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80(1 / 2)

异乡 绝世小白 21289 字 10小时前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看着外边万家灯火,宋良宵忙道:“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我得要先回去了!”

明日牛嫂子和小虎就要回娘家,宋良宵今晚得赶回家和他们一起吃晚饭,明天一早再送他们出城。

司元毅点点头道:“那我们今日便到这里吧,接下来年前这段日子是衙府最清闲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宋良宵应道:“好,待这两日将私事处理好后我再过来。我觉得三十前差不多能把案件理顺把关键点找出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如同一阵风一般也不走升降梯了,直接从窗外跳了下去沿着屋顶一路狂奔。

司元毅在上方看着是直摇头,并自语道:“下次得要提醒她一下,这么走若是踩坏了屋顶,衙府追究起来是要赔钱受罚的。”

宋良宵这会可管不了那么多,牛嫂子及小虎年后就要离开望京,这算是他们这个家最后一顿年饭了,她并不想错过。

待到家,牛嫂子果然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在等她回来,另外还包了好多的饺子留给她。

“这个天气饺子放不坏,万一你忙着错过奇人食舍饭点,这大过年都不开门也吃不上饭,下几个饺子也不至于挨饿。然后你屋里的被褥和垫子我都给你换过新的了,至于新衣服,虽然今年嫂子不能陪你去买,但你也别偷懒,自己去买一套,辞旧迎新,去除晦气,来年也好转运……”

听着牛嫂子絮絮叨叨的关心话,宋良宵是点着头一一应下,等过完年自己再想听到这些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珍惜当下。

吃过饭,她又陪牛嫂子聊了会,等小虎睡着后往他枕头上放上压岁钱后,这才回自己屋。

不过回来后宋良宵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桌前盘算接下来该做的事:

第一件便是去衙府把他们的奖赏给拿回来,老张头那份要给张来旺,牛大叔那份和自己那份宋良宵决定全给牛嫂子和小虎。

第二件则是回绝萧琏的邀请,这一次她考虑得很清楚,她与萧琏有太多的理念冲突,注定不会是一路人,投靠的结果最后不是被其彻底控制就是分道扬镳,在弄权人心方面自己肯定比不过对方,她觉得前一种可能性会更大,所以还是早些回绝不耽误彼此。

至于周勤和黑蟒这两者就不用特意告知了,见不到人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也会明白自己已经做出决定。此外昨日有些匆忙,她还来没来得及与司元毅提黑蟒的事,之后可以问司元毅,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最后一件就是跟着司元毅继续追查劫矿大案,并做好耗时耗力追查的准备。

罗列好一条条的计划,宋良宵总算满意的上床睡觉。

第二日,天一亮,宋良宵便将牛嫂子和小虎送上了车,在与牛嫂子及小虎依依不舍别过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衙府。

今日门口招呼她的还是昨日那个衙差。

“宋奇人,今日又这么早,可是来找司巡检?但司巡检今日好像还没进衙府。”

宋良宵和他招呼后道:“不是,今日我是来领朝堂发下来的奖赏的,昨日你不是说奖赏已经拨至府衙了么?请问要到哪一层去领?”

衙差挠挠头心想:宋奇人你怎么都不按常理出招呢……

“昨日还没来得及向宋奇人道喜呢,朝堂下拨的奖赏要到府丞大人处领取,就在八十九层,府丞大人今日来得还挺早,这会应该正在书房。”

“好,多谢告知,我这就上去。”

宋良宵乘坐升降梯直接来到八十九层,待守在门口衙差通报后。

她进入花厅,还没来得及行礼,封贤礼便绷着个脸没好气道:“来领奖赏的?”

宋良宵心里琢磨着:府丞大人气还没消呢,脸看着可臭了。

面上却还是恭敬道:“是,宋良宵见过府丞大人。”

封贤礼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并没有为难她将朝堂拨下来的奖赏往案几上一推道:“拿着吧,然后签个字画个押。”

宋良宵一一照做,期间她能感觉到封贤礼一直都在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过到最后画押结束他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道:“行了,签好就回去吧。”

宋良宵有些纳闷,觉得府丞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查案也是私下里行为,只要不影响衙府有何可介意的?

猜不透索性也不管了,她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朝堂奖赏上。

给的东西不是很多,就一卷嘉奖旨意以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边足足放了十五枚金株,以及一块金色腰牌,腰牌上背面刻着朝堂二字,正面则是:护国有功。

这块令牌可以比之前那块大望护卫好看多了,看着是金闪闪的。

看了旨意后,才知道这块令牌并非只是荣誉象征。拥有这块令牌者平时若是遇上什么紧急情况在没有官职人员在场时是可以有应急处置权的,并且有紧急情况时还可以凭借此令进入朝堂任意司部,类似于朝堂外编衙差的权利,大概算是朝堂对强者的一种拉拢,虽然权利不大,聊胜于无。

拿到奖赏后,宋良宵立即去找张来旺将五枚金株交与他,看着沉默寡言的张来旺她忍不住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来旺沉默了一会道:“替我爹照看一下红嫂,然后继续拉车……宋奇人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段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找幕后主使,所以你能不能也带上我,我也想替我干爹报仇!虽然我可能实力很弱,但我和我的车随时都听你差遣,若有什么需要打探传递的,我都可以帮忙!”

红嫂便是老张头的相好,也难为张来旺了,本身腿脚便有些残疾但是却还是替老张头担下了身后的责任。另外他能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便也说明他是真下定了决心要替老张头讨公道,在这点上他们想法是一致的。

“好!”

宋良宵没有拒绝,日后要查案自己也确实需要有个帮手,张来旺本来就是车夫对望京中下各城区间巷道都很熟悉,加上他为人低调不显眼,做收集消息之事再合适不过。

“日后若有关于真凶消息我便来找你,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早些抓住此人,告慰两位大叔在天之灵!”

与张来旺分开,已是正午。

宋良宵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顿午饭,接下来就只剩下去刑部给萧琏答复这件事了。

刑部在各城区衙府内是设有司办,司办内有一书令史及一名掌固。

早上宋良宵领完奖赏后急着去找张来旺,便没有先去刑部司办。

当她第二次走进衙府。

衙差这次懒得自己猜了,是老老实实直到问道:“宋奇人您又来了啊?这次是要找谁?”

宋良宵直接问道:“请问刑部司办在哪一层?”

