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莫名她心里变得有些不……
待戏耍游玩结束的女眷们重回花厅,花厅内已经重新布置过,屋内沿着窗户摆放着一排整齐的黑漆矮案几,案几上则已经摆放好了精美的碗筷以及新鲜瓜果盘,精致的点心,女眷们喜爱的甜饮以及一个金色装满清水的小盆。
姑娘们被婢女引荐着依次入座,宋良宵被安排在了封夫人的主桌旁,她与严蕊一右一左分坐在封夫人身侧,这个坐位代表着什么,众人皆心知肚明。
与以往参加各种私宴时不同,宋良宵就算很饿亦没有坐下就直接挑点心瓜果开吃,她目不斜视,余光却是看得清楚,这一大屋子的女眷们都端坐着,仪态美好,无一人动筷。
待人齐后,后侧的婢女开始上前端起案几上的金盆供她们的小姐净手。
替宋良宵净手的自然便是从进府便一直跟着她的紫菱,但见对方示意自己抬手,且动作温柔的将自己的双手浸泡在金盆之中,用湿软的纱布小心翼翼的轻轻擦拭着。
宋良宵的手纤细小巧看着还挺好看的,但她常年在外奔波少不得打打杀杀的,手背处皮肤不但有些粗糙还能看到一些细小伤痕。相比之下紫菱的一双手更白嫩柔软细腻光滑,光看手一时倒有些分不清谁是婢女谁又是小姐。
紫菱替宋良宵洗净手后又用湿毛巾轻轻捂了捂这才将让一旁的粗使婢女将金盆端下去,随后她便将桌上的果饮料倒好,并把有皮的瓜果都剥开进行精细摆放入小盘中再插上象牙签,这才放到宋良宵面前。
宋良宵明明就已经饿了,但看着这盘摆放得精美无比的瓜果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像其他人一样象征性吃了一两块。
花厅内除了封夫人她们这些地位卓然的妇人们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其他未婚士族小姐们都是安静端坐着,侧耳聆听。
过了两刻钟后,正菜终于端上。
仆妇们鱼贯而入,端上来的菜肴亦是琳琅满目,其中最令人垂涎的的应该是一只大小堪比家乡阿拉斯加帝王蟹体积的毛钳蟹。
若是换成往常,宋良宵早就动手直接掰下一支蟹腿开始享受美食了,但在这里不行。
端上来的美味菜肴被紫菱一一端到旁边进行荤素搭配分盘后摆放到一个个小碗之中,然后再一盏盏呈送到宋良宵面前。而那只最令人垂涎的螃蟹也被其熟练打开后只挖取了中间最精华的一小部分蟹黄,以及各部位一小夹蟹肉盛装在巴掌大的盘子之中,至于螃蟹剩余部分则直接交予粗使丫鬟,最终偌大一只螃蟹放到宋良宵面前便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分量。
望着一桌子被拆解得格外细致摆放精美的食物,宋良宵脑海之中可没有精细讲究优雅这种概念,她只觉得浪费粮食可耻,小时候学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断在脑海了环绕,并且十分怀疑这点东西她能不能吃饱。
再看四周的士族小姐们,享用的也是和她一样被精细拆解过的美食,但她们丝毫不觉有人任何不妥,身姿坐得笔直,就连夹菜的手势角度都颇有讲究,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并且在送入口后几乎每人咀嚼的幅度都极小,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她们嘴巴在动,喝汤时大家更是用长袖微微遮住碗口与脖子,连吞咽瞬间都难以捕捉,可怕的是这样的动作所有人是如出一撤,除了一些细微的角度及习惯不同,其他就是一把尺子里量出来的标准。
放眼全场宋良宵大概是吃得最豪放最没规矩一人,她其实已经在尽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大快朵颐,一盘菜也就夹那么一两口,除了螃蟹,因为螃蟹味道极鲜,她忍不将它全都吃光。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一旁的严蕊是默默看在了眼里,随后放下筷子不动声色的唤来了仆妇低语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又一只大毛钳蟹送到了宋良宵案几上。
宋良宵看着多出来的蟹微微错愕,一旁的封夫人是含笑道:“喜欢便多吃一些,就当是在自己家中,可莫要拘束。”
宋良宵连忙点头称谢,看着紫菱再次浪费一只蟹掏出了一小盘蟹黄与蟹肉摆放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她是食不知味,只动了两筷子便不吃了,心里开始盘算着哪一碟菜刚夹过了得少夹一次,哪一个一次没碰得多夹一筷子。
在安静得只有筷碰碗碟声的饭局之中,宋良宵是精神高度紧绷着,吃得胃是隐隐发疼。
熬到封夫人这边放下筷子,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将筷子放下,宋良宵是如释重负,这顿堪比上刑的午膳终于吃完了!
粗使丫鬟们再次将重新盛好干净温水的金盆端了进来,紫菱和开饭前一般仔细替宋良宵净完手撤下金盆后,包括封夫人在内大家一同离开花厅到封府最大的后花园中游逛消食。
妇人们都围着封夫人谈笑风生,未婚姑娘们则跟在后方小声交谈着闺阁里的趣事,封文秀则不断给宋良宵介绍着花园里的一景一物。
这会已是初冬,花园之中依旧是花团锦簇,据说早在两个月前封家便买来不少花卉养在府邸里的温棚之中,花匠们日夜好生照顾就为了在立冬这一日供府里的主子及客人们欣赏。
小逛了一圈后,封夫人与妇人们重新回到花厅,但却并未拘着姑娘们一起陪同,直接放她们继续游园玩乐。
便是这时,宋良宵才得空去一趟净房。
封府供客人使用的净房从外边看和一般院落没有什么区别,里边摆设亦古香古色,走廊之中还点着净味的檀香。
这里的涸藩一共有四间,每一间都是独立一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内都设有净手的水池,池内还养着金鱼,私密性特别好。
宋良宵转身进了最左边的房间,就在她要上进隔间时却发现一直跟着的紫菱亦想要一同进来,她终于忍不住拦在门前道:“连净房里你们也都要跟吗?”
紫菱垂首柔声道:“夫人说了,无论到哪里都要将姑娘给侍奉好。”
宋良宵看着她低眉垂眼的模样,之前的窒息感再次涌起,她直接快速关上门无力道:“你且在屋外等我便好。”
待她坐到马桶上,却从下方门间隙看到紫菱那双精巧的绣花鞋就在站离门口不到半尺之处,并未离开。
便就是这一瞥,宋良宵一肚子的废水竟是一点也都放不出来,精神再次高度紧绷。
这时,外边传来了窸窸窣窣脚步声,也不知是哪位小姐在婢女陪同下也来了净房,宋良宵耳力惊人,很快她便听到隔壁似主仆二人一同进入房内隔间的声音,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脱衣裙声音。
那婢女恭敬道:“小姐,可以坐下了。”
接着一个柔软的女音轻嗯了一声,一阵水声响起后,柔软的女音又开口道:“可以了,替我擦干净吧。”
婢女再次恭敬道:“是。”
待微妙的擦拭声以及穿衣裙的声音传来,宋良宵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便也是这时门外传来了紫菱关切的询问声:“姑娘进去许久都未有动静,可需要奴婢进去服侍?”
