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逃犯很冷静,任由变得听话的宠物蹭进怀里,伸手抱住了对方瘦削的身体。

逃犯是心如止水,但卓承心乱如麻。

又一次叫停拍摄,乔放恼火的声音响彻整个片场:“卓承你又在cos木头?!自然一点好不好!还有,你抱的是自己的宠物啊!不要给我一脸娇羞的!你会对着自己养的猫猫狗狗脸红吗?!”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卓承生平头一次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抱歉,乔导。是我的错。”

他耳廓红得太狠,像日暮的晚霞,连成色泽一片。

郁安还被紧紧裹在被子里,轻声安慰他:“不要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呢?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上半身没穿衣服的郁老师就窝在他怀里啊!

卓承脑袋快冒烟了,觉得好像还能闻到郁老师皮肤上淡淡的香味,有些呼吸不畅。

他被针扎了一样逃出被窝,去给发脾气的乔放道歉,又申请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乔放同意了。

卓承松了口气,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平复自己莫名其妙的慌乱和被多次叫停的郁闷。

出道至今从没出过这种岔子,他盯着墙角的缝隙发呆,烦躁得想抽根戒断已久的烟。

“不用想太多。”

卓承回头,看见披着外套的郁安正站在自己身后。

“郁老师?”

“我和乔导说了,等会拍摄驱散非必要的工作人员。这样或许会自在一些。”

这种做法一般是在拍摄亲密床戏才会用到,嗯,用在《远山雾色》最大尺度的这场戏里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用把我看得太重要,”郁安坐到了卓承身边,温声教他,“把我当成其他东西,一枝花,一棵草,一块石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喜欢的。”

只要是喜欢的,什么都好吗?

卓承眸光闪动着看向他的侧脸,过了一会,沉声说道:“我知道了。”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60%!]

休息时间结束,卓承表情无波地投入剧情,又一次抱住郁安的时候,手臂还是收紧了一下,然后虚虚搭着那层光滑的皮肉不动了。

这场搓磨已久的戏终于过了。

逃犯成功救回了季远。

死里逃生的季远没再选择逃跑,但也没有再对逃犯露出过温和的笑容。

这是情理之中的,得到什么就势必会失去其他的。

逃犯已经得到了豢养他的资格,自然不会再强求其他。

做人不能贪心。

他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开始顺着自己的心意进一步驯化他的新宠物。

这次他想给宠物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逃犯腿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父亲第一次施暴留下的。

在滚烫的热水壶被故意摔碎在自己腿边时,逃犯的童年就结束了。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成人的劣性。

伪装是敷衍而虚假的,暴力是无差别无止境的。

这道烫伤痕迹意义非凡,逃犯允许它成为代表自己的印记。

季远意识到这是不同以往的一天,从他打掉逃犯替他擦脸的手却没受到惩罚开始。

不同寻常意味着危险。

当被强拉着做到一楼餐厅的餐椅上、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沸水翻滚声音的时候,季远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但他低估了逃犯的危险程度。

滚烫的物件靠近身体,高温水汽已经传到左侧手臂上,季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做什么?”

逃犯端着滚烫的玻璃水杯站在他面前,手掌被高温烫得通红一片,还能若无其事和他说话:“季远,你又不听话了。”

季远撑着桌面,色厉内荏地和他对峙:“你到底又想干什么?我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无神的眼睛望着逃犯的方向,其中带着最贴合逃犯审美眼光的阴翳与墨色。

将杯子放在桌上,逃犯选择先和宠物洽谈:“你很乖,我知道。”

抱着以理服人的想法,逃犯继续说:“你很乖,我喜欢听话的宠物。所以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

季远问道:“什么礼物?”

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秀气的眉毛紧锁着,没放松警惕。

“我想送给你一个对我意义非凡的记号。”

逃犯声音放得很柔和,重新将热水端向青年,“是这个——”

季远大喊道:“拿开!”

逃犯没理会他的拒绝,态度强硬地握住他的左手,手腕翻转就将玻璃杯里的沸水淌出来。

季远猛然甩开了他,后退一步绊倒了桌腿,狼狈地摔在冰凉的瓷砖上。

沸水被两人的动作弄撒,倾倒在干净发亮的餐桌上,水流四散,滴滴答答滴在地面上。

逃犯视线薄凉地扫过一桌的水渍,将杯子搁在一角,听见倒在地上的季远对他大声说:“不要过来!”

没提季远挣扎着闯出的祸事,逃犯抬步向他走近,“你好像需要我的帮助。”

季远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就脸色发白,有些害怕地往后挪动。

目不能视给他带来太多障碍,以至于闪躲的动作都显得无用而可笑。

他回退的动作很快停住了,背部抵着坚硬的墙面,已经退无可退。

见猎物无处可逃,逃犯站到了他面前。

“你需要我。”

语气笃定地说着话,逃犯半跪下去,想去拉季远的手,却被无情打开了。

季远面色苍白,徒劳地想继续后退,背后无助地贴上墙面,“别碰我。”

不再纵容他的放肆,逃犯重新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强硬地抵在墙角。

他冷静道:“你逃不掉的。”

季远皱着眉头质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送你礼物,”逃犯语气很平静,“给你留下属于我的记号。”

季远崩溃大吼:“我是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施力想掰开逃犯的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对方的钳制。

逃犯握紧了季远细瘦的手腕,目光从他的脸上无声扫过,又默不作声地放开他,起身向厨房走去。

重获自由的季远心底惊惧不断加重,立即向外逃去。

可悲的是眼前黑暗又腿软无力,他站不起来,只好手脚并用往客厅的方向爬去。

地面冰凉,骨头磕在上面生疼。

逃犯端着沸水从厨房出来,很轻易地跟上了他不乖的宠物。

季远凭着直觉爬到了玄关处,听见身后叫他熟悉又心惊的脚步越来越近。

脚腕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拉住,逃跑的青年被扯回墙角。

脊背抵住冰冷的墙面,身前是男人高大健壮的身躯。

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

逃犯叹息着摩挲着他的手腕,“又不听话。”