衙差一听找刑部便道:“在二十三层,您直接上去便是。”

于是宋良宵直接来到了二十三层,这里就是一间大厅堂,摆放着两张桌子和一排排的书架,有两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案桌后,听到升降梯动静都纷纷看了过来。

宋良宵上前直接掏出了萧琏的私印以及一封信交给其中一人道:“劳烦帮忙将此印和这封信转交给你们左侍郎萧琏萧大人。”

说完后未待两人反应过来她便直接离开。

二人愣了会,一看到是萧琏的私章,亦都不敢怠慢,连忙派专人将私印和信快马加鞭送至上城区刑部总司。

到了夜里,私印和信便直接呈上了萧琏案桌。

萧琏看到私印和信一起送来,便有了预料,但打开信后是被直接气笑了,因为信上就写了两个歪七八钮的字:

抱歉。

眨眼,他直接撕毁了信,并重重拍了一下案桌怒道:“好你个宋良宵!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本官是没脾气的泥人?接下来本官倒要看看,你是否就真那么硬骨头!千万别有朝一日求到我萧琏面前来!否则别怪我萧琏记仇!”

而远在天孤城区的宋良宵这会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嘴里嘀咕着:“这奇怪,怎么无缘无故就打起喷嚏来了?”

要知道在成为奇人之后她就没有生过一次病,顶阶武奇人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堪比超人。

这时她也琢磨着萧琏应该也收到自己的信函,虽然没能当面告知,但对方应该能看得明白。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完全可以清楚表述出自己的意思,还不会泄露任何信息,真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牛嫂子和小虎走后,家里的冷清感又更重了些。

平素这个时候她还能听到隔壁牛嫂子忙碌的声音,眼下隔壁却静悄悄的,一切安静得出奇,宋良宵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裹紧,希望冷清的夜晚能够快些过去。

次日出门,宋良宵走到街想吃早饭时,发现平日常吃的早餐铺子已是关门准备过年。

她算了算日子,今天已二十五,还有五日就要过年。熙熙攘攘的街道是逐渐冷清了下来,她只好去朝堂开设的奇人食舍去用早饭。

朝堂食舍过年开着也是应急,口味没有街边的那么多,也少就大白馒头和花卷。

宋良宵吃饱后熟门熟路大步踏入衙府。

一连好几日都看到她,衙府的衙差们都见怪不怪了。

她又挂着护国有功金腰牌,大家招呼后,便当作自己人一般,懒得再过问随她进出。

等进到司元毅书房,宋良宵看到对方坐在案桌后全神贯注翻着卷宗,眼皮都不抬一下便道:“来了,你先自己看卷宗,我这边正好整理到一半。”

宋良宵道了声好,便自动加入到了对方行列。

一个时辰后,司元毅将手中卷宗放下抬起头。

宋良宵方才开口道:“上次来得有些匆忙走得也匆忙,有件重要的事忘记与你说了,你知道一个叫做黑蟒的侠义会吗?”

“黑蟒侠义会?”司元毅眉头皱起想了一会后道:“据我所知大望江湖势力大大小小就没有叫做黑蟒的,这个势力和劫矿案有什么关联吗?”

“有的,”宋良宵点点头道:“这个叫黑蟒的侠义会差不多数日前找到我想要让我加入他们,并且还告诉我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次劫矿案的真正幕后主使者。”

之后她将与黑蟒会面那日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司元毅听完却并未觉得惊喜,反而眉头皱得更深道:“听你这么说,这个黑蟒有些可疑,整个过程他们除了黄亥背景信息说得清楚,其他关于自己的却是一句都没提而且我对朝堂发布过的通缉令早已熟记在心确实没有此称号的人或者势力,感觉他们并不太可信。黄亥一行本来就非大望人,他们却能知道那么清楚,有可能这个黑蟒活动的主要范围并不在大望,具体我会找人帮忙查查看是否大望周边国家的势力,可能是其他国家势力欲要招揽你。至于他说的知道幕后主使这些话最好不要当真,除非有机会能再接触试探一下。”

宋良宵道:“这个我可以联系他们,不过看他们的模样对大望朝堂忌讳莫深,你又是衙差,他们未必就愿意跟你谈。”

反正自己已经不打算加入这个可疑势力,试探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司元毅思考了一会后道:“无妨,你可以再探探他们口风,到时提一提此事,见面前我会派哨鹰将那附近监视起来。”

事不迟疑,宋良宵立刻又跑了躺六里坡,在坡顶上点了柱香,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果然再次收到了黑蟒约见的帖子。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约好的时辰内,宋良宵准时出现在六里坡。

未时,声音同上次一样凭空响起道:“哈哈哈,宋奇人这是考虑清楚了?不知是准备加入我们黑蟒还是答应帮我们做三件事?两份奇人契约我们这边都已经拟好了,随时都可以签订。”

宋良宵没有应他也没提司元毅想与他们见面之事,只道:“我回去查了一下,发现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叫黑蟒的侠义会,就连通缉令也都没有,虽然你们的条件我很心动,但对你们的身份我依旧还是不能信任,我觉得合作的基础便是坦诚,就算不能露面,作为对抗大望的侠义会难道你们黑蟒就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声音沉默了一会,是笑道:“呵,宋奇人是否有些谨慎过头了,你之所以查不到亦很正常,天孤城区一个最不受待见的底层城区怎么可能有资格知道朝堂最机密的通缉令,而且我们的势力活动范围亦不在大望,但很多大案背后都有我们影子,你可以回去翻翻你们刑部或是大理寺一些秘密卷宗,我最多只能透露到此了。而且宋奇人又是一介白身,我们若是欺骗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声音里满满的优越感让宋良宵很是不爽,她撇嘴道:“怎么会没好处,没好处你们找我做什么?骗我帮你们做事不是很正常,说句不好听的到现在别说幕后主使的信息,就连最基础的身份都无法证明,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何区别?”

自己又不是朝堂官员,怎么可能进刑部或是大理寺翻阅卷宗,就算真进去后又该翻啥卷宗?案件名都没给一个,他们说的这些验证办法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声音被她这么一反驳,一时也有些凝噎,沉默片刻后是爆发出一长串的冷笑后一副你爱来不来的语调道:“呵呵,反正我言尽于此。宋奇人愿不愿意相信请自行考虑,最多三日,三日后若得不到宋奇人的答复,便说明宋奇人与我们黑蟒没有缘分,之前所说的全部作废不算。到时候报不了仇痛苦的亦是宋奇人自己,我等亦不会有任何损失。”

早就已经想清楚利害关系的宋良宵越听就越觉得他可疑,感觉这和家乡的诈骗电话的手段好像呀!

空手套白狼不成就开始威胁自己了。

这时她终于开口说起司元毅道:“若是你们心中坦荡无鬼,我还有一种能够替你们证明的办法,我有位朋友比较了解江湖上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和……”

哪知话才起了个开头对方就瞬间炸毛了:“好你个宋奇人!我们看你实力不错,经历也悲惨,诚心想要帮你一把,你居然反过来想要坑我们!呵呵,一且到此为止!”

