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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笼中之鸟

◎关于逃犯的爱情◎

卓承最近非常幸福。

在那天晚上借着情动无理取闹亲了郁安之后,他惊喜地发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

虽然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但是眼睛里霜雪早就化了个干净。

私下里,郁安对他也超级温柔的,会伸手摸他的头,虽然像是在摸小狗。

郁安兴致来了也会亲亲他,虽然只是亲脸。

郁老师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拍戏的间隙,卓承坐在小马扎上如是想着,眉眼染上笑意。

场务回来给他送水,“卓老师。”

卓承接过来,对他懒懒一笑,“辛苦了。很忙吧?”

场务挠头道:“还好。乔导那边通知今晚加场夜戏,要我来通知两位老师。您知道郁老师在哪吗?我找了一圈没看见。”

“郁老师?他可能在车上歇着,你去敲敲车窗看看。”

说着,卓承望了眼周围,末了又掀起眼帘看他。

那上扬着的眼尾弧度勾人,却又没有世俗的媚态,这让本该凌厉的五官带上别样的性感。

常务没忍住在心底感叹卓老师真是英俊潇洒魅力无限,然后就听见魅力无限的卓老师低声说:“要不我替你去一趟?正好我有事找郁老师。”

场务话没过脑:“你们,和好了?”

“和好什么?什么和好?”卓承眨眨眼,表情非常无辜。

场务结结巴巴:“这个,没、没什么。”

卓承眉头一压,显出几分压迫感,“和好什么?”

场务:“啊,就是大家在说,两位老师吵架闹矛盾了嘛。那几个实习生还偷偷哭呢。”

卓承没去管什么哭不哭的,抓住他前半句,“没闹矛盾,也没吵架。”

场务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脑子发蒙:“哦、哦。”

卓承站起身,拍拍场务的肩膀,“让大家不要乱猜,等会请大家喝下午茶。”

他又微笑了一下,“放心,我这就去通知郁老师拍夜戏的事,你先去工作吧。”

处理完让人不爽的误会,卓承头也不回地去找郁安了。

脚步不急不缓,只是藏不住的笑意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

有理由去见郁老师了!

临时加的这场夜戏,剧本甚至是乔导新鲜出炉的,是对逃犯和季远感情的细化。

两人花了点时间在化妆间里背下台词,临了出门,卓承在郁安的脸上亲了一下。

郁安看了一眼他妆容轻薄的脸,默默去擦自己脸上沾到的裸色唇印。

卓承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抬起他的下巴用指腹帮他擦干净了。

虽然擦好了,手却没松开,卓承凝眸看着郁安。

郁安看明白了他深沉下去的眼神,只好拍了一下他的头,“不能亲。”

卓承靠近喊他:“郁老师……”

郁安对他越来越熟练的撒娇无动于衷,按住他的额头,“现在不可以。”

卓承很老实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郁安想了想:“结束之后吧。”

卓承垂下睫毛,乖乖应道:“好的。”

至于结束拍摄后卓承把郁安亲得差点生气什么的,就是后话了。

……

逃犯说到做到,一直奉行着“你怎么想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的原则,面对季远的时候特立独行。

但他开始更细致照顾季远,从前只是喂饭,现在连穿衣服都要帮忙。

季远屡次拒绝无果,便冷着脸随他去了。

每天早晚皆是如此,很多事都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逃犯认为这是一个极妙的两全之策,既可以替季远省事,又能满足自己越发膨胀的无法理清的欲望。

但季远好像并不觉得轻松,任由打扮的样子像个没有生机的漂亮娃娃。

又一次在夜晚替他脱衣服,逃犯看着这个独属于自己的娃娃,直白地问他:“可以吻你吗?”

漂亮娃娃不太高兴地回答:“不可以。”

没去计较他越发不遮掩的冷淡嫌恶,逃犯继续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直不答应?”

他的语气太过费解,现在的季远已经完全相信他对很多事都一窍不通,像一块不明世事的白板。

但季远没有教他的意思,甚至连脸都没往声音的来处偏,“因为不喜欢。”

怕被继续无穷无尽地追问,他拢着仅存一件单薄衣物,将手搭在墙面上向洗手间摸去。

有脚步声追上来,季远皱起眉,“干什么?”

“我想帮你。”那人的想法一贯不加掩饰。

季远不解道:“帮我什么?”

逃犯说:“帮你洗。”

这些日子季远早就对阁楼的格局牢记于心,从来都是独立完成自己的身体清洁工作,饶是有视力缺陷也完全用不着其他人在旁边添乱。

不需要,也没必要。

没想到已经是成年人了还会被当小孩照顾,他像是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吗?”

逃犯握住他的小臂,用实际行动表明决心。

“我想帮你洗。”

季远冷静道:“不用了。”

“可是我想,”逃犯语气幽微,“我想,季远。”

每当他用出这种语调说话,就意味着事情没有商量。

但这次季远没有退让,“不行,我不同意。”

逃犯歪了歪头,“为什么?”

他顺着季远颤栗的的脊背往下摸,勾着他的腰把人抱进怀里,“明明都同意亲脸了,为什么不同意让我帮你洗澡?”

季远身体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坚持着说:“人应该有隐私。”

逃犯低声一笑,没再说话,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季远用力挣扎,“你不要这样!我没有答应!”