季远仓皇地发着颤,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逃犯按着他的肩膀,隔着单薄的衣物摸到了一层冷汗,心里竟然生出怜惜,“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份情绪太难得,来得又急。

逃犯目光幽深下去,落到了青年泛起青筋的颈侧。

对他情绪转变全然不知的季远挤出声音:“不会伤害我?那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逃犯没再答话,拿起一边的玻璃杯让杯身靠近季远。

季远若有所觉,立即要起身逃开。

逃犯抓紧他的两只手腕按在胸前,躬身用膝盖抵住他不听话的双腿。

“别动。”

季远挣扎不开,身体被死死压紧,只能颤着嗓音开口:“不要!不要这样……”

带着高温的杯身靠近了左侧手臂。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想要使劲挣扎却被逃犯一眼看穿,压制得更用力。

季远彻底动不了了,只好无力地扭动身子往旁边闪躲。

“别这样,我很害怕……”他无助地求饶。

炽热滚烫的杯身贴到左边手臂上,青年眼中飞快升起一片水汽,发出痛苦地叫声。

他痛得厉害,却竭力稳住声线:“我很怕疼,不要这样,求求您!太疼了!——”

逃犯动作不停,将玻璃杯翻转。

已经有热水烫到皮肤上,季远脸色更苍白了,还在颤着声线和他说话:“我会很乖的,先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泪水滚滚流出,滴滴答答砸在逃犯手上,“太疼了,我好难受!求求您放过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求饶声太凄厉,逃犯动作居然真的停住了。

落在虎口的泪水积成小小的水洼,逃犯目光从那片水洼往上移,看到了季远沾满冷汗的脸。

他疼得厉害,眼泪一直没止住,一颗颗像连串珍珠似的往下掉。

哭成这样,那双眼睛也漂亮得过分。

层层白翳被水浸过,有了生命般流动起来,可以窥见瞳眸里更多被遮挡住的墨色。

逃犯垂眸凝视着那双眼睛。

在季远眼泪掉得更多之前,他缓缓将手里的杯子拿走了。

逃过一劫,季远抽噎着靠进了逃犯怀里,“谢谢您。”

表情脆弱又乖巧,藏在衣袖里的手却捏紧了掌心。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主要是逃犯和季远的故事,后面会少点啦

87 笼中之鸟

◎女主出场◎

前期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整个剧组都被连续几次大夜戏熬得出了黑眼圈。

乔导大手一挥,决定先拍些日常戏份,适当放松一下拍戏节奏。

得了空闲,郁安最近终于有时间去帮陈一处理工作室那边的事。

于是卓承发现自己见到郁老师的机会变少了。

某天,他厚着脸皮打着请教剧本的旗号,晚上敲响对方的门,很久都无人应声。

郁老师甚至没回酒店!

卓承眉心皱紧,憋着一股不知从何来的气,卷着剧本闷声走开了。

在第二天的戏份拍完后,他凑到郁安身边,干巴巴地问:“郁老师最近很忙吗?”

郁安答了一句“还好”,手指翻飞回复了一条工作短信。

分到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很少,卓承差点被气笑,想了想又冷着脸不说话了。

没人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卓承打定主意也晾晾郁安,等对方自己想通、态度软化。

然而他很快发现,郁安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冷淡。

甚至待在片场的时间更少了!

其实工作室的工作不多,郁安并没有卓承想象得那样忙,之所以减少见面不过是有意为之。

在逃犯驯养季远的戏份结束之后,两个角色虽然互动多了,但距离下次冲突还有一段时间。

而卓承和他拍戏之外的接触变多了,意识碎片收集度却开始停滞不前,卡在70%不动了。

郁安觉得欠缺一道助力。

但具体应该是什么,他暂时没有头绪,索性就先减少了和卓承的接触。

又一次结束拍摄后,郁安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原身的授业恩师。

对方邀请他参加一场慈善性质的晚会。

地点恰好就在他们目前拍戏的C市。

原身并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和恩师关系也平淡如水,就算如此二人也一直没断联。

所以就算这很大概率是礼节性群发的消息,郁安维持着人设也并不会拒绝。

毕竟原身和对方师生一场。

郁安没思考多久,点开对话框礼貌地回复对方。

参加晚宴那天剧组的戏份很少,郁安结束工作之后还有时间,于是决定回酒店换件礼服。

上车之后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视线顿住。

车窗外,卓承刚好走出了片场,那双锋利又多情的眼睛正看着他的方向。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郁安觉得他孤零零看自己离开的样子,很像下雨就缩在街边的流浪小狗。

他对小狗无动于衷,却无法拒绝这样的卓承。

再怎样,卓承都该是肆意骄傲的。

郁安决定回来之后不再刻意减少和卓承的接触了,不去管滞缓的收集进度,只想让那双黯淡失色的眼睛重新散发光亮。

哪怕是伪装出来的也好。

……

宴会办得无甚新意,郁安到场之后先去和恩师打了招呼,淡淡闲聊几句就各自散开。

场地装潢得华丽典雅,古典音乐流淌四周,各路名人欢聚一堂,男士西装革履纤尘不染,女士珠宝华服巧笑嫣然。

郁安看见了不止一个光鲜靓丽的圈内面孔,有男有女,相熟的就各自扎堆聚在一起聊天,有过节的也能笑着招呼,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否有混进来的媒体偷拍。

原身建树颇高,少不了有各路人马上前寒暄。

郁安礼貌地应付了几个重要的,觉得累了就干脆端着酒杯去找个僻静之地。

一路上又免不了被人搭话,他一一礼貌应过,却并不分去注意。

他最后找到一处无人注意的小阳台,反手合上玻璃门,将宴会厅里的喧嚣乐音关在身后。

秋夜的晚风拂过脸颊,郁安感受着这份萧索的凉意,将高脚杯搭在了石雕栏杆上,再次回想起离开时卓承看过来的眼睛。

独处的时光流逝飞快,飘飞的思绪是被突兀的交谈声唤回的。

阳台门被厅内厚重的布帘遮住大半,说话人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别有洞天,正堵在门口。

那人身量不高,臃肿的身体将材质高档的西装撑得鼓胀,乍一看像个哑光皮球。

哑光皮球身体前倾着,正和什么人说着话,态度有恃无恐,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阳台上。

“在这里端架子给谁看呢?你不是很想要《xx》里那个角色?想要得到得先付出啊,云云,你也知道世上没有不付出报酬就占便宜的事……”

没想到会撞上一场典型的圈内潜规则,郁安退回阳台角落,准备等两人说完再出去。

无奈他不想听,二人的声音还是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这次是一道干净婉转的女音:“抱歉,王先生,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实力拿到那个角色。”

“实力?”哑光皮球发出一声嗤笑,“圈子里有脸蛋有实力的女演员一抓一大把,你又能拍到第几?咱们还是现实点,谈谈其他的‘实力’怎么样?”