说到这声音似乎还不解恨,是恶狠狠道:“宋良宵!你恐怕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你以为靠着眼下这些线索就一定能追踪到幕后主使?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大势力!若你相信朝堂就等着被朝堂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吧!接下来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了!哈哈哈哈!”

声音狂笑一阵后戈然而止,宋良宵站在土坡上就和接完诈骗电话一样懵逼,良久方才吐出两个字:

“有病!”

她回去后将此事告诉了司元毅,司元毅听了也直摇头道:“这恐怕就是一个骗子,从你昨日插香起我有派哨鹰在附近盯着,就在刚才哨鹰先你一步飞了回来,期间并未监察到有任何人靠近六里坡,对方大概率是一名魂奇人又或者异奇人,拥有非常特殊的奇术或异术,有可能见过黄亥想从这件事中捞些好处,总之先将此事放一边吧。”

另一边,周志忠扮演的黑蟒亦向周勤禀报了这次招揽宋良宵的最终结果。

周勤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他看此女也并不像很聪明之人,还冲动莽撞,否则也不会当初在白马山时突然暴起差点伤了曹广连。这会怎么这会突然就变得聪明,居然还反过来想把他们给引出来。

难道是他们判断失误又或者是有萧琏在插手?

对了,他记得天宫殿前正仪卫司元毅似乎是被贬到了天孤城衙府,这位正仪卫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儿子,此子与曹广连乃是一路人,他会参与到其中亦不是没有可能。

此事周志忠做得没错,哪怕已经压功宋良宵身上受到的关注还是太多,招揽必须是在不能暴露他们身份的前提下进行,接下来该换何种方式去招揽到这位宋奇人恐怕还得再从长计议。

到了年二十九这日,宋良宵和司元毅终于把劫矿大案所有的关系排查清楚,找出日后两个重点调查的方向。

一个便是曾经鹿泰坊背后最大的东家——窦氏;另一个便是如今在逃的鹿泰坊管事伍三才!

司元毅直接在伍三才名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道:

“这个伍三才便是今次劫矿大案最重要的人物,可以说这次运货部分乃是由其一手谋划,他肯定知道不少的关键,只要抓到他说不定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但由于伍三才如今潜逃在外,我平素亦很难有机会离开望京,所以我想将追缉伍三才的重任委托与你。”

“至于窦氏这边则交给我,我人在望京可以找人暗中盯着他们,不过盯着窦氏,只能算是被动方法。要等他们露出马脚,可万一他们真的就此与幕后主使切断联系,最终毫无收获的概率会更大,所以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而这一过程肯定会耗时且艰辛。”

宋良宵不怕耗时与艰辛,相比四处去追缉重要认证她更担心的是认证悄咪咪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

“这伍三才应该还活着吧?”

司元毅点头道:“活着,朝堂也一直在追捕他,两日前才发现他在丽郡有逗留过的痕迹,可惜此人非常狡猾谨慎,在衙差找到他居住的地方时人已是逃掉。”

宋良宵点点头道:“行,那我这两日准备准备,到丽郡附近去跑一趟。”

司元毅却是摇摇头道:“等你去到丽郡都过了四五日,对方痕迹恐怕早就消失,没有任何意义。这么久了他都没有逃到大望之外,说明肯定有不能离开大望的理由,只要人还在大望总归会再留下痕迹,明日就是三十了,一切等过完年有新的消息再动身亦不迟。”

宋良宵觉得他说得在理,便也没有再坚持。

这时司元毅似想到了什么对她说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年你家嫂子和侄儿要回娘家过年,望京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明日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年饭?”

宋良宵听衙府里人谈论过司元毅家似乎并不在天孤城区,他要是今年过年准备留在天孤城区且只有一个人,宋良宵是不介意和他一起搭伙过个没那么冷清的年。

遂她问道:“司巡检不是天孤城区人吧?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了么?”

司元毅道:“我暂时借住在我舅舅家里,今年不回家,跟着舅舅一家过年。”

宋良宵觉得他真不懂人情世故呀,自己都寄人篱下了怎么好意再带个去蹭饭的,于是不解道:“你就这么随便带个人到舅舅家吃年饭,你舅舅不介意吗?”

司元毅非常自然道:“家里舅舅说得不算,舅母说的才算话,而且舅母经常和我抱怨家里都是男人,天天吃饭看着两个板着脸的大老爷们胃口都要差几分,我也不带个姑娘回来,要是能有个姑娘陪着她说说话就好,所以我舅母肯定不会介意。”

宋良宵听完简直惊呆了,这位司巡检还真是对感情一窍不通啊,他舅母哪里是希望有小姑娘陪呀,潜台词是希望他快点给找个外甥媳妇呀!

这可不能乱去,宋良宵把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不了,都不认识你舅舅一家,我就不贸然前去打扰了。”

司元毅想了想后道:“其实我舅舅你也认识,就是府丞大人,也算不得很陌生。”

瞬间,宋良宵鹿眸都快瞪爆了!

司元毅的舅舅居然是府丞大人?!她就说为什么他们私下查劫矿案,府丞大人至始至终都一脸担忧哀怨!好家伙!问题原来出在你身上啊!

自己这不就更不能去了吗?!

于是她谎称有事,是落荒而逃。

只剩下司元毅还很是不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认识了还会不方便……”

眨眼到了三十这日,宋良宵起床后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顺便也把隔壁牛嫂子和小虎屋里也都一起弄了干净清爽。

中间休息时给自己下了些饺子,等吃完打扫完以后差不多已是接近申时,大望年夜饭家家都吃得早,朝堂开的奇人食舍也不例外,年三十到酉时就会关门。

宋良宵来天孤城区两年还是第一次年三十到奇人食舍吃年饭,她发现食舍中人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多,几乎全都坐满了,其中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一点也不似想象中般冷清。

和熟人打过招呼后,她挑了个空位坐下。

奇人食舍里的年夜饭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每人一份样式都相同,价钱也一样,若是想要吃更好的便要再掏钱让食舍里做。

宋良宵嫌麻烦,懒得加餐了,吃完后就直接回家。

回来后她没进自己屋,反而是来到隔壁牛嫂子家中。

坐在屋里看着冷的灶头,空荡荡的饭桌,前两年三十晚上的热闹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想起美好的过往,宋良宵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幻想着想举起手中的杯盏,四周不但有牛大叔一家,张大叔父子俩,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她朝他们敬了一杯,仰头空喝下这杯酒水。

已经五年了,她来到大望已经整整五年,兜兜转转的好似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自己依旧孑然一身,如同游荡在这世间的蜉蝣,无家可归。

不过宋良宵依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没关系,只要还活着,不浑浑噩噩麻痹自己,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一定会有变好的那一日!