逃犯对他这点力气毫不在意,抱着他大步流星往浴室走,抽空在那张气得发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一向温吞的季远恼火至极,目不能视只能伸手胡乱地打他。

指甲刮在皮肉上,留下几道渗血的红痕。

逃犯并不在意,就当是被调皮的家猫抓了。

他顺畅地走进了浴室,将季远放在墙边,转身去给浴缸放水,在水位升高的间隙,随手从柜子里捞出一颗沐浴球丢进去。

净澈透明的水面立即染上绯色,色彩层层散开,犹如草木枝叶破土而出般疯狂生长。

闻着鼻尖溢满的玫瑰味,季远挪动脚步,摸索着墙面往浴室外移去。

逃犯好像很轻易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关了水后闪身上前将季远堵在门口。

季远怎么用力都甩不开他的手,眉宇间的褶皱加深,“放开。”

逃犯听话放开了他的手,又伸手去解他衣服上的纽扣。

季远立即攥住逃犯乱碰的手,抬起那双白翳层叠的眼睛对着这人所在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警告他:“别做让我讨厌的事情。”

“你讨厌我吗?”逃犯看着他的眼睛。

季远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揣摩不了那语句里的情绪,将问题抛还给他:“你说呢?”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哪怕逃犯再不懂感情也感知得到。

他越过了这个问题,沉着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拒绝。”

没等来季远的回音,逃犯开始用逆向思维反推:“那么,是不是只要你爱上我,你就愿意接受这些事了?”

他严阵以待的语气令季远冷笑,“是!但我不会爱你。”

逃犯沉声说:“你会的。”

季远没心情和他争,干脆闭了嘴。

逃犯完全看不懂他的脸色,很认真地问:“你怎样才能喜欢我?”

季远想说“怎么都不可能喜欢”,但很快想到什么,面部表情柔和下去。

他温声开口:“首先,你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逃犯在让季远爱上自己这件事上表现出高度认真的好学态度,一改随心所欲的作风,在很多时候都对季远言听计从。

季远很聪明,将自己的自由一点一点从逃犯的手里夺回来,每每提出的要求都卡在让逃犯难以接受又不至于翻脸无情的位置。

每当逃犯蠢蠢欲动反骨冒出的时候,季远又能很快放缓态度,说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哄人的语气又轻又柔。

逃犯知道这份温和的态度,不过是技巧高超的伪装。

但他从不说破,只是眸光沉沉地注视着那双令他着迷的眼睛,听话地完成他要做的事,然后看着季远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笑容的相似程度很高,嘴角上扬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逃犯并不觉得敷衍,至少比冷言冷语来得温和可亲。

因为一次次退让,逃犯失去了给季远穿衣喂饭的权利,不能再全凭心意触摸亲吻对方,甚至渐渐地不被允许进入季远所在的阁楼,一天到晚除了送饭时间连季远的面都见不着。

不能见季远,逃犯表现得越发焦躁。

他开始清楚,这不是因为没有亲自喂养宠物而生出的憋屈烦躁,而是源于更深层的、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情感。

这份情感,让他在见不到季远的每分每刻都觉得烦躁,以至于寝食难安得像个走钢丝的人。

他疑惑地将自己的感觉描述给季远,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正在翻阅盲文书的季远指尖顿住,隔了几秒才笑了一声,“这是因为喜欢啊。你不是很喜欢我吗?先生。”

逃犯看着他柔和的微笑,明白事情失控了。

他因为这人一个简单的笑,烦躁全消,胸膛鼓噪。

像是身处黑暗的人突然来到阳光下,闻到暖阳中的花香。

原来季远早已不是宠物,他是逃犯心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电影里这对的故事占的篇幅稍微有点大哈,因为想把故事说完整,我会努力控制哒

92 笼中之鸟

◎一些恋爱日常◎

乔放拍戏最大的特点是慢,一场戏能反复磨很久,所以哪怕郁卓两人演技在线又配合默契也被磋磨到了冬天。

临近过年,《远山雾色》剧情走完了大半,乔导终于放手让大家休一个舒服的长假。

郁安的工作地点和房产大多都在A市,有了假期自然也是飞回那边。

大经纪人陈一忙得脚不沾地,在郁安拍戏期间只来探过一次班,听说郁安回来便兴冲冲地来为他接机。

考虑到郁安身份的特殊性,陈一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等在了人流少些的出口,懒洋洋地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目光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搜寻着熟悉的痕迹。

果然没隔一会,她就从发现了自家老板兼艺人的身影。

高挑匀称的青年身穿一件裁剪得当的黑色大衣,戴着遮面的口罩,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

陈一正要冲他招手,却发现郁安脚步一停,转眸向后看,似乎在等谁。

他等待的人很快来了。

来人肩宽腿长,宽松的连帽卫衣和阔腿牛仔被他穿得像是在走名模秀场,头顶随意罩着一顶鸭舌帽,耳骨上闪着亮光。

嚯,还是个潮男。

陈一在心底点评,眼睁睁地看着潮男拉着两个箱子走到郁安身边停下,然后掏出臂弯里的红围巾围在郁安脖子上。

红艳艳的颜色刺得陈一眼睛疼。

但郁安似乎对这个颜色接受良好,只推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接着两人就退开了距离。

陈一抓住机会,对着郁安疯狂挥手。

郁安很快发现了她,冲她颔首,然后抬步向这个方向走来。

潮男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距离近了,陈一终于看清了这人帽子遮挡下的那双很标致的狐狸眼。

哦,是小卓啊。

陈一了然点头,收起了惊恐和诧异,感叹这只金丝雀真是很得郁老师的宠爱了。

原来郁老师很喜欢开朗潮男这一挂吗?居然可以为他铁树开花又是签协议又是送资源的,这么久也没腻。

郁安坐上了副驾,在陈一诡异目光的注视下,等着放好行李的卓承上车。

卓承拉开后座门后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郁安,这才上车沉默地在位置上坐下了。

“回枫庭小区那边吧。”郁安对陈一说。

陈一自然答应,顺嘴问:“小卓去哪?不然先送他?”