那道女声坚持着:“只要您愿意让我演一次,我会用演技证明您的选择没有错……”

“我看你是初来乍到搞不清楚状况!我王通达的规矩一向是这样,可以给你角色,但你得用东西换。用什么东西,需要我直说?”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回答:“抱歉,王先生,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

王通达呵呵一笑:“别人都做得到,就你做不到?你没用的清高能值几个钱啊?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的理想啊抱负啊都是空的,真以为几个粉丝捧着就了不起了,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

长篇大论的威胁被开门声打断,王通达看清来人,整个人梗得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葱白修长的手指挑开窗帘,郁安端着酒杯走出来,神色冷淡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两人。

对于王通达此人,他有所耳闻,是圈子里臭名昭著的烂作制片人,捧高踩低男女不忌。

至于他对面的女人倒是个生面孔,面容素净,眼神明亮,是难得的一眼就觉得舒服干净的长相。

“郁、郁老师?”

王通达觉得国民级别的郁影帝出现眼前的这事情像在做梦。

郁安看了他一眼,颔首:“王先生。”

直到听见郁安说话,王通达才像确定这不是幻觉似的,谄媚道:“您也是来参加晚宴的?瞧我眼拙的,竟然没注意到您也在……”

那挤在一起的五官太碍眼,郁安不想多看,挪过视线看着一边正双目发亮注视自己的女人。

郁安收回目光,问:“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王通达哪敢受他的道歉,立马摆手道:“哪里哪里!是我们不知道您在这,打扰到您的雅兴了。”

郁安没接话,换了个话头:“我刚不小心听到一点你们的聊天内容,是在说什么拿角色的事吗?”

从没想到这些事会被大人物抓包,王通达红着一张肉脸,脑子却灵活地组织着语言。

但还没等他想好说辞,郁安又开口了:“我认为,凭演技实力取得角色这个想法没错,王先生您觉得呢?还是说您有什么高见……”

“您说得对,我很认同您的说法!表演艺术就该信奉实力!”

对郁安说的话,王通达不敢反驳半个字,哪怕对方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月亮从北边落下都是对的。

郁安看着他,语气很真挚:“能得到王先生的认同,我很高兴。”

视线一转,他看向旁边的女人:“这位小姐也和我看法一致,对吗?”

女人眨着星星眼猛点头:“当然!”

模样不同于方才拒绝潜规则的严肃认真,显出几分年纪尚小的可爱来。

郁安眼中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又转回来对王通达说:“既然大家意见相同,就不要再争执了,一团和气最好不过。”

在得到王通达的疯狂点头后,郁安淡声告辞,并不理会对方态度热络的挽留。

一离开角落,王通达也不敢再纠缠。

他咖位不大,在宴会大厅里边根本排不上号,更别说和大佬抢交流机会了。

王通达胆子没大到能搞出当面答应背后打压的那类事,被威胁的女人演艺事业暂时安全了。

郁安以为此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却没想到准备提前离开时又被叫住。

“郁老师!”

郁安转头,看清了小跑着跟出来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在他三步之外的地方站定了,神色郑重道:“郁老师,谢谢您帮了我。”

她的嗓音太柔和,像是江南的一场细雨。

郁安并不在意:“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女人摇头,诚挚道:“我很感激您帮助,对您来说或许是小事一桩,但对我而言,无条件施予的援手实在很可贵。”

她的较真不令人反感,那双眼睛大而清澈,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无法回应对方的热情,郁安只好顺着她的话回道:“嗯,也好。”

“谢谢您!”

女人又表达了一遍感谢,对着郁安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叫牧千云。郁老师,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我会努力的,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放在和您一样的位置。”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郁安眉间一动,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但明白了她过分炽热的眼神是来自对偶像的崇敬,郁安还是礼貌地鼓励她:“只要努力,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不过是个平常人。”

牧千云想说他一点也不平常,但看着偶像那张矜贵冷淡的脸又望而却步,只好又笑了一下,“谢谢郁老师!”

竭力保证语气里的沉稳,尾音却透着被鼓励后的欢快。

在回程的路上,郁安一直在想“牧千云”这个名字到底在哪见过。

直到小徐将车停在酒店门口,郁安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是在系统的控制面板上!

世界剧情的最后,万花丛过片叶不沾的气运之子找到自己命定的爱人,故事走向大团圆的结局。

她是卓承未来的妻子!

车已经停下半天,见郁安还望着车窗不动,小徐小心出声提醒他:“郁老师,已经到了。”

郁安转过脸,小徐被他过分苍白的脸色吓到:“您不舒服吗?”

郁安松开了攥紧的双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

他下意识去开车门,第一次居然因为手指无力而没打开。

被小徐塞了一个口罩在怀里,郁安没心思戴,下了车就急步进了大门,强装镇定地走进电梯。

好在时间太晚,他没遇上一个人。

郁安也管不了有没有遇上人、会不会被认出来这种事了,头脑有些发昏。

他怎么忘了,这个世界是文本衍生出来的。

卓承是气运之子,他的故事是一开始就被设定好的,世界也因此运转。

牧千云是他的命定之人,是他的一生所爱,是他所有的情起与情终。

而“郁安”只是一个过客。

一纸协议是剧情设定,一起共事是郁安有意为之,连那70%的收集度都是通过不断的接触强求来的。

数值卡住原来不是缺场东风,而是因为对方对他的感情不是爱。

不是爱,他只会爱上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郁安。

电梯门合上,四面都是反光玻璃,郁安这才发现自己表情太难看了。

他想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戴上符合人设的假面,却艰难地发现自己做不到。

不仅做不出表情,心脏也疼得像要死了一样。

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告诉自己:你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人吗?什么时候开始要求人家只爱你一个了。

一次两次不够,难道还求生生世世吗?