服侍什么?难不成拉屎拉尿的还能代拉不成?!
宋良宵强忍着不适道:“不用。”
她强迫自己快速解决,起身冲水开门一气呵成,开门瞬间,紫菱立即迎上来道:“奴婢替姑娘净手。”
宋良宵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她甚至已经扯不出一丝客套的笑容,干巴巴道:“不用,我自己来。”
现在她急需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独自一人冷静一下。
洗完手后,她直接加快脚步离开了净房。
紫菱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立即回想自己可曾有做错什么怠慢了姑娘,方才惹得姑娘不快。
就她这一分神功夫,等出去后就已经失去了宋良宵的身影。
只听得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句:“我自己在花园里逛一会,紫菱姑娘且去忙吧,无需再跟着我了。”
紫菱顿时脸色骤变,急急忙忙往四处看去,并询问守在附近仆妇丫鬟可有看到宋良宵身影。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立即前往花厅去找严蕊禀告。
再说宋良宵摆脱了紫菱后,她发现自己想要独自喘口气的愿望并没能实现,因为整个封府之中几乎每隔几步都有仆妇或是仆役守着,有些地方在暗处还藏着暗卫。
她只得直接攀爬上屋檐,小心避开这些眼线耳目,最后坐到一棵大树之上依靠着依旧茂密的枝叶勉强得到了暂时的清静。
接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才浑身放松下来,十分疲惫的依靠在了树干上,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安安静静呆在这里直到晚膳开始。
她闭着眼靠着树干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了妇人的说话声,她低头透过树冠看到下方有两个拿着扫帚的仆妇开始在下方不紧不慢的清扫着落叶。
二人边打扫还边闲聊着道:
“今晨从寅时起来就一直忙活到现在可把我给累死了。”
“谁不是呢,每当府里设大宴,咱们这些做奴仆的上上下下就没谁是不累的,且忍一忍,等过完今日便好。”
“唉,也只能这么想了,说来今次迎冬宴都请了哪几位夫人来啊,你可有看到。”
“嗐,我和你一样亦是个粗使仆妇哪有资格到院前那边侍候啊,不过听说工部尚书家霍夫人和兵部尚书家杭夫人都来了,还有各部左右侍郎的夫人们也在,个个身份都不一般。”
“这兵部尚书家可是前不久才刚纳了一位姨娘进门?”
“是的,听闻那位萧尚书已经年过四百,纳的那位新姨娘才刚过十六,据说是个不可多见的尤物,就献了支舞便将萧尚书迷得是神魂颠倒……”
说到这,仆妇左顾右看见没人后,方才靠近另一位仆妇身旁咬耳朵道:“我和你说,你可别和旁人乱传,我婶子在兵部尚书府里做嬷嬷的,说这位兵部萧尚书将美人带回去当天那杭夫人是大闹了一场,然后气愤摔门而去,整个尚书府里是战战兢兢地的好几日,这位杭夫人今日过来恐怕也是想要散散心。”
“那位萧大人府邸里已经有了八房姨娘了吧,加上这一个是第九房了,换成是我我也气,你说在外边玩玩就算了,还带回家里气正室,弄得是家宅不宁。还是咱们老爷洁身自好,屋里就夫人一个,就算外边有些红粉知己也绝不敢嚣张到夫人面前来。”
“是啊,这望京城里坐高位上的就没几个像咱们家老爷这般尊重原配夫人的,这么多年依旧琴瑟和鸣,咱们夫人当真是顶好的福气,不但夫君好,就连三位公子亦都是人中龙凤,旁人怎样都羡慕不来。”
就在二人闲聊得正在兴头上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叫唤声:“来个人,去将碧芳园那边打扫一下,待会有小姐要过去。”
其中一名仆妇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而剩下另一人将附近的落叶都打扫干净后不久亦也离开。
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宋良宵一人坐在树上思忖:杭夫人不就是刚才那位寡淡严肃据说还是位八阶武奇人的妇人么?
莫名她心里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就更不想从树上下来再回女眷处。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没宋良宵在场,姑娘们……
这厢宋良宵躲起来想清静一会,紫菱那却是慌了神,她急得不得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去寻人,以免引起其他女眷的主意。
她只得尽量避开那些士族小姐包括家中的几位小姐,直接来到花厅处让仆妇去通传。
待严蕊出来,她是连忙迎了上去直接跪下道:“大太太,奴婢失职,不小心跟丢宋姑娘了。”
严蕊闻言眉心微颦,却也并未直接责怪紫菱,只是冷静道:“你且将事情前因后果速速道来。”
紫菱不敢有隐瞒,连忙将宋良宵离开众人后去净房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快速说了一遍。
严蕊听完眉心瞬间抚平,不是出了意外便好。
早在宋良宵进入屋,她便看出这姑娘确实很拘束且不太习惯,这也很正常,因为大部分庶民第一次参加士族的宴席都会如此,就算是士族中的小姐有时亦会觉得这些正式的宴席规矩太多不自在,就更不用说庶民,他们多谨慎自卑又或拘束惶恐不一而足。
所以她能理解宋良宵甩开紫菱的心情,但却并不认同此做法,毕竟他们这样的簪缨士族规矩颇多,今日又是宴请宾客人亦很杂,若是无婢女在旁提点不小心与哪位宾客起了冲突,后果可大可小。
于是她与紫菱道:“此事暂且不宜声张,你且去将清风叫来,另外你身为府里老人又是母亲身旁的大丫鬟,却没能替母亲照顾好宋姑娘,乃是失职。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待找到宋姑娘将功补过后你且自行到常嬷嬷处去领罚。”
紫菱连忙低下头道:“是,大太太,奴婢这就去叫清风。”
严蕊觉得既然宋良宵要避开她们,她们派人去寻对方未必就会肯现身。这位宋姑娘可是一位堪比八阶的武奇人,若有心要避开,府里的婢女仆妇恐怕无一人能找到。不如就让三弟的人去找,对方还有可能会卖几分面子。
在不惊动宾客的情况下,清风收到消息后边开始吩咐府内侍卫暗卫留意宋良宵的行踪,自己则一个个院落去寻人。
宋良宵在大树上呆了约莫半个时辰,待心绪平复后亦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所不妥,毕竟这座府邸里不过是下人抬头看了一眼客人都会受到责罚,规矩极其森严苛刻,她就这么任性离开,那位紫菱姑娘直接跟丢客人的过失恐怕受到的责罚比之前那位美貌婢女还要更重。
就在她准备返回女眷处时,听到下方不远处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名字。
“宋姑娘,你可在这附近?”