砰!

呆坐间,屋外传来了爆竹烟花的声音。

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宋良宵起身去了阳台,看着下方满城灯火以及天空上不时绽放的绚丽火化,一句古词映入脑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只不过一切的喧闹欢乐仿佛都与之无关。

刹那,她身后骨翅伸展张开后飞向了高空,在满城烟火掩护之下如同流星般划过城墙,谁都不曾注意到她。

她一路展翅翱翔,飞过喧嚣投入寂静的神谕山脉怀抱,飞到天坑上空。

无需费劲寻找,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些矗立在天坑旁,永远都仰望故乡的天神兽。

宋良宵落下,找到那只曾经与自己依偎过的天神兽,紧紧贴靠着它粗糙的皮肤轻声道:“我来看你了。”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天神兽轻轻的低下了头,任由她攀上了自己头顶。

年末的最后一日里,一人一兽安静仰望天空,共同等待着新的一年到来。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正月十三,牛嫂子带着牛小虎从娘家归来,宋良宵在外找了家食舍,叫上了张来旺,大家热热闹闹一起吃了顿接风饭。

等到两日后的元宵节,宋良宵再带着牛嫂子和小虎一起到街上逛元宵赏花灯。

在热闹的街市上,她给牛嫂子买了两支漂亮的珠花,给小虎买了一盏虎虎生威的老虎造型的花灯,牛小虎提着花灯是开心的转了好几圈,又再买了一些零食和小玩意后三人满载而归,开开心心的结束了这个新年。

紧接着牛嫂子他们离京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正月十八。

这两日牛嫂子一直在忙活收拾行囊,牛小虎则跟以前一样雷打不动早出晚归跟着鸿先生学习。

到临行前晚上,牛嫂子拉住宋良宵与她叨叨了许久,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就是反复说着让她自己一个人在望京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月上树梢,牛嫂子这才恋恋不舍松手让她回去休息。

不过就在宋良宵准备回家时,里屋的牛小虎却是趁着牛嫂子转身时朝着她招了招小手道:

“良宵姐姐,我也想和你说会话。”

作为一个每日都要早起念书的孩子,牛小虎一般都睡得很早,今日他似乎是特意在等宋良宵。

宋良宵走过去见其一脸严肃郑重,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忍俊不禁道:“好呀,这么晚还没睡,小虎是不是也舍不得姐姐,有很多告别的话想要和姐姐说呀?”

熟料牛小虎一脸认真道:“我虽然也舍不得姐姐,但我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不会像娘那样黏黏糊糊的,我只是有疑问想要请教姐姐,趁我娘在忙,姐姐快进来。”

宋良宵听着心里很是好笑,小屁孩前两日拿着花灯时还开心得转圈圈呢,这会就敢称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看了眼牛嫂子收拾桌子洗碗筷背影,她笑着走进牛小虎的房间,等小虎小心的将门掩上后,是半蹲下来与之平视道:“说吧,你有什么想问姐姐的?”

牛小虎眼睛又黑有亮,郑重看着她问道:“姐姐,真正害死我爹爹的坏人是不是并没有捉到?”

宋良宵愣了愣,她完全没想过小虎会问这个。

紧接着小虎又道:“虽然娘和我说姐姐已经将杀害爹爹的坏人给杀了,但我能看得出来无论是娘还是姐姐心情一直都没有变好,尤其是姐姐年前时身上戾气比以前还更凝重。所以我便去问了先生,先生告诉我这个案子很复杂,并不曾真正告破。可能娘觉得我还小就没告诉我,我也不想让娘担心,就只能请教姐姐。”

宋良宵这才惊觉牛小虎虽然某方面还保留着孩子的天性,但此他却远比其他七岁孩童要成熟,早慧近妖这个词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面对牛小虎端正认真的神情,她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小孩来哄骗:“是,真正的坏人还没抓到,不过此事你不用担心,有姐姐留在望京一定会把坏人给找出来,你好好跟着鸿先生游历学习才是正事。”

牛小虎垂下了眼,看得出他有些难过,不过他并没有哭,而是轻声问道:“……所以,朝堂是坏的吗?以前爹爹经常和我说能身在大望是我们莫大的福分,出身在望京更是好几辈子烧了高香换来的福运,因为朝堂能让大望的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比好多国家都要好,但现在我却觉得出生在望京实在是糟透了,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要遭受这样的不公,这个朝堂一点也不好!”

宋良宵亦跟着沉默了,她只会比小虎更不喜欢朝堂,准确的说她讨厌这种以贵族统治阶层层层分封占有各种财富资源的社会制度,这样的社会非常容易发生强权利益凌驾于礼法公正之上的惨剧。

但能说它是坏的吗?好像也不能,每一个社会的形态都是建立在生产三要素之上,没办法用绝对的好坏去形容,所以她也不知要怎么回答牛小虎。

遂问道:“小虎,这话你有和鸿先生说过吗?”

牛小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宋良宵问:“那鸿先生是怎么说的。”

牛小虎道:“先生说朝堂其实很好,它只是生病了,所以我们才要学好学问,到处去看看找到它的病症在哪,想办法医好它。”

宋良宵笑道:“鸿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呀,但姐姐看你好像并不是很认同。”

牛小虎是狠狠的点了点头:“学问只能明理根本就不能将朝堂里的坏人都抓出来,还不如像姐姐这样强大,把坏人全都杀光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如果杀光坏人还不行,那就不要它了,我们换一个更好的!”

宋良宵苦笑,就在她想告诉小虎就算杀光了坏人换一个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门外是传来的牛嫂子的声音:“小虎,你怎么还不睡,就算你不睡,你良宵姐姐都累了一天了也是要休息的。”

谈话到这戈然而止,宋良宵回到自己家后,她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睡,想了很多。

若用武力摧毁了大望,真的就能建立起一个全新先进的社会制度吗?

答案是并不能。

大望并不是没落的末代,强行改朝换代只会让大望子民陷入不必要的战乱,就算最终换了一批人当政,时间一久依旧还是会有同样的问题出现,因为社会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她在望京生活的五年里,无论是从科技还是人文她目前都没看到这个社会发生变革的一丝可能性。

所以想要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便只剩融入这个社会这条路。

在这场惨剧发生之前宋良宵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好融入这方世界,但事实上她只是给自己建立起了一堵安全墙,为了守住自我依旧在用家乡的规则生活,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如同空中楼阁般的温馨生活。

可能不止小虎需要四处游历更好认识这个世界,她也需要从名为家乡的禁锢中走出来,认认真真的去审视且适应这方世界,并找到真正适合她这个“异类”的生活。

次日,宋良宵和张来旺一早便用板车将牛嫂子和牛小虎送到了城外驿站。

鸿先生以及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好似护卫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驿站里等着他们。

眼看就要分别,宋良宵朝着牛小虎招了招手,牛小虎立即会意跟着她走到了一旁。

宋良宵蹲下来与之平视道:“昨夜你问姐姐的话,姐姐还没有给你回答。姐姐再认真问你一次,小虎,你真的很不喜欢现在的朝堂吗?”

