳吗?”

“太阳?我们叫乌日,但今天天气不凑巧,它没有出来。”

“它?”

触手卷着他,指了个方向:“它也是个怪物,栖息在那个方向。”

路薄幽顺着看过去,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像树一样的影子。

卷住他的怪物降低了点高度,在飞快前进的速度之下,下方很多东西匆匆的从路薄幽眼前略过,隐约还看到了成群的怪物。

形状各异,大小也都不一样。

陈夏的身影在下方投下一大片阴影,有些怪物仰头一看,会吓得立马逃回巢穴中躲起来。

而有些怪物看到他的影子掠过,却又会无比欣喜的冲出来欢呼:“域主回来了!域主回来了!”

那些欢呼声远远的飘过来,和那只白独角兽拟人前的叫声一样,路薄幽发现自己竟然都听得懂。

这里的气温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它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边的夏末那么炎热,很凉爽,却不冷。

路薄幽还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巢穴,有用树枝搭建的像鸟窝一样的,也有往地面刨坑的,他开始有点好奇丈夫的巢穴是什么样的。

第86章 怎么还发情了?

怪物膨大的身躯在一点点的缩小,高度也变得越来越低,空气的冷冽开始变得柔和,风吹过脸颊也不再刮得那么刺痛。

他们从一片沼泽区域飞过,淤泥上横倒着许多庞大的白骨,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残骸。

湿软的沼泽散发出了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可能是因为这一缘故,这一片区域很安静,只能听到一点泥水翻动的声音,和偶尔浮起来炸开的泡泡声。

泥潭里时不时的还会有什么东西翻滚,露出一截白胖的身躯。

路薄幽看了一眼,脑海里就想到了蛆虫,又加上这个环境,瞬间恶心的眉头直皱。

一旁的触手以为他感兴趣:“那是泥怪的栖息地,它们虽然样子丑陋,但是肉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好像?你吃过吗?”

千万告诉我你没吃过!

它长得太恶心了!

要是陈十九最近吃过这东西,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它亲自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