别贪心,你的目的只有一个。

郁安闭上眼睛,将猛烈的心跳平复下去,睁眼看向电梯显示屏,慢半拍发现,自己进来这么久一直忘记按楼层。

真是被这件事搅得心神大乱了。

郁安自嘲一笑,按了楼层后,靠在了电梯侧面的墙上。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郁安低垂的目光首先落在一双拖鞋上。

来人轻声叫他:“郁老师。”

郁安的视线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上移,依次滑过对方的长腿,窄腰,宽肩。

最后避无可避般落在对方张扬帅气的脸上。

气氛沉重而古怪。

卓承笑了一下,没问他去哪了,只抱怨般说道:“郁老师,你回来得好晚啊。”

郁安看着卓承含笑的眼睛,没说话。

他目光里的含义太多太重,卓承没读明白,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时也没敢说话。

时间到了,电梯门自动要合上。

卓承伸出手臂挡了一下,又低声喊他:“郁老师。”

郁安抽离目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步履不停径直往房间走,“我累了。”

他的声线本来就冷,此刻像是淬了冰渣似的。

“你怎么了?”

卓承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酒味,还有一点女人的香水味。

郁老师去哪了?

喝了酒吗?

又醉了吗?

在郁老师身上留下气味的女人是谁呢?

卓承被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心乱如麻,下意识紧跟着郁安的脚步往前走。

一直到房间门口,郁安转过身,皱着眉头问:“有事么?已经很晚了。”

他的神色漠然又疏离,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烦躁。

卓承讷讷道:“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郁安恍若未闻,刷卡开了门,抽身进去。

他对卓承淡淡说了一句“我要休息了”,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直接关了门。

卓承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哑声开口道:“晚安,郁老师。”

【作者有话说】

小吵小吵,下章和好^_^

卓承日记4:

今天(停顿)郁老师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我不太开心(吸吸鼻子尚能忍耐),郁老师和我(停顿)吵架了(想划掉但忍住了),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呢(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88 笼中之鸟

◎是因为爱◎

从那天开始,卓承明显感觉郁安对他的态度变了。

以前即使平淡如水,偶尔也会掀起波澜,像座草长莺飞生机盎然的春山,能靠近、能触碰,甚至能在郁安的默许下更进一步。

但现在,宜居的春山变成了辽阔旷远的冰原,任何生灵都被严禁踏足,寒风过境,四野无人。

卓承失去了靠近的权利。

他猜不明白郁安的想法,只知道郁老师正在一步一步远离自己,想要退回最初的状态。

回到有名无实的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或是更疏离的,用一起拍过戏的合作伙伴之类的词汇定义。

卓承觉得不知所措,想问为什么,却总是被郁安避而不见,连为两人整理妆面的化妆师私下都问他是不是和郁老师闹矛盾了。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做,那个人就已经要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交流仅限于每天的拍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远山雾色》的剧情进一步展开,在季远哭着说自己以后会听话后,逃犯发现这个宠物真的变乖了很多。

喂饭不会被打掉,擦脸不会被拒绝,哪怕逃犯一时兴起像摸猫一样摸他的头发,季远也只是僵硬一下就顺从地低下头。

他表现地无害又听话,但却很少再说话了,一问一答,一令一动,安静坐在房间里的时候像个漂亮的花瓶。

逃犯对此没有异议。

他不在意自己的宠物无伤大雅的任性,只要对方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随着时间推移,季远的话更少了,往往好几天都听不见一句。

逃犯回想起他清如冷泉的嗓音,竟后知后觉地觉得可惜。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逃犯随心而动毫不顾忌,摸摸他的头发或捏一把清瘦的侧脸,见他平静得过分又作弄般去碰他睫毛。

往往这个时候,长而平直的睫毛会下意识颤动一下,眼帘抬高,露出那双薄翳纵横的寂寥眼眸。

逃犯对那双眼睛偏爱得紧,便着迷地去摸他的眼尾。

季远侧过脸,出声喊他:“先生。”

这是拒绝的意思。

逃犯听懂了,却不想就此放过他,但好不容易听到一次青年的声音,又觉得值得。

于是他开口说:“算了,不弄了。”

语气居然有点温柔。

时间如水,冬天来了。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逃犯工作结束得不晚,回程的路上收到了不止一条新年祝福,甚至有热情问他新年愿望的。

新年愿望吗?

逃犯自认没什么愿望,想要的他都会自己拿到。

与其向上天祈愿,不如全凭自己。

但也许被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景象所感染,逃犯回到家后看到空旷冷清的客厅,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上了楼,顺手按开一路的灯光,将阁楼里摸索着房间陈设的季远抱了下来。

季远没反抗,乖乖窝在他怀里没发出声音。

吃过晚餐后,逃犯把季远安置在沙发上,给他按开电视放出点声音。

季远有些意外他额外的贴心,脸往他的方向侧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电视里正热闹放着什么节目,季远留神听到关键词,发现他们在庆祝跨年。

原来被关了这么久了。

逃犯处理完碗筷后,走出厨房来到客厅。

季远听到他的脚步声,脸上恍然的神色褪去,恢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

来到沙发前,逃犯最先看了一眼季远的脸,这才转头瞥了一下电视屏幕,“节目好听吗?”

“……”

面对青年如常的沉默,逃犯今晚却不由自主多说了几句:“他们也邀请了我,出场费不低又能吸粉,但我拒绝了。”

紧盯着沙发上的人,他又诱哄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季远神色无动于衷,要不是还在缓缓眨着眼睛,旁人会以为他是个被精心打扮过的漂亮人偶。

这人越是冷漠,逃犯越想逗他开口,“怎么不说话?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我?”

