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文疆在综艺里目前的定位还很缥缈。和谢钰京说过的话仅限于上次集体约会,算下来可能总体都不超过二十句。
*
嘉宾们各自散去,傅檀没有走,仍然需要冷静。他维持冰冷神态已经有一会儿了。
但其实很崩溃。
有些事情,越想越崩溃。
这种罕见的崩溃让他抽不出心神思考别的事情。
他的意思是——虽然大家喝醉之后的样子千奇百怪,但谢钰京怎么会——他难道喜欢让别人那样摸——呃不、应该不会的,谢钰京有洁癖——
没错,就是喝醉了,所以导致……人会有一些超出平时印象的行为、没错,是这样。
所以谢钰京不是故意。
他也无须在意。
傅檀微微松了下手。
洗过无数次手,都还觉得上面残留着奇怪的触感。
他略微骇然地皱眉扫了一眼手,紧攥起。
今晚的事情,应该翻篇过去。
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提起,不会有人记得。
傅檀冷漠地做下决定。
谢钰京最好也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翻脸找他麻烦,说傅檀平白对他做了坏事,因为根本不是傅檀的问题。
他闭上眼休憩,脑中画面却挥之不去。
凌乱的衣服,袒露的皮肤……
还有手心触碰包裹的——
他大脑再次受到冲击,用力按住眉骨,阴鸷表情昭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谢钰京真是、真是!
他怎么这么……!
他!
傅檀感到一股怒意冲上心头。他连游泳都会穿速干衣,保守古板程度是谢钰京的数倍不止。
他好似从未遇到谢钰京这么不端庄的人,被激怒,一阵红色烧到他的脸颊耳朵。
——可以了,不要再想了。
明天就是第二轮的约会日,在这一天过去之后,傅檀就会离开,时间会抹去一切。
傅檀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余光瞥到沈文疆准备从盥洗室离开,也站起身想回到帐篷休息。
只需要用背包、外套之类的东西,把两个人隔开就可以了。
他冷静地想着。
然而再看向帐篷的时候,谢钰京的影子若隐若现,他脚步又立刻停顿住,牙齿咬紧,眼神复杂,又渐渐在冷风中感到麻木,闭眼平复呼吸,觉得自己对谢钰京不应该这么在乎。
都是这两天那个无聊的主仆游戏导致他对谢钰京的态度这么复杂。实际上如果没有他一开始的屈服,他和谢钰京之间根本不会有交集——该死的!他到底为什么、那时候会答应那个莫名其妙的“照顾”的条约。
就因为谢钰京露出那副可怜的样子?
可明明他才是被谢钰京坑害的人。他是最清楚谢钰京那副样子根本是假象的人。
为什么不指责,不揭穿,而选择了助纣为虐?就为了奇怪的竞争欲望?
人甚至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傅檀后背一片冷汗,随后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金融财报企图冷静下来,但最先留意到的却是虎口的咬痕。
他:“……”
不值一提的伤口,过几天就好了。
他换了只手拿手机,发现这只手的手背上是谢钰京掐出来的红印。
他一时间有些气笑了。
但好在充斥脑海的种种字符和飚红的数值很快让他镇定了下来。他的思路回归了正常阈值,可以思考并且畅通无阻的感觉从未这样美好。
谢钰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傅檀站起身整理领口,做好准备,再次向帐篷走了几步。
但越是走近,他的心情就越是变得焦虑。
谢钰京。
这个人……简直天生会把一切搅得乱糟糟。
金融财报和傅檀所敬仰的财富与权力都变成流动的金水,从可视化的财富、被憧憬的王座,变成女巫的魔药。
谢钰京把这瓶魔药兜头浇在他的头上。
【。。这哥在干什么?】
【那是咪的香香龙床而不是地狱,这么不想去干什么!我不准你摆出这幅表情】
【你在煎熬什么痛苦什么我请问。。】
【仆人哥怎么了,刚刚送鱼咪回去的时候被扇了吗所以破防成这样、】
【盒盒,为什么不是发生了一点别的什么呢。。喝醉了的邪恶咪就是恐怖如斯什么都做得出来还理直气壮】
【有多过分?!】
【说不定会狠狠命令别人嘴儿他】
【重金求帐篷里安摄像头。。】