听声音乃是封屿身旁那名叫清风的小厮。
紫菱应该是把自己不见的事上报了。
宋良宵连忙跳下大树迎着声音的方向边走边应道:“前边可是清风?”
清风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是松了口气,再看她毫发无损从对面走来,是恭敬道:“小的在,宋姑娘怎么游玩到这里来了,这处园子乃是夫人的念经拜神的斋堂所在,没什么好玩的。”
宋良宵顺着声音方向而行,看到来寻她的不止清风还有一个年纪与清风差不多圆脸显得有些稚气的年轻男子。
“我就是觉得宴席太闹,便想着找处清静地方小歇一会,让你们和夫人她们担心了。”
清风笑道:“无法,只要姑娘没事就好,并且对宋姑娘而言这样的宴席确实有些无聊,公子之前早就吩咐过我,若是进府后姑娘不习惯和那些士族小姐们一起游玩,便让我带姑娘去公子的风华院去看看,整个封府之中就只数公子的院子最清静,姑娘可要去?”
宋良宵本就是无处可去才只好下来回,如今清风给了她其他的选择,她自是欣然应允。
“好啊,那便劳烦清风了,对了……”
她亦不忘紫菱之事道:“之前是我特意甩开紫菱姑娘的,并不关她的事,还请你和夫人她们说一声不要责罚这位紫菱姑娘。”
清风微笑着从善如流道:“好,我会将姑娘的话带给夫人及大太太。清水,还不过来见过姑娘。”
他话音方落,和他一同的圆脸稚气男子便上前一步恭敬低头朝宋良宵行礼道:“小的清水,见过宋姑娘,给姑娘请安。”
宋良宵听他的名字便猜到他应该也是封屿的小厮,于是道:“不必多礼,清水也是子玉屋里的人?”
清水连忙点头笑道:“宋姑娘猜对了,公子屋里就我和清风两个小厮,日后若清风不在,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也一样。”
看对方这个架势显然已经将自己给当成他的主母了,宋良宵心情有些复杂,这时清风又道:“既然已经见过姑娘,清水你去与夫人及大太太通报一声,就说我领宋姑娘去公子院子里转转,让她们莫要担心。”
清水点点头道:“好,那姑娘小的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快速离开,清风则领着宋良宵前往封屿的风华院。
宴席那边严蕊听到清水来报,总算是放下心来,这位宋姑娘果然并非是一个乱来之人,如今再加上有清风作陪,她便可以将精力完全放到宴席这边了。
至于宋良宵说的对紫菱网开一面,她并未放在心上,封府有封府的规矩,谁都开不了先例,等来日这位宋姑娘进府以后自然便会明白。
潜在麻烦化解,严蕊又派遣婢女去与封家几位姑娘说了一声,听到不用再做陪客,封府里几位姑娘一样也松了口气,她们与那位宋姑娘话不投机三句半,无论聊什么对方都是微笑点头,怪是无趣的,如今只剩她们自己,总算能与小姊妹们好好说会闺中悄悄话。
没宋良宵在场,姑娘们心里亦没了包袱,封府是变得越发的热闹起来。
同样的,宋良宵这边也因暂时不用去那令人感到窒息的后院而逐渐放松了心情。
她对封屿的院子亦同样感到十分好奇,奈何以前都没有什么机会,今次正好封屿又不在,她莫名有种怀揣着小秘密的兴奋感。
当风华院大门被清风打开后,宋良宵踏入院落明显的感觉到了这座院子与封府其他院子的不同,风华院内寂静无声,唯独风吹过时树叶摩挲,万籁俱静就好似自己的宋府一般。
她突然想起圆月与那清水都曾有意无意提过封屿院落里没什么仆从,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连打扫的仆从都看不到。
于是忍不住问道:“子玉院里平时都是谁在打理?”
清风有问必答道:“是清水,不过院子及卧房这些都由夫人派仆妇过来帮忙打扫,打扫完后她们便会离开,公子喜欢清静,也不太喜欢有过多人侍奉,所以公子身旁也就只有三人,小的负责公子起居日常,清水负责风华院内一切事务,至于边事务则是由勇叔负责打理。今日勇叔外出办事了,待来日小的再替姑娘引荐。”
宋良宵就只想问问这么大院落怎么打理好的,谁想对方好似将她当做未来女主人在交代,她心情复杂,遂转移话题道:“我能在院里一个人随意逛逛看看吗?”
清风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宋良宵,自然知晓对方非常不喜有人在旁跟着,这点亦和公子差不多,于是他道:“公子吩咐过整个风华院都对姑娘敞开,姑娘想去哪间屋子都可以,包括库房,我去给姑娘准备茶水点心,姑娘请随意。”
说完,他便退下将整个风华院都留给宋良宵慢慢逛。
而宋良宵亦没有客气,她很喜欢封屿院落里的氛围感觉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径直便去往了封屿的卧房。
她推开封屿卧房大门,一进门便嗅到了十分熟悉的香味,这间屋子里有着淡淡清冽的松香气与封屿身上如出一撤。
环顾整个房间,房内布置清新雅致,只用一些简单的山水虫鸟画卷与瓷器摆件来点缀,床上被褥枕头则摆放整齐,就是并无太多展示私人爱好的物件,看得出来封屿这间卧房也就是平素睡觉休息的地方。
随后宋良宵来到封屿床前,她侧坐着轻轻俯下身趴了上去,嗅着床榻上这股淡淡熟悉的馨香气味,她既欢喜又难过,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慢慢在眼底凝聚,显露着她内心的挣扎。
直到一刻多钟后她方才直起身,想揉一揉脸却担心把妆给揉花,只得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后再度起身准备去看看封屿的书房。
封屿的书房在后院,她进入后院第一眼便看一棵巨大枫树下有一根粗大的柱状精钢铁钉在院落正中央,上边垂吊着数根粗壮的精钢锁链,这种大小的锁链看样子像是锁巨型异兽用的。
宋良宵不免有些奇怪,她并未从封屿口中听过他有在家中养异兽宠物,这个精钢铁柱和锁链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在她感到疑惑同时,风华院门口出现了几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她进去了吗?”
“已经进去了,我看清风去后厨那边了,咱们也快点进去,不然等清风回来可就糟了!”
