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任三郎抛弃的妻妾呢?”桂堂东问。
“她们瓜分了任三郎的财产,各自改嫁,任三郎的老母哭瞎了眼,又中风倒在床上,直到她尸体发臭了才被街坊邻居发现,大家伙儿一起料理丧事……这是我编的,我才不关心凡人死活。”
桂堂东看向窗外,玉佐臣的尸体从曹州加急运来,他的尸体已经被生石灰腌制。在城中,他的尸体先经历了愤怒的居民第一波洗礼,而后,挂满菜叶的他被丢进站笼里,用刑具固定。
他的旁边,是谭九河、张宫保与刚弼等人,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换来咨政会仁慈的判罚,至少,他们死的时候只承受了几秒钟的痛苦,而那些被丢进站笼的凡人,要承受一到三天的折磨才能死去。
历城的事告一段落,加满补给的明月楼号重新出发,桂堂东坐在驾驶舱里,把他制作的地图扫描后接入舰船的资料库,等待了五分钟,更新的3D投影在地板上铺开。
“堂东,我们具体要在南疆哪座城市落脚?”南轻絮问。
“是日升渡的大泽城,因旁边有一湖泊而得名,那是我们的盟友掌控力最强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啊,被包围了。”江纤尘说。
地图上清晰可见,围绕湖泊而建立的据点共有四个,除日升渡的外,还有地梁宗、四时宫和一处散修势力据点,但那散修势力据点已被桂堂东标识为阴山盟常活动之所。
“月华苑的修士也在日升渡的据点活动。”江纤尘补充道。
“也就是说,我们遇到老熟人的概率很高?”云晓镜说。
桂堂东望着地图,慢慢点点头。
此时,一艘外形如同山石的飞行法宝正在前往南疆,那是少廪君的新座舰,它以赶山鞭驱动,而内部凿空装修,以供人员居住,设备容纳与物资储备。
少廪君与历晴川坐在里边,和几个地梁宗修士打牌,历晴川输多赢少,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修士的再会常以年计,你不过与你师弟分开一个月,就变成如此模样。”少廪君慢悠悠的说道,“说不定,桂道友会有新的邂逅,新的艳遇,正在逍遥快活呢。”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曾向我许下承诺,而他言出必行。”历晴川回答。
少廪君自嘲的指了指自己:“言出必行?人设罢了。我也曾是言出必行的人,如今却变成这幅样子。”
你不是自找的吗?原来是兄弟,如今却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历晴川想了想,把话吞回去,因为她自己没资格说少廪君。
“我们的目的地是地梁宗在湖泊北面建立的据点,然后我从中抽调部分人手,跨过河岸向三十六方国所在的区域进发,完成地质勘探任务,顺带寻找桂道友。”
“你为何会确定他在哪里?”历晴川问。
“我不确定,但总比你我都呆在门派里强,就算找不到,出来玩玩,见识见识这偏僻之地的独特风情也是好的。”
历晴川赞同这句话的前半部分,而对后半句持保留看法,少廪君正色道:“这只是我一个猜想,根据你我拼凑的时间线,桂道友离开的时间和月华苑战舰离港的时间是重叠的,或许他与月华苑有关,而月华苑的确有能力遮掩他的行动轨迹。”
“月华苑……月华苑能有什么事?”
“江纤尘,后续月华苑长老通报她回总部修养,修养,就意味着她做错了事,或者……真的受伤。”
少廪君神秘的笑了笑:“之前,我那百人后宫里有和月华苑有些牵扯的人物,据她所说,月华苑女修受伤后,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恢复,所以……”
“可是,这与堂东有什么关系?”
“他先天元阳丰沛,看起来不很像一味补药吗?而且,这次你们和日升渡闹得那么僵,那么他去卖个月华苑的人情,和月华苑联手针对一下日升渡,也是合情合理的。”
历晴川想了想,月华苑女修虽然貌美,好的却是日升渡那口,所以桂堂东即便在那里,她也可以安心。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离港时间重叠只是一个巧合,那么桂道友的神隐只能让我想到另一件事:他境界晋升将近。”
历晴川摇摇头:“我知道他的心魔,如果为了晋升,他不必非去南疆不可。”
“他去过我的后宫,从她们的描述来看,我多少能猜到他突破心魔的条件……很离奇,但涉及到桂道友,似乎一切神奇都是合理的。
我们能接受,不dai表世人能接受,暴露的话甚至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所以桂道友前往南疆,那里的修士弱小,道德观念相对淡薄,桂道友能更快的凑出足够的牺牲品,完成自己的晋升。
我说,那位与你关系甚深的元长老,真的就一点都没说?”
历晴川点点头,她和元静仪同在临淄,直接见面的次数与时间却不多,元静仪每天花五分钟处理业务,其他时间多半在清修,若有事会通过通讯符箓交代。
尽管接近闭关,但元静仪的胃口比以往更好,历晴川注意到,新鲜水果、蔬菜与肉类被源源不断的送进寒鸦号,而元静仪以往不吃的动物肝脏与偏酸口味的水果也被拓展到新食谱里。
历晴川查了一下,查完之后笑了笑,因为元静仪的食谱完美契合了怀孕女修前三个月的食谱……但怎么可能,元静仪都二百岁了,她怎么可能还有生孩子的念头,又有哪个男人能如此幸运,做元静仪的入幕之宾。
历晴川觉得自己会想歪,全赖桂堂东对她的影响。两人一开始交往的时候,是她红着脸讨论这些事的频率比较高,但两人熟识之后,就是桂堂东在教她比较多,每每历晴川都在感叹,桂堂东年纪比她小,怎么比她还懂。
所以,她变得污污的,妄想元长老怀孕这件事,全赖桂堂东。
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口的位置,那是她自己尚未察觉的索情咒的所在,而在千里之外,冬白雪时隔半个月睁开眼睛,她已经修养好身体,但十二时炉与她掌握的异域之神的根须暂时无法使用。
而且,桂堂东留给她的索情咒仍在。
她已经平静如水的心产生小小的波动,波动让她无法继续清修,于是风雪推开门窗,冬白雪如同素白的幽灵飘向甲板。
桂堂东的座驾寒鸦号是真传当中唯一一艘风帆战列舰,因此,其他真传飞行法宝的光辉便被寒鸦号夺走,其他真传也极少在八大门派集会的场合驾驶自己的飞行法宝露面。
如今为了赶路,冬白雪出动了自己的座驾,并将其设定为自动驾驶,便进入船中清修。她走的四时宫的专有航路,因此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旅途中挪开。
这艘船没有名字,仅有的特征便是四分之一甲板上的雪花图案。因为冬白雪没有为稀疏平常的器物命名的习惯,但在她登船之时,有一样东西拥有了名字,那就是她床前的小踏垫,它被命名为桂堂东,每一次,冬白雪素白而肤质细腻滑嫩的脚掌踏在上面的时候,她都会感到心情愉快。
冬白雪站在甲板上踱步,如果可能,她想在南疆完成晋升元婴境,同时解除索情咒,一想到改变了她意志的东西寄宿在她的胸口,她就感觉不愉快。
这时,燥热的风从后方吹来,冬白雪回头,一艘漆成红色的船高速接近,在两船即将相撞之时,那船停下,保持当前距离,而冬白雪的通讯符箓响起。
冬白雪接通,夏奇峰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我在你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