【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看奇怪的东西,只是因为谢钰京睡觉萌萌想看罢了[可怜]】
傅檀重新回到了帐篷,站在门口足足十秒钟,才掀开了帘子。
率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清甜酒气。
室内昏黄灯光轻柔笼罩在谢钰京的身上。
谢钰京像是筑巢的鸟,安安静静地抱着他的外套,脸颊贴靠在上面,半张脸埋进去,头发凌乱蒙在脸上。
他像是一团狂躁起来的雾气,整个帐篷里都是他躁动的气味,连外套都要湿溻溻地被濡湿了。
他好像睡着了。
傅檀犹豫了下,关掉灯。给谢钰京盖好被子,然后在一旁躺下。
……
十分钟后,沈文疆也掀开帘子走进来。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冲淡酒气,没有打扰他们,自己找到了仅剩的床位躺下。
傅檀始终紧攥的拳头松懈了下来。
五分钟后。
幽淡的香味越靠越近,枕头的两边忽然一陷,热气靠近。
傅檀猛然睁开眼睛。
他适应黑暗的眼睛里视野不算清晰,谢钰京化成一团黑影跨在他的腰上。两手撑在他的枕头边。
那瞬间,傅檀有一种被野外怪奇生物盯上的,后背发毛的森冷寒意。
尤其谢钰京的眼睛黑得透亮,虹膜干净。漂亮又阴暗。看过小动物的眼睛,会明白看谢钰京的时候,会从骨头里渐渐升起的那种毛骨悚然是因为什么。
兽性的直白渴望。
对他来说,这样的索取和被满足,就和饥饿和饱腹一样平常。
他是被饲养到不懂节制的怪物。
无法理解拒绝。
尤其是,在酒后蛮不讲理的状态之下。
傅檀立刻反应过来,撑着床铺就想坐起身。
谢钰京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去。傅檀的后脑重新撞回枕头上,却没敢发出声音。
谢钰京腰一塌,俯下身。
胸口压在他的嘴唇,软热的感触带着韧性。
谢钰京发丝垂落,晦涩光线下依然唇红齿白、眉眼精致。这样居高临下,晕乎乎又冷淡地眯眼看他。
空气里带着起伏的晕湿酒气。
傅檀极力劝说自己不要和酒鬼计较。
所有空气都被掠夺,他烧灼到眼睛通红。极度缺氧的前兆已经开始爆发,手臂青筋毕现。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他嗓音沙哑。
“怎么了?”沈文疆低声问。
“——抱抱。”
谢钰京喘着气,声音压成极轻的气音。
傅檀不知道沈文疆会不会听到,但沈文疆应该是看不清楚,他隐约记得沈文疆是高度近视。
尽管如此,某种紧迫的窒息感依然压迫着他,急躁地磨蹭着他。
模糊的,带着酒意暖香的温度,通过接触的皮肤,水流般溢进他的嘴唇里。
“好不好……”
可怜兮兮的、喃喃的、哀求似的语气。
潜伏着一点点,毫无诚意的,胁迫似的命令意味。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谢钰京……根本不是那种会因为第三个人存在而收敛的性格。
他会以己度人。觉得,既然有人在,那傅檀这样高傲的人,会碍于面子无法反抗。
这完全是他作恶的良机。
事实上,傅檀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觉得谢钰京才是那个会在清醒过来之后觉得丢脸的人。
他只能忍辱负重,沙哑声音潜藏隐忍的怒气。
“……没事。”
嘴唇张合的时候都会碰到。
傅檀完全头皮发麻、怒不可遏、口干舌燥、青筋暴起!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面对这种局面,并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好努力别过头去。
谢钰京脑袋有些昏沉,又很急躁。烦闷。怨气。空虚感反复燃烧。
察觉傅檀好像没有反抗的打算后,他安静地塌下来,把他的脑袋抱住,压得更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地贴在别人耳边,仗着傅檀无法反抗,哆哆嗦嗦地做了很坏的事情,舒服到头皮都发麻。
如果有人现在打开灯,会看到。
醉醺醺的坏蛋狼狈地趴在别人的怀里,自己捂着嘴保持安静。湿淋淋的水痕从下巴淌到傅檀的脸上。
对方的大手戴着尾戒,礼貌克制地收握成拳抵按在他的后腰,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