“这样不妥吧?我有些害怕……”
“别怕,我们本来就没有恶意,快点,别磨蹭了,清风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虽然有人不情愿,但最终几个身影还是悄悄的摸进了风华院内。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既是梦魇不就应该将……
不多会一、二、三、四、五,五个看着年岁不大的男孩出现在了风华院内。
他们穿着打扮富贵,脖子上戴着象征士族身份的红玛瑙璎珞。其中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七岁,最小的约莫四五岁年纪。
他们四处张望着,看着就像是在做贼。
其中最小的男孩扯了扯为首的小男孩衣摆小声道:“封云哥哥,她好像不在,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叫封云的男孩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左右滴溜转狡黠灵动,一看便知是个调皮孩子,他也是他们五人之中的带头者。
看着最小的弟弟,封云颇有些不耐烦道:“这里看不到人很正常,谁会在门口瞎逛,肯定是上后院去了。方才那位姐姐不是说了么咱们未来的三嫂嫂可厉害了,比二嫂嫂还要厉害!二嫂嫂可是在五十招内就拿下魅影了,未来的三嫂嫂怎么都能在十招之内解决吧?这么精彩的战斗,难道你不想看吗?”
最小的男孩叫封悦,虎头虎脑,脸上肉乎乎的看着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他就是之前说害怕的那个孩子。
封悦小脸都皱成一团,他依旧忐忑道:“可是……可是咱们不能直接去请未来三嫂嫂表演给我们看吗?这样偷偷摸摸总归,总归不太好。”
封云已经没有耐心听他说了,是挥挥手直接朝里走道:“你懂什么,若直接去请求未来三嫂嫂,她说不定会顾忌爹娘这些长辈拒绝我们。偷摸着来她就没法躲了,而且这样也更能看得清楚她是不是有真本事呀!”
封悦看其他三位哥哥都跟着封云走了,他无奈亦只得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边道:“那,那万一三嫂嫂没这么厉害斗不过魅影怎么办呀,我们会不会创下大祸呀?”
封云停下脚步,转身朝他扬了扬挂在胸口的哨子,狡黠一笑道:“放心吧,我都考虑过了,要是未来三嫂嫂真不敌魅影,我会吹响哨子不会让她受伤的。”
封悦最终被说服,跟着他们一同偷摸着去往后院。
宋良宵在封屿的书房里转了一圈,书房内属于封屿的私人用品要比卧房里多多了,里边还摆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上边放着二三百套书籍典藏,几乎有一半的书籍都是关于人文地理的游记;书桌上除了摆放着笔墨还铺了不少纸张,上边还有写到一半搁置的字帖。
看得出来平素封屿在府邸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域,轻易不会让人进来。
宋良宵心里沉甸甸的,她走出书房后抬头看了看四四方方的院落,平心而论若按居所的标准来看整个风华院已经很大,占地约莫五六千见方,哪怕独立出来也是实打实的大宅邸。
可就算是如此大的宅邸,自己站在这里抬首看到依旧只有头顶一小片天空,只手遮天。与自己站在神谕山巅看到的天空完全不同,那一望无际的天空让你无法去想象世界到底有多辽阔!
然,就在她仰望天空抬手仿佛要触摸天际瞬间。
躲在墙垛后的封云率先跑进了后院,然后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
低沉的哨音响起,一只巨大的禽鸟从天而降!
其实早在五个小男孩在墙垛后方躲着时,宋良宵便敏锐的听到了脚步声,只不过她能听出这些脚步声并不似成年人,所以亦未太过在意。
只是当哨音响起时,她正好抬着头,黑影的模样触不及防的映入了眼帘。
顿时,她瞳孔猛缩!
身上覆盖着灰色的翎毛,腹部则有着坚硬的鳞甲,靠近胸口处隐约还可见一个奇怪的符号……
记不清多少个黑夜里宋良宵都在做这样的噩梦,她害怕,她恐惧,她挣扎着疯狂奔跑,并告诉自己逃!快逃!
如今唯一和自己梦境不同的是她终于看清楚了这只吃人禽鸟的脸,腥红的喙部带着坚勾,狰狞的鸟眼中一片血红没有瞳孔,并且在其左右眼睛上方各有一簇宛若烈火形状的飞羽。
“呵呵呵……”
宋良宵捂住脸发出仿若嘲讽的笑声。
它又来了,这一次它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可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怕了,没有恐惧亦没有胆怯,只剩下满腔压抑着的愤怒!
数根小骨从她背后如同炸裂般猛然伸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禽鸟的利爪快要碰触到她那一刹,所有的小骨直接从其胸口印记处直接贯穿而入!
紧接着数根小骨就宛若夺命的利刃直接从禽鸟的腹部朝着不同方向撕扯开!
禽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布娃娃似的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发出“哗啦”的声响,鲜血残破的内脏飞溅得到处都是,将下方的宋良宵直溅成了一个血人,就连跑过来欲要观战的五个孩童亦都被飞溅的鲜血溅了一头一脸。
其中有两个孩童当场被这恐怖残忍的一幕给吓晕了过去,剩下还有三人包括封云在内直接被吓得呆在当场,黄汤滴滴答答的往下趟。
呆滞了数息,封悦终于在恐惧的压迫之下放声嚎啕大哭出来!
“哇啊啊啊!娘!哇哇哇!我好害怕啊!”
聒噪的哭声将宋良宵从消灭梦魇的恍惚中拉回了现实,她眼神冷漠的扫过封云他们,除了闭着眼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封悦没看到,其余二个孩童都被她的眼神给惊得一动都不敢动,此刻在他们眼中宋良宵就是一个比怪物还可怕的残忍刽子手!
封悦的哭声很快便引来了仆妇和护卫们的主意,不多会便有人赶了过来,在看到满地的鲜血和碎肉器脏以及背后长着数根骨刺宛若怪物的宋良宵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后,不少仆妇都惊叫着跌跌撞撞跑出去叫人。
还有一些在附近玩耍的小姐们亦都过来探个究竟,同样都被这一幕给吓得丢了魂
清风此时也赶了回来,他看到慌张拼命往外逃的仆妇和女眷们,心中没来由一慌,连忙丢下茶盘大步奔进风华院,在看到魅影已经被切成块的尸首,他亦愣在了当场。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看向宋良宵欲要安抚对方,却在触及宋良宵的明暗交错的眼神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宋良宵此刻的气势实在太盛,压迫感太强!