说到后面,他语调有些古怪。

对他难得的聒噪感到不快,季远微微抬起下巴,回道:“没有睡着。”

他选择了第二个答案。

又一次碰了青年的软钉子,逃犯心里本该无波无澜,毕竟习以为常了。

微弱的反抗无伤大雅,不是吗?

但为什么这次却觉得憋闷?

于是他又意味不明地开口了:“明天就是新年了,时间过得好快。你觉得呢?”

季远没发表意见,侧耳听见电视里的歌舞声停下,主持人已经在总结今年、展望来年了。

快到零点了。

见不得季远对自己视而不见,逃犯不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季远,你最近很乖,可以向我提一个愿望。”

……愿望吗?

季远觉得可笑,平静的表情碎裂了,像是被石头砸开一圈圈纹路的水面。

“是的,”逃犯看清了他的波动,趁胜追击地循循善诱,“可以说是新年愿望,毕竟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了。”

“季远,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电视里主持人声音激动地宣告着新年将至,和逃犯沉稳的声线重合在一起,像是一曲荒诞离奇的歌谣。

跨年倒计时开始了。

季远忽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他抬起眼睛,虚虚对上逃犯的方向,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的愿望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先生。”

十。

愿望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逃跑,离开。

不在乎囚禁者对他是伤害还是珍视,他只想要自由。

九。

看着季远决绝的脸,逃犯眼神凝住了。

八。

卓承垂眸看着沙发上的郁安。

七。

所有的可以触碰都是假象,冷漠和高不可攀恒古不变。

六。

这张漂亮的执拗的脸,面对他时变得这样冷淡。

五。

明明是对方先来招惹,微笑,拥抱,若有似无的勾引。

将真心藏在幕后,最后说句只是萍水相逢就抽身离去。

四。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

凭什么可以离开!

三。

还是说,他喜欢别人了吗?从此以后只对那个人笑只对那个人好?

做梦!!!

二。

烦闷委屈怨恨嫉妒,在心里结成密不可分的大网,凌乱斑驳,窒息无解。

一。

他猛然将青年推到沙发背上,本该去掐那节细弱脖颈的手上移,狠狠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向上一抬。

在剧里新年到来的那一秒,卓承躬身吻上郁安。

与此同时,窗外烟花如火绽放。

原来人不是因为孤独相遇,是因为爱。

不论是逃犯对季远,还是卓承对郁安,患得患失被牵动情绪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对方了。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80%!]

卓承亲过来的时候,郁安惊愕得睁大了眼睛,然后才换上着季远该有的反应,僵着手臂疯狂推他。

卓承没理会他的反抗,牢牢将人压在沙发,然后按住对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其实真正吻上郁安柔软嘴唇的时候,他心里的怨恨就消失了,脑袋里炸开的烟花比剧组布景里的还要热烈。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唇瓣,又忍不住吮吸一下,然后彻底放飞自我又咬又舔。

被周围人的目光看得耳热,郁安张嘴想说话,却被抓住机会攻城掠地。

领地连连失守,被亲了个彻彻底底。

这场合实在不对,郁安忍无可忍,也没等乔导喊停了,直接用手掐了一把卓承劲瘦的侧腰。

差不多可以了!

这点力道对卓承来说微不足道,但他看清了郁安暗含恼怒的眼睛,动作立马停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静在原地。

郁安又推了他一把,这次卓承乖乖放开了他。

紧贴的嘴唇离开,牵出一条暧昧至极的银丝。

一寸距离后,丝线断裂。

郁安顾不上有没有人在看了,立即站起来。

卓承则怔怔地站在一边,下意识舔了一下湿润的唇瓣。

郁安忽视掉周围人过分炽热的视线,撑着戴上美瞳后模糊的视野,走到了监视器旁边,“乔导……”

乔放眼睛冒着精光打断他:“小卓这临场反应可以啊!”

“这里我本来就觉得感觉不够,掐脖子的动作暴力又突然,逃犯不会这样惩罚季远!”

乔放反复拖着回放进度,逐帧看着二人接吻的过程,津津有味地品鉴:“这个吻就自然多了,小卓改得太好了!他怎么想的?这样暗线的感情就显现出来了,逃犯爱上了季远,小卓想得很深嘛!这个思路是对的,只有这样逃犯才会被反驯化,我怎么没想到——”

她看上去颇有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意思,郁安放下心,看来对方没有多想。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郁安接过小徐递来的水杯,对上对方饱含深意的眼睛,面色从容至极。

他镇定地喝了口水,觉得下唇有点疼,可能被咬破了。

郁安感受着这点痛感,终于慢半拍开始思考卓承这个吻的缘由。

不喜欢的话,也能因为敬业而接吻吗?

还亲得这样凶。

一点技巧都没带,坦诚又笨拙。

郁安不愿多想,干脆把这事放在一边,安慰自己好歹系统任务有了进展。

又拍了季远的几个单人镜头,郁安下了戏,准备上车回酒店。

拉开车门,郁安看见了卓承。

对方端坐在里侧座椅上,健壮宽阔的身体局促地缩在角落里,像个做错事要被罚站的小孩。

郁安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车边的小徐。

小徐无辜地望着他,对他露出一个“老板你放心”的可靠笑容。

示意自己守口如瓶,一定会为两位老师坚守阵地。

郁安转回视线,沉默地上了车。

卓承眼巴巴地望着他落座,声音低低的:“郁老师。”

坐下后,郁安维持着冷淡的表情,斟酌着说:“我没有怪你。”

在卓承松了口气之后,他冷静地继续说:“都是即兴发挥,我理解的。”

卓承牵起的嘴角垮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卓承日记5:

今天借着拍戏的名义强吻了郁老师,咳,好软好甜,但我还是直……算了不装了!我就是喜欢郁安!最喜欢郁安!!!(超大声)

89 笼中之鸟

◎喜欢◎

像是为了说服谁一样,郁安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理解的,所以不会多想。”

说话的时候他睫羽低垂,沉静的容颜得像是一幅古朴典雅的油画。

卓承一时没有回话,过了一会才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开口:“不是这样的。”

“嗯?”