郁安也有点迷茫,转头问道:“你是今天回那边?”

回A市之前,卓承和他说了过年要回家几天,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家里的事。

知情的郁安非常理解,很快就答应放他离开。

他答应得果断,卓承不知怎的又不太高兴,沉着脸色给他织完了蹉跎了俩月的围巾,完工后气呼呼地黏着他不放。

郁安不太明白他生气的点,想顺毛都无从下手,只好先和他一起回了A市。

回忆结束,郁安听见卓承压低声音回答:“我想先和你一起。”

这人看上去好像还没消气,郁安思考着哄人的方法,一时没说话。

以为他在迟疑,卓承语气有点委屈:“不可以吗?郁老师。”

郁安立马安抚道:“当然可以。”

卓承抬起头看他,亮着眼睛继续提要求:“我还想和你一起住。”

郁安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可以。”

陈一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

请问呢?咱们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协约包养关系怎么突然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啊!

不知悉自家经纪人内心的崩溃呐喊,郁安转回脸,对身边美艳的女人说:“那就一起去枫庭吧。”

陈一克制地点点头,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就踩上了路。

飞速后移的窗外景色和平稳的车厢形成对照,展现出极佳的驾驶水平,陈一完全无心炫耀,只想快点到目的地之后迅速撤离。

她不应该在车里,这电灯泡太亮啦!

郁老师,您回头看看啊,余光里后座的卓承目光都快把你盯穿了好吗!

陈一压着时段最高车速一路疾驰,到了枫庭后熟练扫脸进小区,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停稳后就很自觉地站在一边。

郁安自己下了车,将那条针脚粗糙的红围巾搭回肩上。

卓承只好放弃替他开车门的想法,把行李箱推出来,站到了郁安身边。

陈一很有眼色地去接他手里的两个箱子。

卓承手腕一转并不给她,敛眸笑道:“怎么能要女士动手呢?”

这可是郁老师的行李,他要亲自来拿!

陈一没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只好打消了帮忙的念头,笑呵呵地说:“那就麻烦小卓了。”

卓承说“不麻烦”,一只手就能轻松地推着两个小箱子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像是觉得缺了什么,又悄悄去牵与他并肩而行的郁安垂在身侧的手。

卓承的行为越发不加掩饰,在拍戏时为了方便每晚找郁安,把那家连锁五星酒店收购了。

只为了让郁安不用顾及那层楼的监控。

这事耗钱费力,简单的一个当红偶像很难将它处理得毫无水波。

郁安没问他钱哪来的,因为知道这人背地里是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少爷。

此时此刻,贵族少爷在地下停车场牵着他的手,耳钉亮晶晶的。

郁安目光在那点闪亮上停了几秒,像只被吸引了兴趣的猫。

卓承觉得可爱,凑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郁安作势要挣开卓承的手,卓承急急牵牢他,低笑着哄人。

陈一看天看地,装作没看到他们的互动。

三人坐电梯上了楼。

这边房子的户型是一梯一户大平层,出了电梯就是家门。

待进门几人换了鞋,郁安随手摘下口罩,露出那张俊秀中带着古韵的脸。

“去书房谈吧?”他示意陈一。

陈一当然答应。

这边有人定期在打扫,郁安解下围巾后直接将它搭上了沙发靠背,又对着站在门口半天没动的的卓承开口:“你先随便在房间里逛逛,等会我们去吃东西。”

卓承牵着唇角答应了,将两个箱子提进大而明亮的客厅。

开了暖气,脱掉大衣的郁安和陈一去书房谈工作了。

卓承先去把他随手放的围巾和外套叠好,这才饶有兴趣地参观起郁老师这处他从未踏足过的房产。

从前卓承没机会也没兴趣涉足郁安的领地,哪怕同住一个别墅见面也都是能躲就躲,以免和冰山似的的郁老师尴尬接触。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卓承想了解郁安的一切,将从前的缺失完全填补,甚至于更进一步。

略显空旷的房子风格简单宜居,落地窗就占了客厅一整面墙,残阳洒在厚实的长毛地毯上,看上去很温暖。

卓承站在窗前看了几秒夕阳,转身去参观其他几个房间。

主卧客卧面积可观,每个房间窗户都很大,方便主人随时观赏繁华的窗景。

卓承将郁安的箱子推进主卧,熟练地替他整理衣物。

衣柜里挂着不少衣物,看来郁老师经常住这里,在卓承都不知道的时候。

卓承打开箱子,将一件件衣物分门别类按照郁安的习惯放好,顺手把衣架上有些凌乱的外套整理了。

收拾好这些,轮到处理卓承自己的行李了。

卓承将自己的箱子拉到客房门前时,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去了主卧。

郁安对他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和陈一聊完工作上的事,看了看腕表正好到饭点,顺势问了句:“一起吃饭?”

陈一立刻摆手:“算了算了,郁老师你和小卓一起就行,我就不凑热闹了。”

像是为了表明立场,她动作迅速地收好书桌上的文件放回包里,起身告辞。

郁安没挽留,和她一起出了书房。

客厅亮着温馨的灯光,墙上的投影正在放映郁安的角色cut,卓承听见开门声就转过头,“郁老师——”

狐狸眼亮亮的,玻璃珠似的。

郁安翘起唇角,将穿好外套的陈一送到门口。

快要离开了,陈一叮嘱郁安:“对了!咱们活动出行还是低调一点,现在的粉丝都火眼金睛的。郁老师你粉丝群体成熟些还好,小卓正当红,在外面被认出来会很麻烦的哦!”