清风害怕自己若不小心说错一句便要引来腥风血雨以及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峙之间,严蕊领着一群仆妇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此地。
在看到满地鲜血残肢后,严蕊同样瞳孔震慑,但她尚还记得自己当家的责任连忙指挥仆妇将后方陆陆续续赶来的各位夫人和女眷们都给拦在外边不让她们目睹到这血腥的一幕。
同时她看向那位宋姑娘以及被吓哭吓晕的几位侄儿是叹了口气,此事怕不是自己一介后宅妇人能够处理得好的了,她先让仆妇将几个侄儿都带到前院和眼前的血腥场景隔离开,同时派人去叫自家夫君。
只是在等待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不听劝解的小姐偷偷挤了进来,但在看见血腥的一幕后便又都吓得吐的吐,逃的逃。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后,封廉终于带着一队侍卫赶来,与此同时亦有三位妇人急急忙忙跟在他后方。
紧接着封廉便让人侍卫封锁了整个风华院不让任何女眷们靠近。
并让三位妇人在前院安抚受到惊吓的封云等人。
他自己这一脸严肃进入后院,入目的惨状让他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他看向浑身是血的宋良宵,而后者自事情发生后一直都站着不动任谁来都不理,这一刻终是抬眼用有些挑衅式的目光在审视着他,很平静没有任何嘲讽亦没有愤怒悲伤,似乎只是想看他会怎么处理。
瞬间,封廉身上的压力不亚于站在朝堂议会上与那些敌对势力争权夺利。
只是他还未开口询问,前院那三位妇人便已经抱住各自的孩子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苍天啊!哪个天杀的害得我儿变成这般模样?!大伯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三名妇人一进来便看到了自家儿子被吓得呆愣的模样,另外两个醒来后也一直在哭,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妇人们一边心痛安抚一边怒意也开始翻腾,尤其是封云从惊吓中回过神看到有母亲过来撑腰便一股脑将被宋良宵虐杀魅影的过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因为害怕责罚避重就轻的只说自己是听闻未来三嫂很厉害便想见识一下,却没想到宋良宵会如此残忍将魅影斩杀。
封云的母亲一听怒意再也止不住直接冲进了后院,但在看到比自己儿子贫乏的描叙还要更血腥百倍的场景后,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最后哆嗦着逃回了前院,并大喊道:
“恶鬼!恶鬼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恶鬼!就算我儿真有错,他亦不过是个孩子啊!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血腥的手段来吓唬小孩?你既然都这么强了,避开便是了,不过就是个玩笑而已呀!呜呜呜!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封家的门呀!”
“闭嘴!此事已由我接手!是非曲直我自会还三伯母一个公道,在事情尚未弄清楚前还请三伯母莫要血口喷人!”
本来事情都已经够烦,此时还有人拎不清,封廉是忍不住怒斥出声。
妇人即刻禁了声,只是过了一小会便又在前院哭得更大声道:“我苦命的儿啊!呜呜呜……”
虽然妇人说话很难听,但亦有几分道理,像宋良宵这样的强者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几位孩童的存在,手段确实是残忍了些。
封廉忍不住又看向宋良宵。
却见宋良宵平静道:“你们都说我手段残忍,其实这只异禽更残忍……”
“十二年前,我还是不是奇人只是丰收祭上的一名坤祭,在被押送至中荒山异兽区途中曾被一只异禽所袭击,当时异禽的目标是我,不过我运气好摔了一跤逃过了一劫,但我身旁的一名同伴却不幸成为了替代品成为了异禽口中的美餐。直至今时今日我都无法忘记掉那只异禽的模样:灰色的翎毛,腹部覆盖着坚硬鳞甲,还有那宛若星芒的奇怪符号……”
说到这,她用小骨将那块印着符号的尸块扒拉出来,翻出符号那一面展现在封廉眼前,并当着其面又狠狠的戳上了一刀!
“既是梦魇不就应该将其大卸八块永远从心里给去除永绝后患吗?”
封廉的脸色很难看,包括前院那些妇人的哭声亦都戈然而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说话,世界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良久,四周的静默让宋良宵忍不住自嘲式的笑了笑道:“如今我这副模样怕是也不再适合参加宴席,还请封大公子替我与封夫人道歉,将她精心举办的宴席弄得一团糟,但亦请她放下,因为不会再有下次了,告辞。”
语毕,她身后张开了巨大的骨翅,骨翅轻轻扇动,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轻盈起来,是头也不回直接冲上了云霄。
封廉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宋姑娘!且慢!”
宋良宵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天际,快得就好似一阵风一般。
她张开巨大骨翅飞出封府的那一幕被许多关注着风华院的宾客们都看到,众人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对那高飞后瞬间消失的身影发出阵阵惊呼感慨。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到那时候封屿还会再喜……
宋良宵突兀又高调的离去令封府这边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境地。
好在有封廉在场,他先吩咐仆妇们带着几位府里的夫人及公子们回屋,然后又让侍卫们将风华院封锁并将魅影的残尸收拾干净。
他则将清风叫到一旁吩咐道:“此事暂时莫要告诉三弟,以三弟的能力我估摸着过完今夜醴泉镇那边公务应该就会处理完毕,等他明日回来方可全心全力安抚宋姑娘,以免两头分心,一件事都处理不好。”
封呈不在家时封廉便是封家的代理家主,清风自是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点头应下。
随后封廉又和严蕊道:“接下来便要辛苦夫人去和母亲说一声,好好安抚一下母亲,母亲为了三弟婚事已经准备了许久,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她一定也很难过。”
说到这他是叹了口气道:“唉……接下来只能交给三弟自己想办法了。”
严蕊温和道:“此乃妾身本分之事,母亲那边便交给妾身吧,不过这件事夫君还需好好查一查,云儿他们几个孩子虽然顽皮但也不至于如此冒进无理,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缘由。”
封廉脸色微沉:“就算夫人不说,接下来我亦要仔细查清楚,若是真查出有人从中作梗……封家绝不会放过他们!”
接下来,夫妻二人分头行事。
封廉去探望几个侄儿且询问消息,严蕊则回到了女眷这边。
各家的夫人小姐她已经提前让仆妇和婢女们安抚了一番,又把几位看到血腥场景被吓坏了的小姐送回家,如今府里宴席继续,至少表面上大家又都其乐融融,无人提及方才宋良宵展翅高飞那一幕。
封夫人在最初得到消息时便着急欲要前往,但由于现场太过血腥,严蕊便让常嬷嬷半途拦了下来,这会处理完后事,她这才赶来像婆母汇报。
封夫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完全无心应酬来做客的夫人们,一旁的杭夫人在目睹宋良宵离去那一刹高飞的背影后亦是一副怅然所失的模样,只剩下霍夫人一人也难以调动起气氛。
这会严蕊来报,众夫人们都识相的避开将地方让给她们婆媳二人。
在听完严蕊带来的消息后,封夫人是气得脸色难看道:“那几个吃干饭的,她们哪个不是仰仗夫君方才有这般身份地位?平素只顾争风吃醋不干正事也就罢了,我想只要不惹事养着便也就养着了,谁想到头来她们连几个孩子都看不好!等今日宴席结束后,非得好好整治一下这府里的歪风邪气才行!”
严蕊在旁是替她斟茶顺气道:“母亲莫气,平素几个伯母婶婶虽然是不太靠谱,但今次事情发生得太巧,也未必就全是那几个侄儿的错,如今夫君已经在查,相信过不久便能水落石出了。”
封夫人听着是目光冰冷道:“查!让子政好好的查!我倒要看看是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敢来坏封家的好事!”