郁安掀起眼帘,撞进了卓承漆黑的眼睛里。

原来这人一直都在看他。

不等郁安细想,卓承从角落出来倾身靠近了他。

那双锐利的眼眸始终凝视着对面的青年,对方摘了美瞳后眼底带了点破坏美感的红丝,即使不带情绪地看过来也叫观者觉得他脆弱。

没有卓承时不时的提醒,郁安果然又忘了爱护眼睛。

卓承心中艰涩,用低而沉的声音喊他:“郁老师。”

语调很轻,却如同南方微风吹进了北国雪原。

郁安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一点怜惜,心下一慌,“怎么了?”

他想维持冷脸,但刚接过吻后总觉得两人气氛奇怪,只好尽力维持态度漠然。

而无措却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

卓承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睛,“不是临场发挥。”

看着那双眼睛带上几分疑惑,卓承唇角一勾,缓缓道:“当时我是真的想亲你。”

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擦过青年被咬破的下唇,他又说:“现在也想。”

郁安被这份直率弄得头脑发晕,下意识反问:“你很喜欢接吻吗?”

“没有。”

卓承摇了一下头,狐狸眼里情绪莫名,垂首靠近了郁安的脸。

感受着铺撒在脸上的呼吸,郁安别过脸,“不可以。”

“我亲你,你生气吗?”

卓承的声音很低,明明是故作的可怜,尾音却沙哑得像羽毛一样挠在心间。

郁安抿了一下唇瓣,没回答。

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让卓承心底发沉,眼神幽深下去,“郁老师,为什么最近要冷落我?”

这话问得直白,让人无处可避。

郁安被迭出的状况弄得头疼,故意板着脸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亲切相处的程度。”

“是吗?”卓承反问,用手去摸他的侧脸,“可是我们不是签了协议吗?”

手指从细腻的脸颊滑到下巴,他声音轻柔:“郁老师是我的金主,我是……”

手指发力将郁安闪躲的脸按正,他笑了:“我是郁老师的金丝雀。”

郁安被他调笑得脸热,克制道:“别说了。”

于是卓承真的不说了。

他松开了郁安的下巴,环住对方细韧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脖子边上安静地呼吸着。

郁安任他抱着,觉得不管再出什么状况他都不奇怪了。

怎么回事?

世界剧情出错了吗?

卓承不是会为女主守身如玉到最后吗?

郁安说服自己调整好心态,冷静冷静,他不会喜欢你,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喜欢亲他?

卓承对郁安的纠结全然不知,抱着他小声问:“郁老师不要我了吗?”

郁安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肩颈一湿,“你——”

卓承抬起头,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弧度勾人的眸子里砸出来。

“郁老师不要我了。”他肯定地说。

郁安匆忙去擦他的泪水,“你别哭了。”

“你不要我了。”

卓承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可我好喜欢你。”

郁安放在他脸上的指尖蜷缩一下,“……你喜欢我?”

卓承点头,眼眶里刚凝出泪珠顺着他的动作滑下,一路流进郁安掌心。

他回答:“喜欢。”

尤觉不够,他又哑着声音强调:“喜欢郁老师,想亲郁老师。”

郁安唇边绽开一抹笑,指腹摩挲着卓承的脸,“只喜欢我?”

不去管郁老师冷硬的面色为什么突然温柔似水起来,卓承干脆承认:“嗯。”

郁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只会喜欢我一个人吗?”

卓承看着他冰消雪融的眉眼,认真点头:“只会喜欢你。”

郁安又笑了,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亲了一下。

卓承眼神迷茫,忍不住又去按他的手,看清了郁安眼神里的默许,像是突然明白什么,双眸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彩。

“郁老师!!”

将郁安的双手拉住,卓承微一用力,就把对方抱个满怀。

拥抱的力度很大,这本该是让人不适的,而郁安却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回抱着卓承,听见这个肆意耀眼的大明星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我好高兴。”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82%!]

两人一起乘车回酒店。

一路上小徐在前排乐呵呵地开车,卓承坐在郁安身边和他并肩,借着外套的遮掩悄悄去碰郁老师的手。

郁安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于是卓承眸光微亮,竭力抑制住翘起的唇角,将郁安的手彻底牵紧了。

到地方了,郁安手轻轻动了一下,卓承立即就放开了他。

两人戴好口罩帽子,郁安刚将车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卓承勾了一下尾指。

郁安下车的动作停住,转头去看卓承,却发现对方眼里闪着不安的暗光。

是怕又和郁老师退回到疏远冷淡的关系。

郁安在心底叹了口气,折身回来替他将戴歪的帽沿扶正,又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

卓承读懂了他无声的安慰,眼睛很快弯了起来。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下了车,回到酒店房间。

分别时,郁安看出了卓承的不舍,但他脑中思绪还未理清,只好违心对这人的示弱视而不见,回了自己的房间。

卓承表现得太热情,这和郁安预想的对待朋友的态度完全不同。

最开始郁安是将他作为恋人对待的,但想起了世界剧情的存在后只能遏制邪念,和对方保持合适距离,另寻出路完成收集。

这个过程稍微有些困难,还没等郁安自我调节过来,卓承就已经不按套路出牌、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至于为什么这人受不了他的冷淡突然发难,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卓承也许好像大概可能真的喜欢他。

但持续性有待继续观察,郁安不敢确定卓承是否会在遇见命定之人之后心意转变。

在对待这人的时候,他总是底气不够。

因为亏欠,也因为爱。

……

在新年夜的那个吻之后,逃犯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季远面前。

但他每天都会按时按点敲门将饭菜送到门口,甚至餐具准备的都是方便季远使用的碗勺。

季远对他的逃避没什么反应,每天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坐在房间里,偶尔会起身摸索房间里烂熟于心的陈设。

指尖日常停在小桌一角摸出了毛边的书封上,他轻轻叹息,像是在为自己不能阅读它而感到遗憾。

季远独自在阁楼待了一周,在之后的某天晨起,准备去碰床边的盲杖,却在床边摸到了一叠厚厚的纸张。

他对凭空出现的东西没展露出好奇,因为知道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季远在床边摸索着,始终没找到自己放好的手杖,只好妥协般又去摸那叠纸。

