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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归来 姀锡 8683 字 6小时前

第127章

“今日能得以铲除这些逆贼, 护我大俞周全,陆大人你功不可没,若皇兄在, 本王必定第一个上书为陆大人请封, 如今皇兄不在,本王和百官亦不会忘了陆大人的功绩, 陆大人年轻有为,他日封侯拜相必定指日可待!”

话说, 在百官的拥戴下,宁王只一步一步下得玉阶,最终一步一步走到了陆绥安跟前。

他有一万禁军, 三百神武士,尽管皆是精兵强将,可在陆绥安十万大军面前, 依然丝毫占不了任何上风。

显而易见的,陆绥安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是他登上宝座的最大亦是唯一的敌人和障碍。

陆家大房貌似是纯臣, 在这之前,并无任何站队的嫌疑。

他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肯定了他的功绩, 亦毫不掩饰的当众承诺将来对他的封赏。

是许诺, 是招安, 更是试探。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 很多话往往都是点到为止, 不言而喻。

果然,宁王这话道出很久后,对面之人依然一言不发。

久到四周气氛都微微凝固住了。

不说话, 有时,亦是一种表态。

宁王嘴角一抿,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善意,只眯着眼盯着眼前之人,许久许久,又忽而再度似笑非笑了起来,略微挑眉道:“怎么,陆大人这是对今日百官的号召,对这天下民意,有异议不成?”

“还是说,陆大人难道也想要效仿那骆氏,谋逆造反不成?”

若说,在这之前,宁王的野心还藏得极深,那么此时此刻,他的企图便是毫不掩饰,明晃晃的暴露在了陆绥安及世人面前。

都到了见真章的最后一刻,显然已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了。

问这话时,宁王面上虽依然笑着,可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从前的宁王是个闲散的纨绔之弟,他骄奢淫逸,不务正业,而这一次,他一身紫色冕服加身,摆起了亲王的架子,竟觉得威仪赫赫,不可侵犯,在某种程度上竟比魏帝还多了几分阴郁深沉之气,竟觉得威不可侵。

只见此刻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陆绥安,随着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他眼里的杀意尽显。

而对面陆绥安在听到这番话后,非但不惧,反而终于掀起眼皮目光漫不经心的地看向宁王,不多时 ,亦随之笑了起来,只悠悠反唇相讥道:“王爷有野心可以理解,只是现在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陆绥安淡淡说着,说完双眼渐渐眯起道:“且不说陛下薨逝,是否由一人说了算,是否还需要再召太医到场再三断定,便是陛下今日当真仙逝,后头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呢——”

说这话时,陆绥安目光从宁王面上淡淡掠过,直接朝着身后文武百官们扬声道:“大皇子只是双腿受伤,究竟有没有被废,究竟还能不能站起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本官正好识得一位神医,在医治筋骨方面有起死回身的造诣,王爷及诸位大人们今日大可不必这么急着改朝换代,没准大皇子的腿能绝处逢生呢。”

话说,陆绥安悠悠说着。

说到这里,又再次笑着看向宁王道:“至于王爷……就只能劳烦王爷在后头慢慢排队了!”

陆绥安笑着笑着,眼里亦再无一丝笑意。

他毫不留情当众反驳了方才文武百官的提议,亦径直点明了宁王的身份,丝毫没有给宁王任何脸面。

有十万大军撑腰,陆绥安底气十足,一语胜过千言万语。

他这话一出,果然百官众人纷纷一怔,不多时,群中人又瞬间再度交头接耳起来。

陆绥安这话不仅分量重,更是说得确实在理,毕竟,大皇子只是受伤,至于伤情如何,还得太医下定论,何况,还有位不知去向的二皇子,既是不知去向,便也代表着还有一丝生机。

而这宁王……虽是弟弟,其实不过是堂弟,到底还是隔着一层,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皇位便是轮,也远远轮不到宁王头上。

再加上这百官里头可是有着拥戴二位皇子的一方大势力,于是,议论着议论着,双方又开始再度激烈争论了起来,不多时,争论得那叫一个急赤白脸,险些一度打起来了。

“陆大人这话说得有理——”