小虎的小脸上出现了既矛盾又犹豫的神情:“我确实不喜欢,因为它包庇了害我爹爹的凶手,但……同样我也不想要大望消失,感觉那样也不好,会有很多无家可归之人,所以昨天晚上我说的都是气头话。姐姐我也不知要怎么办,我们真能医好它吗?”

宋良宵笑了:“能不能医好它姐姐也不知道,因为姐姐并不是大望的子民有着很大的局限性。但姐姐觉得若是什么都不去做那就肯定没有希望,所以你可以试着去改变它,因为这是你喜爱的故乡,你若是跟着鸿先生走过很多路,学会很多的知识与道理,有朝一日看清楚了这方世界,对症找到办法,你就一定会拥有改变它们的力量。”

牛小虎小脸皱了起来道:“这听上去好难呀,靠武力直接摧毁真的不行吗?”

宋良宵摇摇头:“当然不行,就好似拆建房屋,武力只是拆旧,但拆了旧屋子却建不出更好的新屋子,岂不是连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都没了?还不如先不拆。小虎,你要记住并非只有武力才叫力量;知识与智慧同样亦是力量,它们才是真正产生变革创造世界的力量,只不过这个力量发挥作用时间比较长,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去努力。想要医好一个国家过程就是如此漫长且辛苦,所以你还愿意救治你的家乡吗?”

“愿意!”牛小虎毫不犹豫道:“就算再难我也都想要去试试,因为我不想在某一日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连娘和姐姐都没了!”

宋良宵很是欣慰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好好去做。希望多年后你依旧能够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另外也不要觉得孤独,这条路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前行,早就已经有人走在你前边并为之而努力了,所以你并非是一个人。”

牛小虎打从心底信赖这个和自己一同生活了两年的姐姐,就像信赖爹娘一样,虽然对方说的话有些地方还似懂非懂,但他坚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于是郑重的点点头道:

“姐姐,虽然我还是有不少疑惑,但先生说过有不懂的就先记着,等某一日知识积累够了再回头去看,就能轻松理解了,所以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另外,姐姐能告诉我是谁已经走在前边了吗?以后若有机会我也想向他去请教。”

宋良宵看着一板一眼虽然懵懂却很认真的小虎,忍俊不禁道:“当然能拉,你也认识他呀,只要一回就能看到啦。”

牛小虎呆愣愣的一回过头,便看到鸿先生正捋着胡须含笑在看着他们。

旋即,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是拨开云雾的的耀日一般闪亮。

而在鸿先生眼中,整个世界就像一个没有社彩的黑白画面,小虎身上原本笼罩着的淡紫色光芒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夺目的紫霞直冲天际!

而站在其身后的宋良宵身上则至始至终都散发着温和明亮的金光,如若神明……

至此,鸿先生双手插袖,手臂伸平朝着宋良宵郑重弯腰行一大礼。

宋良宵起身同样鞠躬回敬。

她不过是个异乡人,纵使心无归属,她亦不介意为这个世界添上一把小小的变革火苗,毕竟能改变世界的从来都只有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热爱这这片土地的人们,她愿意祝福他们。

趁着牛小虎转身这会,宋良宵迅速将装有十枚金株的锦囊悄悄塞入了他腰侧衣襟,这些银钱若是直接交给牛嫂子肯定会被拒收。

直到目送他们的兽车远走消失后,宋良宵和张来旺这才重新回到天孤城区。

没有别离伤怀的时间,宋良宵又跑到衙府去寻司元毅,不过很可惜这几日朝堂都没有关于伍三才的消息。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宋良宵并不气馁,同时也不愿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待入了夜,她来到天孤城区南片区域。

看着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赌坊和女支院,这一次宋良宵主动走进了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也是最容易打探消息传播消息的地方。

她挑了一间赌坊进去,里边热闹非凡,看着挤满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赌桌,宋良宵掏出了几枚银株,她不会玩当然也不是为了来玩,但规则也要清楚才好和人搭上话,所以她先跟着慢慢看。

看了一圈后她差不多看懂了玩法与规则,但却没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随意赌了两把,呆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赌坊,去往隔壁的女支院。

女支院里出现女客在天孤城区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龟公依旧十分热情的围了上来招呼她,并告知楼里都是姑娘没有小倌,不过可以帮忙到隔壁戏园里叫几个唱戏的清隽小生。宋良宵是直接拒绝了,她也没叫姑娘就直接坐在大堂里,点了些吃食坐着听了会姑娘们唱曲跳舞,过一会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直接离开。

接下来她每隔上两三日都要到南区这边跑上一趟,不出半月便引起了四个帮派的注意。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如今的天孤城区内宋良宵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能够在一年内接连斩杀两名七阶的强者放在哪个下城区都令人敬畏。

四个帮派若说在最初还曾动过招揽宋良宵的心思,那在上次她斩杀鬼将后便已是死了这条心,今次告示张贴后,更是将宋良宵列为天孤城区头号需要注意的人物,轻易不可招惹那种。

如今这个极少出现在南区的威胁人物在半个月内已经跑了好几次赌坊女支院,四个帮派心里多少都有些惶恐,担心帮众是否又无意间惹到了这位杀神。

这日,宋良宵用过晚膳再次来到了南城区,听说今晚梦泽斗兽场新押送来了两头三阶异兽,不少看客都蜂拥到了斗兽场中。

大望的斗兽场和家乡的土楼非常相似,呈圆形状,一共有四层高,一层下方关押着异兽,中央的圆形广场则是用于斗兽,二三层则是圆形回廊有很多位置供看客们在此观看斗兽,至于第四层则是雅间,这里视野更开阔环境也更好,还可以点酒水吃食。

宋良宵上到斗兽场二楼找了个座位还未下赌注,便见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眯眯朝自己走了过来拱手非常客气道:“宋奇人,我家阁主有请。”

梦泽斗兽场乃是书茶阁下产业,其阁主自然便是最初曾邀请过自己的成德贤。

与上一次懵懂不知的状态不同,宋良宵这一次乃是心甘情愿跟着男子一同上到了四楼最豪华的一间雅间里。

一看到她,成德贤便熟稔的打起了招呼:“宋奇人好久不见,风采似乎更甚从前了,哈哈哈,来请坐。”

宋良宵也很给他面子坐下后同样笑道:“许久未见,成阁主也依旧与从前一样神采飞扬,就不知这次阁主唤我上来所谓何事?”

