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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破碎 舒糯 4946 字 2天前

第94章 94.青溪

翌年一月底, 临近冬末,冷气渐渐弥散,暖意开始回巢。

傍晚时分, 暮色四合,郁青娩换了条丝绒质地的细带礼服裙,烟灰蓝,小V领, 裙面绣着蜀绣深蓝花,耳垂上两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耳钉, 颈间戴着一条稍小颗的珍珠项链。

耳骨上是一颗天空蓝翡翠耳骨钉,同赵成溪同款,在光下水润细腻。

她微拎起几分裙摆,踩着木质楼梯下来。

赵成溪穿一身黑色丝绒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领口开两颗扣子, 露出一条钻石颈链,他长腿交叠, 靠坐在沙发背上, 指间捏着喝了一半起雾气的玻璃瓶。

见她下来,他起身走过去,路过岛台时将玻璃瓶随手一搁。

走近揽住她腰, “准备好了?”

郁青娩点点头,捏着包链看他,“今晚是什么局啊?”

随着她仰颈的动作, 肩上披着的大衣顺势往下滑了滑, 赵成溪抬起圈在她腰间的胳膊,将大衣往她肩上拎了拎。

这才隔着大衣重新环上她的腰, 搂着人往外走,“私人局。”

她心生疑惑,刚要开口问就被他拦住,只见他神秘地抬了抬唇,挑眉说:“不准再问了宝贝,到了就知道了。”

见状,郁青娩好笑又无奈,只好压下心底好奇,“知道了。”

车子停在别墅外,一辆黑色Ghost,司机在一旁候着,见两人出来颔了下首,将后车门打开,手搭在车门上方,等他们上车。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橙色晚霞的面积慢慢缩小。

两人脸庞也逐渐隐在昏暗光线里。

赵成溪搂着郁青娩坐在车后座,手臂绕过她腰侧,手指握住她右手手腕轻轻按着,低声问道,“手累不累?”

临近开春画展,最近她总是泡在画室里,经常一画一整天。

郁青娩闻言笑了下,往后仰了仰颈,弯着眼睛去看他,“还好,不怎么累。”

接着反手握住他的手,纤细手指穿过他指缝,缓缓十指交扣。

“不是都请理疗师来按摩了吗,还不放心啊。”

赵成溪垂眼,抬手在她额头上很轻地弹了下,抬了下唇角,语气含笑地说:“那也不能过度使用,知不知道?”

郁青娩被弹地闭了下眼,她重新睁开眼,手搭在他肩膀上,抬了抬身子,凑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那你是不是要以身作则?”

“嗯?”

他一瞬反应不及,不解地垂下眼,“什么?”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抬了抬细眉,弯起的眼瞳里浮着狡黠,指尖在他手背很轻地挠了挠,但笑不语,也学他买起关子,“你猜。”

不过她买的关子是名牌,赵成溪很快便知道答案。

他挑了下眉,低笑着折颈,鼻梁在她额头上抵了抵,嗓音含笑的,“宝贝,这是一码事吗?”

郁青娩也笑,“不是一码事吗?”

指尖勾了勾他开两扣的衬衫领,故意跟他唱反调,“我觉得是一码事啊。”

赵成溪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拉起来咬了下她指尖,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不是一码事。

闻言,郁青娩低哼一声,“有失偏颇。”

他挑了下眉,没反驳,竟直接点头认下,“嗯”了声后,说:“确实。”

见此,她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不禁腹诽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饭局在洲城珍珠塔的顶层餐厅,炭火omakase,木炭直烤,电梯行至顶层,见两人从电梯出来,戴名牌的服务生笑着迎上前,颔首展臂,“赵先生,赵太太,两位这边请。”

走进餐厅,郁青娩才发现除了他们竟无第三位客人,她疑惑同他耳语,“其他人还没来吗?”

赵成溪将两人大衣交给服务生,抬臂揽住她腰,跟着服务生往包间走,“不是没来,今晚就我们两个。”

“嗯?”

郁青娩惊讶瞠目,“就我们两个?”

赵成溪笑着“昂”了声,重复她的话,“就我们两个。”

她后知后觉,“所以,这是约会?”

他笑着学她的语气,抬了下眉骨,“算是?”