经过陆绥安这一搅合,将原本偏向宁王的声势瞬间给打散了。

原本,他可以依着方才百官的声势顺势而为,可如今,却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按理说,宁王本该是气恼才是,可他偏偏没有,相反,他竟还笑得越发肆意,只是笑着笑着忽而一步一步缓缓踱步到了大皇子的担架前,陆绥安见状突然心生警觉,只见双眼骤然一缩,意识到了什么,拔出袖间暗器便径直朝着宁王方向射去,却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宁王突然干净利索地抬手举扇径直将暗器全部给挡住了,又反手举扇一挥,竟将所有暗器全部反送了出去,而在陆绥安闪身避让的那一刻,宁王两指夹住其中一枚暗器直接轻飘飘的朝着大皇子颈间划去,瞬间,大皇子脖颈间的鲜血噌地一下肆意喷涌了出来。

宁王,宁王竟……竟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当场暗杀了大皇子!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直让人始料未及,一度将远处文武百官们全部都看呆了。

“陵儿——”

张皇后反应过来后,当场尖叫一声,只瞪大双眼,挣脱

左右桎梏,拼命扑了过去。

她浑身发颤,拼命抬手去堵大皇子的脖颈,去堵他颈间的伤口,去堵那奔流不息的鲜血,瞬间,浑身亦被鲜血淹没。

“皇嫂,莫怪臣弟,皇家本就是如此这般残忍无情,要怪便只能陵儿运势不好……”

话说,相比张皇后的撕心裂肺,宁王这个刽子手却丝毫不见任何心软和良善,他没有任何愧疚和难过,反倒是继续言笑宴宴,厚颜无耻的说笑着,甚至一边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间的血迹,边擦边微微勾唇,道:“要怪便只能怪断腿的皇子实在有辱我皇家威仪,陵儿走后,本王自会替本王这位好侄儿加封的,如此亦算是全了陵儿和我皇家体面了。“

话说,宁王若无其事的说着。

说这话时,他丝毫没有半分杀人的苦恼,动作闲散得就如同杀一只鸡那样的闲散和轻松。

他说着说着,又再度看向了远处的陆绥安,微微笑着道:“陆大人,这下本王可以再往前排一位了么,现在排在本王前头的好像就只有本王那个二皇侄了,就是不知我那个二皇侄现如今身在何处,是否也有他大哥今日这般好气运。“

话说,宁王说着说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这番话,既是是挑衅,更是威胁。

他用最温和的语气,明晃晃的说出这世间最恐怖的话语,做出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他这番惊世骇俗的惊天之举,让在场所有人全部愕然和惊骇不已。

底下原本还在激烈争执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全部被眼前这一幕震慑住了。

尤其,宁王那笑意灿烂的笑容,在大太阳的烈焰下,在满眼鲜血密布的交织下,透着股子诡异的恐怖,竟吓得有官员径直当场栽倒在地,直接晕厥了过去。

这一刻的宁王,不再是昔日那个忍辱负重,花天酒地的闲散纨绔,而是一个比魔鬼更可怕的恶魔。

一个如同当年霍广一般手段残忍,嗜血成性的恶魔。

百官见状全部骇然一片。

就连陆绥安的脸色都瞬间冷岑了下来。

他握紧的手指骨狰狞,好似要将手中的利剑给一把拧断,却在呼之欲出的那一刻,生生隐下了。

陆绥安亦没有想到,这个宁王竟是个十足十的疯子,竟当众做出如此疯魔之事来。

当年霍氏谋逆的那场宫变发生时,他尚且年幼,却也多少知道,那霍广是如何将一个个皇子们全部押在金銮殿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人一个个“宰杀”的,如同杀牲口般,那些身份高贵的皇子们一个个在众人面前全部掉了脑袋。

而今,这宁王分明是要效仿霍广,再来一个“金銮殿事变”啊!