她对着郁安眨眨眼,笑得妩媚又娇俏。

郁安知道她是好意提醒,正要点头答应,突然身体一沉。

侧眼去看,卓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这会正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在弯着眼睛对他笑。

郁安收回目光,对陈一颔首,“我们会注意的。”

陈一笑了一下,站进了刚来的电梯里,“那我就先不打扰啦。”

电梯门合上。

郁安拍了拍揽住自己腰侧的手臂,“勒着疼。”

卓承笑眯眯地松了手,把怀里的郁老师翻了个面,凑上去要亲他。

郁安清楚这人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用手去抵住他的额头,转移话题道:“想吃什么?是出去还是在家?”

“都可以。”

卓承歪头去拱郁安的颈窝,深嗅了一口淡香,倚着他的肩膀,懒声给出最终答案:“还是在家吃吧,我不方便见人。”

后半句一语双关。

郁安被卓承含笑的眼睛看得心软,轻声道:“那我做饭吧。”

卓承直起身看他,“郁老师会做饭吗?”

郁安“嗯”了一声,没给他机会追问怎么会的,问他:“想吃什么?”

卓承很会说话:“郁老师做的我都喜欢。”

“好,我先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食材。”

话说到最后,郁安尾音一颤,惊异地撑住卓承的肩膀。

卓承托着他的大腿将人往上颠了颠,对上郁安微微睁大的眸子,挑眉笑了。

郁安被他笑得脸热,“放我下来。”

“不是要去看食材吗?”卓承表情正经,“我抱着郁老师去。”

郁安搭着他的肩膀,“别闹了。”

卓承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在闹,一手扶腰一手托臀地抱着郁安向屋内稳步走去。

真是说到做到。

郁安动了几下身子挣不开,便勾住卓承的脖子不再反抗了。

冰箱里备着阿姨定期上门更换的食材,样子还算新鲜。

一直走到冰箱边上,郁安才被放下来。

重获自由后,他刚准备去拿上层的食材凑个家常菜,忽然被卓承亲了一下耳朵。

郁安:“……干嘛?”

卓承靠着墙笑得意味深长,“郁老师的耳朵好红。”

害羞的样子好乖,想亲。

93 笼中之鸟

◎一些恋爱日常2◎

过往的经验告诉郁安,该装傻的时候就装傻。

郁安装作没看懂卓承的眼神,镇定地转回视线在冰箱里挑了两个番茄。

晚餐是米饭配家常菜,三菜一汤刚好够两人吃饱。

吃完饭,卓承很自然地收好碗筷去厨房洗了。

郁安没和他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就移步到了落地窗前,津津有味地看起夜景来。

已经是第三个位面了,他还是对这些陌生世界里的种种感到新奇。

他看得认真,没听见身后走近的脚步声,直到有人轻轻抱住了他的肩膀。

“在看什么?”

压低的嗓音响在耳畔,在深冬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

郁安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回身面对卓承,“没什么。”

卓承贴近他,不着痕迹揽住那节薄韧的腰身,邀功道:“我帮郁老师整理好了行李。”

郁安这才注意到两个小箱子不翼而飞,“我可以自己来的。”

卓承低垂着眼睫看他,眼眸里是郁安小小的倒影。

“我想帮你,”他声音轻得像是微风扬起的羽毛,痒痒地落在人心尖上,“郁老师不要怪我呀。”

郁安知道这人又在刻意撒娇,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用手去摸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没怪你。”

这份纵容换来了卓承的得寸进尺。

“那晚上可以和郁老师睡吗?”卓承表情非常无害。

在卓承告白过后,郁安很少拒绝他的亲热,几乎是有求必应。哪怕有时候卓承任性得有些过分,但只要眼泪汪汪撒娇道歉,郁老师就会很快原谅他。

但两人从来没睡在一起过,从前因为他们是再纯洁不过的包养关系,后来告白了是因为酒店不方便。

是的,哪怕卓承保证酒店被买下来了也不管用,每晚亲亲抱抱过后就被郁老师扫地出门。

现在终于到了郁安认定安全的地带,卓承决定这次一定要爬上郁老师的床。

但郁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很无情地说:“家里有客房。”

卓承去贴郁安的额头,用那双多情勾人的眼睛望着他,“我想和你一起睡。”

郁安忽然笑了一下,“为什么?”

这笑容昙花一现,漂亮得惊人。

卓承忍不住去亲他的唇。

但被躲开了。

郁安身体后仰,继续用清冽的声音问:“为什么想和我一起睡?”

卓承被勾得受不了,可怜巴巴地喊他:“郁老师。”

郁安捧住他的脸,在薄唇上简单亲了一口,“回答我。”

“因为喜欢郁老师,”卓承追上去轻咬他的唇瓣,语调模糊,“喜欢郁安。”

郁安被他摩挲得有点腿软,忍不住把人推开一点,复问:“有多喜欢?”

卓承哑声说:“特别喜欢。”

以为郁安是不想被亲,他有点失落,只好牢牢抱住郁老师的腰。

“那好吧。”郁安突然开口。

卓承迷茫地看向他,“嗯?”

郁安继续说:“我说,今晚一起睡吧。”

卓承眼睛弯了起来,很快又抓住他语言的漏洞,“明晚不可以吗?”

“可以。”

“那之后呢?”

郁安有些无奈:“都可以。”

于是卓承一改失落,高高兴兴地把郁老师抱进了主卧。

郁安快被他抱习惯了,也懒得再挣扎。

进屋开了灯,郁安看见了放在墙角的属于卓承的行李箱,这才明白这人是先斩后奏。

如果他没同意,卓承恐怕今晚撒泼打滚都要进来。

卓承讨好般亲亲郁安的侧脸,解释道:“床单也换了,等会可以直接睡。”

郁安被他的过分周到震住,不知该说什么,“谢谢。”

卓承只当他在客气,乐呵呵地把郁老师放下来,“郁老师要洗澡吗?”