郁青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更多是觉得好笑,落座后小声笑着说:“又不是刚谈恋爱,怎么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啊。”

赵成溪挑了下眉,“那也要保持新鲜感,说了那还有什么新鲜感。”

包间有面很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映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影,视野极佳,可以鸟瞰观岫江,亮着灯的游艇在江面拨着涟漪徐徐前行。

日式清酒早已提前倒入冰酒器冰着,一瓶年份Mujaku,酒液依旧清澈,呈清透淡金色。

服务生拿着清酒壶轻抵玻璃阀门,淡金色酒液缓缓流入壶内,他拎着捏着壶颈斟满两小杯,将清酒壶放置一旁。

“先生,太太,请慢用。”

赵成溪捏着杯子,凑近郁青娩面前的杯子,很轻地碰了下。

“宝贝,cheers。”

她也笑着捏起杯柄,“cheers。”

前菜是炙烤鸡纵菌拌蟹肉,盛在烧红的蟹壳内,鸡纵菌烤得边缘金焦,还能吃到淡淡的柴火香气。

烧鸟六品中,花椒鸡块脆壳焦香,配三片白松露,酥麻丰腴。

烧肉部分,主厨来到包间,用包间内木炭炉烧炙。

霜降和牛肉薄薄一片,几秒卷起,配一点山葵泥,入口绵软,郁青娩抬手遮在唇前,朝赵成溪那侧靠了靠,“好好吃啊。”

赵成溪挑眉笑,“今晚尽情吃。”

郁青娩夹起第二份烧肉块,M12和牛,薄薄沾一层辣椒粉,鼓着腮地问他,“今晚只是吃饭吗?”

闻言,他不答反问,“不然呢宝贝。”

她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轻咬了下筷子尖,总觉得他在卖关子。

第三份烧肉上桌,横膈膜内裙肉,暂时打断他们讲话,配一小碟蒜香黄油,口感圆润细密。

后面不管郁青娩怎么旁敲侧击地问,他都是不多露一字。

餐后甜品是一份烤芝士蛋糕。

主厨将糖粒撒在奶白色芝士蛋糕块上,用火枪均匀喷烤,芝士渐渐变黄融化,顶部焦糖壳薄薄脆脆。

餐品上完后,他们便退出了包间。

郁青娩拿着银勺挖了一小块,刚要吃第二口,便见身侧男人突然站起了身,她眼神下意识追着他移动,“怎么了?”

赵成溪但笑不语,走到落地窗旁,弯身从窗帘后拿出一把黑色吉他,他握着吉他走回来,看着她挑眉问,“想不想听歌?”

她下意识点头,又惊讶望着他,“阿溪你弹吗?”

赵成溪得意地“昂”了声,往外拉了下椅子坐下,“我弹。”

他一只脚踩着椅子横档,另一只脚支在地上,握着吉他搁在腿上,勾着唇角说,“宝贝,认真听歌词。”

明明是听歌,但郁青娩却莫名紧张起来,她放下银勺,双手搁在膝上,转过身面朝着他坐,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嗯。”

橙黄灯光下,男人唇角抬了抬,半垂下农场睫毛,手指落下,琴音随之倾泻奏出。

他身后是落地窗,远处变换的霓虹光影若有似无地映在他身上,如梦似幻,让此刻很像一场梦境。

十几秒前奏后,赵成溪抬起眼,弯着水润笑眼,看着她温柔轻唱。

“虽然没能,穿上披风。”

“化身超人英雄。”

郁青娩看着他眼底笑意,嘴角不由拎起高高弧度,身子随着节奏轻轻晃了起来,眼尾随着一句句歌词弯出好看笑弧。

“懵懵懂懂,碌碌庸庸。”

“寻遍宇宙苍穹。”

“找到你是我最伟大的成功。”

听到这一句时,郁青娩眸光轻闪了下,心脏如被海浪推涌一叶小舟,晃晃悠悠,后知后觉明白为何唱歌前他让自己认真听歌词。

她嘴角不自禁弯得更高,眼前也渐渐生起一层薄薄水雾,在这一句最后音节落下时凝结成水珠,顺着眼尾溢出,在脸颊上留下淡淡水痕。

她抬起手擦了下脸颊上的水迹,努力克制着情绪。

“用尽我所能,珍惜你而从容。”

“我不孤独,在有你的旅途,我就心无旁骛。”

“哪怕岁月仓促。”

“一生的脚步,在你灵魂停驻。”

“很专注,很幸福。”

这首歌没有大起大落,更像娓娓道来的叙事书,很日常的告白书,也是赵成溪想对郁青娩说的话。

唱完整首歌最后一个音节。

赵成溪手指落定,勾着唇,笑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柔声道,“My biggest success is finding you.”