纸张有点厚度,表面并不平滑,甚至带着不无规律的起伏。

季远知道上面写满了盲文。

但当他一点一点读出书写的内容时,脸上的血色尽褪。

[季远的头发很细,像小动物,喜欢]

[季远的皮肤很白,摸上去很软,喜欢]

[季远的耳朵会变红,像春天的花,喜欢]

[季远的睫毛很长,像小扇子,喜欢]

[季远的嘴唇很软,尝起来好甜,喜欢]

[季远的眼睛最漂亮,我最喜欢]

[我喜欢季远、我爱季远]

[……]

数不清的示爱话语辞藻简单用语直白,正是盲文初学者的水平。

季远被这个初学者震得头皮发麻,扔掉烫手山芋般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抛开,惊惧至极地退回床内侧。

堆叠整齐的牛皮纸被抛高后如落花般四散,炽烈的爱语洒满房间。

拿着盲杖的逃犯站在阁楼门口,眸光深沉地看完了季远受惊的整个过程。

并不恼怒对方扔掉自己用半个月时间写出的情书,他目光始终黏在青年脸上,似乎是想把那个人的每一寸表情都看清。

见季远半天都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逃犯将手里盲杖倚在墙上,抬步向他走去。

几乎是熟悉脚步声响起的一刹那,季远身体颤动得更厉害了,抱紧自己的双膝做出封闭的姿态。

但这的姿势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他知道逃犯已经来到床边,说不定正高傲地睥睨着他。

这个认知令季远觉得嫌恶,轻皱了一下眉。

逃犯将他所有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不喜欢这些吗?”

无法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喜怒。

季远感到不安,睫毛低垂下去,保持着自己在对方面前的沉默寡言。

“又不想说话了吗?”逃犯笑了一下,“需要撬开你的嘴吗?季远。”

直觉告诉季远,逃犯拉长语调的“撬开”一词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但无论是哪个意思他都不想亲自体会。

“你别开玩笑了。”他哑着嗓子回答。

逃犯微微一笑,将准备在床头的温水递到青年干涩的唇边。

察觉到他的靠近,季远身体僵硬了,当感受到唇边倾斜的水杯渗出液体,这才乖乖启唇喝了。

对方应该不屑在他的吃食和饮水里下毒。

季远这样认为着,连自己都觉得这份信任莫名其妙。

给季远喂过水后,逃犯把杯子放在桌上,这才接上他方才的话:“我没开玩笑。”

逃犯语气认真,却听不出几分真心。

季远没忍住抱紧了双膝,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喜欢你,季远。”

声调低缓,像两人初见时那样温柔。

但这次不再是伪装了。

【作者有话说】

卓承:我开始幸福了

逃犯:我开始完蛋了

90 笼中之鸟

◎亲吻◎

用文字诉说爱意远不如当面来得震撼。

虽然前面已经有了铺垫,但真正听到逃犯将告白说出口,季远的表情还是复杂无比。

一开始态度温和地接近,在猎物放下心接纳时就毫不留情撕下伪装,这人把软禁恐吓、暴力震慑的事情做了个遍,现在突然说喜欢他。

季远觉得荒谬:“你到底要怎么样?”

逃犯没回话,单膝跪上床沿,倾身握住了青年裸露在外的白腻脚踝。

季远呼吸一滞,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那双温热的手送进了被子里。

还没等他缓下呼吸,逃犯已经压到他面前。

带着热度的身躯笼罩着他,季远偏过脸,听见逃犯压低嗓音问他:“可以吻你吗?”

季远将身体往后挪靠上墙面,无声地表示拒绝。

逃犯像是读不懂他的肢体语言,又凑过来问:“可以吗?”

季远白着脸说:“不行。”

逃犯语气阴沉:“可是我喜欢你。”

季远坚定地摇头,“但是不行。”

逃犯皱了眉,觉得事情很麻烦。

“为什么?”他追问道。

“因为,”季远呼吸急促起来,喉结滚动一下将漫到嘴边的恶毒咒骂咽下去,选择了委婉些的说法,“因为我不喜欢你。”

逃犯费解道:“不喜欢,就不能亲吗?”

季远没想到这个疯子没有情感常识到这个地步,艰难地回答:“是的。”

怕逃犯抓着新年夜的事不放,他又接着说:“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那样,亲密的事只有得到对方的允许才能做。”

逃犯按住他颈侧,指腹在脉搏跳动处按压,“你不允许,我就不能做吗?”

听出了其中的危险意味,季远一动不动,稳着声线回答:“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季远被他展现出的执着逼得有些烦,“被强迫的话,我只会更不喜欢你。”

逃犯笑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季远心底一沉。

逃犯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过来,埋头在他颈边爽快地蹭了又蹭,抬眼看青年颤动不止的睫毛,“我可以亲你了吗?”

在季远说不之前,逃犯抬头吻上他的侧脸。

干燥的唇瓣在柔软的面颊上浅啄着,一路亲到耳边,在细腻的耳垂上流连。

他动作太缱绻,季远觉得诡异,带着发作的羞耻心去推他,“够了。”

逃犯低低地笑了,“不够。”

不顾青年微弱的抗拒,他又抱着季远亲了一会,这才松开他的腰。

末了,逃犯问:“你更不喜欢我了吗?”

被羞恼刺激得红了脸的季远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想起他在接自己刚才说反感被强迫的话。

季远平复着呼吸,语调有些冷:“一直都不喜欢。”

……

因为这句“不喜欢”,郁安事后被卓承按在了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卓承哭着告白后,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片场弥漫着“我嗑的cpbe了”的悲伤氛围,而乔导对此一无所知,每天都怀抱着对故事的热爱在兴致勃勃地拍戏。

对两人协议关系心知肚明的助理小徐则笑容意味深长,慈爱地看着卓老师不止一次偷偷来找郁老师,并熟练地替二人遮掩。

而在卓承看来,郁老师默许他的牵手,没有拒绝他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的行为,这已经足够令人开心了。

哪怕郁安主动的次数少得可怜,卓承也觉得满足。

郁老师虽然没说喜欢,但也没有拒绝,不是吗?没有拒绝,就代表可以更进一步。

于是卓承逐渐得寸进尺,连将冷淡的郁老师按在沙发上压住时也底气十足。

郁安被他紧实地抱着,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摸了一下他的头。

“怎么了?”