成德贤观其面貌平和并无郁结之气,心放下一半道:“哈哈哈,其实我亦有同样的话想问宋奇人,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之事?我看宋奇人每隔个三五日便往这南边跑,要知道以前您可都是对咱们这些产业不屑一顾,这让我们几个帮主心中有些没底,不会是下边帮众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您了吧?”

宋良宵不由讪笑了一下,她知道他们多少会有些忌惮自己,但这有些夸张了吧,自己有那么恐怖且不讲道理么?同时她亦听出了成德贤话里的调侃。

是啊,当初自己是真的不屑一顾坚决要与黑恶势力划分界限,好像还曾建议人家买茶叶来着。

只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赌坊女支院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它们却也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规则之下的产物自己没有理由避之如洪水猛兽,打探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会约束自己并用自己的双眼重新去定义看待这里的一切。

“若只是此事,成阁主大可不必担忧,我来这边不过是为了打探些消息,顺便见识一下这人世间的销金窟到底有何魅力,引得众生趋之若鹜。”

成德贤是个聪明人,一听此话便知宋良宵的态度与当初已是截然不同:“哦,宋奇人这是想通了?”

宋良宵笑道:“谈不上想通,就是觉得自己的规则也该与时俱进做些适当改变。”

她这么一说,成德贤的心思不由又活络了起来。

“那宋奇人可要考虑一下……”

未等他说完,宋良宵便直接打断道:“抱歉,恐怕要让成阁主失望了,我现在依旧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不过……”

就在成德贤面露失望时,她声音再度提起道:“我可以接受短期雇佣,只要在不违背我原则的情况下,我不介意用自己的能力帮大家一些小忙。”

成德贤的态度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宋奇人想要什么。”

宋良宵直接道:“我要伍三才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丝风吹草动捕风捉影的消息亦都可以。”

成德贤当然也知道伍三才,劫矿案轰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被重点通缉的鹿泰坊管事悬赏亦很高,无论黑白两道名单上都有他,可以说想要抓他发一笔财的人多如牛毛。

“宋奇人应该不是求财吧,这伍三才的赏金虽然很高,但并不好抓,以宋奇人的能耐赚钱的办法多得是,完全没必要耗在这上边。”

宋良宵点点头道:“我欲替两位死去的叔叔报仇,所以我只要人,至于赏金追捕到人后我可以让给提供有效线索之人。”

成德贤了然道:“若是如此,我亦不介意帮宋奇人留意一下,赌坊女支院里南来北往不少客人,若有是遇上知情者我便派人去通知宋奇人。”

虽不能招揽对方,但能结个善缘得强者一份承诺亦不错,很多时候良好的关系开端便是如此而来。

宋良宵笑着道:“成阁主仗义,多谢,那便麻烦了,望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这时,下方楼层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与叫喊声,斗兽场空地上,两个装有异兽的巨大铁笼已经被推了出来。

宋良宵见罢,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是辞道:“斗兽比赛就要开始,我还未下注,成阁主若无其他之事,我便下去观看比赛了。”

成德贤同样没有要挽留她做客的意思,虽说达成了某些意向,但大家关系还没到熟络程度,过分热情会适得其反,他亦颔首道:“好,承宋奇人吉言,望日后有合作机会,来人,送客。”

宋良宵起身抬手抱拳道:“成阁主,告辞。”

她重新回到斗兽场二层找了处空位,给两只异兽中看得顺眼那只下了三枚银株的赌注。

斗兽开始后,两只异兽冲出牢笼彼此疯狂的撕咬着鲜血横飞,伴随着四周无数人疯狂的呐喊欢呼咒骂,的确有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畅快感,尤其是当自己投出去的三枚银株一赔二收回时候,那快乐她确实感受到了。

但当喧嚣褪去,走出斗兽场那一刻,宋良宵吹了吹风后心情再度恢复了平静。

斗兽比赛未开始时她被成德贤叫了上去没能打探到消息,比赛开始后所有人都将热情倾入了斗兽场内,亦无人讨论其他,今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日。

至于赌徒的快感,她抛了抛手中的六枚银株,亦不过如此。

兜兜转转,又过了几日,衙府那边司元毅突然找上了门来。

宋良宵顿时为之一振以为伍三才的下落有了消息。

却听的司元毅道:“劫矿大案虽然是在年前结案,但此案抓捕到的犯人却是放在年后处置,如今这些犯人已经从白马山全部发配到原籍监牢,等待二月初四问斩,就关在天孤城区衙府内。这些犯人中有一人正好是伍三才的亲侄儿,我准备去问问他关于伍三才的线索,你要不要同去。”

虽然不是伍三才本人的消息,但宋良宵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打探消息的机会,她立即点头同意道:“好,我跟你去。”

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一同来到衙府下方的监牢。

因为对方已是死囚不能提审也不能离开监牢,而死囚都被关押在监牢的最里边,他们也只能来到牢房最深处。

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金属制的栏杆后都是一间间狭小的隔间,里边除了一个恭桶和一个木板拼的板床上边铺盖着稻草外什么都没有,地面肮脏斑驳还能看到蟑螂鼠蚁的痕迹。

这偌大的死囚牢房之中关押的就只有两三人,都是此次劫矿案的犯人——鹿泰坊的书办及伙计。

他们听到动静后都扑到金属栏前,大声哭喊着:“冤枉啊!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

司元毅没有理会其余两人,朝着中间喊得最凶哭得最难看那人道:“邱大强,关于你舅舅伍三才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宋良宵在旁看着蓬头垢面的邱大强觉得他有些眼熟,等他抬起头后发现此人正是当初自己第一次在奇人坊接活时坑了自己和万老爷子的那名鹿泰坊书办!

此时对方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模样,也已经不记得宋良宵,只是朝着他们二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请两位大人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想死啊!一切都是伍三才指使我这么做的,鹿泰坊所有的账目也都在伍三才手上!我是真的只是听命令在行事啊!”

司元毅道:“这些卷宗上都记录有,无需你再重复,我们主要是想问关于你舅舅伍三才的事。以你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可能逃跑藏身的地方吗?”

邱大强听到是问伍三才,面露嘲讽与怨恨道:“伍三才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害!他这个人十分狡诈且小心谨慎,任何关系到其安危之事他都不会透露,他怎么逃会逃到哪里根本就不可能告诉外人,否则我们这些办事的何至于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连性命都要不保!”