区别在于,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魏帝仁义,周遭有着一大片追随者愿意为他肝脑涂地,而今,现如今的两位皇子根基尚浅,两者境遇压根不可同日而语,前者那么难都成功了,而今这位有着同样皇室血脉的宁王,似乎更加胜券在握。

他以区区一万禁军和三百神武士在他十万大军面前依然嚣张跋扈,毫不示弱,宁王必定还藏着后手。

陆绥安的目光一点一点冷沉了下来。

他们一个目光冷寒蚀骨。

一个目光邪魅阴郁。

两两对峙间,是无声的较量,两人四目,却仿佛胜过任何千军万马。

现在,宁王就在赌,赌他陆绥安交不出一个二皇子来,更赌他即便是交出了二皇子,他也有把握让他变成大皇子第二。

却不想,就在宁王稳操胜券之际,这时,只见陆绥安眼中的冷意一点一点敛去,一瞬间,陆绥安收起了方才的戾气,竟又随之笑了起来,话语一转,忽而冷不丁开口道:“王爷又往前排了一位不假,可谁说王爷的前头就只有二皇子一人呢。”

说话间,只见陆绥安忽而不徐不缓的从腰间摸出一物,高高悬于头顶,忽而对着宁王及文武百官道:“诸位听令,陛下有旨——”

陆绥安这番骤然宣旨,直令众人惊骇,众人纷纷朝着他头顶看去,这才见陆绥安手中举起的并不是圣旨,而是……而是一方宝印,细细看去,竟是传国玉玺。

当初,骆贵妃及李密将整个皇宫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的玉玺,没想到如今竟落在陆绥安手中,玉玺在手,百官自是全体跪拜了下来,就连宁王亦是眯起了眼,不多时,亦是随着缓缓跪拜下来听旨,便见陆绥安当众宣读道:“陆某人今日宣读的并非是圣旨,而是想要借此机会,给诸位讲述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源于二十四年前明德二十九年的一次意外——”

明德二十九年,那时先帝病重,常年病居龙榻,久不上朝,朝局慢慢被霍氏兄妹二人把控,就连东宫亦被霍贵妃牢牢渗透,霍贵妃将两名侧妃塞进东宫看管太子,太子逆反,最终在三月份的一场春日宴上宠幸了一位女子,结果没想到次日酒醒,得知那名女子竟已殒命湖中。

“当初陛下误以为那位女子已然殒命,却没想到死的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那名女子撞见宫里头的人行凶,误将旁的同色粉裙女子当成了她溺死在了河中,她吓得慌乱逃出了宫,后怕宫中之人继续出宫索命,便费尽心机算计嫁了人,最终逃过一劫,而于当年年尾便早产诞下一子,那女子嫁的便是忠勇侯府陆家,而生下的一子便是——”

话说,陆绥安高举玉玺娓娓道来,在这改朝换代的关键之际,将前朝往事一一缓缓道来。

随着他清冷传神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入所有人耳朵中,便一字一句的震荡着众人的耳膜,而随着最后一语落下,只见陆绥安面不改色道:“李密是不是陛下血脉,陆某人不得而知,但是,这枚玉玺乃是当初陆某人回京之时,陛下警觉朝局有异,便提前亲手将这枚玉玺交到陆某人手中的,同时亦亲口告知了陆某人这桩天大的秘事,没错,当初家母房氏便是二十四年前那名被陛下宠幸过的女子,而陆某人便是家母同陛下的血脉——”

“至于陛下此举托孤究竟是何意,相信诸位大臣们都心知肚明,今日,是选宁王这个堂弟,还是陆某人这个皇长子,相信诸位心中自有定论——”

话说,随着陆绥安将往事娓娓道来,陆绥安此话一出,瞬间犹如在青天白日里再度扔下了一刻滚烫的炸雷。

这颗炸雷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几日前,骆贵妃扔下的那一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度炸得全场哗然一片。

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

前有一个李密,怎么现在又突然间又冒出来了一个陆绥安?

前有李密是当年陛下同骆贵妃在宫外生的私生子?

现在又来了一个陆绥安,竟是陛下同陆侯爷的妻子房氏生下的私生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绥安这个故事,瞬间惊得全场所有人五雷轰顶,哑口无言,众人一个个呆滞在原地,眼珠子都险些要掉了出来,久久忘了反应。

……

还是宁王率先回过了神来,却见陆绥安此话将宁王殿下都一度给气笑了。

只见宁王竟当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终是阴沉着脸,朝着陆绥安眯起了眼,微微咬牙道:“陆绥安,你是在将本王,将百官全部都在当猴在耍么?”