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落寞道:“那宋姑娘就这么走了,蕊娘你说子玉他会不会怪我这个做娘的又一次把事情弄砸了……”
“不会的,”严蕊连忙扶住婆母,柔声安慰道:“今次母亲为了招待那位宋姑娘有多费心,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三弟必然也看到了母亲的心意,这只不过是个意外,以三弟的魅力相信很快便能哄好那位宋姑娘。”
封夫人却没有她那么的乐观,在后宅呆那么多年她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夫人小姐,这位宋姑娘给她的感觉和朝堂那几位身居要位的女官差不多,都不是轻易就能够拿捏之人,但这话她是不会与严蕊说的,只道是:“但愿如此吧,如今也只有等子玉回来看看该怎么办,若是能挽回,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亦不是不可以。”
就在封家商量对策之际,宋良宵冲入云霄之后是朝着醴泉镇方向拼命扇动骨翅狂飞。
她越飞越觉得自己委屈,明明只是一群孩子恶作剧,明明已经斩杀了那只异禽结束了梦魇,可自己还是很难过,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泪水开始落下,最后就像是水坝决堤般,怎么都止不住。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飞只想快点见到封屿,她想要告诉他那个地方是多么的让人窒息,那围困在小小一方牢笼只能仰望天空的无力感她感受到了!
只是当她飞到醴泉镇,在醴泉镇府衙找到封屿时候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并未有如之前所想一般直接扑到对方怀中去发泄去诉苦,而是找了处隐蔽之地透过衙府敞开的窗户安静的看着他在里边处理公务。
她现在一头一身全是血突兀出现在府衙这么敏感的地方恐怕下一瞬就会被人给当做不明刺客,也会给封屿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封屿正展现出她从未见过的一面,让她不由的停下来想要注视观察。
宋良宵已经习惯了那个温柔又贴心的封屿,每每与自己在一起时他都是温和善解人意的模样,以至于让她忘记初见时那个淡漠的霁月公子到底有多冷情,难以让人接近。
眼下的封屿比之那时更添了一份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看着十分的陌生。
此刻他坐在高位上,下方则跪着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员,只看背影便能感受到对方的胆颤与恐惧。
直到封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话,对方更是不停磕头像是在求饶。
当封屿轻轻拨弄着手旁边的茶碗盖后,那名官员直接被从旁出现的两名侍卫给直接拉了下去,接下来又带了一名官员上了。
如此一连审了三人后,封屿方才起身进入隔壁一间门窗都紧闭的屋子之中。
被阻隔视线的宋良宵并未因此就离去又或下去寻他,依旧静默的看着那紧闭的门扉,一直到夜色降临,衙府内灯火通明。
他方才和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一同走出来,此时衙府大门前已有一辆华丽的兽撵在等着他们。
待他们坐上兽撵后,宋良宵尾随他们一同来到一座颇为贵气华丽的酒楼前,看着他们进入一间雅间,雅间内已经坐着好几位男子还有数名穿着清凉花容月貌的陪酒歌女支。
封屿虽然拒绝了歌女支的做陪,但这些女子依旧会在替他斟酒时有意无意的用手臂或是凶部撩拨。
哪怕他有意避让亦不是每一次都能够避让开,眼看着酒席上觥筹交错氛围渐佳,封屿自始至终都带着不是礼貌的浅笑,但宋良宵还是能从他双眼之中看出他的疲惫与冷漠。
当月上枝头酒宴终于结束,酒楼前目送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子离去后,封屿再度回到了衙府。
屋门虽然紧闭着,印在花窗上的却是灯火通明。
过了许久,天快要亮时,封屿终于从屋内出来,接着他招来一名官员吩咐了几句后,直接登上自己停在兽厩的兽撵,片刻也不耽搁驶离醴泉镇朝着望京方向一骑绝尘。
宋良宵在醴泉镇最高的楼宇顶上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那辆兽撵后她蹲了下来环抱住自己再次呜咽着落下泪来。
她在想封屿会不知晓封府的压抑与窒息吗?他大概亦是知晓的,只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那就是他的家,养育培育他的地方,从一出身便被打上不可磨灭不掉的士族烙印。
宋良宵完全可以预想到若是自己嫁入封家后将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种便是如同那位杭夫人一般完全困于后宅每日主持中馈,处理后宅那一大堆破事,维系士族圈内各种人际关系,从此困于那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中,另一种便是如同封屿一般置身于朝堂之中捆绑在封氏这条大船之上跟随着这条大船沉沉浮浮,轮入权势斗争的漩涡之中。
这两种生活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让如今的宋良宵变得面目全非,也会让她迄今为止所吃的苦所坚持的信念变成可悲的笑话。
到那时候封屿还会再喜欢这样的她吗?
一个完完全全妥协并泯然于这世间的宋良宵,一个被世俗与命运击败妥协的可悲女人还会过得幸福吗?
良久,宋良宵蓦然抬起头,狠狠的擦干了眼泪,她站起身来遥望望京,身后骨翅再次张开冲上云霄。
有些话是该开诚布公的与封屿谈谈了!
望京,封府。
经过半日的调查,封廉已经完全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封云那几个孩子在从府内私塾上完课回来便也到宴席去凑惹恼,随后他们在花园里玩耍时正好碰到了严家那位十二小姐,在听到对方说今日特意招待的姑娘正好是他们未来的三嫂嫂,并且他们这位三嫂嫂乃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武奇人堪比三公,封云这个素来崇拜封翎的小屁孩终是按捺不住想要见见这位新嫂嫂了,随后十二小姐又有意无意的说起她们二嫂嫂当初与魅影过招时的情景,几个孩子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来试探宋良宵。
严蕊听自家夫君说完此事,是皱眉道:“当初这位十二小姐因被三弟拒婚便跳湖时妾身便觉得这位十二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谁想事到如今了,她居然还不死心!而且用心还如此险恶,幸好当初三弟不曾答应娶她,否则日后进了封府少不得要将封府闹个鸡犬不宁。”
封廉沉着脸道:“此事我已上报给了父亲,父亲会亲自向严大人那边施压,后续无需我等去操心,关键是这位宋姑娘,其至今仍未归家不知所踪,从她冲入云霄消失那一刻起整个望京包括守城的皇城军无一人知晓其去向。”
说到这封廉颇为无奈苦笑道:“她果真有肆意任性的资本。”
严蕊亦跟着沉默了起来,家中二弟妹亦是一位高阶武奇人,但也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封家想随时都能调动暗卫追踪到其行踪。
而这一位,曾有谣传她亦是九阶武奇人,但上边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与说法,说不定她真对上三公怕亦是不惧。
就在夫妻二人沉默之际,外边有仆役来报道:
“大公子,大太太,三公子回来了。”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道是:花无百日红,……
天亮之前宋良宵回到了宋府。
回去后她并未马上去梳洗换身衣服,而是静静的等待封屿登门。
她了解他,相信很快他便会敲响宋府大门。
宋良宵就在院子里试试盯着自家紧闭的门扉,心中是矛盾不已,既希望能快些看到对方又有些胆怯对方的到来。
内心就这么反复拉扯着,直到门铃宛若催命符般铃声大作,她深汲口气打开了大门。
门外正如她所预料一样正是披星戴月赶回来的封屿,对方甚至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尚未进门,封屿便温柔对她道歉道:“抱歉,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宋良宵便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封屿像是不曾看到她一头一身的血污般跨入大门将她给紧紧拥在怀里不停柔声道歉:“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宋良宵难过极了,而这种难过并非只是因为在封府遭遇更多的是为无法说出口的担忧与害怕,所以她只能靠在封屿怀中发泄般失声痛哭。
直到再也哭不出泪水,她方才从封屿怀中离开将半开的大门关上,封屿则一直握着她的手,见她情绪有所缓和方才徐徐道来:“抱歉,我不知道魅影曾经伤害过你,那时家里才刚着手将我认回,在我离开封家之后魅影一直都是我兄长们在帮忙照顾,他们将魅影训练成异兽士兵带入战场,但我是万万不曾想到那些驯兽师竟会指挥魅影去吃无辜之人!此事我兄长已经在处理,那些驯兽师必将为自己的残忍行径受到责罚,此事封家定会给你个交代!”