卓承被这份纵容乐得嘴角的笑一直停不住,立即蹬鼻子上脸在郁安颈窝又蹭又亲,隐隐还有趁人不注意就舔一口的趋势。

郁安按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继续问他:“怎么了啊?”

卓承抬头亲了他的下巴一口,“我可以吻你吗?”

郁安眼睛弯起极浅的弧度,“你不是已经在了吗?”

卓承倔强地开口:“我可以亲你了吗?”

郁安终于明白他在重复白天的台词,眼底那点笑意晕开,顺着台词回答:“不行。”

卓承却不满意,又凑过来亲他的脸,一路吻到耳朵边上,咬了一口白皙的耳垂。

郁安不自在地动了动头,抓住了卓承的头发。

奈何这人在外打着酷帅人设,注意形象得很,头发又短又滑,很快就从指缝挣脱。

郁安没有办法,只好任他在自己耳边作乱。

过了一会,卓承退开距离,将郁安推到在沙发上,“我强迫了你,你更不喜欢我了吗?”

居然还在演。

躺在沙发上的郁安被弄得想笑,继续顺着台词说:“我一直都”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卓承垂眸看他,“不说话就是喜欢。”

他的动作很轻,能被沙发上的人很轻易地挣脱开。

但郁安没有这样做,只是仰着头,用那双泛着红的眼睛注视着他。

卓承从中读出了温柔的安抚意味,动作一顿,就默默放开了郁安。

郁安坐起身靠着卓承肩膀,用手去摸他恍惚的脸,轻声道:“没说不喜欢。”

白玉般的颈脖还留着被蹭出来的粉意,耳朵也被亲得通红一片,郁安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对着卓承微微笑了一下。

灯光下,郁老师眼睛里甚至带着隐隐绰绰的爱意。

这点若有似无的感情让卓承眼神幽深,受蛊惑般向他靠近。

郁安轻轻抬起脸,承受着卓承缓缓落下来的吻。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84%!]

这是他们接的第二个吻。

不同于第一次的匆忙又情绪万千,卓承这次吻得小心又温柔,刚开始表现出几分生涩,很快就渐入佳境了,像是对郁老师的所有方面都好奇似的,每一寸都认真在探索。

郁安被绵长而深入地吻了好久,哪怕后来觉得够了,看着卓承越发明亮的眼睛也没舍得推开他。

于是卓承欢欢喜喜地把郁老师亲了个遍,结束之后也揽着人家的腰不松手。

郁安身体发软靠在他身上,平复呼吸的时候感受到卓承胸膛震动,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依稀听到了几个“甜”“香”等模糊不清的字眼。

郁安不明所以,抬起眼睛去看卓承的脸。

卓承被他疑惑的眼神看得耳热,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喊他:“郁老师。”

郁安问:“刚刚你在说什么?”

卓承对上他水光山色般的眼睛,一句谎话都说不出,乖乖回答:“在说郁老师好香。”

郁安挑眉:“香?”

卓承以为他不信,着急地解释:“真的很香,摸着又滑又软,亲起来也很甜……”

没料到卓承情话说得如此直白,郁安猛然咳嗽起来。

卓承被吓到,急忙把他抱过来拍背顺气,“怎么了?没事吧?”

郁安止住咳嗽,“没事。”

尴尬过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到了卓承腿上,对方正紧紧按住他的腰。

觉得这个拥抱太羞耻,郁安推开卓承的肩膀准备站起来,身体一动就僵住了。

“你……?”他细长的眼睛瞪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卓承红着脸拉住他,“对不起。”

郁安顺着他力道重新坐下,表情还有些呆:“怎么这么容易就……”

卓承声若蚊蝇:“因为郁老师太好看了。”不管是亲起来还是抱起来,都好看得不行。

说话间,他俊美张扬的脸红透了,像层层晕染的天边云霞。

局促又可怜。

郁安怜惜地摸了一下他的头,“现在怎么办?”

郁安本意是安抚卓承,所以就算对方顺势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也不会拒绝。

但卓承牵住了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让我抱一会好吗?就一小会。”

意外的纯情。

郁安手指滑到他滚烫的脸侧,低声答应了:“好。”

得到允许后,卓承笑得很好看,果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轻轻地抱着郁安的腰,甚至没让他碰实自己的身体。

像是怕冒犯到他。

郁安主动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侧过脸亲了一口他的下颚。

卓承动作更僵硬了,“郁老师!”

使坏成功的郁安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不闹他了,只乖乖靠在他肩上,视线漫无目的地从他的脸骨扫到喉结,然后阖上了眼睛。

卓承好不容易缓过来,低头一看,郁安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韵味浓重的眼睛,垂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窝在怀里的青年睡得安稳,卓承静静地看了一会他的睡颜,然后轻松地将人抱起,带到了套间的床上。

刚被放上去的时候,郁安像是觉得不安,搭着卓承的肩膀不松手。

卓承被他不舍的小动作弄得心跳很快,深呼吸几下,才在他耳边说话:“郁安,放手。”

这个时候他不叫郁老师了。事实上,卓承偷偷念过他的名字不止一次。

真奇妙,这两个字辗转唇边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有甜蜜的感觉。

趁着郁安睡着,他当面叫出了这个名字,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珍重。

处在睡梦中的人意外的听话,果真将手放开,翻身躺进了被子里。

卓承看着他雪白的后颈,又觉得有点后悔。

应该多抱一会儿的。

但后悔也无用了,卓承只好替郁安摘下拖鞋,视线在那双净秀的脚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直起身替他拉好被子。

厚实的被子遮住了青年的下半张脸,掩去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亲友在帮忙捉虫,所以不定期在修文,最近更新就有一点点乱,宝宝们见谅!

以及,感谢我滴乖宝帮忙捉虫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