话说,若在此之前,宁王一直都是面不改色,笑意连连的话,哪怕面对陆绥安的十万大军,他依然胜券在握,面不改色,那么,此时此刻,他到底还是被激怒到了。

面对两个尚且年幼,又根基不稳的皇子,他压根可以不放在任何眼里。

可若他最有力的对手换作了陆绥安,一个心机深沉,又难以对付的陆绥安,那么,宁王可就没有这么大的把握了。

尽管,宁王自是不信陆绥安所说的那些狗屁话。

可他却也心知肚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最是能扰乱军心,蛊惑人心,尤其是在这决定胜负千钧一发之际。

并且,直觉隐隐告诉他,陆绥安方才那些可笑之言并非空穴来风。

若陆绥

安此话不假,他这一语,便已胜过任何万马千军,便要将他所有的希望彻底扼杀在摇篮中了。

一抬眼,便见陆绥安抚了抚手中的玉玺,朝他似笑非笑道:“王爷这是不信陆某的话,还是不信陛下的安排,凭什么这天下王爷都能争得,我陆某人却争不得?”

话说,随着陆绥安这番赤裸裸的直白话语一锤定音,瞬间,身后诸位将领便齐刷刷上前来,朝着陆绥安当场跪拜道:“属下誓死追随主上,誓死捍卫主上的权利。”

“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话一出,身后诸位将士亦纷纷跪倒一地,纷纷为他摇旗呐喊。

他们齐刷刷地改口,将陆大人的称呼改成了“大皇子”。

一瞬间,十万大军的嘹亮呐喊声,险些将整个皇宫都给殿檐都给震塌了,那气势,尤在方才宁王那三百神武士数倍,数百倍之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局面瞬间攻守易形了。

宁王见状,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了下来,如今局势大改,他已然再没有任何耐心再同他继续耗下去了,当即脸色一板,只一抬手,道:“来人。”

立马有心腹上前来禀道:“王爷,周遭的火药都埋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确保足以炸掉整个皇宫大院。”

这个心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所有百官都能听得到。

众人闻之纷纷骇然。

宁王这是何意?

难怪宁王即便面对陆绥安的十万大军依然不慌不乱,原来,他竟暗地里在皇宫安置了炸药,他竟做好了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宁王这是要玉石俱焚啊。

两方势力一触即发。

这时,宁王挥退左右,忽而又再度看向,又再次笑道:“陆绥安,当年,那霍广是被你刺杀的吧?那霍广走到哪里都有重兵把守,本王很是好奇,你陆大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话说,陆绥安现有十分大军,他占据了上风,可宁王既已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那么,此时此刻,双方继续缠斗下去,都只有死路一条了,谁输谁赢,便只能看天意了。

事到如今,两方已没有再耗费口舌的必要,已到了最后见真章的地步了。

宁王却在临门一脚之际忽而来了兴致,只将心中的好奇一一问出。

在这紧要关头,竟同陆绥安来了场坦白局。

陆绥安闻言,眉头一挑,竟也不再藏着掖着,竟跟宁王来了场交心对白,只如实淡淡道:“当年先帝虽病重,可清醒之际,命人秘密培养了一支盘踞地下的秘密组织,那个组织一直掌控在手祖父手中,那十余年来,祖父暗中派人暗杀霍广百余次,虽均已失败告终,但祖父临死前将那个组织交由了陆某人手中,三年前,霍广死于陆某人之手。”

陆绥安用最平淡的语气讲述了当年最轰动一时的隐秘。

听得百官目瞪口呆。

没想到当年霍广竟是死于陆绥安之手。

当年,正是霍广的死导致霍贵妃的倒台,结束了长达十数年的乱局,这才得以开启了以魏帝为首的新朝局,当年魏帝登基后曾派人广寻这位神秘勇士,却久无人前来认领,没想到这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竟是陆绥安。

相比百官的震惊,宁王却显然并不意外,他仿佛早已猜到,可即便如此,宁王依然慢慢眯起了眼。

“江南之事的背后话事人是王爷吧,王爷是在何时接手霍广那一方势力的,是在霍广死后,还是在他死前就开始布局呢?”