见其一副好似受尽迫害有天大冤屈的模样,若非宋良宵知晓其真面目,也看过卷宗恐怕都要以为其是被冤枉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司元毅更是不为所动道:“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无论什么细节都可以,否则等你踏上黄泉后,他却依旧逍遥法外,你恐怕连死都难以瞑目。”

邱大强一听没有希望了,瞬间是颓然瘫坐在地,他双目无神道:“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司元毅如实道:“从天宫处颁布的旨意,无人能够改变,但你如果能够想起一些关键信息,等我们抓住他后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邱大强掩面发出似哭又似笑的声音:“哈哈哈哈……好一个了却一桩心事……呜呜呜呜……”

而司元毅与宋良宵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发泄,直到他抬起头眼中一丝光都全无道:“伍三才如今还在大望还是已逃到大望之外。”

司元毅回他道:“他依旧在大望境内四处逃窜。”

邱大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道:“那便想办法排查他身边的关系网,以他那么胆小怕死的脾性,出了那么大事早该远走他乡,不该留在大望冒着被抓的风险继续与你们周旋,所以在大望一定有他非常在乎的东西,让他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只要能找到他留下的理由应该就能抓捕到他,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说法和之前他们的猜测不谋而合,在被通缉情况下伍三才还继续留在大望确实很不正常。

等了会见其再无开口的意思,司元毅是他点头道:“好,多谢,若是顺利能在你行刑前抓到伍三才,你应该还能再见到他。”

邱大强就像死了一般静默,直到最后宋良宵和司元毅离开,邱大强依旧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二人走出监牢看着外边明亮的天空,在监牢里的阴暗不适感瞬间被驱散。

宋良宵吐了口气道:“伍三才这么一个狡猾谨慎之人到底在大望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呢?”

司元毅摇摇头道:“不清楚,一切都待排查,而且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耗时数月甚至是数年都未可知,我们都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宋良宵遥看着远方,目光坚定道:“只要伍三才还活着,一日不落网我便一日不会放弃,日后就看谁更技高一筹吧!”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是夜,狂风骤雨。

申郡郊外一行五人正骑着异兽在暴雨之中狂奔,他们穿着的黑色长袍全都被雨水所打湿,但却并没有要停下找处地方躲雨的意思,疾驰中他们甚至会时不时回头看上一两眼,好似身后有这可怕的猛兽在追赶着他们。

伴随着远方一道闪电突兀划过,惨白的雷光映射出他们面上宛若恶鬼的狰狞面具以及面具下方因害怕而紧抿着的唇线,慌乱而急促的呼吸,无一不泄露着他心中地恐慌。

焦躁不安的气氛在五人之中蔓延,终于有人受不了开口道:“甩掉她了吗?已经那么久……”

轰隆!

迟来的雷声响起,与此同时他们头顶处数道金属白光闪过,尖锐的骨刺纷纷穿透他的胸膛将他们甩下狂奔的异兽。

很快,一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娇小身影冲天而降落在五具尸体中间。

她用脚踢了踢地上五具尸体确定真的已经没气后,身后展开了巨大的骨翅一飞冲天,朝着申郡飞去。

小半个时辰后,宋良宵进入申郡来到伍三才在申郡城中的藏身之地,这里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而伍三才早已跑得是没影。

这是她距伍三才最近的一次,若非那些恶鬼军出现干扰了自己视线,说不定此次就能将伍三才拿下!

和之前一样又是功亏一篑,几乎每一次缉捕都会有人出来干扰自己的视线与行动,之前几次的干扰者应该与劫矿案的幕后主使脱不了干系,而这一次纯粹就是自己运气不好,碰上恶鬼军突袭打草惊蛇。

这帮恶鬼军一般怂得要死,一半看到她就像恶狗一样咬着不放,让她忍不住骂了句:“晦气!”

是连夜离开申郡城。

三日后,傍晚。

赶在望京城门关闭前,宋良宵终于回到了望京。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未门而入,回家途中一路都有人在和她打招呼。

“宋奇人回来了?”

“宋奇人抓到伍三才了么?”

“那真是可惜了,宋奇人有空到我们食舍坐坐,你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宋奇人,梦泽斗兽场今日来新异兽了,听说有四阶,一起去凑个热闹不。”

“宋奇人,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要是有空余时间,能不能帮个忙,酬劳自然好商量。”

“宋奇人……”

有刚来天孤城区不久的路人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小声询问身旁同伴道:“这位宋奇人是何许人物,怎么大家都那么热情在与她打招呼。”

同伴笑着替他解惑道:“嘿嘿,这位宋奇人在咱们天孤城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黑白两路见其都会让道的顶尖半神名声极响,关键她还没什么架子,大家有些什么事都喜欢找她帮忙。”

路人看着却有些不信道:“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这位宋奇人看着如此纤细柔弱,一副一碰就要倒的楚楚可怜模样,你却说她是黑白两路见了都会让道的半神?我看着倒更像是哪家楼里的头牌姑……”

“嘿!你可别乱说!”同伴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嘴巴贱小心宋奇人一骨鞭把你给直接糊墙上!上次宋奇人心情不好到春满院去听曲,就有刚来天孤城区不长眼之人看她一人坐着垂泪,动了歪心思,你猜最后结果怎么着!”

路人拔下他的手亦问:“最后结果怎么着?”

“结果整个人被宋奇人给钉在春满院的门柱上!整整一日都无人敢放他下来,最终还是自己挂不住从上边给摔下来才得救。现在只要晚上去南城区那片无论哪家赌坊女支院,老鸨准会提醒第一次来到的客人若看到楼里有貌美垂泪楚楚可怜的姑娘独自一人坐着,千万不要色迷心窍直接上手,得先问一嘴,否则乐子没寻到还丢半条命,楼里可不会赔医药钱!”