宋良宵看着他却是摇摇头道:“你与我之间其实并非是魅影的问题,你曾说过你十年前才被封家认回,我便知当初魅影一事与你无关,这只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到这,她再次扑到封屿怀中用力抱紧他,闭上眼痛苦的喃喃道:“子玉,跟我走吧,留在封家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有恣意畅快游历世间那一日!我一定不会像之前那位顾姑娘一样辜负你,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若是你只想要游山玩水纵情世间也没关系,我亦能养得起你,不需要你去为生存而烦忧……子玉,跟我一起离开大望吧!”
封屿亦回抱紧了她,只不过他眼里全是无奈与哀凉,这是他喜欢的姑娘,他自然知晓她的能耐,也知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要是年少时的自己大概真会动容为此而拼搏一把,可坏就坏在他最先遇到的是顾熙兰而不是宋良宵,数年的挣扎让他明白自己大概永远都逃离不了封氏……
“良宵……”封屿轻抚着她的发顶万分艰难道:“那是我的家,是我出身生长的地方,那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兄长,我体内流淌着与他们相连的血,我确实渴望游历渴望逃离却也同样难以割舍,就算我真能狠下心来与你离开大望,思念会牵肠挂肚,无论去哪怕我都会回头望向故乡,他们有难我亦无法坐视不管,这样怕也不能恣意游历吧?”
宋良宵猛的抬起头,那双原本透彻灵动的鹿眸望向他全是绝望:“可是子玉,你若不跟我走,我亦没有办法帮你,一个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对抗得了整个士族!你应该明白的!”
她承认打从一开始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也低估了士族的等阶之森严,礼教之沉重!
她自以为接触过几次私宴便多少算了解这些士族,至少这里没有裹脚,贵女也并未被禁止出门。可当真正踏入簪缨士族家的大门后,她方才知道自己全想错了,就算这里拥有一定限度的“自由”那也不过是统治压迫的方式不同罢了,她不能接受只是无意一瞥便可操纵一个人生死的绝对霸权,也不能接受走路吃饭如同一个模子印出反天性的礼仪,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后代将会被养成连屁股都要别人帮忙擦拭的废物!
封屿则握紧她肩头认真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只要我们二人共同努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到时我们便是规则,谁也别想再左右我们,同样可以无拘无束恣意世间,到那时你我再去游历这世间亦不是梦想。良宵陪我,给我些时间好么?”
宋良宵发出了呵呵的苦笑声:“子玉,别自欺欺人了,强如三公哪怕坐到权利的顶端也依旧被那顶王高冠给束缚着,一旦进入权利斗争之中便永无脱身之日,游历更是虚幻。你应该懂我,我若真想入仕争权夺利也不会选择呆在天骄门,封太保曾给过我一条通天之路,但我拒绝了,你喜欢的本就是怡然自得自由自在的宋良宵,一旦我被束缚住双翅,那还会是你所想要的宋良宵吗?”
“不会的,不会的!”封屿再次搂紧她道:“要变也是我们一起变!谁都不会埋怨谁!良宵,能不能为我妥协这么一次?就一次?”
宋良宵用力吸口气,她多么想要一口应下,恋爱本就是两人在一起相互迁就,就像之前去参加那些宴席时一样,可这次不同,不涉及原则怎样妥协都无妨,可一旦涉及到底线与原则,就算一时心软妥协,日后早晚亦会有那么一日矛盾会爆发。
她早已不是初尝情事的少女,就算会被吸引而怦然心动,也不会宛若飞蛾扑火般热烈释放全身心投入,更多的则在各方权衡利弊,所以她与封屿的这场爱恋便宛如高筑起的空中楼阁,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浮于表面的繁华,就算二人都知晓各自有所保留,竭力避免着产生分歧与矛盾,但风浪不是他们不想就不会来临,眼看这如梦一般的楼阁摇摇欲坠,她是一点挽救的办法都没有。
这一刻,宋良宵多么希望自己与封屿相遇是在青春热烈的少年时,那样她定会感动答应与之一同寻找他们的未来!可惜只有少年时才会拥有无限的可能,有足够的热情与耐心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而成年人往往早已淋过人间风雨熄灭了一往无前的热烈,也找到属于自己的舒适圈,也再难去迁就与创造。
眼下,她只能挣脱封屿的怀抱,含着泪光强迫自己强硬道:“封屿,在我面前自始至终都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你与我一同离开,要么我们便到此为止,现在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封屿笑容变得更苦涩,他的姑娘啊,明明那么的柔软实际却意外的强硬与残忍。
他温柔的哀求着她:“良宵,你也该明白,我做不到,但我同样不想失去你,只妥协这一次可好?”
话语温柔却同样的坚定,他们彼此似拉锯一般,静默对峙着,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仿佛又只是一瞬,封屿率先开口,他深深叹了口气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把揽过宋良宵,将她埋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阴郁,他的怀抱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手背已是凸起了青筋,就好像要把对方融入骨血里一般,与那蛮横力道截然相反的是那温柔如流水的悦耳声音:
“没关系,良宵我可以等你,等你何时想通便何时到封府来寻我。”
说完,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冰冷的吻,头也不回转身打开大门大步离开。
留下宋良宵呆呆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片刻后方才追出去大喊道:“封屿!没用的!我是不会改变的,此刻若离开便是分别,你可明白?”