“王爷今日的谋反,是因为陆某人掏空了王爷的库房,击碎了王爷的势力,还是王爷早就在为今日这一局做准备了?“

话说,陆绥安回答完宁王的这一番提问后,亦客随主便,同样反问了宁王的问题。

他话语直接而锐利,直中宁王要害。

将他的隐秘亦是毫不留情的公之于众。

这一问,又让百官纷纷瞠目结舌。

这……江南一案近来闹得沸沸扬扬,而背后最大的主谋竟是宁王殿下?那个纨绔成性,不可一世的宁王殿下?

所有人全部被震惊到了。

宁王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被戳破身份后的恼羞,反倒是隐隐有些得意和畅快,只见他盯着陆绥安看了片刻,忽而缓缓开口,亦是毫不掩饰如实承认道:“满朝百官里头就陆大人一个聪明人,嗯,怎么说了,这事有些年头了,当年本王之所以被那霍广留了一条命,是本王以本王的身份替他将江南那些士绅们全部都收拢一起,以方便为他霍广敛财的,这十余年来,都是本王在背后替他霍广敛财,若没有你陆绥安横插一脚,不出三年,本王亦会将那霍广一族全部铲除殆尽,本王装疯卖傻,卧薪尝胆十余年,眼看就要事以密成,却在临门一脚之际,被你陆绥安截胡了,陆绥安,你当年坏了本王天大的好事,你知道么?”

话说,宁王倒也坦诚,竟有问必答。

原来,这些年来,宁王表面同霍广二人狼狈为奸,实际虚与委蛇,在暗中培养势力,他忍辱负重十余年,总算快要翻身了,总算慢慢培养了一批可以与霍广争锋相对的势力,结果没想到被陆绥安横插一脚,生生给败坏了。

霍广一死,被拘禁在皇陵的太子被人想起,他那个被囚禁了十五年的窝囊废皇兄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被接回了皇宫继承了大位。

“陛下仁义治国,他这个储君继位名正言顺,难不成,王爷觉得王爷有资格越过陛下得到那个位置么?”

陆绥安语气里略微嘲讽。

宁王闻言却微微咬牙道:“呵,他魏承礼资质平平,说好听他叫仁义,说难听,他就是个窝囊废,他堂堂太子毫无建树,竟被一个妇人霍氏欺压至此,不过是靠着当年沈老拼死保全了一条性命,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窝囊废,又有什么资格坐上这至尊之位,是,本王虽身份低贱,可至少本王有胆识,有魄力,他不过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罢了,除了太子这个储君身份,他魏承礼又有哪一点比得过本王。”

话说,宁王将前朝往事,亦是一一道来。

这些年,他藏得太深,太久,久到世人都忘了,他父王若在世,又如何轮得到他先帝继位。

所以,这个皇位是他该得的,是太祖爷欠他父王,欠他的。

“至于江南一案,若你们不插手,本王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们非得将事情做绝,非得断了所有人的生路,那便不要怪有人奋力反抗了。”

于是,江南一案案发后,宁王派人数度刺杀陆绥安,可陆绥安到底还是逃过一劫,潜逃回京,将整个朝堂搅得不得安宁。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绥安,今日这一场乱局怪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你陆绥安,是你得理不饶人。”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年,本王亦累了,今日若能结束这一切,也好。”

话说,今日二人倒是难得推心置腹了一番,将前朝往事,将这些年来隐匿在朝局之下的暗流全部一点一点清晰的摆在了人前。

从某种程度上,这二人是最大的对手,亦是最了解对方之人。

话说,宁王话音一落,三百神武士忽而齐齐拔出刀剑逼上前来,身后那一万禁军亦从各处纷纷包操了过来,将整个养心殿,将全部文武百官包围其中,其中有人高高举起了火箭,只待宁王一声令下,大有要同陆绥安决一死战的架势。

陆绥安被火箭包围,却丝毫不惧,竟悠哉游哉反问道:“王爷难道觉得王爷今日会获胜么?”

他漫不经心的问着。

丝毫没有被满宫地雷吓到。

却见宁王倏地笑道:“那就得要看陆大人是想要江山还是想要美人呢?”