郁安答应了,很干脆地去了浴室。

一身水汽地出来,他刚好碰见卓承从外面进来,“去哪了?”

卓承很乖地说:“把外面的灯关了。”

没想到这位少爷这么节俭持家,郁安下意识地说:“谢谢。”

“不客气的。”卓承挠挠头,耳朵上的耳钉随着他的动作迎着灯光细微闪动着。

郁安被那点光吸引,上前点了一下卓承的耳朵,“这个要摘下来吗?”

他黑亮的眼睛视线聚焦在那里,显出专注的模样。

卓承笑了,拉着他的手去够自己的耳钉,“郁老师帮我好吗?”

“嗯。”

郁安认真点头,然后小心翼翼伸手去碰那个银饰,刚开始有些迟疑,摸清结构之后就很顺畅地将那和圆环取下来。

原来卓承没打耳洞,这是耳夹。

卓承被郁安用心观察的样子勾到,附身贴近他,“好乖啊,郁老师。”

郁安攥紧耳夹,面无表情地赶他:“浴室里有洗漱用品,你的睡衣应该还在箱子里。”

卓承从善如流地撤回身,抬步去开角落里的箱子,“我找找。”

郁安坐在床上,看卓承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塞进衣柜,和他的衣服紧紧挨在一起。

他没发表意见,靠上了柔软的床头。

暖气一直运作着,郁安刚觉得嘴唇有些干,就听见收拾衣服的卓承说:“杯子里有热水的,郁老师你喝几口。”

怀疑他有读心术,郁安扭头去看,果然在手边的柜子上看见半杯热气氤氲的温水。

见郁安端起水杯安静喝着,卓承满意一笑,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郁安有一搭没一搭喝完了那半杯水,没等多久卓承就出来了。

卓承一边扣着棉质睡衣的扣子,一边看向郁安,“郁老师久等了。”

他出来得急,头发还湿着,打湿了还没扣好的睡衣领口,有水珠顺着蜜色的肌肤往下滑,在清晰饱满的胸肌留下痕迹后继续往下,被余下的布料吸尽。

郁安没去想他这幅尊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提醒道:“吹干头发,浴室里有吹风机。”

卓承扣好衣扣,听话地折身回了浴室,嗡嗡的吹风声响了一阵,又很快安静下来。

头发半干后,卓承重新走出来,在郁安沉静目光的注视下走向主卧的大床。

他上床的动作有些僵硬,上来了就老老实实躺在一边,一动不动像是原地睡着了。

郁安随手开了盏夜灯后就暗灭大灯,房间里的光线幽微下来。

郁安没说话,安静地躺了下来,认为卓承很快会找理由越过两人隔着的“鸿沟”。

果然没多久,他就听见卓承小声问:“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郁安。”

这个时候又会叫他的名字了。

郁安轻声答应了:“可以。”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卓承最先在被子里碰到的是郁安的手腕,动作停顿一下,又顺着手腕下滑,牵住了郁安的手。

另一个人的体温通过掌心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郁安侧目看了一下卓承的脸,发现他正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着。

明明亲吻和拥抱都做过了,在一张床上牵个手都会这么紧张。

郁安又一次感叹卓承的纯情程度,谴责自己思想不纯。

担心他会紧张得一晚上不睡,郁安挪身过去。

呼吸交缠后,卓承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

郁安无声一笑,贴上去亲他紧闭的眼睛,“晚安,卓承。”

卓承指尖穿过郁安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晚安,郁安。”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90%!]

许久卡在89%的数值终于转整,郁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口发涩。

卓承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性格秉性和郁安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但对感情的郑重专一程度是一样的。

他们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是一致的,这就是郁安能在初见时认出他的原因。

或许不该再抓住世界剧情不放了,只要卓承本人选择他,那设定好的“未来”就是一纸虚言。

接下来的好多日子,卓承和郁安晚上都一起睡在主卧。

刚开始,卓承每晚只要牵着郁安的手,就能老老实实睡了。

没多久,他开始在睡前向郁安提出抱一下的请求,郁安答应了,于是两人抱了一下就继续牵手睡了。

后来,郁安每天早上都从卓承怀里醒来,也渐渐不去管这人到底要牵还是抱了,舒心地窝在他的胸膛睡上了回笼觉。

当然,晨起时遇上特殊情况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要是郁安没醒,卓承就悄悄松手,帮郁老师捂好被窝后就疾步去了浴室。

但也有两人的都清醒的时候。

这种时刻卓承的脸比郁安还要烫,怕冒犯到对方一样身体一个劲后挪,耳朵红红地叫“郁老师”。

这样一直逃避也没不是办法,郁安垂眸道:“我帮你吧。”

卓承反应都慢了半拍,“……啊?”

郁安知道他恐怕要面红耳赤地拒绝,堵上他的退路,“我也不太舒服。”

说着,他抬起眼睛,伸手去抱卓承的脖子,“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郁老师眼尾发红寻求帮助的模样太有冲击力,卓承被刺激得昏了头,紧紧把人揉进了怀里不舍得说个不字。

烈火燎原不外如是。

情到浓时,卓承在郁安瓷白的颈侧喘息,没忍住把那块皮肤吮吸得通红,犹不满意,又抬头去舔郁安的耳垂,挤出混乱暗哑的一声:“哥哥。”

郁安指腹一紧,换来了卓承的一声闷哼。

【作者有话说】

脖子以上脖子以上,审核大大辛苦,给您递茶

94 笼中之鸟

◎一场跨年烟花◎

那次之后,卓承每次装乖都喜欢叫郁安“哥哥”,郁安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会联想到不健康的事,总会红着耳朵要卓承闭嘴。

卓承没有闭嘴,笑吟吟又要叫他,往往会被无情捂嘴。

再欺负人就过了,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打住话头,很快就软下态度去哄郁安。

休假的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某天,卓承低眉顺眼地来到郁安身边,报告自己明天要回家的事。

郁安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问他:“还回这吗?还是到时候剧组见?”