“宝贝,找到你是我最大的成功。”

听到这话,郁青娩眼尾再次溢出泪迹,她从座位起身,扑进他怀里,赵成溪连忙拿开吉他,笑着抬臂把人圈进怀里。

他抬手揉着她后颈,低声哄人,“哭什么啊宝贝。”

她脸颊埋在他肩窝,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鼻尖酸意浓重,喉咙酸哽,鼻音很浓的,断断续续地说:“不、不是说只、只吃饭吗。”

赵成溪将吉他往椅边一靠,扣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腿上坐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低声笑腔道,“是啊,只吃饭。”

“唱歌这不是附带小节目吗。”

郁青娩哭得眼眶灼热,抽噎着反驳,“这哪是小节目,这、这明明是重头戏。”

他探臂从桌上抽几张纸巾,叠了两下给她擦眼泪,垂眼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不由打趣的:“又不是第一次给你唱歌,怎么感动成这样?”

她哭腔反驳那不一样,又抽噎着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就最近。”

赵成溪拿起一旁靠着的吉他给她看,“没什么难的,吉他是自动挡,上手就能弹。”

他捏了下她鼻子,“现在就哭成这样,等会怎么办?”

闻言,郁青娩红着眼圈,抬眸看着他,“……还有吗?”

“昂。”

赵成溪抱着人站起身,抽开一张叠着的餐巾铺在一旁干净的桌面上,接着将人搁在上面坐着,见他转身要走,郁青娩下意识抬手拉住他。

他笑着捏起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下,“等我一下。”

说完便推开包间门走出去。

几分钟后,赵成溪重新推开包间门,他一只手推着银色餐车,另一只手抱着一束饱满的粉尖荷花,扎在底部的丝带轻轻晃动。

郁青娩惊讶张唇,眼瞳睁大几分,手撑着桌面跳下来,鼻音微重的,“怎么这么隆重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在他出去的几分钟里,她怎么想都想不出今天是哪个重要日子。

赵成溪将花束递过去,勾着唇角,挑了下眉,故作神秘地说等会就知道了。

他侧过身子,掀开餐车上的银质圆盖,盖子下是一个巴掌大三层黄金蛋糕,接着将一旁的仙女棒立在蛋糕后面,从口袋拿出一个银色方形火机。

食指推开挡盖,旋开安全锁,按下臂杆。

咔哒一声,冒出一簇蓝色火苗。

火苗点燃仙女棒,灿烂小烟花快速燃起。

在小型火树银花里,他转过身,眼波含笑地道出谜底。

“宝贝,恋爱1711天快乐。”

听到他的话,郁青娩惊讶地张了张唇。

几秒后,她将手臂间抱着的花搁在一旁椅子上,小跑两步过去抱住人,踮了踮脚在赵成溪唇上亲了亲,他刚要抬手扣住她后颈回亲,却见她突然松开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对着快要燃完的仙女棒双手合十。

在最后一个火花亮起时,她闭上眼,弯着唇说,“虽然不是生日,也要许愿。”

在心里许完,睁开眼后还俯身吹了下。

赵成溪扬着眼尾笑起来,抬手圈住她脖颈,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笑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郁青娩笑着说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

她拉住他手指,“我们回家吧。”

眼眸亮亮的,瞧着有些跃跃欲试。

闻言,赵成溪有些意外地“嗯”了声,他让林淮安排了游艇,打算晚餐后带她出海,但此刻看着她眼底期待的光,原本要讲的话停在唇边。

他话意一转,毫不犹豫的,“好,回家。”

到家后,郁青娩抱着花跑去储物间,翻出一个梅子青花口瓶,细颈圆腹,拎了拎裙摆曲膝跪坐地毯上,拿起剪刀修剪荷花,一朵一朵搁进花瓶里。

赵成溪洗完澡出来时,她刚给花口瓶里灌上水,摆在了客厅矮几上。

他抬唇笑了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单臂撑在岛台上看她摆弄绿径,给荷花摆造型。

“这么喜欢?”

郁青娩头也不抬地应,“喜欢啊。”

赵成溪捏着玻璃瓶又喝了几口,扭颈看了看一侧的雕嵌贝母的鎏金多宝阁,刚拎回来的蛋糕被摆了进去,同其他小物件一同收进玻璃挡板后。

他蓦自一笑,将玻璃瓶朝岛台上一放,穿着皮拖鞋,提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单膝蹲下。

抬指拨了下花瓣,故意说:“宝贝,怎么还摆弄这些花?”

郁青娩闻言嘴角微翘了翘,抬眸看他,忍笑道,“吃醋了?”

“没。”赵成溪挑了下眉,“我怎么会跟花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