宁王自然知道点爆满宫地雷是同归于尽的下下策,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举,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秘密武器未曾展出。

这话一出,只见宁王忽而缓缓抬手在空中叩了三掌。

掌声刚落,便有举剑将一道人影逼押了过来。

只见那道人影自神武士雄伟的身影里缓缓现身穿过,她一袭菱白衣裙加身,在漫天的男人堆里显得格外的扎眼,那人脖颈处抵着一柄利剑,她被迫提步而来,那人……那人赫然是那晚匆匆离别,被他匆匆和离后的妻子沈氏。

宁王竟将沈安宁活抓了来。

而早在远远看到那道身影的那一瞬间,原来还优哉游哉,一片气定神闲的陆绥安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看到那道越走越近,越来越熟悉的身影,直到隔着远远的人群,两人在空中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陆绥安眼中的戾气一瞬间喷涌而出。

他只嗖地一下跨步而出,便要径直朝着对面冲过去,却见一旁的廉城牢牢拦住,再一抬眼,只见宁王已亲自上前迎了过去,只笑意绵绵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沈安宁,而后忽又朝着身后下属道:“这是本王的朋友,竟敢如此不敬,哪只手不敬,便剁去哪只手吧。“

他微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话语说出这时间最残忍的话语。

话语刚落,那个用剑抵在沈安宁脖颈间的护卫便被人当场捂嘴挥刀砍去了一只

手。

除了撒满一地的鲜血,整个过程,那个被砍去手之人都未曾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就被人拖走了。

处置完那人后,宁王这才继续朝着沈安宁一脸温和,甚至微微笑着道:“委屈你了,陆夫人,哦,不对,是沈姑娘才对,都怪本王招待不周,那些下属不长眼,唐突你了。”

话说宁王微微笑着同沈安宁寒暄着。

一如他们从前,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然而,他此刻眼中的笑,却看得沈安宁心里头莫名发毛,直令她浑身寒毛倒立,脸色一度有些发白。

他旁若无人的同沈安宁说着话。

仿佛此时此刻,不曾被千军万马包围,闲散得如同在闹市的街头,闲聊说话般。

直到,远处,陆绥安隐怒的声音响起:“江洵呢?”

沈安宁一晃神,这才缓过了神来。

一抬眼,只见陆绥安满脸阴郁,像是在咬牙质问她,又像是在质问身后的下属,亦像是被眼前这一幕激得一度失了理智。

江洵是陆绥安那批死卫的首领,原来,在那日和离当晚,陆绥安便已秘密将江洵安插在了沈安宁身边护卫她。

昨晚,劝说陆元覃受降,得知陆绥安的铁骑跨入城门后,沈安宁功成身退回到了沈家,没想到沈家众人均已被人控制住了,而控制他们的人不是旁人,竟是当初宁王借以拜学的名义安插进沈家学堂的学子,那人压根不是前来拜师的学子,其实不过是宁王率先安排进沈家的细作。

那日,在被挟持的那一刻,江洵突然出现,本可以将她顺利解救走,可是,那细作竟以所有学子们的生命做要挟,沈安宁只得素手就擒。

于是,被生生挟持到了这里。

其实,在来的路上,沈安宁已隐隐猜测到了什么,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此刻两军对垒的架势,已由不得沈安宁不承认这个事实,原来,当年骆贵妃叛乱,那背后的始作俑者竟还有一人,竟是她一直不曾警觉的宁王殿下。

只是,前世朝局太乱,为了尽快平息事端,朝廷便将宁王叛乱一事押了下来,故而前世沈安宁不知宁王判断乱一事,直到昨夜被擒,她这才一瞬间意会了过来。

难怪,难怪宁王当初竟会如此轻易的同意让她以区区一幅药方换走整个仙鹤楼,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聪慧过人,原来,不过是被对方早早便盯上的一块肥肉罢了。

难怪,又是合伙开生意,又是分红,又是那日街上的相助,桩桩件件皆不过是接近她的手段罢了。

包括,那日在码头的相遇,其实,她早就应该料想到的,堂堂王爷怎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码头,所以,那些黑火,药其实都是宁王走私的物资?

她早该想到的,便也不会落日现在这个地步。

终归是自己过于自负罢了。

……

“陆绥安,做你该做的事情,不必管我。”

“你我已然和离,已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怪你。”

话说,隔着泾渭分明的两方阵营,沈安宁同陆绥安遥遥相望。

她也没想到,这辈子竟会走到这一步。

她没想到,这辈子她竟会被人生擒,成为了别人要挟陆绥安的软肋和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