卓承郑重保证:“我要回来的。”

郁安点点头,没追问他的具体归期,因为这恐怕连卓承本人也不知道。

见郁安反应淡淡的,卓承觉得不太开心,但他一向不敢置喙对方太多,只好垮着脸去收拾东西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卓承还是没忍住把郁安使劲抱住,在他身上乱蹭,“郁老师,你要想我。”

郁安含笑搭着他的后脑,平静揭穿事实:“可是,你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

“那也要想!”

卓承不开心地亲了一下郁老师微微勾起的唇角,语气认真:“我会很想很想你。”

昏暗的环境里,那双深邃的狐狸眼闪动着微光,像容纳着远天繁星。

郁安指尖在他眼侧划过,“只有晚上会想吧?”

“白天也会!”卓承很严肃。

末了,他反应过来郁安话里的歧义,眼睛一眯,“郁老师好坏。”

作为惩罚,他又去勾郁老师的侧腰,凑过去亲他。

郁安被细密的亲吻弄得呼吸微乱,投降般说道:“会想你的。”

卓承满意了,终于安分下来,搭在郁安腰上的手没松,手臂用力将郁安抱进怀里。

互道晚安后,两人一同陷进了黑暗的梦里。

这个晚上,郁安梦见了很久远的往事,梦境对象只有一个。

他知道那是谁,哪怕梦境碎裂醒来后也没忘记。

睁开眼睛后,身侧冰冷,有阳光透过纱帘铺进室内,把薄薄的地毯染成金色。

卓承乘早班机离开了。

郁安掀开被子下床,踩在地毯上将纱帘拉开。

冬日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脸上,温度并不烫。

郁安站在窗边看了一会早晨的A市,转身回了室内。

房子里少了一人,确实安静很多。

正如答应的那样,卓承离开的第一天,郁安已经在想他了。

很用心地在想。

其实独处的时间过得也不算慢,郁安不待在书房的时候,就会随意挑几部卓承拍过的电视电影看。

角色有大有小,但多数都因为咖位问题出镜率不高。

郁安没错过卓承的每一次出场,看得很认真,其他时候就漫无目的地走神。

每晚卓承都会给他发消息,简单汇报一下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心情如何等等,占满了整面消息页。

郁安看了,回复:我又不是你的经纪人。

卓承回得很快:我不给经纪人发这些!

郁安甚至能想象到那头卓承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眉目柔和下去,继续逗他说话:那为什么给我发?

卓承:郁老师明明知道为什么。

郁安:我不知道。

卓承:因为很想你,每时每刻都想。

过了一会,他没等到郁安回复,又巴巴地发来一条:郁安,你想我吗?

这次郁安回了:想。

卓承没再回复,一分钟后电话打了过来。

郁安接了,卓承低沉的嗓音立即从听筒里传出来——

“郁安。”

被点名的郁安一笑,“怎么不叫我郁老师?”

卓承像是觉得不好意思,“想叫你的名字,可以吗?”

这话问得多余,有先斩后奏的嫌疑。

郁安脾气很好地答应了:“可以的。”

于是卓承语气里的欢欣几乎都要压制不住了。

他竭力维持住沉稳,问道:“你想我了吗?”

郁安回答:“想了。”

“真的?”卓承拖长声音问。

知道他想听什么,郁安想笑,索性如实说:“真的想你了。”

“我也是!”电话那头的卓承很开心,“可以每天都打电话吗?我想听你的声音。”

郁安说“好”。

之后两人每晚都会通电话,明明每次说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但各自的唇角都止不住上扬。

电视放起了团圆热闹的节目,窗外远方也时不时传来鞭炮庆祝的声音,新年真的要到了。

除夕夜,郁安如常靠在窗台上和卓承通电话。

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在换,聊天的内容很随意。

郁安听见卓承那边传来一阵问好声、有人在叫“少爷”,不由垂眸笑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边的话语声很快平息,应该是卓承挥退了旁人。

“没什么,他们叫我去守岁。”他小声解释。

郁安很贴心地问:“那要挂电话吗?”

卓承急忙阻止:“不要!我想和你说话。”

郁安笑了一声,“好,我也想。”

分别这几天,卓承总觉得郁老师在感情方面直白了许多,心底甜蜜,又想缠着他多说情话,“郁安,郁老师,我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你要乖乖等我。”

郁安垂下眼眸,声音很平静:“会等的。”一直都会。

两人又随意了聊了几句,突然,远方天空炸开巨响。

郁安目光被吸引过去,刚好看见一道极亮的火光冲向天际,在顶点的一刹那,炸开成万千烟火。

四散的火光甚至还在继续盛放,噼里啪啦地炸成无数小型花束。大大小小的金红火光聚在一起,筑成短暂而又极尽绚丽的铁树银花。

巨型烟花完全绽放了,无数垂落的花枝明亮耀眼,如流星般璀璨。

郁安的视野被牢牢侵占,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好美。

耳边传来的男声低哑温柔:“怎么了?”

郁安下意识就笑着回答:“看到烟花了,上次也是我们一起……”

话说到一半,郁安停顿一下,意识到那道声音不属于第一个位面的斯文管家。

这是卓承!虽然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人,但目前是全然不同的个体!