见同伴表情严肃敬畏,路人这次总算没有再怀疑,甚至看着那逐渐走远的娇小背影,也忍不住跟着冒出一丝小小的敬畏。

宋良宵一路和街坊们寒暄着,两刻钟的回家路硬是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自从牛嫂子和小虎他们离开望京已有四年多了,宋良宵在他们走后第一年便将自己的单间退了,租下了牛嫂子他们这屋,方便他们以后回来再住。

只不过四年多了,她和小虎虽然经常有通信,但牛嫂子和小虎他们一次都未回来过。

而今次出去又没抓到伍三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宋良宵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些许烦躁,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家,也不想去南城区逛赌坊女支院。

想了想后发现只剩下梨园记这个选择。

于是她洗漱清洁一番后便从家中出来,先随便找了家食舍吃晚饭,吃完是直奔梨园记。

这会戌时刚过一刻,梨园记里几乎已经快坐满了人,且不少都是戴着维帽的女客。

这几年来,青哥儿的名气是越来越响,连带着梨园也一起声名大噪,经常能看到中上城区的贵女们来此听曲。

宋良宵驾轻就熟找了处僻静角落,点了一壶桃汁,静静听着中庭处青哥儿弹曲。

琴音悠扬婉转,四周莺声燕语。

热闹直至夜深方才逐渐散去。

眼看着客人们都已离去,巴旦便让人开始打扫大堂准备歇业。

青哥儿亲自送走一位贵客离开后,抱着琴准备上楼时,不想却是一眼瞥见趴在角落案几上已经睡着了的宋良宵。

他不由皱了皱眉,唤来巴旦道:“先别落锁,这里还有客人未离开。”

巴旦这会亦看到了宋良宵,不由讶异道:“宋奇人怎么还没走?这是喝醉了?”

青哥儿看着宋良宵桌上摆放整齐的三壶桃汁,颇为无奈道:“宋奇人并未饮酒,她喝的是桃汁”

瞬间,巴旦一脸震惊:“这……喝桃汁也会醉?!”

青哥儿没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道:“你先去忙吧,我来唤醒宋奇人便好。”

巴旦离开后,青哥儿皱着眉来到宋良宵桌前,看着她平静的睡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梨园开业起,宋良宵一直便是梨园的常客,尤其是最近四年里,她只要心情不太好便会跑到梨园来听自己弹曲,边听边哭得稀里哗啦,委屈得就像饱受欺负的柔弱姑娘,但这里大家谁不知道这个哭得委屈的姑娘前一息可能还在哭,后一息就能直接把人天灵盖给戳穿,强悍得不得了。

而且宋良宵几乎从不喝酒,每次到梨园来就是纯粹听曲,在自己眼中对方就是个十足的怪人。

“宋奇人,宋奇人,醒一醒,梨园马上就要打烊了。”

青哥儿一连叫了好几声,宋良宵方才迷迷糊糊抬起了头,看到一张拥有琥珀色瞳孔的俊朗面容后,她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低吟道:

“青哥儿?你的琴弹得可真好,能单独为我弹一首我家乡的曲子吗?”

青哥儿挑了挑眉,他与宋良宵说陌生不陌生,说熟也不熟,几年下来两人打过无数次次照面,最多寒暄客套两句,像今夜这般“过界”却是从未有过的。

对方这些年里杀了不少恶鬼军,让齐玮恨得是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两年前恶鬼军可能还会主动找其麻烦,但在被宋良宵又连杀两名鬼将及十余名恶鬼后,现在恶鬼军除了最恨她的赤鬼王及白鬼王,其恶鬼一般看到她都是绕道而行,轻易绝不会招惹。

所以齐玮也曾经动过让自己除掉宋良宵的心思,但被自己拒绝了,他在望京里要做的事本就十分凶险不宜节外生枝;而且他本身就不喜欢恶鬼军也对宋良宵无甚仇怨。

这几年对方欲为两位叔叔讨公道一直东奔西走在寻找仇人,天孤城区中大家都看在眼里,都说宋奇人有情有义,他认为这样的人不该死。

不过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青哥儿撩起袍摆坐到了宋良宵身旁,原本清朗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慵懒:“青哥儿不识宋奇人家乡的曲子,不过宋奇人可以先清唱一遍,只要听过一次青哥儿便能用六弦琴演奏出来。”

青哥儿这会离宋良宵很近,这个距离宋良宵几乎能数清那双深邃琥珀瞳孔上方每一根长翘的睫毛。此刻的青哥儿似乎和平素很不一样,就好像白日里高洁的兰花在暗夜昏暗光线下渲染下平添了几分诱惑……

面对着这张脸,她脑子变得有些迟钝,青哥儿让自己干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唱歌,唱家乡的歌曲。

可是她已经远离家乡快十年了,曾经喜爱的歌曲早就在记忆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唯一她所能记住并刻在骨子里的好像就只有一首。

于是她放开了嗓子高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唔唔唔唔!”

这才刚唱了第一句呢,她便被一旁的青哥儿黑着脸给捂住了嘴!

一股麝香混合着女子脂粉的淡淡香气传入了宋良宵的鼻子里,亦让她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无辜的鹿眸是既委屈又莫名的看着青哥儿。

青哥儿在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后,所有心思都荡然无存,他快速收回手道:“宋奇人家乡的曲儿都这么惊骇世俗么?”

宋良宵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在大望这歌词确实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用作文章说不好就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帽子直接掉脑袋。

青哥儿看她那模样实在可怜,有些于心不忍,遂道:“罢了,你若实在想听便只哼曲吧,我记得住旋律。”

但宋良宵的脑子这会已经清醒,她摇摇头道:“不用了,多谢青哥儿照顾,我大概睡得有些迷糊,说了些胡话,还请青哥儿莫要介意,你们要打烊了是吧?我这就离开。”

等她起身后,看到青哥儿依旧在看她,想起方才闻到的脂粉味,她一时忍不住道:“青哥儿……你弹琴真的很好听,来梨园记的客人应该都是为这悦耳悠扬的琴声所吸引,你完全可以不做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青哥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瞬间唇角扬起声音依旧清朗,但琥珀色的眸子却是泛着嘲讽之意:“宋奇人就算没喝酒脑子也会糊涂么?不知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有不开心之意?”

糟糕,交浅言深,惹人生气了。

宋良宵很想时光回溯前一息去捂自己的嘴。

“抱歉,”她立即道歉道:“因为我来梨园记那么多次,就从没见过你开心的模样,是我误会了。”

她的道歉令青哥儿笑容中讽刺更深了,好听的嗓音是字字如刀道:“宋奇人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开不开心与你何干?不如先管好自己,不要每次来梨园都哭丧着一张脸才是。”

宋良宵听着是一点也没生气,因为他说得挺对的。

“我就是不开心才来梨园记的,听听熟悉的家乡声乐放松心情。而声乐不但能安抚人,也会传达出弹奏者的情绪,我来梨园记十次里八次都能听哭,还有两次则痛不欲生,就算我心情再不好也不至于次次如此,所以我想青哥儿要是开心时弹奏出的曲子应该也能让人变得开心吧,我便是如此期待着。”

这次青哥儿不笑了,他直接起身下逐客令道:“夜已深了,梨园记要打烊,宋奇人该离开了。”

“抱歉。”

宋良宵知道自己又多话了,不过她道完歉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小心翼翼道:“……青哥儿,那以后我还能来梨园记听曲吗?”

对方不会记恨自己以后都不让自己再进梨园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