而封屿仿若浑然未闻般坚定大步离去,最终消失在了拐角。
宋良宵痛苦的缓缓蹲下在门口处环住自己膝盖再次不能自己的痛哭起来。
便也是从这日之后,宋良宵便再也不曾见过封屿。
以前隔三差五就算封屿不过来特意寻她,他们亦能在街市上偶遇,原来他若铁了心不想见她,以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怕就算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区一辈子也难以遇上吧。
宋良宵心里空落落的怅然所失,她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有封屿一直陪在身旁的平淡温馨日常,如今一下失去了对方,心就像被挖掉了一块特别显得空洞。
她夜不能寐时有过好几次冲动想要去找封屿告诉她自己愿意妥协愿意尝试,可当她进入天魁城区那些排列整齐庄严肃穆的大宅区,那厚重的压抑感会让她再次清醒过来。
无论是争权夺利还是后宅牢笼都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再美好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现实与人性的消磨,她告诉自己努力熬过去便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长痛不如短痛!
而在士族圈内早已在疯传封家的盘算落空,至于原因有传封屿风流成性对那位宋姑娘热情已过不再欢喜,也有传那位宋姑娘蛮横不讲理在封府里肆意虐杀异宠被封家所厌弃,还有说那位宋姑娘在迎冬宴上被欺负得特别惨所以不愿嫁入封府。
总之各种传言沸沸扬扬,话题中心的封府以及封屿却不为所动,生活如常让旁人窥探不到任何端倪。
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时,望京城士族圈内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吏部左侍郎家那位望京双姝之一的十二小姐仓促的嫁人了,并且嫁的还不是望京里的士族公子,而是苏郡郡侯家的儿子。
大家皆疑惑不解,好好一个侍郎家姑娘又不是不受宠为何却嫁到了外郡?
唯有少数知晓其中内幕者嘲讽道:“呵,自食恶果。”
不管怎样,在望京这个不缺美人的地方从来都是铁打的名号流水的美人,这位十二小姐嫁出去才刚过一日,新的双姝人选就已选出,乃是工部秋侍郎家的三小姐。而十二小姐接下来逐渐便会被圈里的人们所遗忘,若日后无契机,便等同于从士族圈中抹煞,过个三两年便再无人记得。
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士族圈的名门贵女们亦逃不过此则。
第266章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十二月十四,再有十余……
十二月十四,再有十余日,望京便又要迎来一个新年。
寅时,宋良宵的生物钟准点将其唤醒。经过一个月的煎熬与调整,她总算熬过最难受的时刻,那种随时想要去找封屿的冲动终于被冲淡,晚上也勉强能够入睡,不至于总是辗转反侧,不停去回忆二人在一起时的点滴。
她爬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坐到马桶之上放空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放松,她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坐在马桶上发了一刻钟呆。
宋良宵觉得若是有一个每日最幸福美好时光评选,她一定会把这一票投给这段马桶时光,所以她努力说服自己为了“马桶自由”,放弃掉一段不适合的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虽然仍旧会难过不好受……
结束一日最美好的时光后,她来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的打起精神,开始思考其各种烦恼的琐碎之事:比如早餐吃什么,屋子院子多久没打扫了是不是该清理了,是自己弄还是请人,今日要不要去接任务还是说再放自己一天假?
宋良宵快速梳洗好后来到院子里,十年如一日的打《军体术》和《军刀术》,热完身锻炼完毕洗了个澡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亦都解决。
她决定先到东巷刘记去吃小笼包子再喝碗热豆浆,然后再去天骄门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接,既然情场失意便多赚些钱来转换下心情吧!
巳正时,宋良宵踏入天骄门,一路前往事务堂途中她发现门中客卿似乎少了许多,事务堂内亦是冷冷清清。
直到书办搬来任务薄含笑与她客套道:“宋客卿辛苦了,这快过年了还来接任务,这是不准备在望京过年了么?”
宋良宵方才恍然,原来快过年了呢,难怪人那么少呢。
和书办客套过后,她心不在焉的翻开任务薄,这快过年了就连任务也少了不少,大部分都是跑腿任务,酬劳很低,让她提不起任何兴致来接。
仔细一想今年过年她似乎又要一个人度过,刚和封屿分了手,小虎牛嫂子那边也不能再联系了,自己估计又只能到天神兽那边去凑活一晚,天神兽虽然与她能通心意,奈何言语不通难以唠嗑。
思及此,宋良宵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任务便也不想接了,不如出去找些乐子缓解一些郁结。
记得当初巴旦说过梨园记要搬到这边来,傍晚不如就去梨园记听青哥儿弹曲吧。
这时,有人踏入事务堂,宋良宵抬眼一看发现正是已经许久未见的上官鸿。
说起来自从那次出海回来,她与上官鸿便再也不曾见过面,主要和封屿在一起着半年她来天骄门的次数亦不算太多,每次都是接了任务后边匆匆离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未有机会碰到。
上官鸿一进来便上下打量着她,那表情似笑非笑,眼里似乎还带着幸灾乐祸道:“当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有个近千金株就自大满足不愿接任务了呢。”
宋良宵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这厮定是过来取笑自己的,遂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门主关心,这半年我虽天骄门来得少,却也不是没接过任务,赚钱无止境,不过是好的任务较少便接得少罢了。”
上官鸿笑了,这年底深冬他便也不拿扇子,手中捧着个精美的珐琅暖炉捂了捂手道:“不错,就算离了封屿,你依旧也没什么变化。外界都在传是封屿辜负了你,我看倒是不实,更像是你主动放弃封屿,那厮最近在户部动作挺大的,像是憋了一股劲,整日忙得都不沾家,以他的身份及才能或许再过不久便能像他两位兄长一般晋升高位吧。怎么样,会后悔吗?”
宋良宵斜眼睨他淡笑道:“曾经,封太保有意邀请过我入十八奇人军,当时我拒绝了,至今都未曾后悔过,更何况是他人起高楼,有何可悔?”
“好一个他人起高楼有何可悔。”上官鸿笑容渐深道:“既然宋客卿如此洒脱,不如与我一同去消遣消遣,感受这世间大好繁华,共饮佳酿?”
宋良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厮不会是又想诱骗她去奢侈消费吧?
遂她露出两排白牙笑道:“门主大人实在是不巧,今日我有其他安排了,等改日再约吧。如今快要过年,也没什么可选的任务,我便先行告辞了,门主留步。”
语毕,她拱手直接跨出事务堂大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上官鸿愣在当场是又好笑又好奇,不懂在对方心里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他欲再追上去,但才迈开的前脚却又不由的收了回来,想起当初得到封屿和宋良宵好事未成的消息时,母亲曾怂恿他道:“既然封屿把握不住机会,你不如多努努力去安慰哄哄那宋姑娘,说不定日子一久感动对方,便可修成正果。”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我不认为此事不成是封屿把握不住机会,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封氏都有在用心筹划,唯一的可能便是宋良宵她自愿放弃,她对封屿的喜欢不是作假,封屿也未曾负她,能让她忍痛割爱的势必涉及了根本之原则。母亲不会不清楚她有不喜欢朝堂士族纷争吧,她连喜欢之人都能放弃,我怕是更不会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