意识到错误,郁安及时打住话头,“他们在放烟花了,很漂亮。”

好像每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跨年烟花,都和那个人在一起。

另一边的卓承听出他语调转得生硬,沉默了几秒,替他找好了借口,“上次一起看烟花,说的是我们在剧组那次吗?”

他提到逃犯和季远亲吻那次的烟花,但两人都知道那次是道具组和布景组潦草搭出烟花场景,因为是窗景,甚至就放了几个落地烟花余下的全靠后期特效。

郁安有点迟疑:“……嗯。”

卓承好像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温和地笑了,“很喜欢看烟花吗?”

“还好,”郁安摸不准他的态度,过了几秒决定顺从本心,“挺喜欢的。”

卓承低声说:“好,我们一起看。”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久,可以看不止一场跨年烟花。”

“在戏里的时候,我们跨年夜接了吻。”

“郁安,在现实世界的跨年夜,我也想亲你。”

郁安被他直白的情话说得耳热,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卓承低下嗓音,听不出情绪:“你不愿意吗?”

郁安轻声回答:“我愿意的。”

以为会继续深入的话题被截断,郁安听见卓承突兀地问:“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郁安不理解他的话题为何跳跃,但这是这么久以来卓承第一次询问他的心意。

不再是安于现状享受郁安的纵容,这次他固执地要一个确切答案。

远方的烟花已经沉寂,像一场戛然而止的流星夜雨。

余光仍在,冷意渗出。

郁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这才稳声说:“我当然喜欢你。”

卓承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那边又有人恭声在喊他。

郁安说:“你去忙吧。”

卓承答应了,很快将电话挂断。

郁安看着挂断电话后息屏的手机,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卓承的反应有点奇怪。

为什么?

郁安迷茫地想了一会,没得出答案。

正月初一的晚上,郁安没接到卓承的电话。

一直等到了超过定点的三个小时后,他垂下眼睛,不死心检查了一下手机满格的信号和各项完好的功能。

但还是没有电话。

连短信都没有。

凌晨气温下降,郁安皱眉坐在沙发上,正手脚冰凉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门传来指纹识别的声音。

有了某种预感,郁安立即起身,向门边走去。

大门被拉开,郁安和正要进门的卓承打了个照面。

“你回”

唇角还没晕开的笑意止住,郁安被大力抱上鞋柜,卓承的吻压了下来。

来人亲得很凶,裹着冬夜的霜雪,猛烈又冰冷,狂风过境风雪肆虐。

但凛然霜雪下,又燃着一团浇不灭的烫人火焰,将郁安烧得头晕眼花,步步退让直至倾覆所有。

在被吻的间隙,郁安勉强伸手,回抱住那沾染夜霜的身躯。

卓承动作停顿一刻,接着狠狠在郁安下唇上咬了一口,又疯了一样深深吻住他。

被咬得有点疼,郁安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卓承。

他没推开卓承,甚至在对方亲得更用力的时候乖乖地张着嘴唇,予取予求到舌根发麻都没有拒绝对方的地步。

两人的口腔里染上了血腥味。

等到终于被放开的时候,郁安脱力地撑在卓承的肩膀上,话都说不出只能默默喘气。

卓承沉默地注视着他,双臂禁锢着那细韧的腰身,不让对方离开分毫。

郁安从他乌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面颊通红的狼狈模样。

尴尬地挪开视线,郁安哑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见你,很想见你。”

卓承嗓音里带着沙哑的冷意,让人联想到接到掌心的一点新雪。

凉而不冰。

郁安勾住他的脖子,“我也是。”

怀里的青年大度又温柔,不仅没计较那半带强迫性质的急躁亲吻,还反过来说温情的话安抚他。

卓承低垂眼睫,叫他:“郁安。”

郁安凝眸望过来,“嗯?”

不知为何,卓承语气有些颤抖:“你真的喜欢我吗?真的爱我吗?”

“喜欢,”郁安点头,在他泛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爱你。”

卓承垂眸和郁安对视,“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

没给郁安回答的时间,他又吻住青年有些红肿的嘴唇。

这次只是轻轻贴了一下,与此同时,滚烫的泪珠落了下来。

郁安一愣,听见卓承哭着说:“只喜欢我的话,能不能忘了以前和你一起看烟花的那个人?”

原来他已经猜到了。

【作者有话说】

卓承,一款专属于郁老师的敏感小狗。

95 笼中之鸟

◎烟花的后续◎

卓承反常的态度终于有了很好的解释。

郁安恍然地帮他擦眼泪,“你怎么会……”

“我和那个人有点像是吗?”所以你才会把我当成他。

卓承的表情很冷静,泪水却大滴大滴往下淌,蜿蜒婉转,绵延着打湿了郁安的手掌。

泪珠刚流出的时候是滚烫的,染湿指腹的时候变得凉了。

郁安觉得热度流失的不仅是眼泪,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于是他慌张地拿衣袖帮卓承拭泪,徒劳地向他解释:“不是这样的,先别哭了,卓承。”

卓承泪水止不住,眼眶红得像染了血,“那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又是一道送命题。

郁安觉得头痛,没忍住捧起他的脸,倾身去吻他的眼泪。

卓承呼吸停滞了。

郁安从卓承的脸颊吻到眼尾,见他不再落泪,又安抚般亲亲他发红的鼻尖,“别哭了,哪有人伤心了会哭成这样的,像小朋友一样。”

低哄了两句,郁安弯眸笑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我爱你呀。”

他眸光温和而宁静,宛如月光下光影粼粼的湖面。

卓承怔忡看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因为我像别人?”

发音哑哑的,完全没有平日里性感的沉稳,撒娇似的。

郁安摸摸他的头发,温声说:“只是因为你是你。”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92%!]

对于郁安的回答,卓承没说满不满意,绷紧的唇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他手臂发力,钳着郁安的腰身将人抱起,托着对方往客厅走。

郁安随他怎么抱,甚至还顺从地勾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不动。

卓承很好哄,又很敏感。

经过这件事,郁安加深了这个认知,决定再多给他一点关心和爱护,哪怕是在一定范围内违背人设也没关系。

毕竟郁安此行是为卓承而来,他不想卓承再胡思乱想。

这晚二人睡下时已经接近天明,卓承躺在郁安旁边和他说了好多话,最后道晚安的语气,已经没藏不住疲惫。

郁安以为他很快就能睡着,却不想,五分钟后这人动作极轻地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小声叫他:“郁安。”

没听见郁安回话,卓承又摸黑凑过来亲他的脸,“哥哥,晚安。”

好乖。

郁安装作睡熟,滚进了他怀里。

……

之后郁安才知道卓承提前回来的时候,甚至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卓承解释说父母虽然传统,要他每年都回去过年,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何况年已经过了他又态度着急先斩后奏,二老也就没多说什么。

但其实说了,卓父骂过他:急成这样是老婆跟人跑了?

程度也差不多了。

卓承觉得这话也太晦气了,没说给郁安听。

郁安只用听好听的话就好了。

元宵一过,假期就所剩无几。所以虽然时限很长,年假最终还是有休完的一天。

重回剧组的时候,大家脸上都带着社畜应有的怨气,但一见到同进同出的两位主演老师,又春风化雨般温和。

化妆师脸上扬着微笑,已经很自然地接受郁卓二人浓情蜜意的现实了。

虽然两位老师总在避嫌,但那种在谈了的暧昧氛围,在火眼金睛的粉头子们看来完全遮掩不住。

郁安隐约看懂了大家的眼神,每天硬着头皮装不知情,暗地里和卓承说了要在片场保持距离的事。

他自己倒还好,卓承正处上升期,最好还是别传出不太好的谣言。

显然已经全然忘了剧情里花边新闻无数的事。

卓承对保持距离的事很有意见,向郁安表达自己想要亲近的愿望。

郁安严肃地让他以事业为重,卓承只能答应了,但提出的要求是每晚要和他一起睡。

郁安猜测是假期的时候卓承在他床上睡习惯了,也就没再拒绝,反正酒店那边的事卓承已经处理好了。

于是卓承如愿爬上了郁安的床,每晚睡前可以和自己的金主亲亲抱抱,甚至做些更过分的事。

金主哥哥任他索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用脚踢他,并不疼。

卓承心痒地抓着他的脚踝,哑声哄他,然后默默提出自己都觉得不要脸的要求。

郁安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卓承眼神深沉,握着他的脚踝不松手,指节在白皙细腻的脚踝上缓缓摩挲,“用脚……”

郁安收不回腿,吃力地撑起身推他,“不行。”

青年耳朵通红,带着玫瑰一样的色泽,漂亮极了。

卓承知道他害羞,也不强求,松了手又俯下身亲他,把滚烫的耳垂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研磨。

郁安身体一颤,声音也哑了:“别咬了。”

卓承把那节耳垂吮得朱红,这才放过它,侧过脸用高挺的鼻梁蹭郁安的脸。

特别的是,明明没有得到亲吻,青年脖子上那块皮肤也泛着淡淡的粉,像是一树三月桃花枝,清秀又绮丽。

卓承感叹着,低头去吻他的颈脖。

郁安哑着嗓音:“轻一些,不要留印子。”

说话的时候,他喉结上下一动,卓承的视线被吸引了,勾唇吻上了那块地方。

郁安毫无准备,没忍住泄出一声凌乱的低吟。

像是被鼓励到一样,卓承细细密密吻着那喉结,还坏心思地伸出舌尖舔一下。

郁安被弄得没办法,躲闪着往后退,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抬起眼睛看到追上来的卓承,郁安眼神还算清明,但带上一层浅淡的水光,像是隔着水光看到的月亮。

“够了。”

被欺负得厉害,他胸腔起伏有点大,让从散开睡衣领口露出的那颗小痣都像有生命般闪动。

卓承目光定格在那颗锁骨末端的痣上,眸光一闪。

郁安知道这人没安好心,被这细致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看,”卓承按住那颗起伏的小痣,感受到郁安身体一僵,不由笑了,“好敏感啊,郁老师。”

他含笑的调侃让郁安觉得脸热,别过脸不去他了。

但这样一来,更方便卓承观察他了。

身下的青年实在生了一副好面孔,五官清隽雅致,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冷光点点,叫人忍不住招惹,想要那双眼睛里流出更多情绪来。

他皮肤很白,莹润又细滑,比起冰冷的雪色更像某种色泽温润的透亮玉石,情绪激动的时候会由内而外散出绯色,动人至极。

卓承看着,又忍不住压下去抱他,迷乱地喃喃:“好漂亮啊,郁安。郁安,哥哥,郁郁,宝宝……”

郁安红着耳朵捂住他的嘴,“别乱叫。”

卓承曜石一般的眼睛很亮,叫人联想到赤诚又坦率的犬类,无害极了。

此时此刻,被捂嘴的无害犬类炽热的呼吸撒在郁安掌心,竟然漫不经心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郁安觉得手掌都麻了,触电般移开手,一张脸红了个彻底。

卓承笑着去靠近他,“想亲你,郁安哥哥。”

郁安只好仰头任他亲了。

亲着亲着,郁安突然感觉到一处不对劲,反应过来这人一直再忍,轻轻咬了一口卓承的舌头。

卓承却把这个动作当做难得的调情,立即更加火热地吻回来。